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听这话,陈子昂气忿难忍,按住孟皓然便是一顿饱揍。
随后,二人正襟危坐,开始认真检讨最近的所作所为,确信对季玉和陈边边确有疏忽怠慢之处。便讨论如何补救。一个说买物送花请吃饭,一个说赔礼道歉装可怜。却又均觉不足以表达痛彻心扉的愧意和痛改前非的诚意。于是陈子昂建议:要不把玉皇山的秘密告诉她俩。孟皓然极力反对:现在范市长恨不能把我们药成哑巴我都有点后悔把秘密告诉你了你还告诉她俩。陈子昂不以为然:爱一个人当由信任开始你怎么知道她们会传出去。孟皓然振振有辞:害一个人也由信任开始万一传出去到时追究起来你我且不论就连她俩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子昂觉得孟浩然说得颇为在理,一时低头无语。茶几上便是“天字一号的”装修效果图。适才等孟皓然时,他闲极无聊,刚好拿着翻了看。此际望着里面悬于室顶的柳条,眼神突然发亮:“我想到最好的道歉方式了!”

“快说我听听!”孟皓然喜出望外,忙探过身去。陈子昂戳了图中的柳条一字一顿:“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孟皓然目瞪口呆。他没料到陈子昂竟会想出如此老朽的致歉方式,愣了半天方道,“是不是有点过了?”

“唯其如此,方能表达我们的诚挚歉意。”陈子昂神情果决,语气坚定。

孟皓然忐忑,“肉袒负荆,就怕把她俩笑死。”

“笑死好,一笑泯恩仇!”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懂什么!”陈子昂肃颜道,“这叫战术上重视。”

孟皓然心有不愿,一时却又想不出再好的办法,便道:“这会儿上哪去找荆棘。”

“无需找,楼道的公共卫生间就有竹扫把。”陈子昂道,“我们拿来拆了它。”

孟皓然忿然大嚷:“太脏了,我不背!”

“洗洗更干净。”陈子昂想起一句广告词,朗朗笑道。

“要不,我们到路旁折一把灌木条来?”孟皓然退而求其次。

“亏你还整天在电视里说教。”陈子昂有心捉弄孟皓然,笑责道,“不知道爱护越城的一草一木得从你我做起吗?”

孟皓然闻言惭然而起,“那我去洗扫把。”

“这还差不多。”陈子昂瞅着孟皓然的背影忍不住窃笑了一通,旋即从沙发上一弹而起。也懒得开灯,轻车熟路摸进工程部,很快拿了一把修枝剪和一卷胶带回来。

没多久,孟皓然扛了湿漉漉的竹扫把进来。陈子昂不管三七二十一,喀嚓喀嚓剪了扫把的竹枝,一正一反错着用胶带捆成蓬松的“哑铃”,随即又麻利扭了几圈胶带权作绳子,绳子束了“哑铃”的腰空出两端,算是大功告成。便命孟皓然脱了T恤。

孟皓然一见致歉道具无比粗糙,起先不肯脱。无奈陈子昂巧舌如簧,说什么粗糙方显喜剧效果,陈边边见了定会开怀大笑,一笑便怨气全消云云,他这方脱了。

陈子昂替孟皓然将“哑铃”束在背上,令他转了两圈,实不堪其滑稽无比的样子,不禁笑翻在沙发上。

子昂都笑成这样,边边见了还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孟皓然心下欢喜,对陈子昂道:“要不,我再做个单膝跪地的姿势,你看看效果如何?”

陈子昂慌忙拱手止住他,“千万别,我还不想笑死。”

“那我去了。”孟皓然说罢便解束在背上的“哑铃”。

“你干嘛解了?”陈子昂忙问。

“芒刺在背,怎么开车!再说,扮成这样,又怎么出门!”孟皓然自觉好笑,嘿嘿道,“到了她们住处再捆也不迟!”

“你怎么知道陈边边呆在住处?”陈子昂笑问。

“她只要生气便足不出户。”孟皓然自信满满,得意道,“再说即便出户也要回来,我何不来个守株待兔!”

陈子昂这方想起,闹了半天,自己竟对季玉到底住在哪里一无所知,忙立起身来:“那我陪你一起去。”

“谁陪谁还不知道呢!”孟皓然拎着“哑铃”哼哼着便要出门,却见陈子昂两手空空跟了自己,便道,“你不是也要负荆请罪吗,干嘛不带上那截?”说完指指地板上剪得光秃秃的扫把柄。

“有这个就行了。”陈子昂指指孟皓然手里的“哑铃”笑道,“你先来。若效果好,再解下来我背。”

“干嘛不是你先来?”孟皓然愤愤不平。

“我犯的错误你都犯了,我没犯的错误你也犯了,所以你现在罪莫大焉。”陈子昂道,“再说,你年纪比我小,钞票比我少,资历比我浅——当然得你先来。”

“你身为大哥,理当垂范。”孟皓然心犹不甘,张嘴强辩。

“是吗?”陈子昂嘿嘿笑道,“你和陈边边对上眼时,怎么没想到要垂范我?”

孟皓然感到颇窘,遂脖子一抻:“我先来还不行吗!”

.......

