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薛霸和董二人,押解着林冲径到沧州府衙交接过后,便来到城外驿馆寻了两匹快马,一路之上也不敢耽搁片刻,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东京。不出几日,他们二人便到了开封地界。
然而,距汴梁城仅十余里地时,这薛、董二人却不再急着赶路了,而是不由地都勒住了缰绳。看到路边的小酒肆,他们跳下马,将马拴在树上,便大步走了进去。

刚一入座,薛霸便高声喊道:“小二,切两斤牛肉来,上一坛好酒,再来两个下酒菜……”不过,这厮声音虽大,却没了往日里的那种霸道和蛮狠,让人明显感到他有些中气不足。

酒菜很快便上来了,薛霸独自斟了一杯酒,一口干了,砸吧了两下嘴,他便对董道:“董大啊,我们哥俩这次回来,到底……到底是生还是死……”

“唉――”董那厮长叹了一口气,却不说话,只顾倒酒猛吃,一杯接着一杯。

“董大,你他娘的别光顾着吃,倒是说话呀?”薛霸有些不耐烦了,在桌下使劲踢了董两脚。

“你叫老子说啥?”董被那薛霸一踢,心中十分不爽,他一下子跳将起来,偏着脑袋,吼也似的喊道:“这回高太尉交待的事,叫你我给办砸了,还能有好果子吃?他高太尉是何许人也,官大权大,稍稍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叫我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他忽又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又吃了一杯,还嘀咕道:“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字,倒不如痛快吃他几杯酒再说,得痛快时且痛快!”

薛霸跟着也受影响了,蔫了吧唧的,还叹着气道:“都怪那厮胖和尚,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这会子那林冲早就见阎王爷去了,我们哥俩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对,对,对,就是那贼和尚鲁智深!”忽然间,董脑子里猛地一激灵,像是中了邪一般拍着桌子叫道:“听林冲说,那和尚就在大相国寺挂单,咱们这一路赶来,倒是忘了这茬子事了……”

“董大,你他娘的什么疯?”薛霸十分不解,忙问道:“那鲁智深的手段你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如何还敢去招他惹他?不拍被他一禅杖给拍碎了?”

董止不住奸笑了两声:“你说得对,咱们哥俩是不敢招惹鲁智深,可那高太尉敢啊!”

“高太尉?”薛霸眉头一皱,但忽又在额前拍了一把,叫道:“――哦,对,对,就是高太尉!”伸手在董肩上拍了一把,他跟着也笑了。

忽又挨着董身边坐下,薛罢忙小声地说:“董大,你这一提醒我倒是叫我愣过神来了,我们哥俩只消把鲁智深半路救了林冲之事如实报与高太尉,大人听了,必定饶不了那厮!呵呵,不是常听人言说那陆谦武艺高强么,叫他跟大和尚去比试比试,拿得了也好,拿不了也罢,也挨不着我们哥俩的事了。没准太尉大人一时了善心,饶了我们两个,也不再追还那十两金子……岂不是又白白赚了?”

猛听得薛霸提及金子之事,董心里一震,这才想起自己私下扣了十两金子,要是让薛霸知道这厮,又岂能饶了他?所以,董缄口不谈金子之事,只是打着哈哈笑道:“对,对,就这么办,甚好,甚好……”忙又给薛霸倒酒。

“来啊,干了!”薛霸一时暗暗得意,只顾吃酒,哪里还注意到董的脸色?

如此这般议定,这薛、董二厮像是牛马汲草一般,片刻功夫便把一桌子菜扫得一干二净,一坛子酒也喝了个底朝天。算了酒饭钱,二人匆匆上马,向汴梁城疾驰而来。

………………

太尉府后院,谦和书屋,门前芳草凄凄,十数盆兰花正散着清清幽香,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这里便是高俅的书房。原先只是一街头泼皮的高俅,当初只是因为踢得一脚好球,阴差阳错地傍上端王殿下那棵大树,从而时运得转,迹升天,如今官居殿帅府太尉,可谓是位高权重、只手遮天。而当初的端王殿下,如今也已贵为天子,荣登九五。

