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总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让她不安。
燕祈然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她一面拉起自己凌乱的衣衫,一边瑟缩着退避,“你到底怎么了?”

“你真要把我逼疯了。”他沉痛地叹息,扣在她腰际的手一带,缓缓挤入她的体内。

“不行……”她想出口拒绝的,却只发出破碎的呻吟。

他渐渐放缓了动作,沉寂的室响起细碎的水渍声,他低声道,“你来找的人,是我……还是他……”

楚荞不明白他说什么,却一抬头看到了隐约有人影接近书苑,她浑身虚软靠在他的怀中,声音低不可闻,“放开……”

他没有停止,依旧是缓慢而温柔地占有。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楚荞浑身紧绷,颤声哀求,“求你,先放开……”

然而待她看清那映在门窗上的影子,顿时打了个寒颤。

来的人是……诸葛无尘。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他,颤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故意的……”

“你想等的人……不是他吗?”他低头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如魔魅,“如果来的不是我,是不是现在跟你在这里风流快活的人,就是他。”

说着,他重重顶撞着她体内敏感的所在……

她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却忍不住眼底的泪……

诸葛无尘在苑内站了一会儿,似是在等什么人,来回踱步走着,全然不知数步之外的黑暗屋内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待的时间并不长,便被人来叫走了,楚荞却仿佛在羞辱折磨中过了一个世纪。

“我恨你。”

燕祈然搂着她,一阵疯狂的耸动,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他温柔地将一件将她的衣服穿上,黑暗中笑得薄凉而讽刺,“既然爱不了,那便恨吧,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抬头望着他,咬牙“你真是个疯子!”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拿外袍裹在她的身上,抱着出了桐花阁,回往闲云庭。

夜深,微醉的诸葛无尘回到蘅芜院,晏子乔一如继往地给她斟茶倒水,他目光落在女子乌发间别致的梅花钗。

“这枝梅花钗,你不是一直不戴,今日怎么戴出来了?”

晏子乔扶了扶发钗,宛然一笑,“今天正好配这身衣服,便戴上了。”

诸葛无尘一向温雅的面容覆上一层薄霜,这支梅花钗她平日从来不戴,今日故意戴了出来,又与楚荞坐一席,其间会说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楚荞是个心细又善于隐忍的女子,定是察觉了什么,又在胡思乱想了。

“子乔,今日在宴席上,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话?”晏子轻然一笑,一脸不明所以,“无尘你指什么?”

“我指在楚荞面前。”诸葛无尘直言道。

“楚荞?”晏子乔笑意微凉,“这么直呼宸亲王妃的名字,让宸亲王听到,可不会高兴了。”

“子乔!”诸葛无尘面色顿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晏子乔自嘲一笑,眸光沉痛地望向面前的男子,十年来他从未有过这般冷颜厉色,“无尘,你又干什么?”

“你问得太多了!”诸葛无尘冷声道。

“你想将她带回苍月吗?”晏子乔直言揭破他心中所想,笑道,“别忘了,她是宸亲王的女人。”

“子乔,你变得太不讲道理了。”诸葛无尘面露不悦之色。

晏子乔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眸中渐闪泪光,“我不知道你跟她有什么?你又喜欢她什么?可是这十年来,在你相伴朝夕相伴的人是我,你要娶的人也是我,是我晏子乔。”

诸葛无尘别开头,不再看眼前的女子。

“到底是谁变了?”晏子乔凄然笑道。

她突然不明白,这十年来,自己爱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早些回房去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先回苍月。”诸葛无尘淡声说道。

“诸葛无尘!”晏子乔走近他,痛声说道,“你看清楚了,在你身边的人一直是我,你说过你要娶我,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诸葛无尘敛目,眼前却浮现另一个女子清丽无双的面容,似乎,他也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他却一走十年,任她独行于世,风霜磨折。

“来人,送她回房去。”诸葛无尘冷声令道。

侍从将晏子乔送走,回来又禀报道,“王爷,宸亲王派了人过来。”

诸葛无尘闻言修眉微皱,淡声道,“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一身黑衣的泷一扶剑进门,将手中的玉佩放到桌上,道,“宸亲王要属下转告左贤王,收好你的东西,王妃不需要。”

一旁的聂青看到桌上之物,顿时面色大变,那可是诸葛世家可以掉动苍月境内多少人脉的信物,他怎么就随随便便给送给了宸亲王妃?

