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回府,谢明扬一脸愉悦,他旁边谢莞,却是神情沉重。
谢玉看爹爹和兄长回来,忙让丫鬟沏了茶水跟着自己送过去,待看到两人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脸色,又门口站住,想了想接过托盘,打发丫鬟下去。

“爹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谢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自己可是要愁死了!

那容家本已根深叶茂,想要撼动着实困难,今日朝堂上看来,皇上对容家宠信又上了一层楼,竟是容不得有人说容家半句坏话。

“莞儿,你果然还需磨练。”谢明扬心情大好,也不忍心过于责备儿子,“你以为,皇上这般赏赐容家,真就是件好事吗?”

“难道不是吗?”谢莞加不懂,“皇上这般恩德,可是多少人家做梦都求不来!”

“莞儿,你来看——”谢明扬随手拿起水壶,对着案头上一盆美丽花开始浇水,那花儿一开始欢天喜地拼命吸吮,渐渐无法再吸,水越来越多,终至淹没了整株花,方才还娇艳无比花瓣凄惨漂浮水面上。

谢明扬缓缓放下水壶:

莞儿,你说,明日里,这花命运会如何?”

谢莞先是疑惑,继而大喜:

“爹,您意思是,皇上其实是疑了容家——”

谢明扬冷笑一声:

“希望容家这段时间会衬了皇上意,再嚣张些才好。”

容家要倒霉了?谢玉顿时大喜,那岂不是说,二哥大仇,很就可以报了?

还有那个容家小厮,等容家倒了,自己一定要买过来,让人狠狠蹂躏——安弥逊注定是自己,既然如此,无论是他喜欢,还是喜欢他,自己都要他们消失!

第二天正午时分,林克浩终于迎上了一路疾行虽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清雅容文翰等人。

“克浩,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林克浩会出现这里,容文翰大吃一惊,紧接着心里一紧,“是不是云儿——”

知道容文翰误会了,林克浩忙摇头:“不是——”

话音未落,身后却响起一声马哀鸣,却是昼夜不停,一路赶来,那马竟是力竭倒毙。

“扎营。”容文翰回头吩咐道。

待两人来至帐中,容文翰才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克浩忙把怀里信拿出来,递给容文翰:

“少爷让我务必大帅回上京之前,送上这信笺。”

容文翰心里狐疑,忙接过打开来,随即惊噫一声,忙叫住轻手轻脚要退出帐篷林克浩:

“克浩,回来。”

“把你来之前和少爷对话说给我听,一点儿也不要遗漏。”

“是。”林克浩忙应道,心里却是对霁云佩服无比,离府时,少爷吩咐明白,让自己记住方才说每一句话,大帅问起,便转述给他听,自己还想着,大帅那般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管这些许小事?

哪想到,竟让少爷给料着了,大帅竟果然有此一问。

“……少爷听说之后,就马上写了这封信来。啊呀对了,”又想起一事,林克浩忙道:

“对了,少爷把信给我时,已是半夜时分,天上明明连颗星星都没有,少爷却说,这般暗沉沉,一点光也看不见,倒刚刚好,如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免太嘈杂了些,倒不如这般安然享受宁静时光……”

容文翰挥手让林克浩下去,却是背着手帐里默默站了良久——少年相知,多年相交,原以为以自己和皇上渊源,定可谱就世上难得君臣遇合佳话,却没想到,仍是步了前人后尘吗?

这,就是帝王之心吗?

轻轻抚着信笺,容文翰凝重表情中多了几许温柔和欣慰——

自己何幸,竟有这么个聪慧而又懂事女儿。

韬光养晦,女儿分明是暗示自己,要韬光养晦啊!

都说巾帼不让须眉,自己看着,宝贝女儿,胜别家十个儿子。

自从找到云儿,又得知云儿竟然一力支撑起萱草商号,自己就已经有意将来把容家交给女儿,却又担心女儿毕竟年幼,或许有些急智,眼界胸怀上,还有待培养,现看来,却是自己迂腐了。

云儿,值得这世上好东西。

容文翰起身,珍而重之把那封信纳到了怀里,再出账时,已是精神抖擞:

“传令下去,马上拔营,务必明天之前赶回上京。”

其他人倒没什么,林克浩却是一怔,明明皇上说要后天率文武大臣郊迎,怎么大帅却说明天之前到京?

旁边高岳却是朗朗一笑:

“容兄,我也有此意,离家这么久,也不知我那几个小子都怎么样了——”

两人相视而笑。

“容文翰容公爷回来了,现就跪午门外等候万岁爷召见。”楚琮已然下朝,内监却突然匆匆赶来。

“不是明日到吗?”太过震惊了,楚琮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之前所有驿使不是都禀报说,明日才会到吗?”

太监吓了一跳,忙跪倒: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确是容公爷回朝了。”

楚琮也终于回过神来,忙道:“宣——罢了,朕要亲自去接。”

来至午门外,果然见容文翰前,然后是高岳,后面还跪了一地将领。

楚琮眼睛闪了闪,已是步上前扶起容文翰,脸上神情悲喜交加:

“文翰,真是你吗?朕,不是做梦吧?”

