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商斌福一掌劈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商轩良忐忑拿来一看,原来是那几场比赛的排名表。除了化学,数学得了冠军外,其他均排在了三甲之后。尤其是物理,竟然排在第10名!“东南理王”余志龙的名字显赫的印在榜首,刺得轩良心里直痛,心都凉了。商斌福十分震怒:“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何曾有过这样的失手!那些记者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脸都给你丢尽了!”轩良紧紧的攥着单子,把头深深得埋下去……
在理科联赛的颁奖典礼上,商轩良父子刚出现,记者们便蜂拥而上。其中一个戴黑边眼镜的记者尖刻的问道:“商斌福先生,令公子虽然此次得了两个冠军,但是在其他科目上成绩并不理想。尤其是物理,一败涂地,请问有何感想?”商斌福神情激动,额头上青筋暴突,从衣袋里掏出两张信纸,用力抖平,“这是我儿子交给我的两张女孩子写的追求信!日期正是临考的前一天!犬子一向心地慈善,不想伤害他人!所以,为了这件事,终日忧心,才影响了临场的发挥!”记者纷纷给那两张追求信拍特写。有记者再追问写作者的名字。商斌福大义凛然:“保护私人**嘛!无可奉告。”商轩良瑟缩在后面,垂着头,脸色煞白。

当晚,玉侯打开电视机看到这则新闻,起先还为商轩良担心。不料,后来,商斌福抖出两张信来,有特写镜头一直拍着——这不是自己写的么!感觉像当场给人掴了一巴掌,羞愤得无地自容差点倒仰过去。“啪”的一声,将电视关上,忙用手捂住嘴,却依然制不住腮帮子的痉挛,泪水大颗大颗连绵而下。仿佛三九隆冬,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唇也白了,脸也青了。心里由惊转恨,由恨转悲,瘫在床上,自觉天旋地转,昏昏惨惨的,身心陷入一片漆暗迷茫中,就似躺在泥潭里一样,慢慢下沉……下沉……却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在床上昏眠了许久,她才奋力挣扎着坐起,跌跌撞撞的摸到洗手间,望着镜中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冷笑道:“活该!”

良秀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舅舅告知她,玉侯要出国去了,手续都办妥了,过两天就走,让良秀过来陪她两天。良秀听呆了,说:“前些日子不是还嚷嚷着‘死都不去吗’?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舅舅笑道:“我也懒得管这么多,送走了她,也安心了……,说是‘死都不去’,现在不还没死嘛!哈哈……”这笑本有尽情延续的趋势,却被“啊”的一声惨叫迫使其夭折了,良秀忍笑道:“好吧,等我跟爸妈说了,就过去。”

水妈妈正在厨房切西瓜,打发良秀吃了几块,就下楼用电动摩托车载了她往端木玉侯家去了。端木上酒一见妹妹,张开双臂,“来抱一个!”水妈妈笑道:“热死了,谁给你抱!渴死了,也不请我喝喝荼,润润喉咙。”端木上酒一听,冲里面吆喝一声:“嘿,老婆,贵客来了,上荼罗!”舅妈在里头应道:“你自己做什么呢!大胖子!”“这婆娘,欠修理了。”说完,端木上酒耸着肩膀,挺了大肚子,一颠一颠的跑上书房去了。只听“唏里哐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舅妈这时抱了个小荼筒出来,对良秀母女眨眼,道:“我们喝我们的‘大红袍’,让他慢慢找他的‘大红袍’吧!”良秀惦挂着玉侯,未及荼泡好,就上楼去了。端木上酒咋咋呼呼的跑到书房门口,冲楼下大叫:“嘿!我的大红袍呢?”舅妈应道:“在这里。”他“咚咚”的窜下楼,冲到舅妈面前,舅妈赶紧把一杯泡好的递到他手里,他立马换了颜色,道:“还算有良心。”良秀母亲笑道:“你还是修理一下她吧!这杯荼原是给她外甥女的,她是借花献佛呢!”端木上酒呷了一口荼,不慌不忙道:“我不‘修理’她了,过些日子,直接把她‘休’了!”

“你敢!”

“有什么……哎!不敢,不敢,君子动口不动手……噢!忘了你是小人!”

在包厢里,良秀扼住玉侯的手腕,干硬凄瑟的笑道:“别再喝了!到时你醉了,我可扶不动你。”玉侯扬起杯子,一口猛灌下去,酒像刀子一样从喉咙切割下去,在胸口又像火烧了起来,灼痛的使她按住了胸口,咬牙也挺不住了,趴在桌子上,胸膛里迸出一个字——痛!良秀替她摩背,她把手勾在良秀的脖子上,半睁着一双眼睛,声音混沌道:“你说,我有什么不好?”良秀明明看到她长长的荷毛上零零闪闪的泪花,不由感人怜已,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呐呐道:“你恨他吗?还在为他伤心吗?”玉侯哭泣道:“没有,没为他伤心。为我自己伤心,我瞎了眼睛……”突然,她跑到窗口,对着天空大喊。

“我好恨……我自己……”

良秀去拉她,自己却淌下眼泪来了……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时候,玉侯就醒了。自己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她勉强翻身下床,坐到落地窗前,抱着双膝,把下巴枕在膝盖上,一头秀发拂盖在身上。迎了幽幽凉风,定定的瞅着地平线上一条隐约的山脉,痴痴的发呆。渐渐地,云层外透进了一片清光来,她回眸一望,良秀还在酣甜的睡着,可是毛毯却全踹到一边去了。她轻轻的走到她身边,替她把毯子拢好,亲昵的拍了一下她的脸蛋:“笨蛋!”想到以后就要天各一方了,不胜凄清,心里好像坍了一大块似的,空洞洞的,幽黑深邃令人伤感不安。无情无绪的倒下,一会儿,也闭上眼睡去了。

“咯,咯”

舅母在门外笑道:“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着火啦!两个丫头!”

俩人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出是玉侯母亲的声音,玉侯便大嚷:“起来了!门都敲塌了!我的天哪!”说时,抓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嘟着嘴,依旧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良秀睡眼迷离,抱了枕头,往后一仰,又躺了下去。玉侯揉着惺忪的眼睛,呆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今天要去商场买些东西,便摇着良秀叫:“起床啦!”良秀含糊道:“别闹了,困死了。”玉侯道:“猪啊,我要去买东西!”良秀把头蒙起来,嘟囔道:“那你去买吧。”玉侯掀开她的毯子,朝屁股打了两下,不见反应,一寻思,福至心灵,道:“再不起来,我挠痒了哦!”良秀依旧无动于衷,玉侯果然将手探了进去。“啊!”良秀尖叫着,一跃而起,失声道:“好痒!”然后,又哈欠连天,央求道:“让我再睡十分钟!”

