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岭这地界说的好听点叫:雄奇险峻,遍地奇石;说难听点儿便是:穷山恶水,屙泡屎都不生蛆。
清风岭里,天大地大,老村长最大。

老村长再大,没有老袁家的俩鳖孙大。当然这句话清风岭人只能放在心里悄悄嘀咕,说出来,那是万万不敢的。

为啥,说也简单,说也奇怪,但凡是在老袁家俩鳖孙面前说这话的,少不得被袁子枭一顿毒打,为啥?因为就凭他哥袁观潮说了:清风岭,老村长最大。

清风岭旁边是赵家屯,赵家屯一口井,清风岭一口井,赵家屯的井浅,清风岭的井深。要是年景好,雨水足,也就罢了。若是到了那种一年半点雨星都见不着的年景,赵家屯的井干,清风岭的井还哗啦啦往外流水的时候,那就不得了了。怎么个不得了法,就是现在这个不得了法:

老井四周黑压压全是人潮,老村长就觉得味道不对了,心说:这井是在俺们地界上,哪能轮得到你们过来,你当老子这五十多年的干部是白当的?

当然老村长自认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亲自动手这种事情是万万不会做的。按他心里的想法,若是他这老胳膊老腿都得上阵杀敌,那清风岭的大小老少恐怕也死绝了。

老村长一来,周围的山民都静了下来,没人敢抬头去看老村长,但是也少不得有人悄声在那嘀咕:这水是老天爷给的,凭啥就能你清风岭一家人用,不能我赵家屯的人用;就你清风岭的人命是命,我赵家屯的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井旁边站着的赵家屯赵武顺的四个儿子。老赵家四个儿子联袂出手,那在赵家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俗话说得好嘛,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老村长一使眼色,余长发哆哆嗦嗦的就走上前去。余长发是清风岭唯一念到了高中的先生,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可还没等他张嘴,却被老赵家的老大一脚踹翻在了地上,登时就歪倒在井沿上‘咝咝’喘气。

“这井是俺清风岭老辈花了三条人命才打出来的,就归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了出来。他身材还算高大,可腿肚子还是止不住打哆嗦,说起话来声音也发飘。

还没等他说完,赵家老二咧着嘴就笑了:“归恁所有,这井通的是俺赵家屯下面。偷了俺赵家屯的水,就是俺赵家屯的井!”

小伙子一听赵家老二这话,浑身发抖,刚要张嘴,带着颤音就被赵家老二一耳光扇飞了出去,‘咣’的一声撞在了井沿上,却是后脑勺着了力。眼看着小伙子一阵龇牙咧嘴,后脑勺的血咕嘟嘟往外冒。

“一个比一个怂。”赵武顺呸的一声,往清风岭人面前吐了口浓痰,手往身后一背,王八之气顿时升级,“经过组织慎重研究考虑,经过赵家屯村民的一致投票表决,这老井的所有权以及使用权归赵家屯所有!有不服的给我站出来?!”

老村长一回头,身后的清风岭山民都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当个锤子的出头鸟,大不了我晚上偷偷出来打水就是了。老村长急火攻心,再一看面前的赵武顺脸上的模样,一弯腰朝赵家屯山民那撞了过去:

“我跟恁拼了!”

“老东西,死一边去吧!”赵家老三往外一掀把老村长给掀到了路边上。老村长一回头,清风岭就剩下个小屁孩还在那,一口气没喘过来,手脚抽搐,嘴角往外冒白沫。

“小鳖孙,还不滚!”赵家老四一看清风岭大人都跑完了,没他啥事了,便冲着身前的小孩儿一声怒喝。

小孩儿瞪大了眼看着赵家老四,一咧嘴,一屁股蹲倒在了地上。

“观潮叔,赵家屯的来打人了!”

一声下去,余音袅袅回荡清风岭穷山之间,惊起小鸟大鸟三两只。

赵家屯的等了半晌,既没看到烟尘滚滚里杀来三十六路尘烟,也没看到风尘仆仆追来的十八路反王。就看到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俩二十来岁小伙子一步步晃了过来。

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气质也迥异。也许是因为天气太干,地上的虚土太多晃眼的原因,也许是因为那个大个子憨憨的模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大个子旁边的人几眼。他长得并不好看,当然也不能说丑陋,只是和普通的少年郎一样,但眉目间却是少了少年郎的青涩。如果说有一丁点特殊的话,便是那眉眼,在如墨般浓黑的眉毛下面,眼睛却总是微微眯起,尤其是在看向赵家屯诸人的时候,那双眼睛眯得更是厉害。

“哪个打的人?”矮的那个年轻人把嘴里卷的老旱烟往嘴边一送,嘴角咧个笑。

“观潮叔,前面站的那几个都打人了。”这小孩子一看后援来了,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要看好戏的模样蹲在一边。

“打得好,清风岭这帮犊子就是欠收拾。”袁观潮话音一落,便张开手做拥抱状往赵家屯那群人处走去。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报仇的,倒像是那三八线的朝鲜族大婶见到了最可爱的人。不光赵家屯的人傻了眼,就连一边看热闹的小小子也傻了眼,心里暗暗嘀咕:观潮叔这玩的是哪一出?

