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江南。
相思山庄。

清秀出尘的素衫少年站在山庄门外,第无数次着对着那风/骚与忧郁并存的庄名,第无数次皱起了眉头,咬牙切齿地进了庄内。

她正是已经从上京失踪三个月的宸亲王妃,楚荞。

在宸亲王府将大燕快掀得天翻地覆,甚至都寻到了远在苍月的诸葛世家和西域大宛,燕祈然却做梦也没想到,她就藏在了他的封地——江南。

山庄内莺歌燕舞,只不过这里的歌者和舞者都不是女子,而是个个水灵灵的翩翩美少年,隶属某个断袖庄主的一群男宠。

楚荞走近园中花阴下正无比享受的金发男子。问道,“找我来什么事?”

“我是想告诉你,诸葛世家的人也在暗地找你了,要不要我告诉你诸葛无尘在哪里?”商容笑眯眯地问道。

“不用。”楚荞在树下,席地而座。

“你当初离开不就是想和他私奔吗?这会又怎么了,莫不是……”他说着一脸惊恐地捂住心口,惊叹道,“莫不是你看上我了?”

“抱歉,我对你一丝丝的兴趣都没有。”楚荞冷声打断某人的自恋幻想,咬牙切齿地道,“我不过在上京几个月,庄内的生意帐目让你搞得一团糟,我一回来就收拾烂摊子,明明出力的是我,最后拿钱最多的永远是你,我觉得咱们有必要重新定一下,咱们的分成。”

“哎,别这么无情嘛,谈钱伤感情。”商容笑容谄媚地给她倒茶。

楚荞接过抿了一口,冷声道,“别给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商容笑眯眯地又是给捶背,又是给捏肩,“就算不看在咱们这些年交情的份上,也看在我帮了你几次的份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现在还在宸亲王府里呢?”

“我每次都有付钱。”楚荞淡声提醒道。

“别这么翻脸无情,否则我就把你在江南的消息告诉上京城的某人,或者苍月诸葛家的某人……”商容笑着威胁道。

“奸商!”楚荞恨恨道。

“哎呀,彼此彼此。”商容毫不客气地夸赞道,“宸亲王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左贤王那里,你就趁机脱身跑了,你比我还奸诈。”

楚荞默然淡笑,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宸亲王府的人还在四下搜捕她和商容,但现在的她已经重新做回神兵山庄的三当家,而这个身份外人要想查到,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近耗子有没有找你?”商容睨了她一眼,问道。

楚荞秀眉微扬,哼道,“你都找不到它,我怎么知道?”

“这死耗子,最好永远躲在它的耗子洞,否则……”钱疯子阴恻恻地咬牙道。

楚荞垂眸抿唇思量,白二爷应该是跟着诸葛无尘去了苍月,它一听到是紫衣金发的男人掳走她,肯定就会知道她是和商容回了神兵山庄,若是奴颜婢膝,卖友求荣告诉诸葛无尘神兵山庄的事,那她可就没法安生了。

“钱疯子,如果耗子找到了它师傅,你会不会下杀手……”楚荞试探着问道。

“会。”商容一向玩世不恭的面上现出狠厉之色,兵锋般慑人,咬牙切齿道,“不止要杀了他,还要他比她更痛苦千百倍的死。”

楚荞被他那冷厉骇人的神情惊得一身冷汗,若真如白二爷所说,诸葛无尘是白止神王转世,这个秘密无论怎么掩藏,总有一天也会被商容所察觉。

“上京那边,怎么样,没出什么乱子吧?”楚荞赶紧扯开了话题。

“你问的谁?宁王?还是……你前夫燕祈然?”商容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哼道。

楚荞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你可真是无情,亏得你前夫还一直念念不忘地找你,你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商容道。

楚荞低眉掩去眼底变幻的神色,只是问道,“宁王府和缇贵妃,没出什么事吧!”

商容望了她许久,方才开口答道,“缇贵妃圣宠正隆,宁王吃的好睡得好,没什么要你操心的,不过你竟然想把神兵山庄的压箱底给他们,这事,我可不同意。”

“那是我的东西,你半根手指头都没动,凭什么不同意?”楚荞冷哼道,起身便走。

神兵山庄耗时多年,终于制出了第一批火枪,她已经暗中投入训练。宁王府和萦萦将来要从上京脱身,这支当世绝无仅有的火枪队留给他们的护身符,以便助他们脱险。

“江南不能再待了,你前夫再不久就要回来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去。”商容在背后提醒道。

楚荞背影一震,举步朝着山庄外而去,“知道了,收完这里的生意就走。”