“呵……”

良秀赶紧甩开毯子,下床……

“逛街?!”婉晴原想坦白回绝了,但忖度道:“好歹姐妹一场,相聚的时日也无多了,人家盛情相邀,不去似乎不大好。”于是点头应承了。

等她赶到时,玉侯身边已经集合了一大帮女生了,水柔和良秀也在内。大家见了她,远远的就招手示意,她*的笑了笑,几步走到跟前。玉侯揽了她的腰,关切道:“怎么样了?”婉晴干笑道:“还好。”接着反问道:“什么时候决定出国的,怎么走得这么急?”玉侯撒谎道:“早就决定了,一直在等签证嘛!”水柔表情落寞道:“哎!都走了!真是知交零落,故友萧条。”良秀吃惊道:“谁也要走了?”婉晴惨然一笑,“是我,再过几天就走。”良秀忙问:“也出国么?”婉晴道:“并不是,我只是要到深圳去了。爸爸妈妈都要去那边工作,正好随过去……那里的生活节奏听说很利落。我也准备课余找些钟点工做做,这样应该不会有供人发呆的闲暇吧!”玉侯捕捉到她眼中一掠而过的神伤,调笑道:“不能为你饯行了,倒省了许多心思和财物了,哈哈……”可是,良秀等并不笑,良秀抱住水柔的胳膊,悲戚道:“只剩我们两个了!”说着,俩人眼角都发潮了。这时,玉侯的一帮朋友排解道:“婆婆妈*,真是的,又不是见不着面了……”玉侯等面色转晴,开怀大笑:“对啊!惨兮兮的做什么呢!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了——扫荡良林街!”一行七八个人,勾肩搭背,胼手胝足,浩浩荡荡的拥进百货大楼去了。

良秀神色凄凉,问玉侯道:“你真舍得离开这个家么?你走了之后,我们又几时能见面呢?”玉侯低眉道:“舍不得也要舍得……这里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良秀央告道:“好歹,也过了这个暑假再走吧!只剩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了,这一个月都不能等吗?”玉侯苦笑道:“傻丫头,我到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张罗呢!”良秀知是无可挽回了,沉默一刻,又问:“为什么去澳大利亚呢?那个地方和我们四季不同,昼夜相反,联系都不方便。”玉侯好笑道:“你这家伙,无理取闹。我爸爸在那边有公司,小叔——也就是你小舅,也在那边。横竖都有人照应,还要跑哪去?”良秀忽然笑了,欲语还休。玉侯急了,“别故作盘旋之笔了,有话直说。否则,我掐死你!”良秀忍住笑,道:“你该不会交个洋人作男朋友吧!”玉侯捏她的鼻子,嗔道:“小丫头,脑子里净是这些。我才不会找什么洋鬼子呢!他们的生活太靡烂了!”良秀偏头,追索了一会儿,说:“听说过,俱乐部嘛!”玉侯面露嫌恶颜色,“我可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好歹中国人也知点伦理道德。也不至于个个像他那样薄情寡幸的!我还没对中国人绝望,放心!比如,哎……欧阳崇就不错嘛!”

“不错什么!高兴起来,热情四溢;放下脸来,又冷若冰霜。反复无常,真叫人捉摸不透!”

玉侯道:“‘冷’能冷过他吗!”

良秀的目光渐渐凝滞了,显出神不守舍的样子。玉侯觉察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别傻了,帮凶整理一下吧!”

婉晴走的那天,天空飘着小雨。欧阳崇被父亲押着去参谒某某名师,没法来送,托了离殇代为转达惜别之意。

婉晴上了车,坐定位置后,探出窗口,正同送别的朋友依依话别之时,斜阳却现了出来。雨还在继续下着,湿漉漉的地面上,金光跃跃——多像那天自己送走月凯的情景啊!婉晴一低头,眼泪就滑了下来。抬头望了望夕阳,脸上便了添了两条金光,粼粼的闪着。

车子启动了。良秀和水柔追了出去——“保重!”婉晴回过头来,两手握在嘴边,声嘶力竭的喊道。良秀三人黯然挥手送行,雨水打在脸上,裹着眼泪滚落在地面上,在夕阳下,碎成一朵朵晶花。婉晴在车上,微笑着默默的招手。等车子拐过弯去了,见不到良秀等人后,她才回身倒在母亲怀里掩面抽泣了起来。母亲以为她舍不得朋友们,搂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假了,就可以回来!别太伤心了!”婉晴却一味得哭个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汩汩的流了下来……,等车开出了市区,才慢慢止息了。

她望着窗外的斜阳,斜阳辉映着她——

“再见了……”

良秀和水柔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汽车消失了踪影,依然眼神空空的一动不动。离殇早回身撑了两把雨伞,挡在二人的头上,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了。三人对着汽车消逝的方向,凝望了良久。离殇才红着眼圈劝她们:回去吧!总会再面的……二人才恋恋不舍的转身,途中,还不时回头眄睐。最后,坐了离殇的车回去了。

欧阳崇在车上,正在为婉晴的离去而伤感。恍然,却见太阳出来了,可雨没停歇,不觉喃喃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思索道:“应是‘道是有晴却无晴’才对……!”正在沉吟之际,风语侧目瞧见他一脸的悒郁之色,厉声道:“不过叫你会会名师,你就一副葳蕤不振的神色,没出息!”欧阳崇莫名挨了几句,大为不自在,暗暗道:“*!”

正值婉晴在臆境里造访黄月凯的小屋时,却实实在在的有人要“光临”这栋颓旧的小屋了。

一对外地夫妇挑了一担行李,沿着青石板前行。脚上的军鞋浸满了水,每走一步,便“扑哧、扑哧”的响,青石板“咯咯”的应和着。到了黄月凯的小屋前,男的将担子放下,抹了脸上的汗和雨,憨憨一笑:“到了。”妇人仰头望天,见雨已停了,遂解了大蓑衣。绑在怀里的孩子却还熟睡着。小家伙,眉清目秀,分明看得出来那道眉毛是剑眉的雏形。“奋强。”母亲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小家伙只咂了一下嘴,扭了一*子,又沉沉的睡了。

窗台上,那串风铃又叮叮,悠悠的唱了起来……

开学之初,文理要分班了。学校循了旧例,重新调排宿舍。良秀和水柔在原宿舍左边一幢楼合租了一间学生公寓。可每当不经意瞟到对面那幢楼时,那些过往的美丽片段一点点的在心里回放,两相形照,愈觉凄惨,零落。

恍惚间,玻璃窗上又印现出终日怀想的笑脸……

“我一米六九!”良秀傲首挺胸道。

“我,一米七二!”玉侯仰头大笑。

“我也是一米六九。”水柔等三人偏头,挑眉,瞅着婉晴,脸上酝酿着胜利的笑容。

“我……我,我50公斤呢!”