诸葛无尘面上了无波澜,只是默然收起玉佩,“代本王谢过你家主子的忠告,本王记住了。”

宸亲王是吗?

本王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次日一早,沁儿送来了几条鱼,玉溪说要做杜鹃醉鱼便准备去林中摘些杜鹃花,楚荞闲来无事便也跟着一道去了。

晨光中的木兰围场薄雾缭绕,美得不可思议,她敛目站在山野间张开双臂深深吐息,似是想要驱走一腔烦闷。

“你还是这个样。”诸葛无尘从树后走出来,笑语道。

楚荞想及桐花阁的一幕,倏地转过身,快步走开。

“阿荞。”诸葛无尘快步追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

“我们再这样见面,于礼不合。”楚荞不敢去看他,淡声道。

诸葛无尘眉头深锁,“是不是……子乔跟你说了什么?”

楚荞抿唇,她说什么并不是重要的,但在桐花阁发生的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能够使诸葛无尘身边的人,又能够将他请到桐花阁,再通知燕祈然。

不管是让燕祈然看到她与诸葛无尘在一起,还是诸葛无尘看到她与燕祈然在一起,结果都是燕祈然真的会对诸葛无尘起防备之心,而她再难以从宸亲王府离开。

“没有。”楚荞淡笑摇头。

诸葛无尘望着她闪避的眼神,不再追问,只是道,“那你还跟我走吗?”

楚荞不看他,眼睛盯着风中摇曳树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玉佩,若非你亲手交给他,他又如何知道是出自我手。”诸葛无尘定定地望着她,追问道,“你这般,是要留在他身边,不愿走了吗?”

楚荞长睫低垂,掩去眼底无奈的挣扎和苦楚,沉默不语。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顾忌我不是他对手?还是顾忌子乔?”诸葛无尘逼近,站到她的面前,追问道,“只要你想走,便是万人阻挡,我也会不惜一切将你带走。”

楚荞抿唇,走了以后?

在宸亲王府和大燕的追捕下逃生?

堂堂苍月贤王一朝英名尽丧?

再将整个凤家的秘密翻出来,拉下水?

面对她的沉默,诸葛无尘无奈叹息,“还是,我的出现,真的让你为难了。”

“没有。”她脱口而答道。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活着,没有人更高兴他的回来,只是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阻碍。

“那为什么不愿意走?”诸葛无尘痛声问道。

“……对不起。”楚荞说罢,快步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这个曾为她救她于生死边缘的人,这个曾与她许下三生之约的人,这个曾费尽心力让她远离危险的人,她何以忍心再让他为自己身陷险境,何以忍心再让她因自己受尽世人唾弃。

这次即便要走,她也要凭自己的本事离开,而不是借助于他的力量。

回到闲云庭,用膳的时候她开口道,“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京吧。”

燕祈然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当即就吩咐人准备,一用完膳便立即起程回京了。

楚荞回府之后,也不再寻着各种借口出府去,木兰行宫的围猎还在进行,她却再也没有过问半句。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之前的平静,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燕祈然也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

回到王府的第五日,玉溪急急寻到东篱园,说道,“王妃,三夫人病倒了,你能不能……回府去看看?”