“皇上,”容文翰也是百感交集,恭恭敬敬地上磕了个头道,“臣容文翰幸不辱命,今日终得凯旋而归,这是虎符并帅令,请皇上查验。”

没想到容文翰竟是甫一回来,就忙着上交兵权,楚琮紧绷神经明显舒缓许多,亲自伸手去搀容文翰:

“文翰,你受苦了,各位将军,朕替大楚万万百姓向你们致谢。”

容文翰慌忙和其他将领同时伏地上不住磕头:

“皇上言重,全赖皇上洪福齐天,才有今日大胜之局,皇上万岁万万岁。”

午门外顿时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又有百姓赶来,听说是容帅和各位将领凯旋,也都是激动不已,高呼“皇上洪福齐天”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此情此景,令得楚琮也是激动不已。

忙命各位将军先行休息,独拉着容文翰手进了文华殿。

“文翰,这三年,苦了你了。”虽是对容文翰心有猜忌,楚琮这句话却是发自内心,这几年仗打如何艰苦,楚琮也清楚,没想到容文翰这般清贵公子,竟不但吃得了这许多苦楚,还后取得了这么大胜利。

且从文翰行事来看,依然同以往一般,并不曾有丝毫居功自傲,难道安容两家后人交好一事是自己太过杯弓蛇影了吗?

只是,祖宗传到自己手里这大楚王朝,却是绝不容许有半分闪失啊……

“皇上,若说苦,您比臣苦,若不是您后方调度有方,臣又焉能取得这般大捷?”

“好了。”楚琮不禁自失一笑,叹息道,“文翰莫要和朕客气了。你是咱们大楚功臣,朕本来准备明日率领群臣郊迎,让你享受作为功臣应有荣耀,没想到你却是今日就赶了回来。说吧,你想要什么,这里就只我们两个,你但有所求,朕无不应允。”

“皇上此言当真?”容文翰眼睛顿时一亮。

“自然。”楚琮神情和煦,“文翰不闻,君无戏言之语吗?”

“多谢皇上。”容文翰翻身跪倒地,神情恳切,“臣委实有一件为难之事,请皇上定夺,若然皇上能允了臣之所求,臣愿意用此次大功获得所有赏赐去换。”

听容文翰如此说,楚琮眼中微微有些冷意,却仍是爽点头:

“你说。”

“是。”容文翰又磕了个头,“臣这次要求恩德,并非为了臣一人,而是为了臣孩儿。”

“孩儿?”楚琮故作惊诧,“果然大喜啊,先是安家寻回嫡孙,你容家竟也找回了骨肉吗?”

“是。”容文翰点头,眼睛却微微有些湿润,“臣,终于找回了失踪将近八年之久女儿,容霁云。”

“女儿?”楚琮明显怔了一下,却是很爽点头,“文翰想为女儿讨何封赏,但说无妨。“

“臣谢过皇上。”容文翰又磕了个头,“臣想为女儿,请封容府世女!”

“什么?”楚琮再也没想到,容文翰要求,竟是这个,一下愣住了,若然立女儿为世女,那岂不是意味着,起码容家下一代,绝不会涉足楚国权力中心……

离开皇宫,容宽和林克浩还午门外候着,看到容文翰出来,两人同时迎了上去:

“大帅——”

“我们走。”容文翰飞身上马,早已是归心似箭,“咱们回家。”

却不知容府中,此时也正上演一出闹剧。

“姐姐,姑母,求你们不要送我走。”王芸娘跪地上,直哭上气不接下气,“芸娘知道错了,可芸娘,不能走啊。”

“不能走?”王溪娘皱了下眉头,“妹妹又说浑话,这容府岂是你想走就走,要留便留吗?”

老夫人这会儿神智倒是清醒,冷哼一声:

“没脸没皮东西,自己做出那般诛心之事,这会儿还想留下来?去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上路。我也乏了,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实不行,就让人捆了,直接塞到轿中。”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姑母,”没想到姑母竟是如此决绝,王芸娘愣了一下,忽然冷笑一声,拭干泪水,慢慢起身,“姑母,姐姐,你们都想赶我走,我就知道,你们分明是想要独霸这容府富贵,可惜,你们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老夫人一愣,看着表情诡异王芸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芸娘手慢慢抚向小腹:“好孩子,你身份尊贵,娘可不许任何人错待了你。”

眼睛慢慢转向两人,神情得意至极:

“你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已经身怀有孕,孩子爹,正是容府少主,容云开。我们早已两情相悦,阿开已经答应我,他一定会娶我做他夫人。”

“你说你肚里有了我孩子?”霁云忽然推门而入,逼视着王芸娘。

“阿开——”王芸娘眼睛一亮,便想朝着霁云身上偎过去,“你可来了。”

霁云顿时一愣,王芸娘这般纯然欢喜,丝毫不似作假,忽然忆起前日从安府回来时,关押王溪娘松雅居看到那个酷似自己背影,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到底是王芸娘自编自演,还是真有人假扮自己?重要是,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竟然一门心思要坏了自己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亲中秋节乐,合家团圆,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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