“啊?!”三人险得瘫倒。

“长得跟竹杆一样,有什么用!像我这样——叫做稳重!懂不懂!”她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到良秀面前。

“而且,欧阳崇啊,顶多一米七五。所以呀,良秀你再这样疯长下去,嘿嘿……”

“什么跟什么!”良秀禁不住脸红了一大片。

开学典礼上,商轩良并不知道端木玉侯已经走了,他勾头走进会场,坐在座位上,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竟是如芒在背,惶愧不安。其实,看他的并不是别人,正是良秀。她盯着他宽阔的后背,冷笑道:“空有其表!”一旁的水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奇怪道:“你说谁呢?”良秀回过神来,搪塞道:“没有,自言自语而已。”水柔也不深究,问:“有玉侯的消息吗?”这时,商轩良的后背俶尔挺直了,向后仰靠了过来。良秀稍稍提高了声音,道:“打过一次电话来。那家伙不要脸,说有好多金发碧眼的澳大利亚人在追她呢!”水柔笑道:“这家伙,该不会给你找个洋表姐夫回来吧!”良秀道:“我也担心呢。不过,她却信誓旦旦的说‘我不喜欢洋鬼子’!”水柔道:“到了那里,她可就是‘洋鬼子’咯!”两人笑了一阵。轩良全听见了,心里浮泛的不安,连校长叫他致词,都没听见。旁边的同学捅了他几下,他才醒悟过来,匆忙整衣上台……

他踽踽独行在校园里,追忆玉侯的一行一止,笑笑闹闹的样子。心头就像被剜了一块肉似的疼……突然,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脸——“还有正事呢!”于是机械的迈开步子,朝校门口走去。

一回到家,就埋到书堆里,拼命的做题,做题……但字里行间似乎都浸透了玉侯的泪和笑。“啊!”轩良发疯一样拿书猛撞自己的脑袋,然后,将桌上的练习悉数推dao,瘫软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呼哧,呼哧”的粗重的喘气……

散会后,欧阳崇和离殇一道出场。本在前面走的宋雨香,听到欧阳崇的声音,转过头来,冲欧阳崇仿佛心照不宣似的嫣然一笑,又回过头去。离殇等她走远了,便问道:“你们笑得很诡异呀!你们是不是……嗯?”

“不是!”

“不是?”

“真的不是,不信我K死你。”

“那你有没有喜欢她啊?”

欧阳崇矢口否认道:“没有!”离殇怀疑道:“她长那么漂亮,为什么不喜欢呢?”欧阳崇白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喜欢跟漂亮有什么关系吗?”离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悟:“确实没有什么联系。不过,一般的人都会喜欢漂亮的人啊。”欧阳崇道:“可我不是一般人啊!呵呵,开玩笑的。说了你也不懂,初中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漂亮的人才有爱情。我也只喜欢跟漂亮的人交往。但高一年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内涵比外在更重要。前不久,我又觉得那一切又太虚无了。秀外慧中又怎样呢!于爱情面言,怎么也比不上一颗挚恳真诚的心灵啊!懂不懂?”

“哦,我的牙买加……我不懂!”欧阳崇一听,扭过脸去,撇着嘴骂道:“笨蛋!”又转过脸对他说:“你可以去死了!”

又走了几步,欧阳崇挠着腮帮子,疑惑道:“哎!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介纨绔子弟,花心大萝卜,却没有谈恋爱!很难得哦!是不是心理有问题?”莫离殇瞪眼道:“这个问题你扯了好几遍了!罗里叭嗦的,跟个妇女一样!再说我纨绔子弟,我扁死你。”

“可你很不寻常——没道理现在还单身一人!”

莫离殇苦笑一声,附着欧阳崇的耳朵道:“还记得习落尘吗?我可不想让我喜欢的人毁在她的手上。”“哦!”欧阳崇恍然大悟,刮目相看,说:“果然是‘公子多情’,可否透露一下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荷毛弯弯,眼睛眨啊眨……”

欧阳崇一下子愣住了,须臾,会心一笑,揽住他的肩膀,郑重道:“要珍惜!”离殇难得正经,“明白!”

开学的当天下午,学校和旁的学校组织了一次篮球友谊赛,年段所有的课都取消了,全部学生被调遣去篮球馆加油助威。欧阳崇对运动素无兴趣,坐在看台上,摊开一本小说,自顾自的看了起来。蓦地,一味馨香从旁边漾了过来,紧接着就感到一股轻匀的呼吸。欧阳崇一惊,扭头一看,竟是宋雨香,她笑道:“嘿!你太没意思了,叫你看篮球,你却在看小说。”欧阳崇顽皮道:“是篮球没意思!”雨香道:“怎么会没意思呢!你跟我来。”说着,拉了欧阳崇就往台下跳去,欧阳崇弯着腰,胆战心惊的跟着她一路狂跳,直到赛场边才站住了。欧阳崇没想到心中一向甜美娇弱的雨香居然这样大胆开放,自己倒羞窘得满脸通红。此刻,跳岔了气,正剧烈的咳着,更加面红耳赤了。

良秀在台上看见欧阳崇和别的女生牵手,心跳一沉,整个好似被撂进了茫茫大海一样,随着波涛下下起伏,却找不到一个可定身的东西……低头看书,一个个字闪腾跳跃,开合变化,字字认识,字字没意义。

雨香挥着拳头,兴高采烈的大嚷大叫:“加油,一中!加油……”欧阳崇因为耳朵受不了这样的震动,低头半闭着眼睛。又有些尴尬,以为全场的人都看到这边来了,不时四面探照着。雨香却浑然不觉,欢呼得粉脸红扑扑的。

欧阳崇一扭头,冷不丁瞥见良秀正和她身边的一名男生说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好似窃窃私语的样子。他在意识里又把这情形夸张成“喁喁情话”!于是,胸口一刺,*的和了雨香,并肩叫起来:“加油!”然后,俩人相视而笑,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良秀耳膜里震颤着欧阳崇的声音,却钳制住眼睛,权当没看见。离殇在角落里旁观这一切,不由好笑,摇头叹气道:“这小子,吃错药了!没事惹良秀做什么!”

良秀原以为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定力不够,终于忍受不了了。匆匆收拾一下,就要和水柔回宿舍去。走到门口,正赶上欧阳崇买了饮料回来。二人撞了个对面,彼此愣了一下。欧阳崇整饬一下表情,故意天真无邪的灿烂一笑:“你们要回去了。”良秀瞅见他手里的两瓶饮料,心里酸溜溜的,却不露声色,效仿道:“是啊。”欧阳崇佯装不在意,“那么再见。”良秀心里“咯得”一声,回敬一记微笑:“那么,再见了。”说罢,挽了水柔从他身边轻盈的飘了过去。

水柔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临走,才尴尴尬尬的向欧阳崇道了句:“再见。”

欧阳崇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良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种沉重局促在意识里迷漫开——或许,她一直把我当作普通朋友!而我却……。全身臊得*,马上转过身去,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良秀马尾一甩,往后轻巧的一瞟,见欧阳崇正朝宋雨香走去——看来,我真的是自作多情了……!然后,深深得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垂下眼帘,一咬牙,毅然转身,心里痛苦道:“你是端的没有喜欢过我!枉我一直以来,视你为唯一……幸亏没有表现的太刻露了,否则,他还不知怎样得意、笑话呢!”

