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一眼看去,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是心中一跳。
来的是李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青yù。青yù原就长得俊眉凤眼,顾盼之间煞有威仪,今天难得地穿了一身红衣,衬得人愈发神采飞扬。

李勋是知道她的,虽说身份上不过是个丫鬟,但是当初金秀yù未进mén时,她就是李府实际上的当家人。李老夫人几乎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但凡商量事情,总是她拿主意。从前他nǎinǎi和母亲来替他求差事,总是这个青yù帮着老太太,将那话题都岔开,不了了之。因此,他很是知道她的厉害。

不过他今儿要求见的是嫂子金秀yù,怎么把青yù给招来了呢?

青yù挑着眉道:“莫非下人们怠慢了,怎的勋少爷连个笑模样儿都没了?”

李勋忙摆手道:“哪里的话。”很是有些局促不安。

青yù肚子里暗笑,面上却正sè道:“小丫头说,勋少爷今儿来是见我们少nǎinǎi的?”

她一双凤眼幽亮幽亮,里勋只觉得似乎心事都被这一双眼睛给看穿了,不由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伤了tuǐ脚,堂兄与嫂嫂给送来上等yào材,心里不胜感jī,今日特来道谢。只是听说哥哥如今甚忙,早已出mén,竟不在家,只有求见嫂嫂了。”

青yù道:“既是如此,奴婢差人去通报少nǎinǎi一声,勋少爷少坐。”

她说完,便微微一福,退出去了。

李勋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下意识地伸出拿了茶杯凑到嘴边,这会子才发现茶水早凉了,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啪”一声就拍在桌子上,震得那茶杯碟子都跳了一下。

“人呐!都死哪里去了!”

他大喊一声,一心等着有人进来,好好骂一顿出气。

谁成想,半响过去,连个鬼影子也不见。那鼓起来的气慢慢退了去,憋屈之感倒是慢慢升了上来。

李勋顿觉自个儿这少爷主子怂的很,哪有主子没见着,被些个奴才给怠慢欺负了的。

方才通报的小丫头和青yù都不曾回来,益发显得今儿之事可疑起来。

莫不是嫂子有意回避着他?

他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自个儿上那明志院去得了,管他什么大mén二mén的规矩。

李勋到底是做惯大少爷的人,哪里耐烦这样枯等着,心里主意一定,便站起身来,正要举步往外走,错眼看见桌上半杯凉茶,拂袖一挥,将那茶杯扫翻,茶水顿时沿着桌面滑下来,滴滴答答坠到地上。

李勋沉着脸,憋着气,一路往内院而去,路上竟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眼见二mén在前头,远远便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进去一瞧,咱们这位勋少爷登时大怒了。

原来mén里是一院子里的小厮丫头,甚至还有几个仆fù,正拿了几个彩球东扔西丢地做耍,成群结队地跑着跳着叫着,那叫一个欢声笑语的热闹劲儿。

好么,放着他这位客人在外头喝凉水,这帮子奴才倒是聚众嬉戏,在这院子里头玩的不亦乐乎。

他眼睛瞪得老大,xiōng中憋了一股气,往前一迈步,正待气盖山河大喝一声,不料脚下一紧,普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旁边顿时传来年轻nv子嘻嘻笑声,李勋一抬头,见几个小丫头拿帕子遮了脸扭身跑开,显见的就是方才发笑的那几个。

膝盖和手掌都传来阵阵痛楚。

两个小厮尖声叫起来:“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定是那几个小子算计咱们,怎的把勋少爷给绊了,快来人快来人!”

他们一面叫着一面跑来将李勋扶了起来。

顿时呼啦啦一群小厮丫头围上来,一个个都给李勋告罪,又是忙着查看他的伤势,七手八脚往他身上招呼。

李勋只觉得前后左右都叫人给挤着,不知多少双手在他身上又mō又掐,哪里是查看他的伤势,分明是替他伤上加伤来着。他正手忙脚luàn地挡着,不提防上重重地一拧。

顿时,哦吼吼一声尖叫起来,不像是人发出的声儿,倒像是马嘶。

众人仿佛都被这一声给吓了一跳,cháo水一般纷纷退开。瞬间离他有三丈远。

李勋捂了,脸上五官都是扭曲的,回头看去,人人都侧目望他,哪里认得出是谁下的手。

“你们这些……”

他正大喝一声,准备好生教训这群奴才一番,就见一身红衣的青yù不知从哪里站了出来。

“都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各自当差去!若有耽误差事的,口月钱那是小事,仔细你们的皮!”

