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亿……个神使?”她吃惊的长大嘴巴。
强烈的阳光让我觉得有些头晕。

是的,阳光惨烈的令人生分。自身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喧嚣的海浪之中,四周都是,无处可逃。

我们穿过繁华的商品街,易觉得应该给叶购置一些衣物,所以便一头扎了进去。

“不陪她们进去?”罗意威站在门口问我。

“不了。”我找了快阴凉的墙角靠着:“你去就成,我不喜欢服饰店里混杂的味道。”

“嗯?”

“廉价的香水与廉价的微笑混搭,啊,真是天衣无缝啊。”我自嘲的补充道:“你去吧,必须得有人跟着才行,她们两个……都太惹人注意了。”

“知道了,低调王子。”罗意威笑着推门进去。

我果然,还是无法融入人类社会吗?我背靠着墙,望着蓝得忧郁的天空。

“叮咛”“欢迎下次光临。”

我直起身,道:“好了么……”

叶显得有些不自然,抬起鞋子,又靠拢在一起,双肩微耸,像是要躲开我的目光。

易帮她搭配了一套白色连衣裙,镶着黑色蕾丝花边,柔软顺滑的长发如此驯良的垂在肩后,此刻的她,像一位羞涩,可人的公主。

“还行吧。”易的话让我回过神来,她骚了骚脑袋道:“不过还差一些就是了,什么店吗这是,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

而我的评价则是不一样:亏这店有这种衣服卖。

“好看吗?”她问我。

“挺钟意她的小腿上编上黑色带子的,谁的主意?”

易无奈的指着叶。

“我只是觉得这样……才向穿着衣服……”

“太*了。”她想去拉及膝的裙子,嫩白的小腿与裙叶交相辉映。

“国靖,我突然觉得我有罪。”罗意威一本正经的说。

“你本就罪孽深重,你去撒旦那边报道吧。”

“不,不,不,我是说我竟然现在才认识到叶,我真是罪不可赦。”

“你敢打叶的主意试试!”易言词凛然道。

“干嘛,你吃醋了,行啊,等你的长大——了之后,我会考虑你的。”

罗意威不知死活的指了指易的胸,又指了指叶,后者慌忙脸红的捂住。

易怒极反笑:“行啊,胆肥了啊,过来,我们去那边聊聊。”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祖先说的!”

“我们祖先还说:我是女人,不是君子。”

“啊!”

随着罗意威的一声惨叫,我转过头来,看见叶面红耳赤的用她那本书遮挡着*。

“放心,他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安慰道。

“我……我明白,叶明白的。”她道,然后拉了拉衣服。

“怎么,不喜欢?”

她摇了摇头:“易小脚给叶买的衣服,叶很喜欢,只是叶觉得穿原来的衣服才不会迷失自己。”

她原来穿的是我们发现她时那一身的罩袍,用现代人的定义很难将其称作衣服吧。

“那件?”我好奇的问道:“好像现在没什么人穿了吧。”

“可是叶喜欢。”她捂着胸口,像初表心迹的少女满脸通红:“而且我们那还是有很多人穿的,只要是个埃及人,都会穿的,那是神赐给我们的。”

信仰坚定的埃及少女,这样的女孩无论发生社么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吧。我突然想到。

到达医院,罗意威就直奔外科。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虽然他的表现我不得不称他为君子。”我闻着医院特有的干净的酒精味,无论何地,觉得只有这里的空气最为纯净。

“他脑子里除了*就没别的了吗?”易有点抓狂道。

我沉吟半响,领着叶去了脑科,道:“还有枪械炮弹了吧。”

“非常健康,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医生笑道。

“可是,她好像已失去了记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身世。”

在此之前我们也问过叶她的家乡在哪,可是叶说出的地名无人知晓,既不是旅游城市,也没有听说过的。最终只能拿出埃及地图让她指,结果她自己也指不出来,只是吃惊的看着地图。

我想了想,给叶指出尼罗河,预料之内的,埃及城市小镇的聚集地无不在河流边上,叶很快给我们大概指了一个地方,我和易面面相窥,这个地方离那座古墓并不遥远!

“她的大脑并没有留下什么创痕。”医生再次看了看墨片道:“也许只是暂时性的,姑且开导开导她,说不定就会回想起来。”

我谢过告辞,但真的是这样吗?远远落后于世界的世界观。居住在一个无人区内,若是出生的地方落后便也罢了,可那里除了黄沙还有什么呢?是了,有一个古墓,但难以认为叶一开始便是居住在古墓里面呢。

我回到叶的身边,叶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护士扶着一位打点滴的病人走过。见我回来,拉着我的袖子道:“神使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盐水瓶,生病了的话就要挂那玩意。”我解释。

“可是,怎么挂呢?是刺进肌肤里的吧,那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这不是一种刑罚吗?”

“病痛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刑罚,神赐予的。”我让她起来:“易呢?”

“易小姐去看那个光头的叔叔了。”

“叔叔?”我想了想罗意威那样子,开始不置可否,啊,姑且算吧……

我领着她出去,一路上频频有人向叶注视,叶友好的向他们微笑,结果,不乏有人上来攀谈。

“我只是一名女官。”

“……”

“我很崇拜我的王呢。”

……

不可以拿神开玩笑,太阳神一直注视着我们。

以上仅是部分叶的对话内容。

我拉走叶,留下那些一脸茫然的男士们,我对叶说:你不觉得麻烦吗?

“跟所有人都去交谈,交谈过后又怎么样了,相忘于江湖而已,非得拿时间耗在这挡子上不可吗?”不知道为何,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恍惚的看着我,似乎比我更难以理解。

“神使大人为何对人类的交际不耐烦呢,正常的交际是必须的,因为太阳神让我们相遇,凝结在一起啊。”

“浅尝辄止的方式不好吗?那样表现得最真挚不过了。还有,不要叫我什么神使,这里不是神的国度,是现实,埃及!”

“不,不止是浅尝辄止,您不可以质疑神的。”她非常严肃的瞪着我,娇嗔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我不想跟你讨论神什么的。我不相信那玩意,如果真的有神,那么人就是他最失败的作品了。”

“人?”

“是啊,他给人贪欲,**,狡猾,没有哪一种动物可以做到如此迫害人类,可笑的独树一帜吧。”

“可是人会欢笑,会哭泣,那也是神所赋予人类的特权!”

她柳眉倒竖,双眸透着温柔,粉唇微张隐射着悲哀。我实在不明白这些情愫为何能同一时刻出现在一张脸上,除了用悲天怜人去解释我无法找到其他理由。

哭泣,欢笑。

很陌生的字眼,我默然,因为这个世界无聊的紧,我没法欢笑,而哭泣,我也早已不当其是情感的爆发,眼泪只是*的一种正常需要。

我的眼睛没有干涸,却早已遗忘如何主动流泪。

我们交锋似的盯视着对方,最后我实在不敌眼前的这位狂热宗教份子,败下阵来。我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如流水般清脆的笑声,是我如芒在背。

空气中隐隐吐露出窒息的终局。烦闷慢慢流淌在埃及的每一角落。可即使这样,也有比这类热更热情高涨的事物,比如说现在的易。

“如果想要两个女人情同手足,让她们去Shopping吧。”罗意威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道。

我并没有接话,只是在想叶为什么到哪都要拿着那本奇怪的书。

“国靖,你喜欢哪一个?”

“啊?”

“两个都要?”罗意威又翻起惨白的白眼。

“随你想好了。”

“无趣,为什么你始终不对女人抱有任何期待呢?”

“我心中已有了一个完美的存在。”

“就不能喜欢上别人了,算了吧老兄,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完美的存在,不过还不照样花天酒地,因为那个完美根本不存在,或是暂时不存在。因为没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学会。”

“不一样。”我说:“我的那个完美是存在的,即使我只有隐隐约约的感觉,但只要这一点就足以令我去相信,去寻觅了。”

“寻到了然后跟她去睡觉?”罗意威很猥琐的说:“得了吧,还不一样,这个世界什么都*的一样!”

“罗意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跟她睡觉或是做任何**上的接触,而是为她而哭。”

我这时又看了看叶,她也正在偷偷打量我,发现我正在看她,羞涩的回过头去,和叶说着什么。

罗意威将这话反复咀嚼了几遍,最后道:“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伟岸人士写的书了?”

