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赞:
龙种女儿不爱俏,只手擘天逞强豪;放眼九州定奇计,不让青史遗娇娆。

又叹:

八尺凛凛持铁枪,半生飘摇半生凉;一朝妙计却后路,方教须眉吐张扬。

赵楚自那山岗里让了路来,一路望定清风寨飞马直走,心内汹涌澎湃,暗道:“楚楚大好中原,先有五胡乱华,又遭金人铁蹄,百年而后,倒教蛮夷,将个神州荼毒祸害。想那慕容贵妃,看也是个奇女子,可怜京师里万千好儿女,都教那如狼似虎金人掳掠,大好男儿,生此一世,本当个碌碌庸人,前世里敢怒不敢言,纵有一腔报效的志气,不得用。天可怜见,倒教这世道里来,倘若果然只将个白头富家翁做来,徒然走这里一遭。”

转眼望这神州大地,恍如一尾苍龙扫出,夜风里星曦点点,说不出可爱,心cháo如怒,又看那半弯残月之下,山河如聚,层峦乱映,飒飒有声,忍不住心头激荡,长啸出声,将个之前的没奈何,如今都作了血脉里的冲奋,手指大好山河,扬声道:“大好河山,何必教小人使之蒙尘?好男儿世间里走一遭,不该甚么值当不值,但凡心里想了,我便要做,不为做大英雄,只将这一条xìng命,只当苍天垂怜舍来,心头的念,正值最合做来,自此心坚如铁,刀斧加身,死也不改此志。”

众人不知究竟,那孙二笑道:“小弟总是个惫懒身,不知史书chūn秋,只为快活,哥哥们前头里走,俺自跟随。不敢问哥哥心里怎生个念,只是这般的说话,小弟听著只觉痛快。”

赵楚神sè郑重,指天誓道:“此前,俺只盼能做个富家翁耳,不问世间好歹。一番变故,也是那厮们加害,逼不得已。只自今夜里,休教他人催促,俺自有心当之!”

琼英方笑道:“早合该如此!不瞒大郎,此前一番事端,虽看你不免早晚落个落草的头领,心内不甚情愿,只怕往后总有不便。如今虽不知大郎怎地换了心思,我却十分欢喜。”

于是快马加鞭,眼见清风寨便在前头,孙二勒马道:“哥哥且慢——几rì里都在外头,不知此间好歹,小弟愿往内中探个究竟。想那贵妃要自此间过,张叔夜虽是个清官,能官加一方诸侯,必定非是短谋之辈,清风寨左近,如何不曾安排人手?”

赵楚道:“你我弟兄,九骑冲阵,宗泽兵多将广不能阻拦,便此间有伏兵,奈我何?遑论寨中,不说念奴手段,花荣兄弟在,必定无失,直当去了便是。”

纵马飞奔,便在那清风寨前,扬声叫道:“做主的哪个弟兄?正是赵楚归来。”

关头刹那点起火把,光影下数十人俯瞰,继而百十人,又继而数百人,当中拥出个黑脸的将,衣不解甲,粗略豪迈,不是阮小五,又是谁来?

那阮小五往下看,待瞧分明,大喜叫道:“正是赵家哥哥归来,且快开了关门。”

赵楚心道:“五哥怎生到了清风寨里?”

两厢会和,倒是那寨中土兵,欢天喜地,阮小五迎着笑道:“哥哥不在,弟兄们心头总是没个做主的,好生惦念。此番归来,又闻京师里一把火烧地皇帝老儿们胆战心惊,好不教人向往,有哥哥这般人物做主,弟兄们方能安心。”

赵楚一一与众人见了,问起念奴,阮小五道:“这一位妹子,又是不同,俺素不服人,平白看那官府里剿杀的,教她几番手段杀散,方信世间竟有这等妹子——且慢哥哥劳问,花荣兄弟前rì里说起青州好汉,第一个数这霹雳火秦明,本身甚有本领,统领著的,又是他亲军,如今朝廷里铁壁合围,崔家妹子便说要拍自他心腹里破开这局,便引了花荣兄弟,又有小七跟随,往青州府里去也。”

赵楚失笑,道:“以念奴心思,霹雳火只怕劈头要落些冷水——如此最好,这里只是勾结内外要紧之地,弟兄们既都在此吃苦,赵楚怎肯独往寨中?便在这关前,只等三处好兄弟会和,杀他个清白乾坤来!”