她翘着尖尖的食指冲众人指了一圈,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东一堆西一堆,眨眼散了个清洁溜溜。

李勋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变故。

青yù板着脸喝散了这帮子下人,才微笑着对李勋福了一福,说道:“勋少爷,都是咱们府里的奴才们不懂事,冲撞了您。原是今儿老太太一时高兴,说是叫府里头的奴才们都找些耍子乐呵乐呵,许了他们半个时辰的嬉闹。不料这帮子奴才都得意忘形,连勋少爷都给怠慢了,您放心,回头我一个一个处置他们。”

李勋掌心剧痛,上又依旧隐隐作痛的,不由气哼哼道:“你们府里头这些奴才是该好好管教,哪里有半分做奴才的样子!”

青yù应了是,又见他掌心破了皮,渗了些血丝出来,身上的衣裳也沾了些尘土,衣冠不整的。

“啊呀,勋少爷的手竟是伤了,这可怎么得了!若是叫老太太知道,非打奴婢的耳刮子不可。勋少爷,您快随奴婢来,先换身衣裳,再将身上的伤都处置处置。”

李勋正想着带这一身伤去见金秀yù,正好叫嫂子给擦yào包扎,到时候难免肌肤相亲,却是多少的事儿。青yù一问,他赶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我思量着,这府里也就堂兄的衣裳可穿得,倒不如去明志院里,问嫂子借一件罢。”

青yù挑眉看他一眼,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惶恐道:“这却怎么好。少nǎinǎi如今是双身子,近日正害喜得厉害,今儿也是身子不爽,正在屋里头歇着呢。老太太吩咐下来,凭是谁也不许去打扰,若是叫少nǎinǎi劳累,伤着了肚子里的孙少爷一星半点,都要我们的小命儿呢!”

“如今勋少爷若是这么一身进去,岂不是诚心叫少nǎinǎi受惊?况且少nǎinǎi最是敬爱亲戚们的,见您在咱们府里头出了这样的意外,定是以为我们这些奴才有意为难,若是一时气愤,动了胎气,奴婢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青yù越说越是担心,十分地为难起来。

“不如奴婢去问少nǎinǎi身边的真儿要一身大少爷的衣裳,勋少爷暂且换了,再叫小丫头们拿yào来替您处理了伤口。今儿怕是见不到大少爷和少nǎinǎi了,勋少呀改日再来罢。”

李勋只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差点缓不过来。他再怎么不通世故,那也不是个傻子,什么青yù,什么奴才们嬉闹,什么意外,分明就是故意演的一出戏,就是故意来出他的丑罢了。如今说的什么金秀yù害喜,怕动胎气云云,都是借口。他今儿,分明就是自讨没趣来着。

他拿手指着青yù,因着心里有气,指尖都有些发抖。

“好!好一个青yù,好一个大房!这就是你们府里的待客之道,我今儿是见识了。哪里还敢叨扰,这就告辞!”

他一扭身子就朝外走。

青yù在后头喊道:“这却怎么使得,少爷这一身狼狈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岂不是笑话?”

李勋这会儿正是怒火中烧,哪里耐烦听她的话。他心里想的,可是正好拿着一身出去,叫外头人都看看,李氏大房是怎么对待亲朋客人的,也叫你们大房好好出一出丑!

他这人也很是奇怪,说是sè呢,倒也不是那下流之徒,偏生有着那几分痴情;若说是情呢,那又实在高抬了他。明明是少爷的身份,正经的亲戚主子,对大房却又着天生的畏惧,连着被奴才们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若真要说起来,四房一整支,男人都死了,只剩下nv人,大房的李承之又是李氏一族的家主。四房对大房天生就带着畏惧与恭敬,从上官老太太一路走到李勋,都是sè厉内荏。

李勋这会儿想的是,今儿是出mén没有看黄历,叫这群丫头奴才们给欺负了,回头看他算个主意,怎么讨回这笔账来。

他这边灰溜溜走,明志院里头却是嘻嘻哈哈一片欢乐。

金秀yù指着青yù,笑道:“你呀!果然老太太说的没错,府里头顶坏的,就数你!怪不得当初叫你当家呢,真儿她们哪里有你这样大的胆子,连自家正经的堂少爷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

青yù只是抿嘴笑。

chūn云哼了一声道:“要我说,这不过是小小的惩戒,他下回再敢来,咱们就再想个法子,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金秀yù哭笑不得地摇头。

这时节,青yù突然冷笑了一声。

众人都纷纷朝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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