对罗意威的不屑,我反而很能理解。

“叶小姐,你认为神使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叶拉着易道。

“他?”易沉吟了一阵,开口道:“他拥有落拓的双面性,有时真猜不透他,可有时实在单纯的令人火冒三丈。”

“哦。”

“你喜欢上他了?”

“不,不,没有,怎么会呢,才认识一天而已。”

“那倒是,那个人啊,可是会一本正经的说出‘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这类的话呢,想想就觉得不正常,嗯,大概跟他的职业有关。”

“职业?”

“嗯,他是一名特种兵,虽然搞不懂做过什么,倒还真是个奇特的人。”

“叶不明白。”

“易小姐是对神使大人有好感还是没有好感呢?”

“啊?”易表现得有些惊慌,用指尖蹭着墙壁道:“那怎么会,就如同小说家,只对文字负责,不可能对读者负责,因为凭什么干涉读者的想法呢?”

“文字……想法……”叶顿时觉得易高深莫测起来。

“总之呢,便是这样了,什么东西干嘛非得求个所以然来,我的国家便一直讲究顺其自然,感情……我是说比如说感情这个东西,更应该是厚积而薄发的,懂了没?”

“这也是……神的启示吗?”叶小心翼翼的问。

“对,差不多,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易干笑了两声,觉得第一次当神棍没想象中那么痛快。

日落西斜,我领着众人回到酒店。艳红色的阳光像是死去了般,为夕阳的葬礼映出了氛围。

叶望着落地窗折射出来的光芒,显得失神,恍惚。

“饿了?渴了?”我问道,原本正斗嘴向电梯的易和罗意威也停了下来。

叶摇摇头,向我微笑,可她的嘴角隐藏着并不深匿的失落。

眉宇间散发着哀愁的清香。

我摸了摸头发,放下时,指缝滞出了一缕残留在发间的,白天的温度。

吃完晚饭,叶忽然对易说:“易小姐,你有没有青梅竹马?”

“叫我易就可以了,不用什么尊称的……唔,好像是没有。”

“嗯?同学不算吗?”罗意威忽然问道。

“是啊,你要不往地上一坐,全世界都在陪你长大了。”易挖苦道。

“你……”罗意威恨恨的摔下耳麦道:“我现在可没招惹你吧。”

“你以前招我的剂量一辈子都休想还清!”

“啊?难道你想纠缠我一辈子吗,NO,NO,NO,那可是我妻子的特权。”

“……”

“……”

我将果汁放在叶的面前,毫不理会这两人的饭前运动,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很惭愧,叶觉得叶这样快乐下去是不应该的,叶很坏!”

我哑然失笑,第一次听说不干预别人的快乐是罪过的,如果真是那样,这世界上就真没什么纯洁的东西了。

“神使大人……”

“叫我国靖。”

叶坚持摇了摇头,道:“神使大人,您有青梅竹马吗?”

“唔……”

罗意威和易停止了战火,都怔怔的望着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时间有一秒钟的丢逝。

罗意威和易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叶的下一个问题又让他们打了个激灵。

“是呢,那么现在你们恋爱了吗?”

我看着那灵透的绿瞳,深厚的哀伤流淌在里面,可这并不是出自内心悲发出来,只是有一双泪眼。她不会与我对视,这使得我能一心一意把握,感受它带给我的撼动。

“想是这么想,结果,可不是简简单单就办到的。”我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逝去的东西只怪当时弃若草芥罢了,人真是很勤于自责的生物。”

“嗯,人若生下来,最好有一个青梅竹马,要不然就太可怜了。”

“可笑。”

她吃惊的张大嘴。

“哦,不是说你,是说人……绝大对数人,十亿人,你信吗?”

“亿是什么?”她问道。

“亿是一个难以企及却感伤的数字,是最容易忘记得到越多,失去越多的数字。”

易和罗意威这时都拍了拍胸口,易对着罗意威小声道:“去忙你的,赶快查出叶的身份来,你这个特种兵怎么那么无能啊。”

“我……你……*的,还真当特种兵是神了。”罗意威咬牙切齿的回到电脑桌前,发誓要拿埃及军方资料开刀,以显示自己的那近乎神但不是神的强大。

我看了一会夜景,如星的灯光开始慢慢的弥漫这座城市,每晚都如此重复交替,时间分毫不差,又或是说,时间在这一刻从未离去过。

叶抱着膝盖,长发似茧一样将她保护起来,她以一种静态展现出极具动态的美感,背脊的滑线更像是流星划过的凄艳的轨迹。

“神使大人,请您跟我回去。”叶忽然侧过脸,枕着膝盖说。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真是失礼了。”叶如梦初醒,慌慌张张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断向我鞠躬。

“不,那……不是这个问题。”我道:“我是说你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

“是的,叶一刻都不肯忘记。”

“埃及?”

“这就是埃及。”

“就在那。”叶又说出那个地名,我皱着眉头,问道:“叶,这是一个地名吗?”

“是的。”

“有什么问题?国靖?”

“我们好像欠考虑了,一个地名或许同时也是一个国家之名,也许,叶是哪个部落的人吧。”

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

叶总是与埃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为何这个联系是这么的虚无缥缈,明明牵连的丝线已经够多了啊,我思想的这段时间,易去了洗手间。

“叶,我问你。”我强忍住内心的澎湃,问道:“你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书,是《亡灵之书》吗?”

“什么?这本书?”叶举起了书对着我。

我点了点头。

“怎么会。”她笑道:“怎会是那种书呢。”

我放松了,感觉体重都增了几斤。

“这本是《生者之书》啊!”

我一头撞进了另一团迷雾。

“成功了,成功了!我终于闯进去啦,哇哈哈哈哈。”那一头传来了罗意威癫狂的笑声。

“《亡者之书》又被称作《死者之书》,相传是法老或贵族下葬后供其阅读之书,其所记载大量的咒文和对神的歌颂,以期望死者能顺利的应付审判,避免厄运,以求在冥国幸福。”

我合上书本放回书架,悠悠的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在众多条目中检索:“生者之书,生者之书……”

林立的书架将世界的领域毫不留情的分割成数片,空气凉爽,耳边清宁,只要在此刻,才恍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草木枯萎的苦香还残留在指尖,那是书本的味道,铅味已被淡化的如气若游丝的病人,狗喘游离在书缝间。

易接到通告一大早便出门,而罗意威则继续调查叶的身份,听说昨晚跟埃及军方折腾了一夜,本来说好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的,结果也只有我和叶两人。

而我隐隐开始预感,她的背后,绝不可以用常理来揣度。

“那又为何要求我去查她的户籍,咱直接跳大神请愿好了,上帝会告诉我们的。”

我拍了拍罗意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伙计,虽然我不清楚你从哪里了解到‘跳大神’这个词汇,更不明白这与你的上帝有何关联,这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去证实我的猜想,无论结果是有是无,都不重要,我需要你去证明!”

所以,我的话就直接导致罗意威雄心火火的继续与军方“纠缠不清”去了,他说我还没这么信赖过他。

那一刻,我觉得实在很对不起罗意威,因为此刻我依然不信赖于他。

“到底《生者之书》是个什么东西呢,问了叶她也不肯说。”我自言自语,目光上移,满层排列整齐的书籍,气势顿时爆发出来,人类仰望知识的目光是那么的无力。

头顶上方一阵骤亮,天花板上吊垂的灯光亮起,我回头望了望窗外,街道边的树枝乱舞,几片树叶贴上玻璃,又身不由己的被挡开带走,阴郁的乌云开始密布,我顿时感到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下雨了,终归是要下雨了。

我探出身子,叶蹙着黛眉在翻阅着什么,咬着指甲,她的周围围坐了不少青年男子,三心二意的打量着她。

神奇的女子,出门之前便告诉我今天会下雨,防雨的工具,说完还一本正经的举着一块玻璃。

“带玻璃干嘛?等等,这块玻璃你哪来的?”

“桌子上的”她用下巴示意那光溜溜的写字台,结果自己开始摇摇晃晃的:“啊?啊!好……好像太重了……咿呀!”