楚荞侧头望了望燕祈然,征询他的意见,“三夫人就一个女儿,沉香又常年在外养病,她临走交待让我多照应些邵姨。”

“嗯。”祈然点了点头,“需要什么,你自己去药房去取。”

“我天黑回来。”

楚荞到了国公府荻花苑,进了房中便看到还躺在榻上的尹三夫人,皱了皱眉道,“沉香才走几天你就病倒了,她若知道了又说我这表姐没替她照顾好你。”

“你这丫头,能时常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姨娘就心满意足了。”尹三夫人靠着软枕,含笑道。

“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楚荞倒了水端到榻前。

“看过了,一点风寒而已,养一养就好了。”

楚荞吩咐玉溪将带回来的雪参给三夫人炖汤,便自己留在了屋内照应着。

尹三夫人望了望她,笑道,“看来王府过得不错,人都胖了些。”

“嗯。”楚荞抿唇淡笑。

尹三夫人拉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皱了皱眉,“王府里就你一个王妃,宸亲王又对你甚为宠爱,照理说你也该再怀上孩子了,怎么一直没动静?”

楚荞微愣,只是笑道,“许是上次落水受了寒,以后再说吧。”

“待我身子好些了,带你去城南的送子观音庙拜一拜,那里的菩萨最灵验了。”尹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道。

楚荞抿唇笑了笑,道“好。”

“若是今年能有了,等年底沉香回来都能做小姨了。”尹三夫人略显苍白的面上,笑意盈盈,“你父母早亡,这些年虽然有我和凤家照应,但你终究是孤身一人,如今终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宸亲王又待你极好,再能有了孩子,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但愿吧。”她淡笑道。

她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份平静安定的生活,但燕祈然如今待她再好,终究也不是她的归宿。

自国公府离开,她顺道去了趟神兵山庄名下的茶楼,留下一封请商出面相助的书信,要他十日内赶到上京。

这世上能制肘燕祈然力量的,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妖,商容。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燕祈然正在宸楼看书,听到脚步声进门,方才出声,“三人病情如何?”

“染了风寒,倒没什么大碍。”她解下披风,平静说道。

燕祈然闻言放下手卷,“明天还要过去吗?”

“嗯。”楚荞在桌边坐下,盛了碗汤,道,“邵姨在国公府没什么亲近的人,沉香又不在,病了我该过去多照应些。”

燕祈然难得没有反对她,只是淡淡道,“后天春猎就要结束了,宫中设宴为各国使节饯行,你若有空便去吧。”

“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楚荞低头喝汤,自然也听明白了他的试探之意,他在告诉她诸葛无尘要离开大燕了,而后天是她最后能见到他的机会。

燕祈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追问下去,她真的就这么快将诸葛无尘放得干净,这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对了。”她忽地想起尹三夫人的叮嘱,说道,“玉溪,有空去买些上香的东西回来。”

“上香?”燕祈然眉梢微扬,“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楚荞无奈一笑,坦然言道,“邵姨说城南的观音庙非常灵验,非说等好些要带我去。”

燕祈然唇角无声扬起,见着玉溪出去,低笑出声,“你去求菩萨,不如……多求求我。”

当天夜里,燕祈然在床上表现得分外热情,直让她招架不住连连求饶,犹不罢休。

第三天,各国使节自上京离去,城内欢送声犹为热闹,连在尹府都听见礼乐之声,她却始终都未露面。

一连数日,她都往来于国公府和王府之间,尹三夫人在她的照料下已渐渐好转,病情一好便急急催着带她去观音庙上香。

庙中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甚是繁多。

尹三夫人带着她上香,祈愿,抽签,她都一一照做,无比虔诚。

午后的东篱园,只有琴声缓缓,婉转百回。

泷一带着两名侍卫急急赶回府中,朝园中静座的男人回报,“王爷,王妃上香回来路上被人掳走了。”

琴声却倏地戛然而止,燕祈然低眉望着断掉的琴弦,声冷如冰,“什么人?”

“一个紫衣金发的男人,属下三人联合追击也未能从他手中救回王妃。”泷一半跪在地,直言回道。

自此,宸亲王妃从上京城失踪,长达近一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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