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名狐妖

() 丁号电梯位于仙妖办一楼卯位。与其它仙妖办电梯一样，它长得像一朵梅花形状的云彩，在电梯员的cāo控下，可以通向仙妖办各处。只不过，由于这个电梯年岁已高，速度慢得堪比头晕脑胀的乌龟。这部电梯只在寅时到未时开放，电梯员也没有变化，是个面目清秀，秀sè可餐的小伙子，穿着中规中矩的士官服装。“您好，请问您去何处？”电梯员微笑着对刚跨入电梯的白衣女子说。“仙——仙妖办送子处。”女子气喘吁吁地扶着电梯云雾般的墙壁说。“好的。”电梯员转过身，纤细的手指在铜质的cāo作盘上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仪表盘上便显示出了准生处的送子图，电梯员微微一笑，按下了电梯的关闭按钮。“滋——”地一声，电梯白sè的大门缓缓地闭合了。扶着电梯的女子一刹间化为了一只纤细的白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白狐惊恐地尖叫着，在云朵般的电梯里四处冲撞。电梯员急忙腾出手来，按住惊慌失措的白狐，大声说：“不要紧的，这里有仙家禁制，所有的妖进来之后都会化为原形。回去就好了。”白狐逐渐平静了下来，但眼神里还是有些恐惧。唉。电梯员整理了一下刚才抓白狐时弄乱的衣袖，轻咳了一声，问道：“给孩子办户口的？”“是啊。”白狐叹了口气，说：“我丈夫是人类。”“那也没必要非办户口不可啊，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不也很好吗？”电梯员不解地问。白狐沉默了，五分钟后，她才悠悠地说：“他两个月前出车时从悬崖上掉了下去。”真是苦命。电梯员想：仙家对妖族限制极多，对仙人来说，妖族若是失去了人类伴侣，生下的孩子就是孽种。“你可以把孩子打掉。”电梯员低声说，“这样你会好过些。”“姐妹们也这样劝我，说我为了一个人类这么做不值得。可是——”白狐浅笑着说，“可是我爱他，我想让他的孩子堂堂正正地来到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出生就是个没有身份的野妖。”电梯员无奈地笑着，想：妖魅的人间户口，这大概是仙妖办最难办的证件了。不过如果真的能办下来，这个即将诞生婴儿就能成为合法的妖，zì yóu自在地在人间行走。只要不触犯法律，仙家就无权干涉。可是，这实在是太难了，大多数妖穷尽一生，也无法给孩子上一个正式户口。“你准备礼物了吗？”电梯员看着面sè凄然的狐妖问。“准备了，准备了。”狐妖高兴地将背包拿出，打开了绳子。四颗晶莹剔透的宝珠和一些jīng巧的法宝显现出来。惨了。电梯员在心中暗叫：这些妖魅眼中珍贵的宝物在仙家眼中只不过是粗糙的卵石罢了，真要把这个献出去，恐怕不会有什么作用。看着狐妖期待的眼神，电梯员有些尴尬，他只得笑着说：“不错的宝物。”狐妖兴奋地系上绳子，说：“我成jīng时间尚短，没有多少积蓄，这些都是向姐妹们借的。”电梯员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看了看仪表盘，还有半个小时。就在电梯员心虚烦乱的时候，“咚！”地一声闷响让他心头一惊。他低头一看，只见白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你——你怎么了？”电梯员急忙俯下身问。狐妖抽搐了一阵，虚弱地说：“我可能快要生了。”这——这可如何是好。电梯员急得抓耳挠腮，冷汗直冒，他连念了几个安神咒，可是狐妖依然在痛苦地呻吟着。“就快到了，你坚持一下！”电梯员瞥了一眼仪表盘，还有10分钟。只要到了楼层，仙妖办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可以轻松地解决难产问题，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咒语。“叮！”电梯终于停了下来。电梯员急忙按下了开门键，说：“快一点，随便找一个工作人员。”狐妖艰难地爬出了电梯。电梯员大喊道：“快来人啊，这里有狐妖快生了，快来帮忙！”羊水破了，狐妖身下的白sè毛发被染成了黄sè。一个身着长衫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万幸。电梯员松了一口气。工作人员冷哼一声，念起了咒语，一瞬间，狐妖全身燃起了橘红sè的火焰。她在火焰中惨叫着拼命挣扎，但不能使用法术的她此时与一只被困在捕兽夹中得野兽没有什么两样。“喂，你在干什么？！”电梯员愤怒地向门口冲去。“砰！”地一声，电梯口的结界将电梯员弹了回去。“不知好歹的妖jīng！”工作人员皱着眉看着已经烧成灰的狐妖，说，“竟然敢把孽种生在这里，烧死你都算便宜你了。”“你——你这混蛋！”电梯员怒吼道，兴中的愤怒让数十个毒咒刹那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失明咒、烈火咒、寒冰咒、利刃咒……“呦，你这下人还有意见啊。”工作人员发现了怒发冲冠的电梯员，不怒反笑，他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小布包，吹了一口气，地上的骨灰便飞入了布包中。“给你，把这破玩意儿扔了。”工作人员厌恶地将布包扔进电梯，冷冷地说，“下次再敢把这种肮脏的妖jīng带上来，小心你的饭碗！”怒火在电梯员的心中蔓延，但理智及时压住了冲动，他接过布包，鞠了个躬，说：“谢谢老爷打赏。”人惧妖，妖惧仙，仙戏人，千百年来的轮回，没有谁能打破。电梯的门关上了，电梯员看着手中的布包，轻叹一声，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将那还有些温热的布包扔进了杂物盒。命，这就是命，难以更改。师父走前，是这样说的。每一任电梯员，在工作时间内，都被结界困在这云朵一般的电梯里，电梯外的事情，他们没法管，也管不了。也许是我年少轻狂，才会如此冲动易怒吧。电梯员叹了口气，按下了下降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