她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磅”的一声,硬生生的将玻璃用头顶成两截。

我再次感叹了一下这丫头脑袋之硬,开始去寻找关于叶口中所说的那个地名,或者一个类似的组织名。

惊雷开始炸响,闪电那刺目的白光夺窗而入,睥睨天下般的从书架间横扫而过,从肌肤上传来光的撼动。

光的触感是冰凉的,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空气如燃烧了般,氧气急速流失,那闷热膨胀让人不禁担心这幢屋子会不会爆体而亡窗外毁天灭地的威势锐不可挡,肆虐的因子与狂暴的劲风如此合拍,似若不将人间折腾得面目全非就不会善罢甘休。

又是一阵滚雷,连连炸响迭爆,屋内有人开始变色,不安的望向窗外,顿时惊诧于窗外漆茫一片,飞沙走石,相较于这,书页的白纸更像是人病白的肌肤。

天空开始遍布“之”字形纹理,古老原始,最为狂乱的纹理,云层似是众神使用的黑色披风,覆盖便是它的本性。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叶,没想到她倒似完全没注意到窗外的变化,而是一心一意的阅读,有汗珠从她的鼻尖沁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到底是在看什么呢?我放下手中的一本地理分布大全,走向了她。

那些围着她的青年男子似乎也巴望着叶能在这惊雷中惊怕,然后□,可若以叶的粗神经与后知后觉的属性,怕是及时失声尖叫,也得是在午夜过后吧。

我低身在她的后头,一股浓郁的醇香冲进脑门,很舒服,但也说明叶此时身体的*。

看什么呢?我小声问道。

“啪”的一声,叶受到惊吓般的合上书籍,回过头,许久凝望着我,剔透的绿色瞳仁又差一点然我失态。

有一丝白色的雾气还在其中转动,像是迷失的孩童。我慌张的抬起身子,她依旧的看着我不搭话,我偷偷的睨了一眼她盖上的书——《埃及通史大全》。

她的面容呈现出一种痛苦,忧虑抉择,这些情愫不停的分解又不停的融合,我仔细拿捏其中的表达信息,精挑细选着想说的词句。

在我俩彼此保持沉默时,因为叶那艳美的容貌,终于,广大的雄性如寻到了突破口般,纷纷把握时间向我诘难。

“对不起,这位先生,您认识这位小姐吗?”这是委婉的。

“喂,你必须向这位小姐道歉,你难道不觉得那你刚刚的行为太轻浮了吗?”这是文明的。

“小子,滚一边去,别不自量力。”这是……公开找抽的?

对于众人的发难我倒不是特别在乎,反倒是管理员大妈严厉的咳嗽两声,警告众人保持安静,否则全给扔出去。

那大象腿粗细的手臂还是很有压迫力,人们纷纷坐下,恶狠狠的盯着我。我毫不怀疑我若轻举妄动,绝对会被一拥而上,撕成碎片。

杀气升腾啊,我想到。窗外挺适时宜的传来一声闷雷。

那一适时的雷声终于将叶震醒,她冲我一笑,笑容软弱无力,更像是抿上*的哭泣,这到底是为何?不待我细想,叶拉住了我的衣角。

坐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仿佛听到无数破碎的声音。

“走吧,好吗?”她说,长长的刘海遮住她迷人的绿瞳。

罗意威怎么说来着?这种时候便要将胸膛*出来,来接纳任何一位需要的女性。

可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叶并没有要靠近我的意思,只是抓着我的衣角,我在前,她在后跟着。

楼梯,传出空荡荡的脚步声。

“这里不是神的世界对吧。”她说。

我回过头望她,她的容颜藏匿在阴影下,只看到她翕动的*。

“这里便是现实,对吧?嗯?埃及?”她用带着颤声的音线质问我,我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是,这里是埃及。”我道。

“那我看到的便是真的了……”

我的手从我的衣角上滑落,我伸手想去握住,但握不到,我感觉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握住她,这下我心急了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道,忽地想起那本埃及通史,一个不可思议,荒唐的想法在我心中升起,荒唐到即便是想一想,都血液沸腾。

“我的国家……破灭了,王,大家都死了,死了……哇……”叶忽然蹲下大哭起来,哭泣混杂着雷声此消彼长,又是一道闪电,大雨顿时倾盆而下,迅疾悍勇,似要冲毁一切。

我蹲下来,*着她的长发,柔软的身躯急剧的颤动,同率了我的心脏。

那一天,是我来临埃及的第一场雨。

我将叶背回了酒店,罗意威用怪异的目光目送着我将叶送进卧室。

“她怎么了?”罗意威看我走出来后,问道。

“我把她打昏了。”

“啊?”即便想象力超群的罗意威这一次也哑言了。

“让她休息一会吧,她今天累到不行。”我走进了卫生间,准备去冲一个凉:“详细的情况等她醒来再说好了。”

我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了,冰凉的水珠击打在身躯上,我大口的呼吸挣扎。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不明白谜底,不明白结局,不明白……叶与国靖。

大雨一直冲刷着地面,腥清的雨气从窗帘下滑出来,远处的灯光让大地看起来油腻腻的,乌黑发亮。

易抱怨了几句,不停的用纸巾擦拭微湿的肩头,似这没头没脑的雨带来我麻烦还真不小。

难得的一场雨,无人倾诉。

叶已经转醒,目光沉沦,尖尖的下巴深藏在雪一般的藕臂之中,我可可热好,递到她的面前。

“先说一声抱歉,喝下去吧,会好些的。”我说。

“加些白兰地吗?我去拿!”罗意威起身道。

我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坐回去,易皱着眉头,偷偷扫了叶一眼。

雷雨之声不时传来,迷失的黑暗,一道道灵光若隐若现,潜伏腾蛟,被乌云所桎梏。

而房间内,柔软的白色灯倾洒而下,轻轻伏在肩头,仿佛任何炽残的东西也惊不起它的波动。

易想开口询问,大概是发现不知该如何表达,便狠狠的看向我,我无奈,合起了手掌道:“节哀顺变。”

易立刻给我一个毛栗子,干笑着对叶说到:“国靖的意思是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吧,大家都会替你分担的。”

叶的目光如龟裂的土地,死气沉沉。

“……”

“果然还是需要白兰地啊,我去拿,咱们一醉方休。国靖,你们国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借酒消愁。”我难得的配合起罗意威。

“对对对!就这样,我去拿。”

“喂,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好不好,没看见人家正心情不好吗?”易拽住罗意威的衣领小声责怪道。

罗意威小声的道:“可看她的样子也问不出个什么啊,不如把她灌醉,酒后吐真言嘛。”

“话是这么说……不对不对,你怎么可以用这么下三滥的方式,我是绝不同意的,再说你看她像成年了吗,怎么可以喝酒!”

正当易和罗意威交头接耳时,叶忽然开口:“可怜。”

声音闷闷的,低沉的。原本就凄婉的音质像被冻结一样显得凄迷,长满纯白色的冰凌。

我们都望着她,她慢慢的将整张脸都埋入臂弯之中,像是要沉睡了一般,许久之后,她又倒了一句:“可怜。”

“叶,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你到底是谁?”

“国靖!”

我不理会易向我投来责备的目光,我不明白,所以更要弄清楚,那个荒谬的猜测几近诅咒,是啊,诅咒,大概从我一踏入埃及,第一次与那绿色瞳仁接触便开始了。

“我说我是公元前20年的人物,你信吗?”她几乎用着嘲讽的语调问我:“不可能的吧,是吧,吓着了没,呵呵……”

轻快的笑声中,我用坚定的语气说到:“我信!”

笑声嘎然而止,叶又陷入了沉默。

罗意威完全张大了口,望望叶,再望望我,最后求助般的看向易,而易也好不到哪去,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快忘了眨眼。

“其实从一开始。”我再次开口道:“就有人从中设好了局吧,绿色神秘指引,谜之金字塔,你的出现一切都是设定好的吧,虽然以前因为我们的不相信而使你透露的信息有所保留,现在……那两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完全明白了,你的身份,故事,我想听!”