李翼按图索骥,坚韧执著地驱赶着“黑甲虫”在越城各街头巷尾跌撞滚爬,偏是找不到一处遂心歇脚的地方。

眼看粒粒饿得像一块白毯贴在自己怀里,陈边边终于感到气馁,对季玉道:“算了吧,随便找个小店吃一顿拉倒。”

“那怎么行!”季玉神情坚定、一往无前,“才跑了一半,我就不信四十八家高档饭店家家都是爆满,家家都有人排队等着吃饭。”

“你想饿死粒粒吗?”陈边边火眼晶晶盯了季玉。

这我倒忘了!季玉忙赔笑,“要不,我们上超市买根火腿肠让它先垫垫?”

“哼!现在的火腿肠,一不小心能吃出玻璃碴来。”陈边边冲季玉连翻白眼,“你是不是嫌粒粒吵,想磕掉它的门牙?”

真是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季玉切齿斜睨陈边边,“粒粒有门牙吗?”

“怎么没有?”陈边边不由分说掰开粒粒的嘴,点了里面四颗犬齿对季玉得意道,“你看!上下左右各一颗,连起来不就是个‘门’字吗?所以叫门牙。”

真是千古奇论!季玉气极而笑,“‘门’字不是还有一点吗?”

这我倒没有想到!陈边边眼睛几转,忽点了粒粒小巧的黑鼻头欣喜万状,“你看,这不就是那一点吗?”

晕!无与伦比的晕!季玉弹额无语,半晌方道:“要不,我上熟食店买只鸭爪让粒粒先啃着?”

“哇!上次那家熟食店,鸭爪赛过木乃伊还在卖,怕是摆了一万年了!”陈边边嚷嚷着将眼睛迫到季玉脸上,“怎么,你想噎死粒粒呀?”

天昏地暗、rì月无光!季玉哀叹一声,抱臂缩于座角,懒得再理陈边边。

“怎么,生气啦?”见此情景,陈边边开心得挤眉弄眼,扯扯季玉道,“和你闹着玩呢。”

季玉一跃而起,按住陈边边又挠又捏,嘴里恨恨不已,“看你再把我好心当驴肝肺!”

陈边边痒得花容失sè,只得连连讨饶。季玉哪里肯依,仍是按了她挠得眼花缭乱。一时间,只见后座蝶影翻飞,娇笑盈耳,乱作一团。

二人的闹腾搅得李翼心猿意马,于是频频朝后座扭头。陈边边顺势一脚踹向驾座椅背:“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打架吗?”李翼不语,顾自偷笑。季玉感到车子有些晃,心想再闹下去李翼还哪有心思驾车,于是赶紧住了手。

季玉和陈边边整衣摸头刚作回淑女状。车里忽然有一下没一下响起微弱的声响。“什么声音?”二人几乎同时听到,于是又探头侧耳仪态大乱。最后还是勤弹古筝的季玉耳力略胜一筹,她循声将耳朵贴向粒粒肚皮,但闻里面叽咕声喧、排山倒海,忙无比怜惜抱起粒粒对陈边边道:“乖乖,它真饿坏了!”

一语未了,粒粒的肚皮又响起一阵更为强劲的叽咕声。三人的肚皮哪经得起这般撩逗,于是纷纷响应。一时间,车里饥锣饿鼓你方唱罢我登场,听起来好不热闹!

在饥饿号角的鼓舞下,三人又一鼓作气跑了两家高档饭庄,结果还是铩羽而归。

“随便吃一顿算了!”面对现实的“残酷”,季玉“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好的吃饭地方”的坚定信念最终土崩瓦解。当再一次窝回车里后,她气得一把将《越城餐饮大全》扔出窗外。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边边早已崩溃,一听这话顿时喜得合掌念佛。

“怎么,好好吃一顿也有错吗?”季玉对陈边边怒目而视,“再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和粒粒!”

陈边边自知喜不择言,连赏了自己两个象征xìng的嘴巴,接着便对季玉一番巧言安慰。季玉转怒为喜,搂了陈边边道:“再说点动听的。”

“我体谅你今晚的一番苦心,我感谢你今晚的大恩大德,我活到一万岁也不忘你今晚对我和粒粒深的情厚意......”陈边边嘴里一时喷饴吐蜜。

“陈词滥调!”季玉乐得心花怒放,坍塌的信念随之重塑,于是紧了紧搂着陈边边的手,兴冲冲道,“要不,我们接着再奔下一家?”

“千万别!”陈边边吓得连连摆手,“再跑,天都要亮了。”

“那你看我们上哪儿给粒粒过生rì?”季玉神情甚为谦虚。

“大排档!”陈边边想也未想便道。

“大排档?!有没有搞错!”期待中的法式大餐一路走低,最终竟沦落为路边摊。这实在有负李翼的心理预期。

“怎么,我们两位大美女陪你半晚上,没收你一分钱的小费也就罢了,还请你吃大排档,你还不知足吗?”陈边边一巴掌朝李翼后脑勺扇去。

季玉倒觉得李翼的牢sāo不无道理,对陈边边忐忑道:“从天上到地下——这是不是也太将就了?”

“现在,我只求面前有一碗炒面!”陈边边一副无yù无求的样子,说罢连咽口水。

“今晚消耗太大,一碗炒面怕是不够。”李翼似嫌挨揍不够,不失时机又插了一句。话音未落,便见所期待的粉拳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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