给了赵武顺一个热情的温暖的大力的亲热的拥抱之后,袁观潮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往后一退,厉声道:“清风岭这帮瘪犊子欠打没错,可也得老子动手他,你们他妈的算哪颗葱,也敢抢老子的生意。”

自己英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赵家屯老四一笑,这才像回事嘛!张牙舞爪的扑到了兄弟俩面前。这回身后的小小子捂住眼,一扭头。子枭叔打人太狠,娘说了,小孩子不能看!

只见高个的袁子枭缓缓抬起右腿,当胸朝着赵家老四踢去。看上去他出脚的速度不算快,但那赵家老四就是偏偏躲不开!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赵家老四成了条线性函数的抛物线,高高的起,低低的落。

赵老三随后赶到,袁子枭的腿还没放下,赵老三就像是自家往上撞一样,把自己撞飞进了一边的草窝!

赵老二一弯腰正要上,一块石头斜刺里飞上了他的脸,捂着眼角就倒了下去。

最后面的赵老大却是傻了眼,愣生生的站在了原地,不敢进,更不敢退!

袁子枭的腿还是凌空悬着,毒太阳一照,威风凛凛,霸气侧露!

赵家老大迟迟不上,远处的袁观潮有点奇怪,怪笑道:“你来不来?”

“来,来,我自己来?”赵老大浑身一颤,这声音低,可杀气足啊。更何况弟弟就如此厉害,那当哥的恐怕得更厉害才对!

“算了,还是我替你来吧。”袁观潮把手里的烟锅子往小小子怀里一扔,大踏步往前走去。赵老大抖如筛糠,脚下却丝毫不敢动。

“别站那么直,脸伸过来点儿!”袁观潮一抬头,觉着胳膊抡不圆,一挽袖子,急急道。

赵老大赶紧低头弯腰,把身体调整成最适合挨耳光的姿势,脸朝上仰着。心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赵老大想法刚冒出来,袁观潮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不够劲,你再往左边挪点儿。”袁观潮摇了摇手。

赵老大傻了眼。

“我哥让你挪你没听见,还是想让我帮你挪?”一边站着抠手的袁子枭不耐烦道。

一阵轰鸣而过,袁观潮摇摇已经麻掉的手心手背,指着一边还站着的赵家老小四个,笑道:“你们四个,也别闲着,给我分两排站好,互相抽起来!”

赵老四还有点愣神,赵武顺的嘴巴子已经抽了过来,再一愣神,又是一嘴巴子抽了过去。

“使劲点,你也别闲着!”袁观潮又补充道。

赵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一耳光还了回去,扇得赵武顺差点跌倒。赵武顺心里就不爽了,心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你小子也不怕雷劈了你!赵武顺咬牙切齿,一伸手把耳光还了回去。

一边是上阵父子兵,一边是打虎亲兄弟,总归是爷五个一个个的拉开阵势,噼里啪啦一阵响。

赵老大刚喘口气,总归是不光自己一个人挨耳光了。还没等他气喘匀,一边的袁子枭就给袁观潮递来个鞋帮子。

“哥,用这个打,要不手疼。”

我滴滴你个嗒嗒的,这他妈哪来的一对儿活宝。赵家老少五个手上不停,心里的嘀咕却是响了开来。

那小小子倒是直了眼,原来娘是错的,看观潮叔和子枭叔打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赵家老少爷们齐齐的转过脸,今儿这人算是丢大发了;清风岭山民悉数围了过来,手里叮叮当当提了不少家伙。

看了眼喘气如死狗的赵家老少,袁观潮厉喝道:“滚吧,清风岭的水,不是想抢就能抢!”

惶惶如丧家之犬,赵家屯一溜干净,人群中还能看见还在互扇耳光的赵家老少。

“观潮叔威武!”那小小子见赵家屯人散了,从自家老爹口袋里摸出烟叶塞进烟枪里,献宝般的捧着烟锅子迎了过去。

袁观潮伸手接住烟锅子咂了一口,冲旁边大口喘气的老村长挑了挑眉毛:“老规矩,十斤地瓜白烧,十斤猪肉,十斤烟丝,今天晚上送过去。”

清风岭一阵恶寒,等两兄弟从人群中挤出去之后,眼巴巴的望向了靠在老井上的老村长。

“看什么看,还想喝水的,就滚去收拾东西给他们送去!”老村长眉毛一竖厉声骂道。

一阵寒风吹过,老村长身子一抖,再看看杳杳如黑豆的两兄弟背影,喃喃道:这俩祸害,虽说有用,但也得赶紧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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