叶这是才抬起头来,像是冥思的望着地面,脸上有清亮的泪痕。

“什么叫‘那两个我不清楚’,我也是愿意相信的啊。”易不满的冲我叫道,拿了张纸巾轻轻的替叶擦拭脸庞:“我也相信你,自从经历过金字塔的事件后,我发现常理什么的还真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了。”

“喂喂喂,你们就这样把我孤立了?太不厚道了吧,虽然我是没经历过他们两个的事,不过我相信国靖!”

易有些欣慰的看着我和罗意威。

“虽然那个家伙有时会脑残,万一他脑残过后没人替他收拾,不就麻烦大了,唉,我只能相信他了。”罗意威摇头晃脑的道。

“刚才的话你可以直接过滤。”我不理睬他,直接对叶道:“请说给我们听吧。”

待脸上的*稍稍散去,叶开口说道:“我是埃……不,用这边的解释应该说是古埃及才对。我是古埃及三宫大臣的女儿,有人称我为阿佛洛狄忒的转世。年幼的*刚登基,我的国家面临破败的危险。大长老和祭祀大人共同预言,爱神和她的使者会带着她的勇士,通过传承千年的隧道。君临,击退邪恶……”

我一阵恍惚,然后道:“这么说我……我们便是什么勇者喽?千年的隧道,是说我们得跟你回去吗?”

“我想不用了。”

“呃……”

“历史已经证明,我的国家最终还是破灭了,比起虚无缥缈的预言,史书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那便是破亡了。”我忽地松了口气:“那还执着什么呢,那里在现在已成过去,你可以在这里重新生活啊。”

“我必须执着于我的过去,因为那是我的生命。”叶坚定道。

“那你打算……”

“我想我是该回去了,赶去和大家一起到最后,而且,我不想因为我没有回去而使得我的国家破灭,即使是破灭也不能是在一片希望之上。”

“叶……”

“哼哼,说什么过去是自己的生命,可是呢,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要把握好那即将成为过去的现在啊!”

“是的,现在,现在是要到过去……”叶固执的说。

“可是,叶,你要怎么回去呢?”一直未说话的罗意威突然问道。

叶呆愣半响。

“是啊,你怎么回去呢?既然你的国家破灭,那根据预言,神已经舍弃你们了。”

易狐疑的打量着站起来的我。

雨渐渐减小,三声两下,显得气若游丝。而闷雷几乎变成枕边的呢喃细语,慢慢无不可查。清凉的晚风,似要渗透人的灵魂,由内至外的感到舒畅,爽然。

无力寂静一片,寂静得连呼吸都不自觉得变得小心翼翼。我倏地感觉到这间屋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死去。

时间就正在荒唐的衰老。

“我不信仰神。”叶忽然摇摇头,看着我说:“虽然这很奇怪,我只信仰我的王。”

坐在我面前的叶,竟让我有一种纰缪的错觉,却又像被花开放出来般美丽。

蓝色,是万花丛中的一缕幽凄。

三两颗雨从窗外逝去,天空沉静,雨终归是停了下来。

今天的易没有一丝留恋的,对着我和罗意威道了一声“晚安”便带着公主去了叶的房间。

空气非常的湿润凉爽,可是我体内缺依旧感觉*无比。

罗意威默默地陪了我还一会,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我拳头松开,握紧,再松开。

绽蓝色的静脉若隐若现。

我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罗意威投来地关切眼神,笑了笑:“谢了伙计,我没事。”

罗意威没有调侃我,而是面色沉沦的问道:“今后怎么办?我觉得接触这种神秘事件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

我躺倒在沙发上,眼光迷散的望着天花板:“是啊,大麻烦。”

我伸手对着灯,想去抓,却连一丝灯光都未扯下。

“国靖,这不像你。”

“……”

“也许你没有发现,也许我在这时提出并不合适,可实在是这件事上只有你能定夺!”

“什么事呢?如此严肃?”我无力的转过头道。

“国靖,我想……”他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移开目光,放乡漆黑的窗外:我想,你已经找到你的完美了。

我慢慢露出心惊的表情来。

神使大人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

“刚刚,我真的很失态。”

“不会的。”

“可我真的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大多的东西拼凑一块,根本就来不及分条梳理,归纳汇总。没有人来帮我,神使大人也一副不了解的态度,可我若不回去,那我留在这又有何意义呢?”

“不会的。”易再次说道。

她望着坐在床上的少女,心中其实已震撼的无以复加。千年前的人物来到现世,人类最殷切最害怕的时间力量竟真的被千年前的人类掌握过。那么在千年之前,那又是怎样的一片景象,科技真的似乎宇宙唯一的力量,法则吗?

那么自己岂不是随时会落入百年,千年之前?

不过随即她又笑了,那不过是杞人忧天。人类向自然寻求力量,所付出的代价绝对是超出许多的,时间绝不会臣服在任何种族之下。

她再次看向叶时,心中已平和了许多,甚至产生了爱恋,真心国靖意类似于事情不计回报的怜爱。叶为此付出什么为代价呢?或是说她的国家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拥抱着公主,凝视着玉雕般的脚趾,素白的肌肤似乎隐隐透出光亮。

叶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易讪讪地一笑:“如果,叶能像易一样坚就好了,就不会怯弱弱的,总是逃避。”

坚强?易情不自禁的想发笑,原因为何自己不明白。

“就像现在,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结果只能躲到这里来,连公主也带出来了,这会不会太果决了一点?”

“……”

“如果是罗意威的话,我就应该把他绑着带回去。”

“绑?”

“对,叶现在要坚强,叶是尼罗河的女儿,是王的子民,叶不会放弃的。叶要改变历史,即便叶只有一个人,叶也要改变历史!”

易不觉得可笑,反而肃然起敬,她觉得这种意志真的是离现实太遥远了,遥远到只能从冷冰冰的银幕上去感受。每一个人都向往和平,可和平带来了什么呢?这一刻,易有一股想哭的*。

“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易笑着*她柔滑的长达,看着那双重新放光的完美绿瞳,心中欣喜莫名。

也许,找国靖谈谈?易痴痴地这么想。

易并没在第二天找到国靖,而是找到了罗意威。

“国靖人呢?”

“有事出门了。”

“奇怪,你竟然没有跟去。”易感到不可思议。

“那丫头呢?”“他有说去哪吗?”

易耸了耸肩道:“还没起来,昨天真是累坏了,不过放心,现在已稳定下来了。”

“那就好。”罗意威点了点头道:“其实不是我不想跟去,是不敢跟,我们的上司来了,我可不想瞎掺和一脚。”

“原来你还有怕的人啊。”易好笑道:“那有空我得见识见识这位猛男了。”

“谁告诉你是男的的。”罗意威挤眉弄眼道:“人家可是我们军界的一朵奇葩,无数官兵心中完美女神,我们特种兵的头脑,将军阁下呢。”

易立刻甩门里去,而罗意威则在之后优哉游哉的调了一杯咖啡。

地面略显潮湿,太阳却不遗余力的把自己奉献出来,比那宗教份子还狂热几分,昨夜的一场雨,就跟距离了几千年似的,水汽升腾,令人嗅出一股沧桑。

我几乎不做停息的赶到广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人群无论在哪都像一块大陆似的,巨大,缓慢的挪动,毫无目的。

我眯着眼,仔细在人群中寻找索菲娅的身影。人影重重,只会让人心烦意乱。

终于,我在一张处在阴凉下的座椅上找到了她,不过看到她后我还是目瞪口呆。

竟,竟然穿着将军装就出来了,逃出来的吗?

她的身边还围坐着三四个年轻人,看来并没有恶意,我走进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你这身衣服做的真棒,看来做coser很长时间了吧?”

“啊?啊,是啊。”

“我们也都是coser呢,这军装是自己做的吗?”

“不,是自己领得。”

“领得?你们竟然有自己的道具队伍,而且手艺还这么高?我……我可以加入你们社团吗?”

“加入我们?”索菲娅露出尴尬的神态,好在这时我也已经来到他们跟前,及时替她解了围。

“呼,真是难以启齿呢,竟然被当作自己在cosplay。”索菲娅吐了吐社团,让我看得一阵失神。

“啊,不好意思,失礼了刚才。”索菲娅抱歉的笑了笑,指了指还在不时观望我们的那些年轻人说:“感觉自己跟他们还真是遥远,不过当时还真的差点答应下来,唔,看来我还没老嘛。”

“不对,准将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当然没老。”我认真道。

“少安慰人了,我们自己的那些事自己能不明白嘛,经历了那么多的离别,天晓得自己在心理上多大岁数了。”

“哦,那准将心理年龄多大了?”