那军们,见赵楚也不避上下,十分亲近,闻声都笑道:“哪里有临危的主?哥哥金玉之身,此间但有小弟们在,只管在寨中歇息,养足力气,好教小弟们见识哥哥手段。”

赵楚道:“哪里话?如今既许断头弟兄,虽不曾祷告天地,却如手足骨肉一般,放着弟兄们外头吹风受冷,俺怎安心?区区几rì厮杀,本也十分有些萎顿,却见这一泼好兄弟,便又觉一身都是力气,勿复再劝,这世道既分上下尊卑,俺偏不依他,京师里一把火,皇帝也奈何俺不得,俺这般作活,莫非弟兄们只怕村夫野老不齿你等不知世间礼数?”

便约了众军,在这关头上,共誓曰:“即如今,苍天黄土见著,俺一伙弟兄,要造这世道朝廷的反,许多好汉子,本可安安稳稳,却为赵楚之事,激荡胸中义气,自此不避生死,义气相随,赵楚必不肯使教弟兄们颈子里的血,暖和自家的屋。每逢有战,当一马当先,同生共死而已。”

一时间,满关里数百近千好汉,纵声呐喊,声震山岗。

便在这关头上按扎了住所,有这孙二几个,教那军士们扯去,只要听说京师里一路来豪强,又有几个女军,本是琼英贴身的,取了清水来,再复安排酒肉,就地架起了火,这一伙好汉子,便在这莽莽星夜里,袒露着臂膀,扬声欢笑。

待安定了,赵楚问阮小五道:“五哥此来,以二哥之能,水泊那厢,必定无碍。只问老娘可好?休教你我兄弟,连累老娘受苦!”

阮小五目有点泪,笑道:“必定无碍,哥哥安心。”

复又低声问道:“只是以如今之势,眼见青州便在眼下,哥哥振臂一呼,不愁呼应如山海,小弟只是不知,又那梁山泊里,虽十分险要,留来作甚?”

眼看只琼英一厢,赵楚方叹道:“不怕教五哥知晓,这一路来,俺所见者,民心里并不曾果然尽皆失了朝廷,青州虽大,无险可守。便是取来青州府,百姓并不甘愿从你我草寇者,十之仈jiǔ,如此,既无兵员,又无粮饷,怎是个长久?只是也不能决议,也为往后计较,青州举旗,必然须要,只好这一厢行事,不得不为后路安排。”

阮小五十分不知,摇头笑道:“就此随了哥哥,哥哥说哪里去,俺便那里去,这等算计,俺却是做不来的,只管舍命相随便是。”

赵楚笑道:“五哥好教人心内安稳,只若往后,以二哥五哥手段,必定大用,这用心的法子,也须多多学些才是。”

复又忧道:“念奴一行,当不曾有许多帮手,青州府里如今,也是个兵家重地,虎狼之穴一般,不知她甚么作想,好不教人忧心。”

阮小五道:“哥哥不必忧虑,待天明,发付几个机敏弟兄寻去便是。他几个,无一不是人上人,官府里贪滥搜刮的,咱们自觉不及,却说这排兵布阵厮杀冲锋的勾当,不是小弟小看,遍数青州,无一人。”

赵楚摇摇头,道:“五哥却不知,如今宋辽金大战在即,这青州的一伙贼,竟敢与契丹人勾结一起。此处明着有官军,暗地里又有契丹人手,只怕受了不察详细的蔽。”

阮小五吃了一惊,毕竟不知仔细,也当是起了忧心,急忙寻几个机灵的弟兄,如此这般吩咐下去,那几个星夜抄了小道,赶往青州府里去也。

方天明时,宗泽果然引军一路杀来,将清风寨前只管围住,却不立时攻打。

又晌午时分,自西厢开来一军,当先一个绯衣的,青矍干练,手下排开一字儿将领,正是张叔夜。

张宗二人见了,宗泽便问:“二龙山处甚有干系,来此何意?吾虽连败,贼折却诸多,只管围定便是,休教他两厢会和,最好。”

张叔夜笑道:“吾观鹏举,有侵略之才,区区二龙山,几rì都是他主张困守。既如今,眼见上手,留彼处也是无用,倒是一桩奇事,颇是不解,愿见这反贼一面,当心问个明白。”

宗泽奇道:“何事竟劳如此?”