水柔问道:“你跟欧阳崇和好了吗?怎么怪怪的。”良秀装傻道:“有吗?”“怎么没有!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挺恐怖的!呵呵……”良秀也干笑两声,聊以解嘲。欧阳崇颓倒在椅子上,呆磕磕的发怔,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幕幕回放自己和良秀曾经融洽的光景。喟叹道:“小时候……多好啊!”兀的心窝一阵绞痛,悲哀道:“‘小时候’!想不到我已经离开‘小时候’这么远了!那曾经令人只觉得烦恼、忧愁、愤恨的一段光阴,现在却成了如何都留不住的美好岁月!”

这时候,一道斜阳从窗口投了进来,懒懒的躺在地上,宛若一个昏愦糊涂的老人家,一点生气也没有。欧阳崇傻傻的看着:清晨的阳光是新鲜活泼的;中午的阳光是爆烈狂燥的;黄昏的阳光疲软衰颓。万物的生命里程,这一天里,太阳就为我们预演过了!想到这里,他释然的抒了一口气——一切都不必太在乎了!

一眼瞄到临座的一个男生光天化日下,竟在看一组黄*片。欧阳崇即刻别过脸,脸颊俶的发烫,胸口撞着一种令人做呕的**,转而痴狂的想:没想到,我也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书,如果让良秀和水柔或雨香一般的女孩子看到了,该怎么办!不行,她们都是洁净的人,万万不可被这堆废纸给玷污了……!

他看着前面又蹦又跳的雨香,心神悠荡中,顿起一种神圣的膜拜。这时,耳朵里一声尖利的窃笑,将他拉回了现实。循声望去,那个男生看到得意处,正发出一串肮脏的*——“可是,谁能担保她们的纯洁呢?”不由双眼潮润了起来。

比赛结束后,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宋雨香抓起一只篮球,放在指尖上快速转旋着,一只手按在腰上,一条腿踏在台阶上,冲欧阳崇扬眉道:“如何!”欧阳崇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谁教你做这样放肆无礼的动作的!还不快收拾走人,难道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吗?”

“你不会!”

欧阳崇坦白道:“是不会,那又怎么样?”

“哎,我看你体育全没天份的!”

“谁说的,我羽毛球可是一绝!”

“那改天比试比试!”

“比就比……”

“哎呀!”第二天一大早,宋雨香起床,走到书桌前,烦躁的搔了搔蓬蓬的头发,双手叉在腰上,看着桌上铺的一叠考卷,懊恼的撅嘴叹息:“怎么这么多啊!天哪!早知道昨晚就不贪睡了!”母亲给她一叫,*着锅铲,闯进来问:“怎么了?”雨香吓了一跳,敷衍道:“没什么,看见一只蟑螂——啊!你做什么?”母亲顺了她的眼光看去,这才省悟过来,“哎呀!我的鸡蛋!”风风火火就往厨房跑去,逗得雨香捧腹大笑。

欧阳崇气急败坏的正往教室赶的时候,宋雨香从后面飞奔而上,对着欧阳崇笑道:“早!”欧阳崇吃了一惊:“早……早!跑这么快做什么?火烧眉毛啦!”雨香便将作业忘做的事说了,*道:“哎!悲惨!”欧阳崇笑道:“活该!我看你昨天那么兴奋,还以为加油助威就是你的作业呢!”雨香跳起来,“嘿!太过分了,竟然讽刺我!”

“没有啊!”

“那就是嘲笑咯。”

“你说是就是吧!”

“呵,找死啊。”欧阳崇不提防宋雨香一掌轻轻的就推在了脸上,这出乎意料的并且康突的举动令欧阳崇不觉面红耳赤起来。后面几个好事的女学生看见了,以为俩人的交情好到什么程度了,便交头接耳,指指擢擢的议论着。谣言便似飓风一样四处蔓延。

“嗯,肯定是情侣了!一个才貌双全,一个更是才子、公子外加美男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太羡慕了!”

“哪里,我觉得宋雨香配不上欧阳崇,欧阳崇是市长的儿子啊!再宋雨香也不见得很漂亮,就是……”

“就是嫉妒!现在还分什么门第观念——喜欢就行了!”

“就是!”

水柔在一旁听得一清二向,她见良秀面罩重霜,温言排解:“这些大嘴巴的家伙,净爱捕风捉影……”

良秀却作出一副轻松自若的表情,“别人的事,理会做什么!让她们说去吧!”说完,加以一笑,不过,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的勉强生硬。

从此,水良秀认定欧阳崇是个*了。俩人见面,各怀心思,连招呼也不打了。

上了高二以后,所有兴趣课名存实亡,学校不过挂了幌子来补习罢了。一日下课,良秀正专心致志的和同学研讨问题时,一个又高又瘦的影子立在窗前,向里探望着。

“林渔龙!”良秀疑讶他怎么会来找自己。一见面,林渔龙就撇着英伦腔,念英文道:“来,抱一抱!”“啊!?”良秀吓得退后一步,瞪圆了双眼,双手放在胸前,作了推阻状,防止他靠近。林渔龙咧嘴一笑,道:“干什么?这副架势,我开玩笑的。”

这当儿,欧阳崇正好从楼梯走上来,良秀见了,赶紧放下姿势。那林渔龙于是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了良秀的额头——“傻瓜!”良秀虽然心里怪他造次、越分,可面上却笑呵呵的。欧阳崇来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一手插在口袋里,作出散漫自在的样子。良秀见状,十分的失落沮丧,干脆赌气,假戏真做,竟然甘心接纳林渔龙有些放肆的言动。

林渔龙自以为得手,便经常来看良秀。

如果欧阳崇在场,良秀就殷勤的对待,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如果欧阳崇不在,不过虚言对付一些罢了。林渔龙是少女欲擒故纵的心计,心中窃喜。

“耶!”莫离殇扬起脸,闭上眼睛,惬意的感慨:“兜风的感觉真好!”

他趁父亲不在家,就开了自家的轿车,上了立交桥就狂飙了起来。正在得意非凡之际,一辆红色的敞蓬跑车,从后面“呼啦”一声飘过,一阵吵杂的迪斯科音乐直刺入耳朵里。他定睛一看,鼻子都气歪了。那辆车上坐了三四个人,除了开车的尽是些打扮的妖娆邪气的学生妹。开车的只见一颗巨硕的脑袋,脸上架了副墨晶眼镜。此时,一手开车,一手冲了大拇指倒竖的手势。然后“吼”一声,就跑远了,留下一连串几个学手妹“哈哈”娇笑声。

“王八蛋!”