“军事机密!”穿着军装的索菲娅将指头按在唇上,俏皮的眨了眨眼,我有时一阵眩晕。

似乎又重蹈覆辙……不,不是,是重复,在索菲娅逛完马路,换下军装后,我终于才能切入正题。

“准将,你,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不,那倒不像。”我无奈的看了一眼目前正对着沙冰猛攻的准将,无耐的想道:可是现实又真的很像。

“突然接到您的电话还道是出了什么麻烦。”我说道:“不过看样子是不会有了,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归队吗?”

“不,不不,你继续度假就好。”索菲娅终于将沙冰挖了个底朝天,又兴致**地要了一杯:“现在还没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呢。”

不可控的局面一般都是指外部敌人……我沉吟一会,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像准将那么聪明的人是不会吃亏的。

接下来我们又去了游乐场,索菲娅的枪法好的令人诧舌,满屏幕的僵尸几乎是她一个人包揽,我除了和围观的人一样张目结舌外,就只能干举着枪。结果我以零分的战绩迎来了“YOUWIN”。

未等人群爆发出欢呼声,索菲娅就拉着我的衣领将我拖走,接着自己钻进模拟机器中,又来了一场汽车狂飙。

当然,在将对手欺辱的快吐血外加刷爆记录之后,索菲娅又揪着我的衣袖离开。

我隐隐似乎听到那台街机里传来尖厉的叫声。

准将像是去别人家堂口闹事一样,将各种机器的分数都刷了个遍,现在不管准将去哪,都会有一大堆的簇拥。

“国靖,快去帮我换些硬币来。”

“可是,准将……”

“这是命令!”

“……”

“……”

我不顾其他人的惊愕,向着准将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去了柜台。

“不是这样的。”索菲娅丢了了对手,拉起我的手直接向外面跑去。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甚至用了搏击中扣住关节的手法,我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准将还只是个女孩。

对女人最大的残忍,就是当她们可以坚强。易的话我一直没有忘记,可以说是太过于介怀。我第一次听说,也第一时间内认可。

或许我本身就是个狭隘的男人。

索菲娅一直将我拉倒喷泉边才停了下来,我试着甩了甩手臂,依然被扣得死死地。这时低矮的喷泉突然爆发,洁白的泉水冲天而起,洒下蒙蒙的水露。

我静静地看着她瘦弱的肩头开始变潮,头发像结果子一样一串串的细微水露,粉色的香腮透出一股柔腻的光泽。

随着喷泉慢慢下降,她也松开了我的手。

“抱歉抱歉,一激动就这样了。”索菲娅嬉笑着回过头道。

我扭了扭手腕,看着她道:“第二大队随时候命!”

她盯着我看,妙目瞬也不瞬。我用笔直的军姿回应着,严谨,认真,忠国靖,我为这些感到骄傲与自豪。

她笑了,竟拥有了东方女子才特有的含蓄与羞涩。她伸出手替我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道:“瞎说什么呢,傻瓜。”

“你不说其实我也已经猜到了。”我开口道:“如果我不做点表态,就不是护短成性的第二大队了。”

“是是是,我的队长阁下,那您是不是准备替一个将军护短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还是一个中尉吧,人家给你护短还差不多。”

这话说出来令人感觉分外温馨。我放松身子,无所谓的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大队无法无天在国际是出了名的。”

“对对对。”索菲娅笑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你们从了良。”

我默然,静静的和她一起望着剔透的泉水。

“埃及方面似乎不愿意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索菲娅开口道。

“那……”

“你别做声,这些都是我的自言自语。”

我了然。

“似乎是因为那些沙盗占据了一座古遗迹,而那座莫名其妙出现的古遗迹似乎具有相当的考古价值。根据卫星图片显示,竟然是一座半开放式的金字塔。而那些沙盗则以那座金字塔作为据点,四处活动。现在除了火箭等能有效打击沙盗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降低成本与危险了。”

所以准将才会受到阻挠而生闷气吧,不,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以准将的才智,绝对不会不懂隐忍的。

“唉,还是在总部里舒服,没有突然蹦出来的所谓考古权威,没有顽固不化的糟老头子,身边的帮手都是白痴,我甚至怀疑他们有没有将我的计划给泄漏出去,要不然怎么都像安排好似的反驳我,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不过也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复杂。”

她转头看着我,噗哧一笑,道:“还是跟原来的老部下呆在一起最痛快了,说打哪就打哪,一丝不苟,干净利索。埃及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嘛,不好意思,想出来放松来着,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实属荣幸。”我似乎有点理解准将将我拉出来疯的理由了,想念以前的战友和生活方式了而已。

“嗯,早点将这件事解决后归队吧。”索菲娅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

“不要紧吗?”

“当然,我是谁?我可是被无数大佬恨得咬牙切齿的小狐狸啊,那些老头子跟国际上的老滑头比还是太嫩了。”

从二十多岁的少女口中说那些个爷爷辈的当权者嫩,我还真没什么突兀感。也许在准将这种人眼中,世界不过刚刚含苞待放而已。

“回去了,你也给我早些归队。”索菲娅临走前狠狠挥了我一拳说。

“啊,是的,我会的……会的。”我摇了摇手,目送准将的车驶向远方。

亮红色的夕阳中,恍若使人置身在一颗巨大的血色琥珀里,明亮的恍若回光返照一般。从巨大的落地窗中,我黑色的影子被剪裁在红色的墙壁上。

我打开门,询问式的看着背靠在一边的易。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像等待别人来忏悔的骄傲的公主。

我们对峙般静立了一会,血红色的光芒中她的眼神格外清亮,最终我关上门。

那一刹那,易纤白的素手还是伸了进来,闪身进了我的房间。我突然怀疑她这种如精灵般闪进的身子是有练习过的吗,要不怎么每次都令人感觉如此特别呢。

“吃过了没?”我用标准的东方式打着招呼,并且也学聪明了,绝不在关系莫名的女孩面前关心另一个女孩——我此刻很想知道叶的状况——那是禁忌。

对于来意不明的易,我委实感到头痛。

不过效果还是显而易见,易的脸色缓了缓,依然默口不语,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头更痛了,这是要长谈的架势。

如果这世界真的可以用武力解决一切,那还真是太平了。我竟忐忑不安的坐下去,后又觉得不妥,去到了一杯水来,放到正中,有划清界限保持冷静的意味。

易却毫不客气的拿过,一口气喝了下去。我准备再倒一杯水时,她道:“回来,坐下。”

“我又不是狗。”我抱怨道,不过还是乖乖坐了下来,别误会,是理智让我这么做的,与本意无关。

“叶的事……今天叶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同时说道:“说起来怎么没看到她,罗意威和她在一起吗?”

“叶下决心要回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去采购了,我让罗意威跟着,自己在这等你。”

“等到现在?”我愕然,同时见到她又显出愤懑的样子,连忙摆手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想这件事如果不彻底解决,别说我无法继续录歌,怕是你也不能安心回去的吧。国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实说,我最讨厌别人询问我自己是怎么想的,漫无边际的可能性,都令我又无从下手之感。

“顺其自然吧。”我道。

易皱起眉头,音线有些拔尖:“那便是甩手不管了?”

“顺其自然并不是冷眼旁观。”我摇了摇头说:“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谁会想到叶是千年之前的女孩呢。这一发展过程中,定然会有某些契机出现,从而决定我们的行为。”

“契机。”

“嗯,契机。我感觉我们相遇,相识,便是冥冥之中的一个局。这种感觉从一踏上埃及便有,现在仍未散去,老实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害怕一件事情。”

“你也会害怕?”易好笑的说道。

我坦然承认道:“会的,不会害怕之物比无知更无知。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会简单结束,君临,只是一个开始。”

“不可能,只要那座金字塔毁于一旦,一切便能圆满结束。”

我心神一震,一道灵光划过,我狐疑的望着易,易灿灿的动了动嘴角,移开目光。

“毁于一旦?”

