“哥哥所言极是!但能不动武还是不动武为好。内讧伤元气,对我们的招安大计也大为不利呀!”智多星吴用捻着胡须道。难怪他的胡子越来越少,原来就是这样捻没的。
“哥哥,白天在聚义厅上,耳目太杂,所以小弟还有一事没对哥哥言明!”小李广花荣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噢!”及时雨宋江饶有兴趣地说:“贤弟但讲无妨,此处都是自家兄弟。”

小李广花荣点点头,说道:“今早儿刺客用的雕翎箭正是花荣所有!小弟惊诧之余,特地数了数箭壶中的箭矢,果然不多不少,整整少了十支!”

“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贤弟身边取走十支雕翎箭呢?”及时雨宋江森然道:“难道是贤弟贴身的亲兵所为?”

小李广花荣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亲兵都是当初从清风寨带出来的老兄弟,个个都能靠得住,不可能干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

智多星吴用在一旁道:“既然不是花荣兄弟的身边人所为,那水泊梁山之上,不,应该是整个江湖之中,也只有一个人有如此的手段了!”

宋江眼前突然一亮,展颜道:“军师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号称为盗中之圣的鼓上蚤时迁吧!”

就在这时,只听小李广花荣舌绽chūn雷,大喝一声:“何方英雄?既然到此,何不现身一见?”

天王墓旁边的树林里响起了呼呼啦啦的声音,但却没有人应声。

“好汉既不现身,花某就只好请阁下出来了!”话音声中,花荣已将掌中灯笼抛向了半空。几乎是同时,宋江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花荣背上那把祖传的描金鹊画弓和腰间的雕翎箭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弓箭在手,小李广花荣顿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人仰视的霸气。花荣张弓搭箭,一拉一松之间,一支雕翎箭已经带着呼啸飞向了树林,如一道闪亮的流星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璀璨夺目。紧接着,树林里便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似鸟非鸟,似人非人。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是转眼一瞬间。因为小李广花荣把rì月弓上肩之后,那只被他抛向空中的灯笼才刚好落下,他轻轻一伸手,便把灯笼接到了手中。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完成的潇洒之极,仿佛花荣手中的灯笼从没有离手一般。

宋江等人也如离弦之箭,扑向了小树林。

赛仁贵郭盛提着一只已被雕翎箭穿透的乌鸦道:“花荣哥哥神箭,兄弟当时在对影山已经领教,只是不知哥哥还长了一双夜眼,黑暗中取物分毫不差,与那曾头市的史文恭可称一时瑜亮。听说,当rì这厮箭shè晁天王时,也是在这般黑漆漆的夜晚。”

听到此言,花荣的身躯一震,脸sè似乎变得难看起来。

“兄弟不去不去察看敌人走了没有,却在这儿唧唧歪歪作甚?”小温侯吕方拉了郭盛一把。

“敌人?”郭盛傻乎乎地说:“还有敌人吗?敌人不就是这只乌鸦吗?不是已经被花荣哥哥shè死了吗?”

看来,有其孙必有其祖,郭盛的傻劲儿与他那位因为《shè雕英雄传》而名噪天下的后辈子孙郭靖郭大侠一般无二。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只有及时雨宋江没有笑。他蹲下身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眉头皱了起来。看着看着,宋江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鲜血,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急声道:“这是人血!”

“人血?”智多星吴用惊道:“什么人有如此手段?能从小李广箭下逃生不说,还抓了一只乌鸦来顶缸!难道真是鼓上蚤时迁?”

“除了这厮还有谁?”及时雨宋江沉下了脸:“鼓上蚤时迁既已受伤,肯定要去病关索杨雄和拼命三郎石秀那里落脚、疗伤,我们就也去凑个热闹吧!”说着,宋江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杀机,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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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台坐落在聚义厅之后,这里风景优美,环境幽静,是水泊梁山的居住胜地。病关索杨雄和拼命三郎石秀就在雁台的东北角上毗邻而居。

夜已经深了,病关索杨雄家的大门却敞开着,杨雄和石秀脸上堆满了笑,把一个长满络腮胡的道士和一个獐头鼠目的矮汉迎了进去。紧接着,只听“咣当!”一声,大门很快地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托塔天王晁盖伫立在二门前,心cháo澎湃,久久不能平静。这两天,经过一番痛苦地磨合,他已经将前世的黄盖和现在的晁盖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融会贯通。这其中有身体上的,也有记忆上的。他可以在自己枪法和箭法中融入晁盖那天生的神力,也可以让晁盖的记忆融入自己的大脑。虎头崖“刺杀”花和尚鲁智深那一幕就是两者合二为一后的完美展现。但越是如此,晁盖就觉得肩上的担子越重。

“公孙贤弟,白胜贤弟,我想死你们了!”看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越走越近,晁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之情,大踏步迎上前去,竟然说出了一句著名笑星冯巩在历届chūn晚上忽悠观众的经典台词。

“你是——”公孙胜和白胜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实在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我是你们的大哥托塔天王晁盖呀!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晁盖也是一肚子的不解。

公孙胜和白胜不约而同地摇着头:“您说您是晁盖哥哥?阁下不会是说笑吧!您比晁盖哥哥年轻多了!”