神兵山庄虽然主要贩卖弓枪剑戟军械,但同时也经营酒楼,茶庄,绸缎装,航运等各行各业,所以这些年来,俨然可以说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从山庄离开,楚荞立即着手将江南境内各家店铺的生意暗中转让,准备在燕祈然回江南之前脱身离开。

次日,她刚在茶楼各个管事交待好事情,准备回庄催促商容尽快搬家,谁知刚一出门,便撞上等候已久的青衫如画的男子。

他就那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门口,眉眼温柔如融雪的春风,面容有着令人心疼的削瘦与憔悴,目光落在正走出茶楼的清秀少年。

楚荞微一顿步,然后如同一个路人走上前去,与他错身而过。

“阿荞。”身后的人出声,声音温柔又无奈。

楚荞一震,愣愣地站在他的背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诸葛无尘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她在江南,唯一的可能就是白二爷卖友求荣。

许久,诸葛无尘转过身来,道,“小白告诉我,来江南可能会找到你,果然。”

楚荞被识破,也懒得再狡辩,左右望了望道,“换个地方说话。”

“好。”诸葛无尘点了点头,跟着她一道进了茶楼。

静谧雅致的雅阁,茶香弥漫。

楚荞摒退了楼中的伙计,自行斟了茶,出声道,“耗子,你可以出来了。”

白二爷慢吞吞地,心虚地从诸葛无尘的袖中出来,爬上桌果断认错。

楚荞望了它许久,抬眸望了望诸葛无尘,道,“这个时候,你不是该与晏姑娘成婚了吗?”

“阿荞,你知道,我想娶的人从来不是她。”诸葛无尘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眉眼清秀的男装女子。

他一直以为那样孤苦无依的少女一直是需要他的庇护的,却没想到这些年,她早已拥有了足够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竟然就在燕祈然的眼皮底下脱身。

若不是白二爷坦言相告,他想,不止燕祈然找不到她,就连他也没这个幸运,此刻站在她的面前。

“就算不去苍月找我,你也该给我一个消息,一封信,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诸葛无尘望着她,无奈地责备道。

她可知道,这三个月来他是多么害怕,害怕这一别又是多年的遥远分离,远得让他连再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楚荞低垂着眼帘,眼眶泛起微微的酸涩:“……对不起。”

她比谁都要理解那份心境,那份苦苦期盼的心境,她曾有十年就在那种期盼中,等待中度过,可是命运弄人,曾经说好要一生相守的他们,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白二爷望着两人慨然长叹,他一直不希望楚荞再与这个人在一起,可是当看到他那样决绝地取消与晏子乔的婚礼,看到他因着一句禀报说西域出现了有身形像她的人,他不眠不休奔赴西域,它终究心生不忍,冒着被商容灭口的危险,将他带到了这里。

两人相顾沉默,诸葛无尘走到她面前,轻轻牵起她的手,温声道,“阿荞,跟我去苍月。”

“我……”

“十年一别,我们已经错失彼此太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分别。”诸葛无尘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小白说,你在西域一直在等着我,为什么现在,你却不肯跟我走?”

楚荞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坦然言道,“你该知道,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我嫁过人,我有过一个三个月的孩子,我……”

这样的她,还怎么再回到他的身边。

诸葛无尘闻言低头自嘲一笑,直言道,“作为一个男人,没有谁在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曾属于他人,会不妨忌,不心痛,不介意,可是那一切的痛,都抵不过失去你所带来的痛……”

上京之时,看着她站在燕祈然的身边,每每半夜梦醒想到他正躺那个男人怀中,他早已经妒忌得几欲疯狂。

楚荞沉默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转过身去,藏起那张已经泪流满面的面容。

她害怕现在的诸葛无尘,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凤宁澜;她害怕他们的美好回忆终有一日会敌不过那个女子在他身边十年的相伴;她害怕这份自己曾深深期盼的幸福,会因着他们之间的种种变化,最终会中途夭折……

诸葛无尘僵硬的站在她的背后,手心的温度寸寸冰凉,最后“嘣”地一声倒了下去。

楚荞转身一见,瞬间慌了神色,扶他起来,“你怎么了?”

诸葛无尘疲惫无力地摆了摆手,坐在桌上的白二爷出声说道,“一个已经苦苦找了你三个月,听说你在江南,一路跑死了八匹马的人找到这里,你以为他的精神有多好?”