“加入而已,我到真这么想。”她摸了摸那栗色的长发。

“那倒也是,毕竟是不可能的。”我道:“那地方如果被人发现天知道会捅出什么乱子。”

“嗯。”

“今天遇着准将了,似乎军方也注意到了那块地方。不过所幸的是,还没有靠近过那里,如果叶要回去,是要去那里的吧……”

“你的上司都和你说了?”

“嗯,虽然这已经触犯了一些条律,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些骄傲的。”

“怎么能这样!”易的拳头瞬间握紧:“不是明明说好沙盗藏匿的地方一定要摧毁的吗!”

我惊怒的望着她,易猛然发现自己失口,慌乱的向门外逃去。

我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在沙发上,道:“你到底和准将说了什么,达成了什么约定?”

“色中尉你快放开我!”易不断的挣扎扭动,试图从我身下滑开,我用膝盖顶住她的脊椎将她再次固定住。

“现在我是有点明白准将为什么单独找我出来了,原来是在暗示我小心身边的人啊。”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将秘密告诉他人,用外界的力量将之毁掉,叶就回不去了,而易小姐又可以安心平稳的过自己的大牌生活了,呵,还真是简单有效的方法。”

“才不是,林国靖你快放开我!”

“你的任性使出来时就从没考虑过别人吗?还是你天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嗯?”

易停止了挣扎,反笑道:“是有怎样,你现在能将我怎么样呢,好,我是向军方透露了秘密,我是想毁掉那里,可林国靖你别忘记,你是个军人,对军方透露信息的人可没理由伤害的。”

我像是被正面轰击一般,脑中一片空白,矛盾的尖锐性撕扯着我的思想,裂缝中,混沌莫名。

怒火无处发泄,暴戾的因子加粗我的呼吸。我真的很像揍这个女人,也许,潜意识当中我已不把她当作女人,一个自私者,天生已侵损别人的利益为优越。

我们就这样对视,没有人退让,这更让我着实恼火这个女子,她以衣服执迷不悟的姿态,放佛自己才是那趾高气昂,局面的掌握者。

“或许是真的。”我不回避易投来的紧迫目光,松开了她的手道:“失去,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方法。”

易的眼神一阵涣散,竟闭上了眼,没有眼泪流出,可那一刻,我还是一阵心疼。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

“咔嚓”一声,门被倏地打开。

“神使大人,叶买了好多东西……”

叶绯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又归于平静的道:“对不起。”她向我们鞠了一躬,我才发现她竟然被了一只与她的身体完全不相称的大包。

“混蛋,快放开我!”易的脸上爬上一抹嫣红,此时门外又传来“哗啦”一声,紧接着罗意威在喊着:“叶,你没事吧,早叫你不要背那么大只,让我来拿好了。”

“我没事……”

“混蛋,你还要占便宜多久!”易又扭动身体,终于能坐起来,一把推开我,向外跑去。

我呆若木鸡,眼前的状况又是什么呢。

生命的意义果真在于,明白自己永无安宁之日。

罗意威非常适合适时的推门进来,疑惑道:“怎么回事,易怎么衣衫不整的跑出来了,哦,哈哈,我知道,霸王硬……”

一个人形物体直接撞破玻璃窗飞落下去“哦吼吼吼!”的惨叫让人不禁想到迪士尼的高菲。

好几天的时间,两女都未出现在我的面前,连先前闹腾要回去的叶也停止了准备工作。反倒是某只不死族的妖怪媒体到我这边来报到。

“如果我替你打入敌方内部,刺探军情,你给我多少报酬?”罗意威眉开眼笑道。

还有比现在的情形更能形容“落井下石”这个成语的吗?我直接扔下罗意威,准备去图书馆查一些资料文献。

我出门的一瞬间,似有恍如隔世的错觉,我摸了摸胸口,自己是肯定不原谅易的,她触犯了我最无法容忍的——背叛。但是,为何当她闭上双眼时,我会心疼的无法呼吸呢。

*,自从来了埃及哪都不正常了,当初要是安心回家就好了。我狠狠地将一块石子踢飞,望着它怀着一骨子的慵懒性向前撞去。

扶不起的阿斗!

脑子真的混乱了……

下午我计算了一下时间,给埃及的军区打了一个电话。

我直接报出自己的国际通用军籍号码,讲明自己要索菲娅准将接电话,短暂的查询等待之后,终于接了过去。

“国靖,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会打电话。”

什么话这是,难道我真的给人以古代濒临绝种种族的印象吗?

“准将,有一件事我想求证一下,万不得已,所以打扰了。”

那头传来一串笑声,连带着呼吸的“沙沙”声,不断刺激着耳神经令人发痒。

“要不我在出来和你聊聊吧?”

我一惊:“不……不用了,电话里就能讲清楚的……那个……阁下!”我可以想象准将低着头闭着眼背着神,一副叛逆期女儿与男友打电话的姿态……

Wait……wait……我在想些什么,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世界破灭了吗,观念已支离破碎了吗?地球变得一文不值了吗?逆乱空花,我得竟快回到原点。

我已无力与世界纠缠,这个不分黑白的灰色世界想必也有人呆够了吧。

“那些大叔又在催了,国靖你有什么事就讲吧,通话时加不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一些轻松的词汇,道:“准将,关于沙漠地区的那座金字塔您是如何晓得的?”

……

我回到酒店的时候,城市已被笼上一层黑纱,而我就在这死去的城市下仰望着天空,想要透过这黑色的面纱看清这个世界,可除了因为纺织不匀而透出的点点光亮——星空,我一无所获。

身边不知何时的*的女子多了起来,*在空气之中的肌肤竟占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空气混杂着廉价脂粉味与酒精味。我惊异的发现了一些还略显稚嫩的面孔,她们高傲的神态不亚于一个欧洲皇族。

我对此无言以对,我连自己的世界都掌握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指教别人。有时别人的蝴蝶效应至我便嘎然而止,我甚至曾被教官当作冷场的最佳工具。

我找到墨绿色的邮箱,靠在上面,开始理清思绪。

准将的话也已表明确实是易,将金字塔的位置泄露出去,至此他们才发现这一区域的可疑点。而对于准将是否知晓我也曾经呆过那,准将却没有明说,那浑如自然的绕开,越是揣摩越觉得模棱两可。

“看得出她有所顾忌,完全不是至始至终一往无前冲进来拉我谈判的样子。”索菲娅说:“不过对于这种人,我们是最受欢迎的,国靖,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我是明白。可难道还得给她颁发荣誉勋章不成。

而易又到底向准将透露了多少呢?为什么她要透露呢,怎么透露的,可以假设易认为只要那是广泛引起关注便能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便无法顺利的离开这个时空。

可问题接踵而来,如若引起关注,那些古老的祭台,数量庞大的木乃伊,美仑美奂梦境一般的殿室是对现实多么巨大的一个冲击,人们在震惊之后定将冷静,将目光放回第一批发现者身上,籍时我们本身又是否能有安宁之日。叶呢?定然是百分百的会受到伤害,她手上的时空穿梭足以称霸整个宇宙!

不对,还有一点没有结论,准备透露,那座金字塔现在被一伙沙盗占领者,这不是很奇怪吗?木乃伊大军退却,悍猛的重脚兽消匿,是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仅仅它们辗转在沙漠之中。

我一如既往的不认为沙漠可以消灭他们,更何况掩埋的并不深。

摆在我面前的谜题越来越多,一字排开,竟有如商品目不暇接。

我们想到的这些,多多少少包含一些准将所说易的顾忌。时间的发展超出了所有的认识,只是我内心有那么点一厢情愿的,认为易是“自己人”。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起身,目眸看着那只绿色的铁皮箱,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被寄走呢?”

它眯细着丹凤眼,似也是叹了一口气,之后依然魏立不动。

有一位女性向我搭讪,想让我请她喝上一杯,我回绝。

回到房间,躺倒在沙发上,眼神迷茫涣散,若此刻是练习射击,不用说,教官肯定会把我给宰了。

起身,喝水,刷牙,睡觉,像一部系列剧一样,熄灯的时候忽地发现桌角上压着一张便签。

歪歪斜斜的字体。

“后天出发。叶”。

连见面,说话什么的都不愿意了吗?