张叔夜道:“昨夜里,贵妃途径独关岗,教这反贼九人当面拦住,徐黄二将不能抵挡,偏生这贼,口口声声只说不以那等行事坏了胸中节气,十分不解。”

于是将一番详略,也是逃散小校说来,又经惊魂初定贵妃道来,细细与宗泽讲了,宗泽也生出讶异之心,道:“看这反贼,京师里一把火,哪里果然讲甚么节气?草莽之徒,反骨之辈,不知忠义,遑论这许多?必定又有图谋,不可不防!”

张叔夜然道:“下官也有此念,只着实不知这贼怎生计较,眼见二龙山里有鹏举勾当,当无大碍,便来这清风寨里,只愿当面看个明白,休教这贼又生甚么祸国殃民勾当!”

两人计较已定,安排军马探子左右勾结住下寨,歇息片刻,点起军士布下阵势,望关头遣人叫道:“既天军至此,反贼何不束手就擒?大军过处,倘若一个不留,略略籍籍。”

关内怒起阮小五,持刀叫道:“好泼贼,倒要看他,怎生一个不留?哥哥且安坐,待俺拿住张宗老贼,剥皮抽筋,方泄心头之恨。”

赵楚笑道:“败军之将,无非大话自欺而已,五哥何必与他计较?此处天时地利,纵这两人有十万军马,轻易旦夕攻打不得,倒是有一桩好事,要劳五哥大驾。”

小五问道:“只管吩咐?”

赵楚唤来孙二,谓二人道:“清风寨非是久居之地,必定攻打青州府。只这里兵少将寡,不能成事。二龙山连番厮杀,可作一战之师,你二人当取小路,往孙安处请他等伺机杀下山来,俺在这里接应,弟兄们聚义清风寨,打破青州府,最是好事!”

阮小五道:“不难,只是不知地理,倒要多劳孙二兄弟。”

两人整束行装,扮作山间樵夫,自寨内望山里抄了小路,往二龙山而去。

两人既去,赵楚谓琼英道:“看住关头,休教朝廷兵马偷袭,待俺会这两人一会。”

琼英笑道:“只怕大郎心里惦念的,却是那大刀关胜神勇,前rì里一番厮杀,毕竟心有牵挂不能放手一搏,今rì正好作个了断。”

赵楚笑道:“然!”

便点了三百马弓手,落下关门,飞马冲出,当着官军前头扎住阵脚,戟指喝道:“无胆匹夫,苍首老儿,何敢再来侵犯?倘若一个拿住,定教挫骨扬灰,方报折损弟兄仇恨!”

张叔夜伞盖下瞧得分明,问宗泽道:“太守可见,这厮麾下人手果然都在否?”

宗泽远眺片刻,道:“桃花山里李忠,不见影踪。清风寨里反贼花荣,又不见踪影。”

张叔夜道:“只怕果然有计较。”

乃唤了秦明来,吩咐道:“只听青州传说,都道将军神勇,如今可为偏军,自引部曲,往四下里散开,自此处至青州府内外,俱要搜查遍看,休教反贼有可趁之机。但凡形迹可疑者,准你便宜行事。”

秦明皱眉,心下道:“看他两个,也是清官模样,怎生这等说话?倘若果然便宜行事,岂非为害青州,父老面前见不得面?”

本待推托,转念又道:“且慢——若教旁人行此事,必定无所顾忌,暂且应了他,看甚么发落!”

