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现在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就算真有一百张口也辩不明了。先前搜出赃物来,还可以说是小偷儿麻三栽赃嫁祸,却也说得过去,能够让人信服。可如今有了麻三的证供,一口咬定他就是接赃人,那可真是铁证如山了。
这该死的麻三,乔远本来还指望他的出现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却不成想被他咬了一口,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乔远本来还想要辩解一番,却见判司曹镇脸sè黑的发青,yīn的快要下雨了,显在已经怒火中烧。
刚才在公堂上做了那么多事情,不但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现在看起来倒成了点燃曹镇心中怒火的导火线了。乔远不禁暗暗心惊,如果没有刚才那番辩解,现在或许还可以辩白几句,但是现在的曹镇,肯定什么都不想听,一定认为自己刚才那些辩解都是为了脱罪而使的诡诈之计,况且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说他是糊涂官,他本来就强压着这口气,现在机会来了,他怎么能够再忍下去呢?如果自己再辩白的话,反倒令他更生厌恶之情,少不了一顿板子,最终还得判自己有罪。
既然事已至此,曹镇现在怒火中烧,对自己的辩解已经不再相信,那倒不如先行招认了,再慢慢想办法脱罪就是了。想到这些,乔远走上前去,无奈的说道:“乔远知罪,乔远确实是这小偷儿麻三的共犯,是他的接赃人。”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又是一阵哗然。很多听审的百姓窃窃私语,对他的鄙夷之sè更浓了三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似乎看到一个读书人因为与小偷共犯而入了罪,给他们带了很大的快感,一个个心里都在说:“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照样跟咱们一样,还不是个小偷。”
利小刀听了这话,一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表情,得意洋洋的小声说道:“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刚才说了那么多,言之凿凿,最后还不是得招供。”
那麻三倒是有点意外,似乎不相信乔远就这样招认了,愣愣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不辩解了呢。
还有一个人,也感到有点意外,那就是判司曹镇。本来他还想看看此时的乔远又要做何辩解,没料到他却一口招认了,似乎有点于理不合。不过既然人证物证都在,当事人又招了供,这案子也就该了了。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大案子,只不过是小偷小摸的事儿,只是接赃人乃是一个秀才,加上他刚才一番巧舌如簧的辩解,所以才花了这么久。
一想到乔远刚才妄图使诡诈脱罪,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自己,曹镇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了脑门子,狠狠一拍惊堂木,厉声喝斥道:“好大胆的乔远,自恃秀才身份,却目无法纪,竟然与小偷共犯接赃,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简直是愧对圣贤,愧对夫子呀。被捕之后,竟然还不思悔改,花言巧语,使诡诈之计,妄图扰乱视听而脱罪。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辱骂本官,污蔑本官,藐视公堂,其心可诛。读圣贤书所谓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本是秀才出身,已经功名在身,本当刻苦研读,以待他朝高中,为国家尽忠,为朝堂效力,上沐天恩,下体民情,或可留下一世清名。而你却不思进取,与小偷贼人同流合污,作起这接赃的勾当来,真是有违圣人之道。根据大盛王朝例律,本官依法判你三条罪名:第一条,行狡诈之计妄图脱罪,本官判你藐视公堂之罪,罚你收监一年;第二条,污我清誉,毁我名节,本官判你辱骂朝庭命官之罪,罚你收监一年;第三条,身为秀才,有功名在身,却与小偷同流合污,本官判你盗窃之罪,加重刑罚,罚你收监一年。三项刑罚不得合并执行,因此,你会监禁三年,望你好生反思己过,痛改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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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这是什么世道,被人污陷,却要坐牢三年,而真正的罪犯却只判了他十个月,这是什么律法。当乔远听到曹镇仅仅判了麻三十个月监禁,不由得痛心疾首有叹惜道。
看着麻三一脸得意的神sè,俨然一副无赖相,似乎乔远被判入狱,他得了什么好处一样,乔远彻底无语了,如果这里不是公堂,要不是他还寻思着脱身,早就上去掐死他了。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此时的麻三就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麻三为何要咬自己一口,冤枉自己是那接赃的偷儿呢?刚刚还怀疑自己是否曾经得罪过他,可是搜遍了记忆,却没有找出半天关于他的事情来,根本就不认识此人,又何谈得罪呢?