离殇气得火冒三丈,用力一踩油门,“呼”得赶了上去。眼看就要超过了,前面那辆敞蓬车却故意左摇右摆的,阻挡仓皇去路,几个学生妹趴在车上,冲离殇勾手指,作鬼脸。离殇“呸”了一声,又“唼”了一声,破口大骂:“这群畜牲!以为老子是吃素的!”方向盘一转,油门一踏,从跑车右侧贴着护栏滑过去。跑车却从后面撞了过来,将离殇左侧的后视镜“啪”的顶断了。接着,它又贴近来,正磕在断轴上,离殇一咬牙,加大马力,“赤”的火星直冒,在跑车身上刮下一层红漆下来。他得意的回头——“噢呵!”顺便扫了一眼开车的,原来是个黑胖子。

胖子又急又怒,把眼镜摘了摔到一边,发狂的追了上去。离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车晃来晃去,不让他超过。黑胖子却不理会,迎头就撞,“哐叽”一声,把后备箱的盖子都撞飞了。离殇鼻孔里喷出两条火气,把车刹住,愤愤一摔车门,冲到跑车前,一脚下踹在车头上。黑胖子从车上下来,——原来是习富志!

离殇上前揪住他的领子,“王八蛋!懂不懂规矩!输了就要服输,竟敢用这么卑鄙的招数!”习富志“啪”的拨开离殇的手,嚼着口香糖,眯起眼,仰面挑衅道:“咋的!不服气!”

“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德性跟我说话!要不是看在你腿短的份上,老子早K你了,暴发户!”习富志“呸”的一口把口香糖唾在地上,挺胸逼上前,“暴发户!有种你*再说一遍!”离殇扯起嘴角,冷笑道:“说了又怎样——暴发户!”习富志挥起肥拳就砸了过去。被离殇一只手扭住,另一只手“啪”的顺势就是一巴掌,在习富志脸上赫然留下一个通红的五指印。

习富志生平未受如此大辱,见打他不过,耍起赖皮,一头撞上去,抱住离殇的腰,往护栏上推。离殇抵挡不住他那二百多斤肥肉的冲击力,被压在护栏上,动弹不得。那些坐在车上的学生妹,顿时起哄道:“习哥,加油!习哥,加油……”

正叫唤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交警、警察火速赶到,将一行人连人带车带回派出所去了。盘问了几句,知道二人是本市两大豪商的儿子,私下里冷笑道:“哼!狗咬狗,一嘴毛!”然后通知家属来办理手续。由于离殇是无照驾驶,不仅交了罚金,连车也一并没收。父亲一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回家,狠狠申斥了一顿。母亲也怪他莽撞,但又心疼被人欺侮的儿子,于一边替他擦药,一边责备:“再没有下次了,知道不知道!”

莫爸爸叹气——“不争气的东西!”

“我哪里不争气!”习富志抬起脸,态度粗蛮道。母亲赶紧抱住他,叱喝习第一道:“你干什么!我儿子被打了,你不打算为他讨公道,倒来扯他后腿?哎哟!我的乖儿子,那姓莫的居然打你脸了!”习第一咬牙切齿道:“可恶!他姓莫的一再羞辱我们习家!此仇不报非君子!不过,放心,他们没有多少好日子过了。”

离殇腰伤还没好,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欧阳崇见了好笑,打趣道:“怎么了!该不会是一身奶味,让公牛给顶了吧!”离殇带笑*道:“要死。还说风凉话,还不快过来扶一下。”欧阳崇只得扶了他一只手,走到楼梯口时,良秀正从楼上下来,见了离殇的情形,关切道:“怎么了?”离殇把事情大概说了。良秀“咯咯”笑道:“为民除害嘛!是大英雄啊!——我有个朋友,叫林渔龙的,他家有许多舒筋活络的药。要不,我叫……啊……小龙给你带些过来?”离殇忙不迭点头道:“好……好!”

良秀轻巧的瞟了欧阳崇一眼,旋身下楼去了。欧阳崇自始至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台阶,不则一声。听到良秀亲妮的称对方为“小龙”的时候,心酸得跟绞汁的青梅一样,又是忌妒,又是痛恨,还有鄙视——黑不溜秋的有什么好看的?精神照顾不周,一下按在离殇的腰上,“啊!”离殇呼天抢地道:“天哪!你碰哪里啦!”欧阳崇忙陪笑道:“哦……对不起!你也别叫那么大声嘛!整栋楼都快要震坍了。”离殇有气无力*道:“你试试。”

欧阳崇气不过良秀那样依恃林渔龙,潜意识从中作梗,因此对离殇说:“最近,我爸忙得很,都不在家。今晚,我陪你去看医生,钟南麓认识一个很有名气的中医跌打师傅。林渔龙那破药能管什么用。”离殇笑道:“你吃醋归吃醋,别乱搞我啊!那个中医叫什么名字啊?”欧阳崇说了,离殇表示很耳生。

“一回生,二回熟嘛!”欧阳崇嘻笑道。

“你不打算一次就让我痊愈吗?”

“少废话,如果不去,我现在就废了你!”……

欧阳崇伴坐在旁边,用棉花堵了耳朵,闭着一只眼觑着。离殇抱住欧阳崇的腰,在那张大了嘴“呀,呀,啊”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总算没把屋顶震翻了。折腾了好一会儿,师傅抹了一脑门的汗,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嘀咕道:“还好,没被废了!”钟南麓在走廊上,他揉着天庭,自言自语:“真是内功高手,震聋发聩啊!”

“麻烦你了!”良秀微笑着点头,从林渔龙手里接过药来,道:“我先把药交给莫离殇吧!”林渔龙淡然一笑,“不必了,你改天给他吧!”

“为什么?”良秀疑惑的张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样!很抱歉!”良秀显得十分难为情。林渔龙摇手道:“没关系,不过,那个欧阳崇似乎蛮怪的。眼神里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是什么……对了,就是‘杀气’!”良秀“扑赤”一笑——“杀气”!心里暗暗得意。

晚自修的时候,她支着脖子,瞅着天花板,傻傻的笑了几乎一节课。水柔敲她的额头:“别走火入魔了!”“哪有!”良秀娇羞的端正了姿势。可是做不了几笔练习,又情不自禁“嗤嗤”的笑了起来。

“没底救了!”水柔连连摇头。

等到离殇伤病痊愈了,父亲为了惩罚他,丢了辆自行车给他,叫他从此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离殇看的傻了眼,委屈说自己不会骑自行车啊!父亲铁青着脸:“不会骑!走到马路上去坐公交车!”

“公交车?挤死了!”

“那就限你一礼拜学会了!”

“有车不开,让它生锈啊!”

“对啊!我就让它生锈!也不让你给我撞成破铜烂铁!”

莫离殇料不济事,撇着嘴,唧唧咕咕道:“铁公鸡!”转而诉求母亲,母亲也无能为力。

一天早上,欧阳崇在校门口看见一个人正努力的骑着自行车,背影十分熟悉。等汽车开过,回头一看——“哈!莫离殇!”