“我说他们怎么认不出来呢?原来自己还带着面具呢?”晁盖恍然大悟,一伸手,扒拉下了人皮面具,朗笑道:“难道在二位贤弟的心目中,我晁盖就那么老吗?”

“晁盖哥哥,真的是你!贫道不是在做梦吧?”入云龙公孙胜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哥哥,你真的没死!我早就说过,老天不会不长眼,哥哥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白rì鼠白胜任由雨点般的泪珠在脸上流淌,也不舍得去擦一下。

“我是死了,可是我舍不得丢下自己的兄弟,我害怕你们被那个黑三郎欺负,所以我又回来了!”晁盖也觉得自己的鼻子酸的厉害,好像是刚刚吃了三百颗青青的酸杏。

六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三双真挚的眼睛相互打量,谁也不愿意离开对方一个瞬间。三兄弟虽然只是分离了短短数天,但个中的生离死别实在难以用语言讲得清楚。此时此刻,三个人的脸颊都在急速抽动,心底轰轰作响,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又酸又热、如血似气、说不出来名字的东西,四个字闪电般地同时掠过他们的脑海,那就是——恍若隔世。

一旁的病关索杨雄和拼命三郎石秀看得呆了,石秀心头感慨万千,忍不住握住了杨雄的手道:“这才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兄弟情分,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曲意奉承,更没有刻意拉拢,一切都显得那样真挚,那样感人。宋公明那一套虚伪的东西与之相比,只能让人恶心反胃。杨雄哥哥,三郎真的好羡慕他们呀!”

杨雄微微一笑道:“羡慕个啥?我们兄弟的情分不也是如此吗?”

“那是,那是!看我这猪脑子!”石秀也开心地笑了,动情地说:“能遇上哥哥,是三郎此生最大的幸福!”

“哥哥我何尝不是如此呢?”杨雄拍了拍石秀的肩膀道:“三郎,招呼晁盖哥哥他们进屋吧,院子里说话不太方便。哥哥我在外面守着!”

“哥哥,院子里冷,哥哥穿得少了,还是三郎来放哨吧!”

病关索杨雄拍拍自己的胸膛道:“哥哥的身子骨是铁打的,不妨事!你知道的,哥哥不爱说话,招呼不了客人的。”

石秀见杨雄心意已决,只好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了杨雄身上,转过身来对着晁盖等人说:“诸位哥哥,院子里冷,有话还是到屋里说吧!”

托塔天王晁盖哈哈一笑:“我倒是忘了这茬儿了,兄弟们还是进屋吧。”

一行四人进得屋来,晁盖被让到了主位,公孙胜、白胜三人依次而坐。石秀沏了几杯热茶,放到了书案之上,几个人边说边聊,好不惬意。

当晁盖听公孙胜说到阮小七为了拖延出殡时间,当真向自己的灵位磕了七百个响头时,忍俊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小七真有意思!”

当晁盖听到白rì鼠白胜为了阻止宋江坐那头把金交椅,不惜以死相拒时,急忙站起身来,对着白胜深鞠一躬道:“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这句话用在兄弟身上再也合适不过了!”这也是晁盖当初看《水浒传》时,很看不起白胜的为人,现在才知道是自己误解了,这才借机向白胜陪个不是。

白rì鼠白胜倒也有趣,坐在那里大洋洋的接受了晁盖一礼,还大言不惭地说:“哥哥这一礼白某倒还受得起,要知道我为哥哥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流了多少泪?”

说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当公孙胜和白胜听到杨雄刀斩宋钟,时迁巧施妙计救走晁盖时,不禁大声赞道:“时迁兄弟真是个妙人!”

“时迁兄弟对得起这个称呼!”晁盖有点不习惯地摸了摸颌下的短须,忽然一惊:“怎么不见时迁兄弟?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入云龙公孙胜也是一脸惊容:“时迁兄弟到了贫道那里,传了个信儿就走了。贫道因为他有事在身,所以并未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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