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花辞依然百折不回,纳兰蓝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人的一生总是他自己的劫数,自己做出选择,将来有任何因果也并不怪旁人,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所谓局势平静,怕是暗流涌动吧?

花辞向纳兰蓝讲起关于这些天的曌都局势,纳兰蓝认真地听着,没有注意一旁的空气中,夜寒看着两人,目光最终落在纳兰蓝的脸上,惊愕而又深思的表情。

“举行天授大典的决定竟然是国师私自做出的,并没有跟你商量?”花辞诧异地问,“这个玉琳琅,他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我和他彼此信不过罢了。”纳兰蓝不在意地摇摇头,“不过他对曌国没有坏心,我也没有,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天授大典的确是目前解决皇位问题最好的办法。不经过天授,他怎么能最终确信我的确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皇位继承人呢?”

花辞惊诧:“都这样了他还不信?他不是还是天算子吗?难道算不出你就是?”

纳兰蓝笑道:“正因为他是天算子,看到的命数纠葛和变数太多,所以才更加谨慎。”

花辞不解:“什么意思?什么变数?”

纳兰蓝顿了下,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一些神神道道的命理罢了。刚才我们商议的,今晚把几位托孤大臣还有泊牵、希音他们都约到一起商议,你觉得放到哪里合适?”

这天夜里,一群今后将要左右曌国走向的众臣围着纳兰蓝密谈了半夜。而一处纳兰蓝曾经暂住的园林中,玉琳琅也正在面对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春明公主一身黑衣,妖娆地坐在玉琳琅面前:“国师不住在玉宅,也不另起府邸,偏偏要悄悄地住进这安园之中,还真是让人好找呢!”

玉琳琅修长的眉微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春明掩唇娇笑,“国师难道不知自己容颜清艳、骨骼清奇、惹人遐思么?再加上偏偏如此深沉幽远,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更让人……相思难耐了!”

玉琳琅容色不动,目光淡淡转回自己正在看着的一卷书上,理也不理。

挑逗了半天,对方越挑逗越没反应,春明眼中闪过一抹不甘,要不是自己手下的异能护卫都无法突破玉琳琅周身的结界,她定要当场剥下这男人一身孤傲的皮,让他知道什么叫欲而不得、欲生欲死!

语气一转,春明终是放弃了无谓的争取,平声道:“后日的天授大典,国师可有把握?”

“嗯。”玉琳琅翻了一页书,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春明眼睛一亮:“会是谁?”

玉琳琅淡淡看书:“天授之人。”

春明眸中一怒,转瞬又压下:“国师倒是好胆色,竟敢一再触怒于本宫!”

玉琳琅语气更淡:“嗯。”

春明气怒欲狂,却又不敢真的彻底撕破脸。毕竟两日后的天授大典会是什么结果她也不知道。万一本来结果就会是她,却因为玉琳琅提前出事主持不了天授大典,让她失去了正大光明得到皇权的机会呢?

这个玉琳琅可是从头到尾,并没有显得跟长安那边有什么瓜葛过!

春明公主最终也不得不拂袖而去。玉琳琅依旧看他的书,连个眼神都欠奉。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而不是一个堂堂的公主、未来有可能的储君。

烛火渐渐燃尽,玉琳琅起身重新点燃一支,重新躺回软榻上,靠坐好,拿起刚刚看着的书本。

这是前天算子玉殊住过一日的房间,他手中是她无意中遗留下的一本列国志,上面偶尔标注着一些那位我行我素的公主殿下缭乱的注解。

玉琳琅正在翻看的那一页上,在“某君美色,无人能及”旁边正有一行凌乱的小字:“多美?像君息烨这样?”

玉琳琅在这行字上凝目许久,才再翻过一页。

这一页的尾部,在某句话的“舍生取义”四字下面又有一句嚣张的添笔:“非得死,那是你笨!”