将便签背面向上,重新放置回去,关灯,我想明天我还必须重新找易再谈一谈。

就当用除后患好了,我用这个奇怪的理由说服自己。

很幸运的,易今天出门,我便跟在她的后头,直到罗意威高声尖叫出“尾行”两个字时,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明明是你不对好不好。我先将罗意威“灭口”,随手将辣椒面丢进垃圾桶。想跟上去攀谈,可易却在此刻加快了脚步,让我只能吊在后头保持距离。

难道我上次真的过分了?我暗自检讨着,从头到尾却只觉得明明是易对不起大家。我干脆就如她所愿的吊在她后头了,不说话,也不追赶,知道看见她钻进一辆BMW汽车。

不愧是大牌。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只说了一个字“跟”,司机便兴奋的难以自拔,马力全开,真不知道那种莫名的亢奋的原料是什么,能分我两克就好了。

易在一座大型的写字楼前下了车,站在玻璃门前与人说了一会话,知道我也下了车,才扭头走了进去。

不会在等我吧,我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

而就在我异想天开之时,竟不知道远处的墙边,罗意威也在向叶灌输着荒唐的思想。

具体情况我当然是不知道,但是叶抱住公主不停的点头,似有所悟的神态,就不指望罗意威能说些什么真实的料了。

“对不起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我刚想跨进电梯,底楼前台的小姐就微笑着拦下我。

“我找易,想跟她谈一谈。”我老实道。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我好像刚刚抓住了一件常规性的东西,对啊,像易这种国际巨星,好像都得预约的。不过,平时看她如自家一样出入我的房间倒还真容易令人忽略。

“对,如果您还没有预约的话请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们会竟快给您安排的。”

虽然面前的少女笑得格外灿烂,但隐射的含义仍令人感到无奈,说白了就是“没事快滚”的意思。不过,即使我真跟她联系上,易也会立刻甩开电话……不,她大概接都不想接。

“不用了,我想她暂时不会见我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点了一下头,在少女的恭送下离开。

我进了对面一家咖啡店,习惯性的想看一看手表,可是那里只有**的肌肤。我怔了一会,才将目光方向对面那座写字楼。

光洁如镜的玻璃上,映射着黛蓝色的天空。浮云想斑马身上的云纹,细细长长。我忽地联想起大海,与浪梢的泡沫,近乎神似,只是缺少那地球心跳般的涛声罢了。

在撤下第六杯咖啡之后,我看到易仿佛是从矩形的海底块走出来,我匆匆结了帐,跟了上去。

阳光似乎整日以整人为乐,刚刚适应刺目的光线易却不知所踪,可以确定的她还在这附近,因为那辆夸张的BMW还乖乖的停在阴暗处。

前后左右是冷漠的人群,没有那道淡粉色的身影,世界正在180度的旋转着,我心中涌出一股无法把握局势的不安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搜寻那些偏僻的角落,商业区或说是闹市区的死角多的令人匪夷所思,我在过滤到第四个之后,听到“呜呜”的叫喊声。

我几乎是立刻飞奔上前,可在下一秒我硬生生地停住了,情景很熟悉,貌似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类似的场景。

难道又是一场恶作剧吗?易不会那么傻吧。可是女人又不能以常理度之,要不世界就会变得乱七八糟。慢慢地我选择静观其变。

我便眼睁睁的看着易被三个壮硕的男子拖进更隐秘的角落,随后,一个男子打电话喊了几句,易在这时狠狠的咬了旁边的男子一下,那男子怒火,一把将易甩了出去,易重重摔在墙上,随后那男子掏出小刀看似在威胁,让我想想,上一次的绑架事件中有小刀登场吗?

可是易并没有打算放弃,猫着身从两个男人之间冲了出去,那男子恼火的一把扯过易的头发,小刀挥舞,看似要再次进行恐吓,易当真他要伤害她,下意识捂住双颊,唰的一声,四厘米左右的口子绽开。

玩……玩大了?我盯着艳红的血出神,在易尖叫出声的同时我冲了出去。

“喂,这次是真的?”我对着易喊道。

“你是谁?”

“认识的,做掉他!”

我没有理会那些小罗罗,看着易,易脸色苍白,凄红色的血液从白皙的指缝间流出,她用不甘于倔强的目光回敬我,先前的欣喜荡然无存,难道是我看错了?

“假的假的!你回去好了!我的死活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很开心吗?滚!”易怒叫着,甚至将提包砸向我。

这反轮到绑匪们面面相窥了,一齐望向我,那目光就像打量他们那边的人一样。

“笨蛋……”我叹了口气,对还搞不清状况的绑匪说:“不好意思,这人我先劫了,你们等下次吧。”

“我才不是物品让你们让来让去。”

“你给我闭嘴!”绑匪一把抓住易的长发向旁边拽去,我瞳孔一阵收缩,景象一阵模糊,我动了杀心。

“你是……”

“轰”的一声,伴随着血沫与几颗牙齿,那人倒贯着飞出,侧影中,易呆呆地看着我狰狞的面孔。

“有时候人的逆鳞多了。”我甩了甩手,不客气道:“脾气还真容易暴躁。”

我一拳轰飞近二百斤的表现将另外三个人镇住了,我直接转身去拉易,说:“走,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不去!死都不去,哪都不去,你又来多管闲事干嘛!”

我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很迁就别人了,为何还不领情呢,是面子吗?男人在女人面前简直连人也做不成。

“兄弟,哪条道上混的,留下名号来!”

“你说我?”我回头道,那些人不约而同的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是混社团的。”

这句话又让几个混混陷入了更深层的联想当中,我拉了拉易,易躲开,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我要动强,她竟然开口咬我。

不可理喻。

“我还真想把你这样子拍下来给你的歌迷看看,他们的偶像是着呢麽样的一个小家子气的人。”

易紧咬着*,道:“你真拍下来,你就等着被我的歌迷军团围殴吧。”

“行啊,只要进得了军区,我等着。”

“你……!”易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盯着我。

随着一声急刹的声音,从一辆大包上跳下五六个人来,见到这幅场面倒也没慌,又跳回车上拿出几根钢棍下来。

“识相的就放人……不对,是乖乖的离开,并且不准将这件事说出去,不准报警,否则……”这突然而来的底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

“你再者等着,别动,小心伤口。”我将包拎回来,递给她,说:“看看有没什么止血的东西,我五分钟后回来。”

易看了看七八个绑匪,又看了看我,赌气似的开始从包中找纸巾,不过身子倒是往墙边靠了靠。

这丫头还真当流血是自来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坦然的望着七八个人,开始计算自己倒是要挨几下才能搞定这些人。

一个人当先向我挥棒而来,我侧身闪过,同时,另一个人摸着棍子想击打我的腰身,我急忙蹬起一脚踹在他的手腕上,“哐啷”一声,棍子砸着墙壁又反弹回来。

我在躲闪了四五下,又硬生生挨了一击后,终于将他们的阵型打乱,我开始了反击,拳拳到肉,隐约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闷响。

五分钟后,我完成了让他们哭爹喊娘的使命。

我摸着酸疼发胀的背,心里想着会不会肿了。走到易的面前,她依旧抱着膝坐在那,四周是一堆红色的纸巾。

“走,我带你去医院,万一伤到动脉可不是玩的。”

“……”

“喂,你没听到吗?”我去拉她的手,她一把将其甩开。

“……”我不解的看着她。

“吵死了……吵死了……”易低沉着声音说:“我怎样才不用你管。”

“你这是什么话?”

