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之倒是跟她解释,不过金秀yù素来同数字一道难以达成共鸣,不过囫囵听着罢了。总之中心意思是领会了,那就是,这次的海运是长宁王牵线,由淮安商人同京里的几个大人物集资,为的是开拓海运航线。虽然并不是全无风险,但其中的利润也是特别yòu人的。
原先金秀yù只是听着,李承之说着说着,脸上笑客便敛了下去,似乎有些yù言又止起来。
她这才转过弯来,问道:“既是海运,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出海?”
李承之点点头。
金秀yù脑子一懵,瞪大了眼睛,目光愣愣地发直。
李承之心顿时提了起来,忙抱在了她的身子,柔声道:“豆儿莫怕,并无大风险的。”
金秀yù噎了半响,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非要你去么?不是说有京里的大人物的股本,他们权大势大,底下能人众多,定有航海的好手;况且,不是还有其他集资的商家么,不必非得要你去的,是不是?”
李承之见小妻子紧紧捏着他的手,抖着嘴chún,目lù祈盼,料着她是担心,谁说不是呢,这会儿的海运航线并不成熟,虽说从前几朝几代也不是没有出海的前辈,但是本朝伊始,不过是沿海各地的货物运送会走海路,这次他们商量的却是出海去寻那些海外岛国做生意。
海上行船,总是有风险的,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以保证万全。
他mō了mō金秀yù的头发,抱紧了她,并没有言语。
金秀yù是晓得他脾气的,这么说他是去定了的。她心里头虽然十分不舍,却只能叹口气,道:“出发的事宜可都定了?启程的日子呢?”
“倒没有这么快的。这次并不是只有一艘船,而是建了一个船队,因着耗费资金庞大,这才召集了几个商家合股。兹事体大,千头万绪,如今还没拿出完全的章程出来,起码也得过了年才能成行。”
金秀yù松了口气,船队总比单船要安全许多。况且人多力量大,她对李承之也能放心一些。
“那,同行的要带谁?”她又想起该安排什么人跟着,数着往常跟着李承之的人,从前觉得大家伙儿都还算尽心,办事也是本分可靠的,这会儿想起来,却觉着个个都不满意,不是年纪轻,就是见识浅,或者有胆子小的,或者有行事莽撞的,又或者没个武艺傍身、自个儿的身子比李承之还不如的。
李承之见她絮絮叨叨,碎碎念着,不由对她观念转变之快感到好笑,习惯xìng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道:“还早得很呢,人只管慢慢挑,不急在一时。”
金秀yù不以为然:“若是年后就走,那可没多少时日。你想啊,年前还要算总账、分红、凑备年货,到了正月,又要四处拜年,能有多少空闲日子?况且,我如今想来,你身边竟没一个完全的妥当人,这可要不得。趁着还有些功夫,聘一些功夫高强又有见识的护院,请个博学善jiāo际的先生,再将那些贴身伺候的仔细调教。这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哪里能不立刻就筹办起来?”
她越想越觉着时间紧迫,人才不好找,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李承之忍不住紧了紧手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贴着她耳根道:“这些事儿我都会安排,你呀就别cào心了,仔细待会头痛。”
一听他说头痛,金秀yù下意识地就抬手去róu太阳xùe。她自从怀孕以后,因害喜厉害,有时候也会犯一点子头痛,也请大夫看过,并不是大病,无非是因孕吐吃不进东西,身子虚弱,影响到了神思。
“真个头疼了?”
李承之忙按住了她的两边太阳xùe,金秀yù心里一甜,扭头仰着脸笑道:“没有的,别担心。”
金秀yù记起老太太的吩咐,便将派人给李婉婷送东西的事情给说了,李承之听了,只是点点头,让她安排人去就好。
躺在他怀里说了这半日话,金秀yù的困意又犯了起来,眼皮便开始沉重,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终于还是睡过去了。李承之抱了她,轻轻放到chuáng上,自个儿又另外去了书房,筹谋出海的事情。
二天一早,金秀yù便安排人套了马车,将一些个衣服被褥,吃食yào材,都整理好了,让送去家庙庄子李婉婷处。自然送东西去的人都是她特意安排的,另有差事在身。
虽不用她自己动手,看了一早上,也是累的慌,况且本就起得比平时早,金秀yù只觉得腰上有点子发酸,又打起哈欠来。
因着筹谋出海一事,李承之今儿一早便已出mén去了长宁王府;老太太那头又是早就免了晨昏定省的;李越之又自有课上,不必她cào心;家务上,有真儿和柳弱云管着,并无大事回禀。
她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正想着回房去眯个回笼觉,就听下人报说,四房的李勋少爷来了,顿时傻了眼。
chūn云正扶着她的胳膊,惊诧道:“他不是给打成重伤,在chuáng上躺着么?怎么着会儿又来了?”
