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比试,乔远虽然赢了,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之sè,平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大家的啧啧称赞之声,只是微微欠身致谢。心里却还隐隐有点担忧,今天的比试胜了李修元,也许并非一件好事。李修元是谁,他是太原郡的大才子,连沧州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妙龄少女们都知道他的才华不凡,可见他的知名度有多高了。
今rì里,用别人的诗句取胜之后,这个才子的大帽子是戴定了,至少在沧州城里人人称道,如若再遇上几个像李修元这样自视清高的人,一个个都过来挑衅比试,用不了三天,就得露陷了,第四天就是臭名远播,浪得虚名了。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早知道,刚才就别这么意气用事,别这么好胜心盛,输给他又如何?他是太原郡的大才子,输便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怪自己。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后还得注意一点,别太意气用事了。
听到李修元说话,乔远才从沉思中醒来,见他先前是气焰高涨,现在却能够礼下于人,一副谦恭好学的样子,心里对他不禁多了几分好感,果然气度不凡,这样的人倒还是值得结交的。
乔远也拱手说道:“李兄谦虚了,今rì的比试,乔某只不过是侥幸吟出几句诗句而已,要说到才华上,乔某怕是远远不及李兄你了。正所谓学海无涯,在浩瀚的知识海洋里,每一点,每一个领域都有各自不同的建树与专长,大到治国平天下,小到修身治家,都有很大的学问。如果仅仅凭着一首诗就能够断定大局的输赢,未免太儿戏了。”
曹镇点点头,微笑着说:“两位公子果然都气度不凡。李公子虽然输了,却能够虚心好学,而乔公子虽然赢了,却不骄不燥,还能说出这番宏论,更是难得。正如乔公子所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也同样有自己的短处,在学问的海洋里,扬长避短,一定会有一番做为的。”
李勤拿起乔远所题的诗,又读了一遍,交给身边的一个随从,说道:“去,找几个能工巧匠来,将乔相公的这首诗刻在富贵池那边的照壁上。也只有这首诗才配那千娇百媚的花王。”说着,又哈哈笑了起来。
李修元一愣,露上显出一丝失落的表情,却被乔远看在眼中。乔远明白他的心情,他是世家子,习惯了被人捧的高高在上,出惯了风头,此时间,忽然间输了,又听到将此刻在富贵池的照壁上让万人称颂,后世子孙景仰,这么光荣的事情,所有的风头都被自己抢光了,心里怎么能不失落呢?换了任何人,都会有失落了,何况他还是太原郡大才子呢。
于是,乔远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诗,笑着说:“牡丹为花王,千姿百态,千娇百媚,雍容华贵,国sè天香。乔某的这首诗虽然尽显牡丹之本sè,但这几笔字却与牡丹的仪态大大不符,太过生硬。倒是李兄的字体,飘逸潇洒,正合牡丹娇贵之态。所以在下有个提议,用李兄的墨宝来刻这首诗,不是更好吗?”乔远有意给李修元一个面子,将他的书法留在这富贵池边,让这个好面子的世家子高兴一下,同时也为与他的结交打下基础。再说,他叔叔还是沧州上佐司马呢,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么光荣的事情,乔远竟然让给了李修元,太出乎意料了。
李修元更是一愣,不知道这乔远心里到底想什么,难道他想借机取笑自己不成?可是却不像,看他一脸的真诚,没有一点点取笑之意。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他满脸的笑意,更令他糊涂了。
李勤点点头,心里暗暗称道,这乔远果然识大体,这么做,不但让修元开心了,也让我这上佐司马脸上有光了。
曹锦雅见了乔远的诗和字之后,心里多了几分敬意,刚才他一番胜而不骄的言论又令她多了几分好感,没想到此时间他又做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心里也暗暗称道,就这份气度,果然与众不同,便笑着说:“乔公子果然见识非凡,所言堪是。你的诗,配上李公子的飘逸的字,刻在这富贵池边,真是天作之合。”
“李公子,依你之见,这样可好?”曹镇见李修元凝眉沉思,便问道。
李修元看了一下乔远,见他微微含笑,一脸诚意,又看了一下李勤,见他向自己点头示意,便拱手抱拳说道:“既然乔兄盛意拳拳,在下若再客气,便有点矫情了。”说着,便走过去提起笔来写起了诗,写完之后,又盖了印。
李勤将他写好的诗将给随从,吩咐他要在五天之内完工。
“李公子,乔公子,小女子有个小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呢?”曹锦雅走过去欠身福了一礼,说道。
“曹小姐有话请讲,如若李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李修元极尽奉承的说道。
在这个时候,乔远才不跟他争了,那样的话,又引来一些诽议,只是点点头。
“小女子有个请求,请二位公子将这两幅墨宝赠与小女子。”
“能得到曹小姐的青睐,李某求之不得。”李修元一脸得意,走过去在刚才写好的诗上面盖了印鉴,递给了她。