离大典的日子又近了一天,纳兰蓝闲来无事——事情全交代给别人做了——带着夜寒在曌都的街上晃悠。

这是她的国家,她的都城。可是她还真没好好地在这里逛过。

自从皇帝离开,曌都已经混乱一段时间了,市井中常有莫名横祸,朝中大臣也时常当街被人暗杀,小商小贩都忐忑不安,街上的店铺半数关门,行人大减。今天倒是难得熙熙攘攘、一片繁盛的景象。

纳兰蓝转着转着就逛到了最繁华的东市,在一溜的糕点、小吃铺子前停住了脚。

肚子饿了。

盯着店里一笼刚出锅的包子,纳兰蓝拽拽身旁的衣袖:“夜寒,我要吃包子!”

夜寒的脸色有点儿发青。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现身在阳光下,就被公主拉着逛、街!还是京城最繁华的东市!

起初的感动、惊喜在随着男装的公主一下马车之后就烟消云散!谁能告诉他,无论走到哪里,满街的女人惊艳地看着他们的目光要怎么甩开!

他只能放冷气、放冷气、拼命地放冷气!

好不容易满街的女人都退避三舍,惊恐地不敢靠近了,公主开始买东西!买了东西让他提!

拎着两手东西,怀里还抱着一堆,无论怎么放冷气都很难再有气势了好吗?

吃包子你去吃啊,拉他的袖子干什么!

仿佛感应到夜寒内心的怒号,纳兰蓝回头拽拽他的袖子,腆着脸笑:“那个,我的钱都花完了……”

夜寒仰天,内心瀑布泪。他是暗夜里的冰刃,不是阳光下的喇叭花!

看到夜寒一副自暴自弃、任人蹂躏的模样,纳兰蓝立马领会了,揪住他的衣服伸手就掏进了他的衣襟里,准确地把他装碎银子的荷包摸了出来。

狗腿地笑:“哦哦我知道你腾不开手,我帮你掏了!”噌!人影已经闪包子铺里去了。

两个男人这样……路人暧昧侧目。

夜寒僵立当街,头顶燃烧熊熊烈火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寒第一次完全不觉得有寸步不离保护对象的必要,健步如飞地回到马车停靠的地方,刷刷把双手拎的、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部扔进马车里,站在马车前狠狠吐了几口气,才重新提步想要重回包子店前去。

“啧啧!这曌都之中,竟然还有如此气质的冷美人,竟然被本宫遗漏了!”一道娇媚狂傲的声音却拦在了他的面前。夜寒抬头,双眸一寒!

下一刻,脑子却一晕。清醒之后立刻后退。

见眼前的气质美人并没有如愿上前,反而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春明眼神一眯,饶有兴味地笑了:“不会吧?本宫神功大成,竟然还有美人能抗拒本宫?来,过来!”

看着眼前招手诱惑的女人,夜寒努力想要挪开不看她的眼睛,却不知为什么无法挪开。但,明知危险,他也绝对不会上前!

几番尝试不成功,胆敢抗拒自己的招揽,春明公主顿时翻脸:“来人!给我把这条街封了,就地展榻!”就不信吃不进嘴里!

夜寒眼角的余光早已看见护卫着春明公主的大批内侍、护卫和奴仆,也看到了他们如传闻中逼死那些良家男子一般,真的开始当街铺设床榻。他心里又怒又急,但偏偏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站着都费力,更别提说逃走或反抗!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纳兰蓝买了包子出来,不见了夜寒。

自从朝会上她隐身使用精神力过度导致昏迷,醒来以后她除了变身,不怎么喜欢动用精神力了。刚刚夜寒离开,她略略跟去扫了一下,知道他是去放东西,也就没再留意。反正放好了他就回来了。可是竟然没有?

正要搜索一下,就突然见到整条街上乱了起来,行人四处躲藏,店铺纷纷急着关门。

纳兰蓝随手拽住一个人一问,顿时脸就黑了!

