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草堂的大厅里此时就像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地乱成了一团。脸上被蔡福用鞭抽得皮开肉绽唇鼻破裂的小头目跪在了山寨头领议事大厅里中。大厅里主位上一张铺垫了一张特大狼皮的粗木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显得膀阔腰圆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此人面色赤黑,一双豹环眼怒目圆睁,阔口狮鼻大脸盘,颚下的黑须虬卷着,一脸的凶神恶煞像。正是野狼岭的大当家——熊楚霸,江湖人送绰号“黑狼”。一是因其长相脸色黑,又在野狼岭占山为王。二是喻其人做事心狠手黑。
这“黑狼”熊楚霸与在赵家做教头的熊楚武本是同宗的叔伯堂兄弟。熊楚武家境较殷实,熊楚霸从小便与熊楚武一起长大,一同习武练艺。但这俩兄弟都顽劣无比,常仗着有一些武艺便时常欺辱乡邻人等。后家道中落,熊楚武与熊楚霸二人便一起流落江湖,结交匪类,招惹是非,也渐渐练出一些本事。但二人心胸狭窄,是睚齿必报之人。
一次二人与江湖同行生了矛盾冲突,便乘人不备出手报复将其杀死。地方报官,官府查究下来,熊楚武于是让熊楚霸一人背黑锅顶罪逃走,便在官府中留下了案底。官府下了海捕文书,在各地画影图形缉拿这杀人案犯。使其在江湖上无法立足,便上山落草为寇,入了绿林。而熊楚武则迫于身单势孤,又要维持生计,恰逢赵家招揽会武艺的看家护院庄丁和教武的教头师傅,便前往应聘。凭其在江湖上的历练和武艺,心狠手辣下得狠手,最后被“通城虎”赵琪虎看中,请其做了教头。熊楚武善于察言观色,做事老练,与赵家交往日深,加之俩人更是臭味相投,又被赵家老爷也视为心腹。
后赵家为豪取强夺,经熊楚武的穿针引线,赵家与在山上落草为寇做了山贼劫匪的熊楚霸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互为利用,一起残害当地的百姓和过往客商。
不久,又一亡命之徒被赵家引荐上山落草,便是这野狼岭山寨的二当家——赵旷,化名赵二,江湖人称“狐狼”。此人颇有些心机,做事更为狡诈,心狠手毒不亚于大当家的熊楚霸。
二人在赵家的暗中支持下开山立寨,招兵买马。招引江湖地方上为非作歹的亡命之徒上山落草为寇,扩大了山寨,终成为这临清县地方境内的一大祸害。
此时草堂厅上坐着满脸怒气的大当家“黑狼”,左下坐着面色阴沉的二当家“狐狼”。大当家熊楚霸挥手让四周乱嚷嚷的喽罗们安静下来。厉声呵斥堂下跪着的小头目将遇伏受伤的经过详情一一道来。小头目跪在地上体如筛糠般嗓音颤抖着将经过说明白。
听罢小头目的详细叙说后,大当家熊楚霸怒道:“你个王八羔子,二三十人还打不过那十余名县衙捕快?反倒折损了老子山寨的十余名弟兄,剩下的皆带伤而回!这让山寨威风何在?!要你这窝囊废何用?小的们,给老子拉出去砍了!”
“大当家的,求您老就饶了小的吧!”跪在地上的小头目吓得脸色苍白,拼命地磕头,额头也磕破了,本来刚受鞭伤的脸上一经震动,血水便又渗了出来。几名手持钢刀的小喽罗凶神恶煞般地上前要将其架出去行刑。
“慢着!”坐在左的二当家“狐狼”赵旷忙出声求情。
“大哥,此次弟兄们上线开扒损兵折将,是中了那姓蔡的埋伏,被他算计了。猝不及防之下自然难免有折损”。赵旷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右手肘又道:“那姓蔡的绝非平庸之辈,且武艺高强,上次小弟便是栽在了他手里,连城里的楚武兄弟也不是他的对手,也失手了。依小弟看,山寨正是用人之际,又折损了十余名弟兄。还有那回来的十余名带伤的弟兄们,还是先让他们把伤养好后,再戴罪立功吧!”