其实乔远刚刚来到这里,并不太了解像麻三这种小偷儿的心态。这麻三整天无事可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常常遭人白眼,特别是被读书人看不起,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对读书上人的仇视心理。刚刚他被抓到公堂之上看到乔远,立刻就认出了他,也明白了他为何在这公堂之上,全是拜自己所赐。麻三也是个伶俐人,听到曹大人问话,立刻明白其中的用意,当下一想,反正自己被抓,也免不了再次收监,不如拉个垫背的,所以一口咬定了乔远就是接赃人。他心下不免有点得意,你们这些读书人,平rì里不是很清高吗,今天就让你尝尝坐大牢的滋味。
曹镇宣布退堂之后,乔远眼看着自己就要被衙差送进大牢里去了,心急如焚,那大牢里暗无天rì,自己就这么被关进去,翻身可就太难了。快速的搜索了半天,想要找个熟悉一点有人来为自己疏通一下关系,看有没有机会翻案,除了阿秀等邻居之外,竟然还真找到了几个相交甚好的文友,得想个办法通知他们前来营救自己才行。
一旁的利小刀一脸得意之sè,望着被衙差押走的乔远,笑着说:“早就说了,在这公堂之上,任何小偷都无所遁形。先前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认罪。”
“利小刀,我cāo你姥姥。”回头望见利小刀那副可恶的嘴脸,乔远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小子有眼无珠,错把自己当成接赃人,又何来这冤狱之灾呢,忍不住暴出粗口来。
不过很遗憾,利小刀没听懂他的话,喃喃道:“这读书人,说个话来也这么难懂。”
无端被判冤狱,乔远心里郁闷不已,看着牢房里稻草下的老鼠、跳蚤,心里一阵凄凉,没有想到自己穿越重生之后的第二天,就被判了冤狱,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想来前世的自己,才刚刚活了七个三年就挂了……
骤然间又想起了阿秀,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那个自己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自己所谓的未婚娘子,那个把自己看作她的一切的女孩,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判入狱,心里该有多难过,多着急呢?多么好的女孩子,自己还妄图想要改变她的境况,却不成想自己反倒受了冤狱……
乔远一脸茫然的坐在墙角的稻草堆里,心思如电,万千感慨在心头涌也,纵然是两世为人,却也这般无奈……
牢房里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却是狱卒交接班的时候过来巡查。乔远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赶紧喊道:“差大哥,在下有一个请求,还请差大哥帮帮忙。”
其中一个矮个子狱卒看他白白净净,却是一个读书人,一脸的鄙夷之sè,没好气的说道:“有何事,快点说,老子没那么多闲功夫。”
“差大官,我想要借用一个纸笔,写封信。”
矮狱卒一听,心下一喜,这下可又有油水可捞了,不过转眼又一看乔远一身的穷酸相,怕是也拿不出多少钱子来,便没好气的说道:“老子没空。”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脚却像钉在了地下一样,不曾离开。
乔远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无奈自己身上只有几文钱,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块玉,却万万不能给了他。根据记忆,这块玉可是乔家祖上留下来的,传了好几代了,也是唯一传下来的东西,将来还要留给自己儿子的。这些年来,乔远还是他父亲,无论生活多么艰苦多么潦倒,都一直保存着这块玉。如果现在要给了这个贪心的狱卒,乔远心里一万个舍不得,可是如果不能,又怎么能够差他去送信呢?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狱卒跑腿,无非也是想得点油水赚点外快而已。
忽然,乔远心生一计,便招招手,对矮狱卒说道:“请差大哥近身说话。”
矮狱卒心下一喜,这小子也算有觉悟,便喜滋滋的走过去说,但还是拿出一副大驴拉屎的样子,故作漫不经心的说:“有什么事情你就快点说,老子还等着下班去翠红院找乐子呢。”
“是这样的,我被判入狱,几位知交好友还不曾知道,所以我想劳烦差大哥跑个腿,帮我传个话儿,等我出狱之后定然重谢。”
矮狱卒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合着这小子想白使唤老子不成,这读书人鬼心思就是不少,感到自己似乎被耍了,便骂道:“一边去,老子没空。”说着,手指不断的搓捻着,向乔远提示着。
乔远拍拍他的手,说道:“差大哥先别急,且听我一言。我被判入狱,确实不大方便,就是想请大哥吃顿酒,也是有心无力呀。不过差大哥请放心,我那几位朋友都是豪门公子阔少爷,他们如果看了是我送的信,赏银自然少不了你的。”
矮狱卒一想,觉得此话也有道理,又听说是豪门公子阔少爷,心里一下乐了,如果此番前去送信,想必赏钱定然不少,于是便答应了。
乔远飞龙走凤,快速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阿秀的,信上说自己遇到了一个文友,相约一起去汉阳拜访名师,请她勿念。另一封则是写给文友马继海的,他与乔远相交多年,希望他能够联络其他几位文友出手相助,替自己翻案。
乔远怕这狱卒见了阿秀说漏嘴,将自己身陷大牢之事说出去,想了一下,嘱咐道:“我家有恶犬,生人勿近,你最好将信塞进门缝中即可,等我出了这大牢,一定忘不了差大哥你的好,定当重谢。”
狱卒拿着两封信,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心里想着这次虽然多跑几步路,但是也能捞点油水,却也不错。
乔远默默的祈求着,希望马继海能够念在相交一场的份上帮自己一把,想办法救自己出去。乔远本是一介书生,平rì里只知埋头读书,希望他朝高中,因此甚少出去,所以结识的人很少。这马继海便是其中一个。他本是一个小地主家的公子,对乔远的字画比较欣赏,因此常有往来,多半则是求乔远写字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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