街道前后已经封闭,当街一张宽大的床榻,精致的被褥很快地铺好。一队内侍熟稔地拉起粉色的布帘,将公主殿下的当街宣淫的丑态遮掩在内。

布帘内,春明手指抚上了夜寒的衣襟纽扣,整个身躯挨近过去,色迷迷地看着夜寒越发冷怒却无法反抗的脸庞,低低地媚笑着:“终于乖了哦!可是还不够呢。来,伺候本宫!”

春明公主心中此刻其实比夜寒还要惊怒!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已经功法大成,应该能把曌国皇室血脉中流传给她的天赋扩大许多才对,为什么今天第一次出来试就不好用?

她在宫里用其他人试,明明就百试百灵!

而此时的夜寒,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他从未曾有过这种有人跟他争夺对自己意志的主导权的感觉,明明是自己的心,却一会儿一会儿地冒出明显不是自己的想法,让自己要顺从春明公主的意志!

他不能!他不愿!

挣扎拉锯中,一身一身的汗湿透了衣襟,他勉力地站着,不让自己去碰春明公主,也不上春明公主的身子真的挨上自己,可是却越来越费力。

恍惚中,出门前那人的一句戏言浮现在脑海:“你可要跟紧我哦!这样万一有人觊觎你的美色呢,你只要大呼‘九爷救我!’爷就能听见啦!”

他当时脸黑如碳,而她笑颜如花。

可现在,他脸色苍白如纸,唯一能期盼的,竟只有她如花的笑颜。

在大殿上,他亲眼见过,春明公主受制在她的手下。

已经咬出血来的红唇颤抖,拼尽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九爷……救我!”

人生中,往往有些巧合,就好像打雷之前你刚刚好祈祷下雨,遇难之前你恰好担心不要出事。但只要有这样一件,你永不会再怀疑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你命中注定。

夜寒一句话刚刚说完,眼前一阵风过,刚刚还几乎贴在他身上的春明公主被人一拳揍倒在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空气中显现出桃九的模样来,不再是之前在他面前巧笑倩兮、无赖兮兮的模样,而是暴怒如龙、挥拳如雨!

她一手死死地捂住春明的嘴,一手握拳,雨点般地狠狠掏在她的胸腹、肋下……总之哪里疼哪里打!

直到一口气打到力竭,只见她表情狰狞地一笑,猛地一拳揍在了春明的脑袋上!

布帘外春明公主的人习以为常地垂眸低头,公主又虐美人了,唉!

夜寒眼看着纳兰蓝像提一只死狗似地拎着吐血昏死的春明的胸襟把她甩在了塌上,始终怔怔地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兰蓝抬起袖子擦汗,另一手叉腰,这才开始喘粗气。春明这个奸货,帐子外面还带了好几个异能暗卫来着。怕夜寒出事,她不敢耽搁,过来直接隐身发动精神冲击,把外面的异能暗卫暂时控制住,可费了她老鼻子劲儿了!

“还愣着干嘛?没让人调戏够啊!隐身,走!”纳兰蓝冲着夜寒耳边低声喝道,一把拉起夜寒的手腕,闪人!

天授大典的前一天,春明公主再次当街调戏一名橙衣美男子,却吃了暗亏,被人揍晕了独自扔在榻上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大街小巷。

但,来不及让人们大肆议论,更大的压力便让人们下意识地闭嘴。因为第二天,天授大典正式举行!

如果结果是春明公主胜过了那个怯弱的长安公主呢?那他们现在议论的就是将来的帝王!

祭典的高台上,一身银色华服的玉琳琅摘下了银色的面具,宽袍广袖迎风飘举。身后,两个一身黑衣、身披黑色斗篷、兜帽遮面,完全一副幻殿使者打扮的身影静悄悄地立着。

宗室中的赞者、朝廷的礼官、加钗的尊者都已经在高台上等候。长安公主及笄要用的礼服、钗环整齐地排列在旁。

钟鼓响起,病中的太上皇的步撵由四名宫人抬着来到了祭台,安坐。

钟鼓再响,铺满红毯的长长台阶上,身着红色繁复礼服的春明公主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咬着牙忍着满身疼痛,一步步地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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