那端王即位,庙号“徽宗”,素来喜好诗词歌赋和书法绘画。这些年来,为讨得徽宗皇帝欢喜,高球这厮也跟着精研苦读了各类诗书字画,家中藏书颇丰,各类碑帖画卷更是数以万计。另外,高俅这厮还故弄风雅,求得徽宗皇帝为他的书房题字,这便是“谦和书屋”的来由。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快如骤雨。书房门口的两个青衣护卫周身神经猛然一跳,料以为有刺客闯进来了,立时“唰啦”一声齐齐拔出刀来。不想,刚过片刻,府里的老都管侯德安忽然从角门里钻了出来,神色慌慌张张的。

两个护卫都认得侯德安,一看是他,急忙将刀收了起来,还一齐唤道:“都管大人――”

可侯德安却不理会他们,只顾跑进书房里来,远远的便喊:“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侯德安,你好大个胆子啊,竟敢擅闯书房?”高俅将手里的书往案桌上一摔,瞪着眼睛呵斥道:“――莫非你要谋害本官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侯德安吓得赶忙跪下了,连连磕头道:“小的就是借一百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太尉啊……小的有要事禀报,一时情急,还望大人恕罪……”

高俅舒了口气,又将书拾起在手,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你起来吧!”随即,他一边翻着书,一边慢悠悠地问:“侯德安,你有什么事禀告啊?――若不说不出个理来,小心本官砸碎你的脑袋!”

“小的不敢。”侯德安摆摆手,起身走向前来,凑到高俅耳边小声道:“大人,那两个公人回来复命了……”

“公人?哪两个公人?”高俅合上书,有些不解。

“就是押解林冲去沧州的公人……”侯德安忙道。

“哦,是么?”高俅小声应了一下,又问:“那林冲人呢?是不是上阎王爷那了?”

“大人,”侯德安道:“我见那两个公人神色紧张,估计……估计没能得手啊……”

“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回来?――真是废物!”高俅恶狠狠地骂了两句,忽又喊道:“那陆谦呢?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找两个废物,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陆虞侯已经过去了……”侯德安抱拳禀道。

“去!快去唤他过来见我!”高俅再一次将书重重地摔在案桌上,大声骂道:“――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是,小的这就去!”侯德安应了,立即退了出去。

………………

不多时,陆谦与侯德安一前一后走进了谦和书屋,一见高俅反扣着手看着窗外,侯德安慌忙凑了上去,小声唤道:“大人,陆虞侯来了……”

这时,陆谦慌忙跪下了,抱拳拜道:“小的陆谦特来向太尉请罪,求太尉重重责罚……”

“哼!”高俅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道:“请罪?――责罚?――那你先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小的有负大人重托,理应受到责罚!”陆谦仍然跪着,低着头,抱着拳。

“陆谦啊陆谦,你叫本官如何说你,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叫本官如何敢放心将大事交予你手啊?”高俅摇着头,叹着气,做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

“都怪小的大意了,还请大人责罚!”陆谦复又连连磕头,磕得地板“咚咚”直响。

“唉!”这时,高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摆着手道:“罢了,罢了,此事我以后再与你计较!――你先起来回话!”

“多谢大人!”陆谦重又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

“听说押解林冲的两个公人回来了……”高俅不紧不慢地说道。

“回大人,他们回来了。”陆谦点头道。

“那他们现在何处?”高俅仍是不紧不慢地问着。

“正在前院候着……”陆谦忙又回道。

“哦!”高俅轻点了一下头,又问:“那――他们两个可曾取了林冲性命?”

“不曾取得。”陆谦抱拳禀道:“听他们两个说半路上杀出一个大胖和尚,把林冲给救了,还一路护送到沧州,他们这才没有得手……那、那个大和尚名字唤作‘鲁智深’……”

“鲁智深?哪来的鲁智深?”高俅眉头一皱,忙问:“――那厮是何来头?”

“禀大人,”陆谦接着道:“听说那鲁智深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因为杀了人,一路逃了出来,也不知为何就出家当了和尚,如今正在大相国寺挂单……”

“呵呵!”高俅捻了捻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轻声笑道:“原来是个泼皮杀人犯,为求活命,藏身庙里,做个假和尚,我还当他是何方神圣呢!”然而,刚过片刻,高俅的脸色突然变了,轻声哼了一声道:“陆谦,你既已知那贼和尚藏身大相国寺,如何不去拿他?”

立时,陆谦惊出一身冷汗来,赶忙抱拳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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