听到刚才的话,乔远也隐隐觉察出,曹锦雅并非像一般的深门闺秀一样,她一定是饱读诗书,就刚才的那番见识,连李勤都夸她是才女,况且她还是一位美女,能够得到美女的青睐,心里自然高兴。但是见到李修元这般殷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也不好过于表现自己的欢悦之情了,便递上诗稿,淡淡的说:“谢谢曹小姐的赏识。”
李勤看了一下天气,说道:“今rì果然不虚此行,见识了乔相公的文才,更见识了你的墨宝,老夫心中甚喜。眼看已过中午,天也越来越热了,老夫今天作东,请大家到有福楼吃饭。你们年轻人也正乘机好多多交流一下感情。”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着李修元和曹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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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有福楼出来的时候,rì已偏西,这顿饭整整吃了一个下午,但是却很开心。曹镇一改那天公堂上的严肃,与李勤两人侃侃而谈,不过大都是文人之间的趣事轶事,关于沧州方面的事情,两人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而李修元则是借着这个机会,频频向曹锦雅大献殷勤,百般讨好。乔远虽然与他们初次交往,但也不怯场,一点也不拘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偶尔讲上几个现代的小笑话,整得大家笑声不断。
特别是曹镇,那rì在公堂之上,对他的印象就很好,今rì又见识了他的文才与书法,心里更加喜欢,频频与他碰杯。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他已经醉了,说话时舌头都不听指挥了。
乔远虽然没醉,但也觉得头有点重,不过他心里高兴。今rì一场游园,结交了曹镇和李勤,还结识了才女曹锦雅和大才子李修元,不虚此行。以后要想混得好,与沧州官员的接触自然是免不了的。
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快黑了,乔远简单洗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明天是第一天去唐家上班,得早点到,可别迟到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乔远就起来了,简单洗了一下,便准备去铸造坊。到了客厅,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崭新的半统鞋,旁边还有一张纸,一看,却是阿秀写的,大意是他今天第一天上班,要穿体面一点,别让人笑话了,这衣服是她连夜赶着缝好的,并嘱咐他做事小心点,别累坏了身子。
乔远拿起衣服一看,葱花sè的锦缎,手感十分柔滑,一看就是上等面料,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小妮子,啥事都想的这么周到。乔远换上新衣服,不大不小,十分合身,再配上一条绛青sè的腰带,人也jīng神了许多,乍一看,却也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这程路太远了,乔远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唐家的铸造坊,问了一下人,便去了铸造坊的管事房。里面已经有六七个管事在那里分配工作了,正好刘贵也在那里。
“这不是乔相公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怎么,今天又拿了什么好东西前来推荐?”刘贵那rì的小算盘没打成,心里还有点气呼呼的,又见他一改那里破旧的儒衫,换上了锦缎袍,心里更加来气,便yīn阳怪气的说道。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上班的事情,乔远嘿嘿笑了一声,拱手说道:“刘管事你好,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这里是管事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要想看,到外面去看吧。”刘贵没好气的说道。
正说着,进来了一个身着蓝sè仆役服的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乔远认识此人,叫丁磊,那rì在有福楼会见唐存信时,他就跟随在左右。
“乔公子,老爷吩咐了,如果您来了,直接去冶子坊。”丁磊向前施了一礼,说道。
冶子坊?刘贵及其他人都不解的望着乔远,为何会请他去那里呢?
冶子坊是为了纪念唐家先祖唐冶子而命名的一个jīng雅小院,实际上是唐存信、唐馥的办公场所,冯越也在那里办公,其他人都在管事房这里处理事务。除非有特别通传,一般人是不能够进冶子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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