“哦,我的牙买加!”欧阳崇都笑趴了。下了车,倚在校门口,等离殇“呼赤、呼赤”的爬到了跟前,揶揄道:“哟,莫少爷!玩情调呢!”离殇翻白眼,“呵呵”笑道:“你也来玩啊!”欧阳崇推托不会。离殇粗声道:“可以学啊!一个礼拜就会了!”欧阳崇笑道:“我才不受这份罪呢!怎么了?老爸破产了?没车送你了!”离殇哭丧着脸,道:“我倒希望他破产,那样,我还心甘情愿骑自行车!”然后,一边走,一边把父亲勒迫他骑自行车的话说了。欧阳崇寻思一回,说:“你可以用你的零花钱买一辆嘛!听说,现在十几万就可以买一辆不错的了。”离殇道:“先不说钱!可是我没驾照,不能开车!”

“那你可以去聘一个司机啊!”

“大哥,那得花多少钱哪!难道你要坐着轿车去喝西北风吗?再说了,让老头子知道了,不把皮扒了我!”

欧阳崇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道:“嗯!好……好!纨绔子弟的榜样!”离殇张嘴要咬,欧阳崇闪身躲开。

从此,他就常常可以看到离殇弓着腰,吃力的踹脚踏车的身影了。有时候,他有心捉弄莫离殇,便故意叫司机开慢点,和莫离殇并驾齐驱。尔后,便冲着离殇大喊:“嘿哟,加油!嘿哟,加油!”离殇“呼”的鼓气,仰天长叹:“天哪!乱世人不及太平犬!”接着,就见到矿泉水瓶子从车里飞了出来,撞到他的脑袋上。欧阳崇临走,还要附上一句话:“要爱护环境哦!请帮忙把瓶子捡起来吧!哈哈……”离殇停下车,长啸一声:“天打五雷轰的家伙!”——整条马路上的人都把目光打到了他的身上……赶紧捡起瓶子,“哧溜”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专车接送,离殇也就懒得按时回家。欧阳崇也因为少了父亲的约束,尽量延宕着,在学校的*场上练习骑自行车。车胎骑破了好几次,离殇嚷嚷着要赔,欧阳崇却打死不认帐——“它告诉你是我弄破的吗?”

离殇经常乘这时,撂下欧阳崇一个人,跑到良秀和水柔的宿舍去打混。时不时的抱走几瓶饮料,拿走几颗水果,搬去和欧阳崇分享。欧阳崇听说是良秀的,便大不好意思,怯怯不敢动手,谎称不想吃。离殇于是自己全消化了。不知怎么,这事让良秀知道了,她便怏然不悦了。

学了几天后,欧阳崇渐渐得法。再过些时候,就颇为熟稔了,经常跑去跟离殇蹭自行车。一次,恰好被宋雨香看见了,她抱了小哈巴吵着要坐。欧阳崇为难道:“我还不怎么会,摔了不怪我啊!”雨香笑道:“我当试验品,你该高兴,还罗里叭嗦的,赶紧!”欧阳崇只好硬着头皮,载着雨香小心翼翼的绕*场转圈儿。小哈巴兴奋的在欧阳崇腰上用爪子挠来挠去。欧阳崇触痒不禁,扭着身子,笑道:“别闹了!快支持不住了!”说时,车子便七歪八倒起来。宋雨香情急之下,一只手搂紧了欧阳崇的腰,一路尖叫着。离殇在*场边的看台上见了,跳起来,惊呼:“哦,我的牙买加!小心我的车啊!”

良秀和水柔正从宿舍楼里下来,准备去晚自习。看了这情景,不由站住了。错身而过的许多同学欣羡道:“好帅啊!”,“好漂亮!”,“好登对!”水柔揽住良秀的肩膀,轻声询问:“不定是误会啊!要说清向了。”良秀转过脸,冷静道:“我看得很清向,没什么误会!走吧。”然后,昂首挺胸,疾步朝教学楼走去。水柔回眸瞅了瞅,赶紧追上去……

直到天已擦黑,宋雨香玩兴尽了,欧阳崇才得以脱身。离殇说:“饿得腿都软了,骑不动了!”便想了个歪主意,将自行车搁在欧阳崇车的后备箱里,要欧阳崇先送他回家了,之后,再折回家。欧阳崇打趣道:“年终是要算车油费的。”

半期考前一个礼拜六的傍晚,林渔龙又来找水良秀。当时,斜阳暖暖,金风细细,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今天,林渔龙骑了辆厚重硬朗的山地车来,后面特意安一架座椅。他对良秀菀尔一笑,道:“水良秀小姐,要去兜风吗?”良秀本想辞绝:“快考试了,没空。”恰巧,水柔在后面唤她,她一回头,见水柔提着一只袋子从后面跑了上来,她身后走着的正是欧阳崇和离殇。

水柔准备邀她一块儿去逛街,林渔龙正打算识趣的的解除邀请。不料,良秀却对水柔抱歉道:

“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渔龙,不能陪你了。”水柔一愣,马上谅解道:“没事,我自己去逛吧。”

挨俟到欧阳崇等人到了近前,良秀才跳上渔龙的车,轻轻的扣住他的腰,璨然一笑,高声温柔道:“走吧!”一边和水柔挥手,眼睛里没有欧阳崇的影子,竭力作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道:“再见。”

离殇发牢骚,抱怨道:“这家伙,连我都不理了!”欧阳崇把脸捌过去,妆出丝毫不介意,快乐的对水柔说:“你要回家吗?”水柔道:“是的,本来想买些东西,但现在不要了。”欧阳崇道:“那么,不用叫你家司机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坐我的车吧。先送离殇到家,再送你回去,如何?”

“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良秀雪白的裙摆在风中无助的翻飞,像塞外孤城在斜晖中飘然的旗帜。

林渔龙四处张望,感叹:“好天气!”良秀满腹心思,听而不见。他问良秀要去哪里。良秀倦怠道:“送我回家吧!”

“啊?”渔龙吃了一惊。

“是的,送我回家,谢谢!”

“你不舒服吗?脸色很难看!”

“是的,我不舒服,麻烦你了,抱歉得很!”

“没……没事。”

下车后,水柔试探问:“你……嗯,和良秀之间似乎有些疙疙瘩瘩的。”欧阳崇呆了一会儿,继尔假笑:“没有啊!怎么了?”水柔说:“不要骗我了,一切逃不过我的双眼。你跟宋雨香什么关系啊?”“朋友关系啊!”欧阳崇鬼使神差,又悠然添上一句:“总比水良秀和林渔龙的关系纯粹些!”水柔会心一笑:“难道,你不想回头吗?”欧阳崇还因为方才的事,呕了一大口闷气,强制着心里的痛向,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我永远不会回头去眷顾过往的事物,她也不例外。再说了,我喜欢的人,她要有纯净的历史。既然,她已丧失了这份纯洁,那也不值得我为她付出和等待了!”欧阳崇骤然倾泄而出的一翻话,让水柔睁大了眼睛,眼神在欧阳崇冷峻的脸上游离着,诧异道:“你——变了!”

