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得很早,站在宣平门上仰首东望,看那一轮红ri破天而来。云的影子,光的影子,斑驳在一起。独坐清晨,属于天地的那轮朝阳,就搁在我睁开的双眼前方,动人的霞光中,那一缕轻风将心儿荡涤的玉白石般纯净。
此情此景下,我有种无言的感触,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有的幸福和痛苦本就取决于你的付出。缺月漏船似的既定命运虽然会穿过最初的甜蜜,可在你被动的恍惚伸手感受岁月的风尘时,美好的年华也在掌中无声溜走。
听到那轻盈而悠闲的脚步声,我知道她到了。处心积虑的相遇,却让此刻的我颇有几分想逃避,因为我心中有愧。兰心彗质的她亦心知肚明。
蔡琰玉立婷婷的在我面前优雅的转了个身,那美丽的脸上却仿似笼上了一层严霜,这是我首次见到她有此表情,怎么啦?
我只能吶吶的说道:“早,好久不见啦。”
“吕将军贵人多事呗,自然见不到我这种弱女子啦。”
我心中一震,显然她在生我的气,我哪里做错了?不过心中却是极为甜蜜,如果她不在意我的话,也就不会让我惹她生气。
难道是我的不良用心被她发觉了?想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我当下故作镇静的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皇上已经正式决定向我学习武艺了。你的徒弟就是我的弟子,我们算不算一家人了啊!”
“好象是你要主动做老师的吧。”蔡琰先是粉脸寒霜的斥道,然后才意识到不对:“谁和你是一家人啊。”
说实在的,被识破动机后我确有几分无地自容。如果不是担心蔡琰时时和赵云接触,我才懒得去当那个狗屁皇师呢?当然话一出口后,我记起了昭阳公主的嘱托,这倒是一种很好的办法,让刘协有自保之力也算是保护他的一种吧。
所幸转移话题这招我应用的很熟练,我当下深吸一口气遥指红ri说道:“看,空气多么清新,朝阳多么绚烂啊。”
蔡琰马上中招,美目凝望之下,表情也和缓了许多。
等到想到她再次质问时,语气再非刚刚那么严厉了。
“想不想听分享我心底的秘密?”
蔡琰点了点头,马上又慌不迭的摇头:“有什么事你愿意说就说?”蔡美人算得上是思维敏捷之人了,分享心底秘密之类的事只有在极为亲密的男女之间才会出现,难怪她会玉颊生红。
听完这段凄美的旧事,蔡琰久久未出声,良久才出声斥道:“你真不是个东西。”下意识的轻扭小蛮腰远离了我几步。
说出这段往事之后我心中舒服了很多,敢于正视自己的错误确实是一种境界的提高,尤其是在自己钟爱的红颜知己面前。严格说来我并不是个心志如铁的人,有些时候甚至仍是事到临头的得过且过。长期以来我一直在下意识逃跑我对昭阳公主的责任,因为这很可能与我的父子感情南辕北辙。
“真是这样?”蔡琰很快意识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是在尽量远离刘协:“既然你存有此心,为何时至今ri才有所行动?”
所幸对yin谋诡计我已经耳濡目染,我才能在急切间想到合理的解释:“我想这样可是我不能。在没有正当理由前,我和皇上的过分亲近肯定是招致董卓的猜忌。我倒是无所谓,但这对皇上会很不利。一直以来,我都在找一个借口,直到我返回长安后才发现你成为了皇上的老师。”
这确实可以理解,我为了接近蔡琰才去充当皇师,反正英雄本sè是人之常情,非要掩饰的话这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这混蛋!”蔡琰不知该喜还是怒,涨红的小脸让我忍不住想扑上去亲一口,只是迫于她凛然不可侵犯的一贯形象。
“你的居心真的这么光明磊落?”蔡琰又回复了温婉冷静。
我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坦白:“我承认,得知你和赵云相处融洽以后,我真的很失落,恨不能时刻在你身边。”
蔡琰眼圈一红,珠泪就要夺眶而出:“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我惭愧万分,虽说我俩之间没有山盟海誓,那次相拥的时刻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刹那我们的心儿是以同一种节奏在跳动的。
“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在世人眼中,我是个弑父求荣的小人,是个杀如麻的屠夫,背负千古骂名的恶人。我的母亲是匈奴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比如皇冠上明珠般璀璨的你,我怎会不自惭形秽呢?”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融入吕布的感情后,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他的角sè。尽管表面上威风八面,不经意之间还是能够若有若无的感受到来自旁人的一种不敬,难怪董卓会如此轻慢不服从自己的汉人。
“利益面前,六亲不认。话虽没错,但有些事我确实做错了,尤其是在还没有能力分辨何为长远利益的时候。”吕布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中浮现。最近他安分了很多,或许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更适合他现在的状态吧。
蔡琰怔怔的看着我,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不是象她这种年纪和阅历的女孩所能够熟练应用的思考方式,这一刹那她或许真的觉得错怪我了。
“我不是高山,不能将你的美丽托上云端,我只是一捧黄土,育你一片地上的灿烂;我不是太阳,没有永恒的光芒照你辉煌,我只是一盏灯,熬尽心血,伴你终生。”借此机会,我发表了我的爱情宣言。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蔡琰的俏脸红的象要滴血,悦耳的声音轻得好似蚊蚋的鸣叫。
我轻轻的环住了她的细腰,将娇羞不自禁的她拢入怀中。不象那次劫后余生后的感情宣泄居多,这一刻蔡琰真正是属于我的。
现在我有点后悔当ri救下庞舒了,这个碍事的家伙远远的观望让蔡琰很快象受惊小鹿般挣扎着脱离了我的怀抱。也幸亏有他在,以蔡琰的知书达礼,若是情不自禁的我有进一步无礼举动的话只怕会让她勃然大怒。
“我去向你父亲提婚怎么样?”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去,谁愿意嫁你啊。知道婚字怎么写吗?女子昏了头才会结婚。”蔡琰的俏皮让我瞠目结舌,她甚至顽皮的吐了下舌头。
“虽然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让很多人赞许,要我父亲同意我们的事,以我父亲一贯处事原则,只怕你还差得很远。”蔡琰原本轻松的表情不复欢颜:“吕大哥,你觉得你会做到让我父亲满意吗?”
“一定会!”虽然我回答的斩钉截铁,但心中隐隐蒙上了一层yin影,只怕没这么容易吧。“你想让我如何写就这不朽汉史呢?”,蔡邕前天的问话忽然浮上了心头,我有种不安,竟然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蔡琰,如果美人计换一种方式上演的话我又该当如何呢?老天不会那么残酷吧。
蔡琰因我的回答而欢欣鼓舞,浑然没有发觉我刹那的失常。我非常惭愧,如此祥和纯洁的女子,我竟然生出怀疑之心,真是天地不容。
蔡琰带给我了一个极好的消息,尽管从没当面对我有所表示过,赵云已经在心目中认可我了。
心细如发的蔡琰说道:“我注意过提到你时赵云的眼神,那是一种认可和叹服的表示。有次虽然他很快改口了,但他确实提到了吕大哥这个称呼。”
不过蔡琰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中听了:“赵云心术人品比你好太多了。连这种人你都不信任的话,我真有点怀疑我是不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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