“你不是很恨我的吗?现在又假惺惺的做什么,看到我这样,你一定得意的不得了,报应?”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远没你说的那么复杂。”我再次去抓她的手臂道:“我带你去包扎。”

易忽然像被刺到神经似的,一口咬在我的手背,同时用手抓着,不让我抽离,那双媚人的眸子死死的,带有一丝得意的,报复的眺着我。

我不敢捏起拳头去抵抗,怕肌肉的膨胀将她的两颚撑坏。刺辣辣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的眼睛,结果引来后者再一次的用力。

鼻息间是她清淡的发香,乱糟糟的头发自从沙漠里回来就没再次见过了。想起她的坚强又易碎的性格,我只感到从气管开始升腾起一种纠痛。

我慢慢地看着,她的琼鼻,呼出气息感觉是灼热的,刺疼,灼热,是手背上明确传过来的两种气息。

“包扎完了……请你吃冰淇淋。”我看着她道。

瞬间的一松,世界仿佛都跳跃起来。这下易倒是惊愕的看着我,忘记施加力道。

这是什么话!我尴尬的念道。

这句鬼使神差的,如咒语“芝麻开门”一般,让易松开了口,看着我那一弯深深的齿痕,像辉夜里残缺的弦月。

“哼,哄人。”她看着地面,貌似不甘的说。

我咧了咧嘴,现在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唯一明白的是,自己如挂彩票中了大奖,走了*运,让眼前的家伙平缓了下来。

易猛地向我伸出了手,道:“我要吃哈根达斯。”

她伸出的那只手腕上,带着一只老旧的男士手表,旧到有一种如几年之后发黄的白纸的流逝。

我拉起她的手的时候,感觉拉起了一堆我不愿触及的东西,不愿意到让我有一种忏悔的*。

我含着松软儒甜的冰淇淋,有一搭没一搭仔细分辨冰淇淋中的亮片。在阳光中,恍若坠入雪糕的星星。

我猜易是打定主意要吃穷我了,用她完好的手臂欢快的运动着,这时我不禁看向那条手上的手臂,白色的绷带下依旧透出点点的腥红,美丽的一朵小花似的。

“吃完就回去吧,我想你现在还不安全。”

“嗯。”

“……知道是谁吗?”

易耸了耸肩,没有答话。

“……”

“喂,别那副臭脸,放心,你要是钱不够,我不会把你押在这里的。”

“哦,我还真应是感恩戴德啊。”

“好说好说。”

在第四杯挖空之后,易那速攻般的气势才馁了下来。

“我去你录歌的地方找过你来着。”我啜了一口咖啡道。

“知道。”

“他们不让进。”

“让进才怪哩,若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指名道姓要见就见,那我可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不是,只是感觉……突然感觉怪怪的,平时你总是主动出现的,现在出来这样……”我伸出手,易把目光送过来,我在桌子上画了一杠:“好像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是分层的。”

易沉吟了一会,拢了拢头发道:“好吧,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从一大早就鬼鬼祟祟跟着我,要不是我知道你这人……本来还以为那伙混蛋是你叫过来的呢。”

“如果我要做这事,你一定会看到罗意威踊跃的样子的。”

“知道,若是你绑我,我怕是绝对逃不了的。”

短暂的寂静,易突然发现这么说有些不妥,微涨着粉脸道:“我不是那个什么……意思,你不许乱想。”

“我从来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胡思乱想。”

“那就好……不对,就算理解了也不能胡思乱想……呸呸,我在说什么啊我,喂,你故意的吧。”

“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嗯。”我叹了口气道:“易,言归正传,有些事情我先说声抱歉,虽然结果无法改变,可是我这边的终端出了一些问题,需要重新输入。”

“什么意思?”

“我想听你解释,亦或是理由,关于那件事的。”

“为什么?”易逼问道,眼中透出光芒像是偷窃了水钻的属性。

“相信你?这种老掉牙的理由我可不想说,骗骗没怎么看过电视的小鬼还称。”

“那么?”

“叶要走了,立刻便出发,相信你也知道,我想跟着一起去。”

易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不知道?”我惊愕道。

“不,不知道……你要跟着一起去?”

“嗯,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在没弄清楚整件事情,只凭结果去推想,就像悬崖的两端,这中间是否有桥,或是桥在哪,是否被大雪覆盖,我想做的就是用泥巴去砸掉积雪,让桥梁无所遁形。”

“你还真是一个喜欢**相对的人,坦国靖已不是你这一高度所能接纳的了。”易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我。

“那么理由呢?”

“没有。”她说。

“你撒谎。”

“本小姐从不去做那种伤脑筋的事。”

“那你顾及什么?”

“什么?”

“我已经跟准将通过电话了,你有所顾忌,到底是什么呢?”

易抿了抿*,轻轻*着受伤的手臂。

“叮”一声,门开启,烦杂的人声如海浪奔涌杀来,又是“叮”的一声,门关上,一切回归海底般的沉寂。

“关于我说出那件事。”易慢慢的,逐字逐句地道:“并非是我主动,而是公司要求我交一份书面材料交代我失踪的那些天的情况,我在里头提及了金字塔,但并非完全说出来,只是说自己在躲避沙尘暴的时候在里面避难,我实在不想抹掉这一段,鬼晓得为什么,大概怕事后露出什么马脚,之后上面便告诉我这件事可能与埃及军方有关,安排让我挂个电话,恰逢叶醒过来,说要让我们陪同一起回到千年之前,我不想去,也不想伤到叶,所以……”

易这是猛地抬起头,盯着我说:“所以,还有因为你,不想再让你受伤,你信吗?”

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就连抬头看她的角度也不知该调整多少了。我又再次缄默。

易“噗哧”一笑,先是双肩颤抖,接着浑身乱颤,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只得一边抽冷气一边笑着抹掉眼泪。

“你……没事吧。”

“你不会还真信吧,拜托,这么肉麻你也相信,别忘了我可是歌手和演员哦。”

我释怀,那倒是,我和易完全就是绿灯与红灯的交际,除了对望,永远不可能相遇在身边。

不过,那倒也明白,易确实不是故意去破坏的可,这样比原先的猜测要好多了,我叫来服务员接了帐,易欣然接受我送她回家。

“以后小心一点,最好配个保镖什么的吧。”

“是啊,那找你好了,林国靖中尉,要不要兼职赚外快?”

我看着易的笑容消失在门后,忽然的,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席卷了我。

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合时宜的出现呢,哪个器官坏掉了不成,我不解的摸了摸脑袋。

门板后,易的笑容像是淡淡的一层冰霜,渐渐弥散不见,昏暗就站在她的面前,充满整个房间,慢慢地,很久之后,易又弯起唇角,露出贝齿,轻喝道:“即使我离你再近,你的眼中,也倒影不出我的身影。”

黑暗一下子就吞噬了她,毫不犹豫的。

依旧闷热的夜晚,实在是有被盖入锅炉煮炖的感觉。

我从餐厅回来,一边透过明净的玻璃看着繁星。当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面前站立着一位宛若童话世界中最为美丽,幻纯的公主。

我停止脚步,微楞了一下,便又埋下头绕过去。

“脚步咚咚咚地乱来,好像大象似的,喂,你这个大人还真是不懂礼貌。”干净的声音从后头响起,像是一场轻音。

我尴尬的止住脚步,不晓得和眼前这位女孩说些什么,最后终于道:“刚住进来的吗?”

“嗯,倒没想到第一晚就碰到你了。”女孩用侧颊睨了我一眼,又仰头看着月亮,让我有一种她是月亮的妹妹这种错论。

是因为漂亮的太不真实了吧。

“小然是吧,听你父亲这么叫过,有事吗?”

“你知道一个乐观上进的人,在一群愚民当中,会怎么样吗?”她问我。

虽然猜不清她的意图,我还是认真想了想道:“看他社交怎么样,吃饱撑的或成为圣人,就只在举手投足而已。”

她转过身,露出可以让任何少年不知所措的笑容,道:“果然还是你有趣。”

“那么回见。”我道别,因为我还想找叶谈一谈,将彼此的想法交流出来。

“喂,等一下嘛,再问你一个问题。”

“能等到明天吗?”我有点头疼。

“那可不成,这些天都憋坏了,难得碰到一个跟得上的。”

所有的女子天生都是任性骄傲的公主吗?我无奈的叹道。

“我问你,女生可以献身给挚爱的男友吗?我是说爱到极度的那种,但没真正确定结婚的。”

“你恋爱了?”我奇道:“是哪家的幸福蛋子?”

“呸,我只是跟你就这个现象讨论,不是指我。”她的俏脸露出一抹的羞恼。

“这样啊。”我搔了搔脑袋,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认为那是奉献,抱歉,我只会认为这是轻浮。”

“原来男人是会这么像吗?可怜,男人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我眼前一黑,完全不知该为男性同胞做何辩白。

她靠着栏杆,素白色的连衣裙将她姣好的身段包裹出来,她像是真生了一会我的气后,叹道:“也不是,至少我就知道有三个人不是这样。”

她看着我说:“还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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