水柔挥手目送欧阳崇离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叹道:“真的‘情到深处情转薄’吗?”

2005年#月#日星期六天气阴

我刚刚和水柔说的话都是心里话,不过是气话。我承认我真的变了,变得心如铁石,面目可憎。想像到她哀伤的样子,我竟会有一种莫名的痛*。

良秀回到家,欧阳崇的影子像鬼魂一样附在她的脑海里,搅得她心慌意乱,无心学业,便去上网。一打开QQ,就接到了表姐的QQ视频——“嗨!甜心宝贝!起来了没?”说时,伸手去扣屏幕。良秀笑道:“你个糊涂蛋!我刚放学,你说我起来了没!”“哦,抱歉,小甜心!”良秀哭笑不得,“你发疯啊!乱叫什么。看样子,在那边过得不错啊!”“那当然!可惜,有时候挺寂寞无聊的,干脆你也过来陪我吧!哎呀,当我没说。你哪舍得下那个欧阳崇啊!只有我们这种没有要的才会到这里来。”言毕,她捂着脸,耸着肩膀,“呜呜”的装哭。一句话,撩起良秀无尽的愁绪,她一脸的郁苦,垂下眼睑,低低道:“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你别胡说了。”玉侯道:“还说没有,真想掐你的鼻子。”良秀冷漠道:“没有。”玉侯盯着屏幕上的脸,研究了一会儿,扬手道:“没有就没有吧!说说最近那边的有趣事情吧!”末了,玉侯对良秀语重心长说:“要爱惜自己。”良秀不甚理解,糊乱答道:“好。”

“爱惜自己……”良秀伏在桌子上,潜心体味,终于幡然彻悟,“嗯!要爱惜自己,不计较了!”这样想着,顿觉身登清净,心绪也立时安宁了下来。

虽然见面时眼里没有欧阳崇,心里也千万遍的赌誓要忘了他,但事到临头,总不能自持的去刺激他。看着他黯然的背影,心清向的绞痛。可愈心痛他的难受,愈是狠心的要让他伤心。而自己得到却是一阵阵锥心的快意。解恨和悔恨交织牵扯,不断循环。

2005年#月#日星期一天气阴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在责罚他还是在折磨我自己……

半期考过后,良秀成了班上的焦点——排名首次跌出了前五十名!班主任和父母找她谈心,她只说:“压力大。”父母私下商量了,对她郑重道:“要不,咱们退出什么‘文科精英班’,现在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良秀一直控着头,缄默不语,听了这话,冲口而出:“爸爸,妈妈,我要出国!”“啊?”父母都惊呆了,“为什么要出国呢?”“我……我想去陪表姐。而且,这样子也能锻炼独立生活的能力,容易变得成熟些。再说,出国留学,将来找工作也好找。你们就答应了吧!如果钱不够,向舅舅借一些,将来我自己赚钱还给他。”“这太突然了!”父亲沉吟道:“钱不是问题。只是……”母亲一把搂住她,用脸颊摩着她的脸蛋,悲伤的温柔道:“只是舍不得你啊!我们可就你一个女儿啊!”良秀安慰解劝道:“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顶多五六年!中途我也可以寒暑假回来看你们啊!再说,表姐和小舅都在那儿呀!彼此可以互相照应嘛!舅舅、舅妈不也只有表姐一个女儿嘛!”父亲俨然道:“你确定了,现在就要去!不是在开玩笑?”良秀稍一犹豫,与其说是坚定的毋宁说是绝望的点头。父亲支着下巴,思考:“这事,我托你舅舅去办一下。”“谢谢爸爸、妈妈!”良秀坐在父母中间,抱住两人的肩膀,三个脑袋紧紧凑在一起……

有了端木上酒的鼎力相助,签证的事迎刃而解。几天后,良秀由母亲带着到学校办理相关事宜。一切妥当后,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学校还在上课。

偌大的校园,霜风泠泠,秋叶翩翩。间或,传来低年级学生朗朗的读书声,此外,万籁俱寂。

良秀随着母亲往校外走着,眼睛却怔怔的望着欧阳崇所在的班级。直到视线被一丛丛梧桐和枫叶所阻隔了,再看不见了。心湖里荡起一层层的哀恸——“永别了……”

“什么!良秀要走了?”欧阳崇直瞪瞪的看着水柔。

“是的,她要走了。现在手续都办停当了。”

“那,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一。”

下午一放学,欧阳崇就借了离殇的车子,沿着良秀平常回家的那条路一直骑下去。一路上,他左顾右盼,眼睛在人群里迅速缜密的扫瞄着,像一只觅食的苍鹰一般。但他没料到这条路上还有个叉口。他心里计算着该走哪条路呢?最后将心一横,决定走左边那条,可又担心——她偏听偏偏从右边那条走出来呢?到时候又错过了!因此,踯躅不前。既而,转念一想:既然缘分是天定的,强求不得,那就随它吧!于是毅然从右边那条路拐了进去。他只知良秀家在这附近,却不晓得具体位置。胡乱兜了一圈,又突发奇想,骑到离这儿最近的华东街去了。

欧阳崇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着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着。他四下里搜寻着,不放过每一张从身边掠过的脸。但越看越失望,越找越失落、越彷徨——“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痛苦!那时候勇气死到哪里去了!”——此时才悔恨交迸。

他心里一个劲儿的呐喊、斥责:“你是个男子汉!一切从新开始!”可无论如何都提不起那分豪情来。

他*,四处游荡着。直到黑夜弥漫整个天空后,他才猛然想起离殇和自己的司机还在学校等着呢!气急败坏的骑回去,等到了校门口,却没有看到自己的车。再找莫离殇,也不见了踪影。却看见一个乞丐坐在门口,手里抱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借着昏黄的路灯,欧阳崇努目看去——“我在学校对面的餐厅等你!速来!莫离殇!”

欧阳崇进了餐厅,一位女服务员便款款迎了上来,施礼道:“您好,您找莫离殇先生吗?他在楼上的包间里,请跟我来。”欧阳崇见她粉面桃腮,十分新鲜甜美。奇怪她怎么认识自己。服务员笑道:“莫先生说你长得像女孩子。所以,你一进来,我就猜到了。”欧阳崇笑说:“像女孩子的男生多的是。你怎么单挑我呢?”服务员道:“依你的气质,是非你莫属的!”欧阳崇笑道:“过奖!”

服务员替他开了门,只见莫离殇此刻吃饱喝足了,仰倒在沙发上,一条腿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荡着。欧阳崇在门口攒眉道:“挺尸啊!”服务员小姐掩嘴笑了一下,抽身退去。莫离殇叼着牙签,眯着眼睛坐起来,含含糊糊道:“是真名士自风流!”欧阳崇笑道:“我看你是挺疯颠*的!”欧阳崇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家的司机。离殇一副挚恳的样子,说:“我跟他说你待会要去我家,叫他先走了。”

“那我现在不是要坐公交车回去?”