“好!就依二弟所言!”转脸呵斥道“看在二当家的面上,暂且绕过你等,下次再临阵退缩,老子定砍不饶!”紧接着爆呵一声“滚!”。
小头目见捡回来了性命,忙不迭磕头如捣蒜般,口中一连声“谢谢大当家的不杀之恩,谢二当家的不杀之恩……”屁滚尿流地慌忙退出草堂,找地方疗伤去了。
二当家“狐狼”挥手让众喽罗都散了。对大当家“黑狼”说道:“大哥,小弟这就下山走一趟。此间山下如送来消息,大哥可率山寨半数弟兄埋伏于要处。先派十余名弟兄打头阵,如有衙门捕快的埋伏,大哥则可率其余的弟兄给他来个反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将衙门的捕快击杀,也好让衙门知道大哥的厉害。如没有埋伏便将货物劫了完事,以免打草惊蛇,让那些该死的捕快们有了警觉。等小弟山下打探消息,探明情况回来后,再与大哥商量如何报这一箭之仇,收拾那些该死的捕快。”
熊楚霸点点头道:“好,就这样。那兄弟你就辛苦一趟吧,快去快回,待你探明消息,回头就收拾那些捕快!”俩人在草堂之上密谋如何报这惨败之仇……
过了几日。这天,二当家“狐狼”急匆匆从山下回到山寨,与大当家的在一房间内密谈。二当家赵旷道:“大哥,小弟从山下探得确切消息。大哥率弟兄们设伏虽无功而返,但在赵家员外的运筹下,县太爷已下令,限时让姓蔡的查探清山寨的情况。那姓蔡的无奈,只得只身出城打探情况。这可是个绝好的时机,定可让那姓蔡的有来无回!……”
听罢“狐狼”的打算和安排。熊楚霸一拍桌子道“好!这次就由二弟你周密计划安排,一定要让这姓蔡的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放心,小弟已沿途布下眼线,姓蔡的一举一动皆在小弟的掌控之中。大哥,咱们在山中布下天罗地网,单等着这鱼儿入网了……”俩人耳语声渐渐几不可闻……
◇◇◇◇◇◇◇◇
却说蔡福不急不缓一路前行,路过一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镇时,胡乱在小店吃了些东西,买了些炊饼面食之类的干粮带上便继续赶路。天近黄昏时便离开了官道,将要进入山区。见到离官道不远处的高山半山腰上好似有一座寺庙,便决定今晚在此歇息,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深入野狼岭的群山之中打探消息。来到寺庙前细看,原来这是一小破庙,已被遗弃。只见到处残破不堪,只有一间侧房方丈还可勉强遮风避雨。蔡福便动手打扫清理杂物,将几块木板拼在一起,再铺上些干的杂草,权且可以勉强栖身安歇了。
蔡福将这一切收拾打理好,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安顿下来后,蔡福拿出包袱里的炊饼干粮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想自己的事,这片山区自己从未来过,人生地不熟,今后要格外的小心了。吃饱后刚躺下休息不一会,耳际中忽然传来树上鸟儿受惊后飞腾扑楞翅膀的声音。蔡福不由心生警觉,因为天黑后,鸟儿早已归巢。此时不会无缘无故惊飞起来。除非是受到惊扰。那不是人便是其他夜行的动物。蔡福蹑手蹑脚从包袱中抽出镔铁量天尺,从墙缝和破窗户自己临时立起的破败的门洞中向外观察。好一会不见动静。
仗着艺高人胆大,蔡福弯腰拾起一片破瓦,挥手仍能出去,自己却从另一方向身形如飞鸿掠影般飘身而出,悄无声息地向惊鸟飞起的方向掩去,来到近前藏身于树上屏气凝神细听,却再无任何声息。
蔡福缓缓退回到破庙中,暗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便怀抱量天尺,调息打座歇息,竟然一夜无事。周围不再有任何不正常的声响出现。
午夜后,离这破庙较远的一座山坡密林中。一黑影来到林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不一会,从密林中钻出来几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领头的正是野狼岭山寨的二当家“狐狼”赵旷。
见到赶来的黑衣人赵旷问道“你怎么这时才来?找死啊?”。
那人忙道:“二当家的,请息怒。容小的禀报明白,那硬点子现在就在前面那官道旁半山腰上的小破庙里歇息。小的一路跟下来,没有出一点纰漏。”
“那你为何来得这样晚?”赵旷疑惑地问道。
“小的这也是迫不得已。见到点子离开了官道上了山。远远见到他进了破庙,便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小的悄悄靠近后,隐约见到他似乎要在那里安歇。便想过来向二当家的禀报。不曾想惊了宿鸟……”
“被他察觉了?唔!?”狐狼两眼冒出凶光,恶狠狠地问道。
“结果不曾被他觉。宿鸟惊飞后,那姓蔡的太鬼精了,只听一声响,半天没见到他出来,不久便见到他从另一边悄然出庙来搜查。还好,小的伏在一地窝中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与那姓蔡的耗了好半响,他才退回庙里。小的不敢再有半点声响出,又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爬出来……就赶到这接头点来了,请二当家的明鉴”。说完了见到二当家的不再凶神恶煞,才松了口气。
“狐狼”赵旷左手抚摸着曾经受伤的右手肘处,咬牙切齿地道:“幸亏不曾被那姓蔡的现。否则会坏了大事。你等今晚不可再惊动他,只可远远缀跟着。前面已安排好,明日待他进入野狼岭,等他踏进了套里便由不得他了。如在这时你等逞能惊走了他,使得功亏一篑,定斩不饶!”。赵旷声色俱厉后想了想“你的人仍然留下,盯紧那姓蔡的,如有变化务必报来。其余的人跟老子到前面伺候着点子的到来,老子要叫这姓蔡的死无葬身之地!走!”。