真儿捏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伤,有这么几日养着,大约早就好了。”她哼了一声,“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被打了一顿,竟然还敢巴巴地撵上mén来!”
金秀yù对李勋这个人,也算是无语了。这府里头人人不喜他,他竟然是半分都没察觉出来?上回真儿才给他撂了话的,今日居然又上mén来,到底是存着什么心呢?
“少nǎinǎi,他不是好人,如今你可是金贵身子,干脆叫人撵出去,不见罢!”
金秀yù刚想答应,想起铎打nǎinǎi的德行,还是摆手道:“到底是亲戚,请他进来罢。”
真儿道:“请他进来也使得。咱们只管招待他喝茶吃点心,晾着他就是,等他无趣了,自然就会走,难道还能一辈子赖在咱们府里头不成?”
chūn云问道:“他若要见主人怎么办?”
“咱们只消回说少nǎinǎi害喜,身子不爽,不便见客。他若是想给长辈请安的,就带去老太太那园子里。老太太面前,他总不敢造次。”
chūn云拍手道:“这主意好。上回打了阿平吓唬阿喜,老太太她们都晓得是因他而起,知道他最不是个东西。青yù姐姐的嘴巴最厉害的,定能好好呲他一顿。”
真儿也说是。
金秀yù也是真不想见这人,便允了两个丫头的建议。
两丫头先扶她回房,服shì着歇下了,然后才派人去二mén上传话,叫请勋少爷往前厅去喝茶。
李勋确实是身子好利索了。金修云怀孕时李府的大喜事,其余三房因同在淮安城中,也是当日就接到喜讯的。
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fù人,将变成tǐng着大肚子,肿着头脸手脚的孕fù,李勋就觉得可惜,原本那些个旖旎的心思就消下去一半。
然而他回头想起,心里反而愈加牵挂起来。要说金秀yù也不算顶美的,淮安城里不说南市那些huā红柳绿,就是一般人家里,比她漂亮的小娘子也多得很。但是李勋一想起她那弯弯的一对月牙眼儿,还有嘴边那一对深深的梨涡,就觉着心里头像有几百只喵爪子在挠,恨不得将那一双眼睛和一对梨涡都拿手包了揣在心窝里,宠着疼着才好。
越想那便越坐不住,又打听到那位大忙人堂兄,最近确实比往常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他因身子好了,明天就要去当差,今儿是唯一有空的一天,便打定了主意,跟老娘铎大nǎinǎi说了个回谢人家送礼的借口,两手空空就上mén来了。
这会子正在前厅坐着,好茶喝着,好点心吃着,就是不见人有人来招呼。
他坐了半天,开始心里头胡思luàn想,没注意,等回过神来,才叫起来:“来人呐!”
有个小丫头进来一福道:“勋少爷有何吩咐?可是茶凉了,奴婢去换热的来。”
李勋摆手道:“不是叫你换茶。我问你,我今儿来是见我嫂子,就是你们少nǎinǎi的,方才可有人去通报?”
小丫头茫然道:“方才并不是奴婢当差,既然勋少爷说了,想必已经去通报了。”
李勋皱眉道:“都顿饭工夫了,皱眉还不见回话!你再去通报一遍。”
小丫头很是为难,犹犹豫豫地不肯去。
这若是个冒昧娇嫩的小丫头,李勋说不定想着调戏一把,只是眼前这个完全就是个豆芽菜,半点兴趣也无。
见她如此扭捏,他就把眼睛一瞪道:“怎么着!本少爷不是这府里头的主子,还使唤不动你这个小丫头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说了声“奴婢不敢”,匆匆忙忙转身去了。
这一去,又是半天不见人影。
李勋只觉着茶也凉了,点心也软了,这厅里厅外,什么人也没有,就他自个儿坐着,外头还有风呼呼吹过。
“怎么回事!?这些奴才都死光了不成?”
他不耐烦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裳的年轻nv子闪了进来,捂着嘴笑道:“哪个奴才得罪了勋少爷,让您拿咱们的桌子撒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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