最后,楚荞只得答应下来,等处理完江南的事去去苍月找他,诸葛无尘这才放下心赶回国去,他在江南毕竟不能久留,很容易引起宸亲王府的注意。

上京,宸亲王府。

整个王府都笼罩着冷冽的沉寂中,单喜扶着燕皇到了宸楼之前,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开口禀道,“王爷,陛下听闻你旧疾复发,过来探望。”

半晌,屋内之人未有一丝回应。

燕皇沉着眉,径自推门而入,进到内室方才看到一身雪衣的男子敛目靠榻上,如玉的面容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

“朕听泷一回报说,那个紫衣金发的男人曾有两次与你交手,且这两次都与楚荞有关,想想也该知道,她不是被人掳走,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演这样一出戏从王府脱身。”燕皇扶着桌子坐下,沉声说道“任你给她万千宠爱,恐怕,她一分也没放在心上。”

他自己儿子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而那个紫衣金发的人竟可以两次都伤了他,又该高深到什么地步?

楚荞竟与这样的人物有牵连,他一直以为这个女子只是韬光养晦,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燕祈然只是疲惫地靠在榻上,没有说话。

“那样无情无义的女人,你何必找她。”燕皇沉声道。

宸亲王妃失踪第二天,他竟亲自追着诸葛无尘的使团,一路到了苍月寻人,又无功而返回到上京,多年未平息的旧疾也因着那连日的奔波而复发。

“陛下探望完了,请回。”燕祈然眼也未抬,冷声下起了逐客令。

燕皇没有恼怒责怪,只是无奈叹道,“上京这是非之地,若不是愿多留,就早些回江南养病,再不然去你师傅那里也好,有他照应着,你旧疾也能早日好了。”

燕祈然低垂着眼帘,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卷半开的书,那是楚荞离开那天中午还未看完这卷书,书页始终翻着她临走之际翻着的那一页。

“朕会替你找人,你安心养病便是。”燕皇心疼地望着儿子,全无平日在朝堂之上的冷厉威严。

单喜上前扶着他起身,出了宸楼,方才道,“陛下真要将王妃找回来吗?”

“祈然待她何等荣宠,她这般忘恩负义,朕都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燕皇面上杀气暗生,却又无奈叹道,“可祈然这般放不下她,朕若伤了她,他啊,还不知要将朕恨到什么地步。”

“王妃既是打定了主意要走,只怕不容易寻到。”单喜出卖道。

燕皇回头望了望一片死寂的宸楼,叹息着朝王府外而去,“那么大一个活人,朕就不信找不到她,回宫吩咐人暗中撤查这些年她在西域的行踪,派人多注意些诸葛家那边,左贤王离开大燕不到十天她就脱身,不会不与那个人毫无关联。”

“是,奴才回去便布署人。”单喜扶着他出了宸亲王府的大门,御辇已经候在门口处。

燕皇凝眉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你不是说祈然这些年在找一个女子,楚荞也说自己是因为跟那女子几分相似,祈然才娶了她。”

“倒是有这么回事。”单喜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奴才觉得,王爷对王妃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心思。”

燕皇闻言眉头紧拧,思量了许久道,“不管是什么,把他要找的人,尽快找出来。”

“陛下,你……”单喜说着,连忙低下声音,“你是要把那个女子送到王爷身边?”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他身边,想来也好过楚荞那样心思深沉的女子。”燕皇冷冷说罢,拂袖转身上了御辇,道,“回宫!”

楚荞确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她若心在祈然身上,可以在旁辅助于宸亲王府,那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可是,她生有异心,他就容不得这样的危险的人威胁到自己的儿子,只要祈然能放下她,他必除之而后快。

单喜暗一思量,御前行走数十年,自然知道燕皇是什么样的打算。

江南,诸葛无尘自己先行回了苍月,却把白二爷给留了下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再拖下去燕祈然回来,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白二爷又一次催促道。

楚荞微微皱了眉,总是下意识的不想提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每每提及,心中总是心潮起伏,百味杂陈。

“就这两天吧。”

“不是吧!”白二爷苦着一张脸瘫坐在桌子上,它一天也不想等啊,他不想待在这个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钱疯子最近忙着挪窝,顾不上你。”楚荞温声安抚道。

白二爷一想到商容就在江南,天天都是吃不下,睡不好,再度恳求道,“还是早点走吧,再晚的话,宸亲王就回江南了,你们撞上……”它意识到自己又提了不该提的人,顿时止住了声音。

楚荞面色一变,却又很快换上了平日的淡漠,问道,“无尘这么急着回苍月,是有什么麻烦吗?”

白二爷愣了愣,立即顺着扯开话题,道,“当然有麻烦,而且是很多麻烦,他抗旨退婚,这几个月又一直暗中寻你的消息,诸葛家和苍月朝中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他先回去可能是处理这些事了,不想等你去了将你再牵连在内。”

楚荞抿唇点了点头,唇角无声扬起暖暖的笑意。

白二爷爪子托着下巴,深深思量了许久,叹道,“爷最担心的还是那个晏子乔。”

“哦?”楚荞秀眉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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