几名黑衣人进到林子里消失,盯梢的人也转身离开……
天大亮后,蔡福换了身衣裳,重新装扮一番,使自己看起来年龄稍大些,有三十余岁,像是进山收山货的小商贩。用布包裹着的铁尺将包袱挑起在肩,走出了小破庙,认清方向后便继续前行,逐渐进入了群山之中。蔡福一边走一边勘察地形地貌记在心中,打算回去把这部分地图补全,以便将来能应付必要之需。不时还见到远处附近的山上有樵夫时隐时现,想上前打听路径又隔得太远,只好放弃,沿着大致的方向前行。午后未时,远处已可隐隐约约可见到那野狼岭高耸的主峰。
夜狼岭主峰远处望去像似一昂向天长啸的狼头。除向西的一面坡势较缓外,其余几面皆峭壁陡立,壁立千仞,山上及周围群山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确实是一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原本野狼成群出没。各种野生动物在这群山大川之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各自按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生活着。
但自从“黑狼”熊楚霸和“狐狼”赵旷在这野狼岭开山立寨之后,这里的狼群数量便逐渐减少。山中的猎户也深受其害,连砍材的樵夫和采药的山民也不敢轻易深入进到这野狼岭附近。能在这随意出没的便是心狠手辣,以劫掠为生杀人越货强悍冷酷的山寨劫匪。
虽已可望见野狼岭了,但蔡福明白望山跑死马,要靠近野狼岭主峰还得走上大半天。便寻找路径想在天黑前摸到夜狼岭前,天黑后便于潜入劫匪山寨打探。翻过一山坡,蔡福见到前面山谷中似有一户人家,隐约可见到有人烟,便迈步朝山谷中走去。
来到木屋前,屋内的人听到脚步声,从木屋中走出一位手持三股猎叉,一身短衣打扮约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只见此人须蓬垢,脸色黝黑,身板显得格外的结实,粗手大脚,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像似一常年在山中狩猎为生的猎人。
见到蔡福到来,警觉地扬起手中的钢叉问道:“客官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蔡福一面仔细打量眼前这猎人,见到对方好似不太欢迎陌生人的到来,一面满脸笑容地拱手作揖道:“老哥,小可是进山收山货的商贩。因与同伴走散,想借老哥这地方歇歇脚,等等同伴的到来,顺便向老哥讨碗水喝。请行个方便!”。
中年猎人听罢后放松手中的钢叉道:“哦!那客官请进。山民这里有些山货,只要价钱出得公道,便可卖与客官”一面做手势往屋里相让。
“好,那就叨扰了。”蔡福随后进到木屋里。
蔡福进到木屋中四处打量。只见木屋显得有些破旧。像是许久没有修葺过了。木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一些生活用具。当中靠里用树皮和薄木板隔出来。想必是主人休息睡觉的地方。
蔡福来到一张粗木矮桌前,在树墩做的凳子坐下。主人很客气地说道:“客官,你请安坐歇息歇息。山野人家无甚好东西招待客人。待我将水烧开好给客官沏些粗茶解渴。”便动手在一火塘中加些干柴草,在火塘上吊着的一只粗铁鼎罐中舀进几瓢水后,将火塘中的火弄大燃旺,屋里飘起了淡淡的青烟。
蔡福问道:“老哥,家里几口人啊?”
“有一老伴和一儿子。到山外小镇上买东西去了”。一面做事一面与蔡福搭话。
蔡福又道:“老哥,这里常有山外的人来吗?”
“也不常有,山里穷,除了砍柴、打猎和收山货的平日里没人来”
“那听说这山里有劫匪出没是吗?”
“有时有,但不常来,这也没什么可抢的”主人似乎不太爱谈论这话题。便接道:“客官,你要是渴得慌,我这里还有些自酿的酒水,你先喝着解解渴,也好消消乏?”也不等蔡福回答便转身进到里面,手捧着一小酒坛和两只粗陶碗出来,来到桌前将酒水倒在一只碗里,递到蔡福的面前道:“客官,你看这屋里的山货可还要得,便随意给几个钱老哥也好去换些物件度日……”
正说着,随着脚步声响屋外传来一声音:“吴老哥,在家吗?”
“在在!张兄弟进来坐坐啊!”一边答话一边对蔡福道“是山那边打猎的张兄弟。”门口出现一身背弓箭,手持两股钢叉的矮个中年汉子。见到蔡福坐在屋内,便在门口说道:“老哥!家里有客人啊?那还去山坳里去看看嘛?”
“张兄弟,我就不去了。来的是收山货客官,正好兄弟你去看看,有入套的野物就拿来,做了野味招待这位客官,也让这位客官看看能卖几个钱呐!”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往外走,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当离开蔡福视线时便递眼色又打暗语手势,互递消息……
蔡福从踏进这木屋开始心中便总感到有些地方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当那俩人走门口打招呼说话转身离开时,蔡福手端起桌上的酒碗。正要喝时,见到眼前这粗陶碗中的酒水有些浑浊,可鼻中闻出来这酒却是上好的烧刀子老酒,而不是乡下老百姓家自酿的寡淡水酒时,心中豁然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接第十一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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