“有问题?”

“我不知道坐哪路车……?”欧阳崇一脸茫然。

“我靠!哎呀!顺嘴嘛……那你在二中是怎么回家的?”

“是我爸的秘书告诉我几路车,然后我就直接坐回去的啊!”

离殇难以置信,摊手道:“那么,我借钱你坐出租车回去吧!”

回到家,风语已听了司机汇报的情况了。见了欧阳崇,他还是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上哪去了!”欧阳崇承接离殇的谎言,虚怯道:“去离殇家。”没见到父亲有激烈的表情,明白自己过关了。回到房间,脑门子已布满了一层冷汗。

“秀儿,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走了。你这几天,跟妈妈到亲戚家去辞别。天气热了,东西不要乱吃,知道吗?”良秀道:“哎哟!知道了!你都不清向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呐!”母亲帮她把领子整好,“说你是为你好。以后,想听妈妈唠叨都听不到了!”说着,眼圈又慢慢红了。良秀赶紧抱住妈妈,宽释道:“又来了,我会常回来的!这个世上最好的就是妈妈了,我最爱你了!不要让我一直这么放心不下你,好吗?傻孩子!”母亲旋即破泣为笑,轻拍她的粉脸,爱嗔道:“你才是傻孩子!鬼精灵!”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良秀原先想着越早离开越好,真是“去心似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渐渐消融了,又产生畏惮和眷恋的意思。这几天,睡梦里全是欧阳崇的影子,只是没有勇气冲到学校去。

她天天和水柔电话联系。知道水柔现在一个人在宿舍,她打算下个月搬回家去住。听到她凄切的倾吐别后的孤单、寂寞,良秀的鼻子也酸了,哽着喉咙,抱着电话,半天不能言语。接着,马上转移话题,找些开心的事聊。良秀费尽心思,旁敲侧击要探听欧阳崇的消息。心里期待着水柔能听明白自己的暗示,却又害怕她听明白了——她害怕听到“欧阳崇”这个名字!

水柔痴心一片的以为良秀不想听到关于欧阳崇的任何消息。所以只字不提关于“欧阳崇”的任何事。甚至连莫离殇的名字都尽量回避了,专挑些不痛不痒的趣事来说。

每一通电话结束后,良秀心里又失落又放心,满意而又意犹未尽。

在彷徨与期待中,动身的日子来临了。

良秀早早的由父母陪了到机场大厅候机。一进大厅,发现水柔和几个初中的伙伴俱来了。良秀感动得热泪盈眶,跑上前去,小姐妹们一个个相拥过去,众人无不泪眼婆娑。这时,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叫道:“哇!太幸福了!我也来了!”大家回头一看,是莫离殇!此刻,他张开双臂,奔了过来。众姐妹挡在前面,道:“你没份!”“不会吧!”离殇歪着嘴,沮丧的大叫。良秀在后面,得意的笑道:“哼!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哎呀!干嘛说那么难听!是我让你占我的便宜,你不需要觉得内疚的!”“恶!”大家作了个呕吐状。离殇转而向良秀父母,涎皮道:“叔叔、阿姨,你们说是不是?”良秀的爸爸笑道:“是……是很无耻。”离殇“咣”的瘫坐在椅子上,众人哄堂大笑。

一会儿,包括端木上酒在内,许多亲戚如约而至。良秀一边应付,一边不住的朝门口望着。每走进一个人,她便警觉的看过去,却每每失望。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登机了,良秀彻底放弃了。她和众人一一握手,作最后的道别……一只手倏忽间伸了过来——“再见!”众人惊道:“欧阳崇!”良秀心里一震,手势稍微迟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握住,一股滚烫的温度从手心直传到心底。她抬头看欧阳崇,双眸里都是欧阳崇脸上的汗水,双耳里全是欧阳崇“呼赤”的*。

“谢谢!”良秀低下头,一滴热泪打在了欧阳崇的手上。欧阳崇不禁颤抖了一下,也垂下头,紧紧的闭着双眼,防止泪水不听话的泛滥。他咬紧牙关,尽量抑制嘴角的抽搐。

两人的手缓缓的松开了……良秀一下子抱住爸*肩头,眼泪“哗”的冲刷下来,母亲也伤感落泪,捧着良秀的脸,叮嘱道:“一切小心!”

2005年月日星期一天气阴

看到她泛着泪光的脸,我真想紧紧的抱住她,说出那三个字。然而,自尊联合自卑抑住了我心头的悸动……

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快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欧阳崇直挺挺的站在那儿,眼神越过她的头顶,盯在了玻璃上。

良秀朝父母及众人鞠了一躬,抬起头,用泪眼空空的瞅了欧阳崇一眼,一甩头发,拖着行李箱,义无反顾的去了。母亲靠在父亲的肩膀,痛哭不已。

欧阳崇转过身,心里倔强道:“没什么,不过爱情而已嘛!”眼泪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水柔靠在离殇的肩膀上,眼泪连绵而下,把他的袖子都浸透了。莫东职拍拍她的额头,含着满眼泪水,强颜欢笑:“傻瓜,哭什么?拜托你有点大小姐的矜持好不好!”水柔于是勉强忍住,用手背揉着眼睛,离殇递过一张纸巾,“别揉了,本来眼睛就不是很大,到时候搓得都看不见了。”接着,又把纸巾分递给众人,一一劝慰过去。刚要找欧阳崇,环顾四周,他却杳然无踪了。

欧阳崇坐车回到了市区,到街心公园下了车,随便逛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良秀家附近那个交叉口前,心里凄惨道:“她都已经不在了,我还去做什么呢!”可是却停不住脚,依旧选了右边的那条路,信步走着。惊异道:“明明是想随便走走的,为什么我会那么急迫的往这里来呢?好像只有到了这儿,我的心才像鸟儿入了巢一样的安稳了。这儿似乎还有她的味道,她的气息……”欧阳崇像猎犬一样到处“嗅寻”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那是她的衣服;那是她的鞋子;那是她的头发;那是她的倩影……

走到路的尽头,才从路标上知道这条路叫——七夕路!眼泪再也约制不住的汩汩流泄出来……

欧阳崇本想用嘈杂的环境来驱散心中的清冷,不意,反而更加的压抑!正无计排遣,记忆里奄忽跃出淳于玲带他去的那片森林。

……在风霜的濡染下,整片森林黄惨惨,红暗暗,在萧飒的秋风里,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一片像血一样红的叶子从眼前缓缓坠下,欧阳崇伸手接住。正待仔细看,一缕秋气袭过,红叶又翩然而下。他忙弯腰去捡,俶尔一阵风贴地而来,将那片叶子混同其它的一并卷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颓坐在地上,仰面看着一片片的秋叶零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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