应了军令,点起部曲,便往后厢里走,一时不见。

军将里,关胜目视秦明良久,谓宣赞二人道:“此人也是个好汉秉xìng,奈何太守以寻常武夫待之?这等桀骜之人,大话欺压,寻常欺瞒,只怕早晚要生异心。”

急忙于张叔夜二人请令道:“此处上将如云,何必天大干系担在他一人身上?愿遣一偏将,为朝廷效力。”

张叔夜侧目,将个关胜上下打量,曼声道:“将军有勇武,只前时厮杀,不肯十分出力,倒是为何?须知汝祖宗惯以忠义自居,休辱没门风!”

关胜骤起卧蚕眉,剔开丹凤眼,一髯飘洒自动,真如金刚菩萨动怒,慌得左右急忙按住,那宗泽知他本领,急忙道:“那贼勇力非凡,非将军不能镇守,果然要为朝廷出力,彼此都是一般。不如教宣郡马往秦明处做个帮手便罢。”

关胜嘿然而退,张叔夜谓于宗泽,道:“这等匹夫,本当可为国家出力,谁知竟与蔡京之流沆瀣一气,不可使之坐大,又生jiān贼臂膀。”

宗泽默然,心里道:“一般为国家出力,何必分出彼此?武夫沉沦下僚,若非蔡京抬举,谁知蒲东大刀?”

只是毕竟祖宗规矩,宗泽不好分说,一面计较战后安抚众将,一面要遣将出战。

随张叔夜来军将,不知赵楚手段,眼见前头羞辱上司,飞马奔出数将,自后抄断归路,一齐围来要拿赵楚。

张叔夜只知世间骁勇如石宝者,也不肯身陷围困之中,自也不信果然有人力不可抵挡者,也不阻拦,令教众军:“但看反贼为我所困,一时杀出,抢入寨中。”

宗泽心有忧虑,急忙唤来关胜,道:“将军神勇,可挡此人!”

说话间,那数将,教赵楚立马一刀砍翻两个,又复一鞭,砸碎一个天灵盖,再复一刀,剁翻又一个,单臂使力,扯住再一个甲绦,用力一掼,气绝身亡。

至此,闪身让开再复一人,倒扯那将缰绳,战马不能进退,又教一刀,可怜一条上将,功业未就,黄土里洒了满襟的泪。

这一番举动,利落干净,所余两人,远远见了,回马便逃,不敢抵挡。

张叔夜遽然惊道:“这厮莫非石宝?”

宗泽叹道:“便是京师里那反贼,万夫不当,非关胜不能敌!”

张叔夜鞭梢指点关胜,便道:“既如此,可许汝出战,朝廷既许引军,至此当为我麾下,可有复言?”

关胜按住心头的怒,一言不发,横刀泼刺刺走出阵去,望定赵楚,挥刀便杀。

赵楚不知这里一番变故,只看关胜气怒勃发,隐隐猜知些许,心下笑道:“若非这清流误国,哪里来梁山聚义?”

两人走马灯似,转杀三五十合,赵楚有心成全这关胜名声,心内更有个算计,便展开刀法,走马奔腾,又复交手三五十合。

陡然间,关胜趁了错身刹那低喝问道:“赵大郎不以妇孺为罪,果然好心?”

赵楚道:“好男儿行事,倘若罪责推诿妇人,何谓大丈夫?”

当时又杀三五十合,关胜叹道:“既是好汉,却不知明势,天军到处,可怜这许多好汉——某平生,素来景仰好汉子,倘若事失,定以前程,多保麾下儿郎。”

赵楚乃叹道:“世间知真节气者,如将军耳。”

又杀三五十合,关胜拖刀便走,赵楚不知究竟,也不追赶。

那关胜心内喝彩,暗道:“果然是个好手,倘若追来,只不知这拖刀计,使也不使?”

待归阵,张叔夜喝道:“既不分胜负,何不死战?敢坏我大计,不看宗太守面目,定斩不饶。”

原来这片刻,宗泽细说关胜手段,又劝道:“且不看与jiān贼同党,正是用人之际,何必与他计较?”

又见关胜刀法出众,张叔夜方暂且按下一番心思,只关胜未败而归,未免又怒。

关胜走马后头,挂了重刀,拂髯道:“此人悍勇,某不能敌。”

又要遣将出战,哪个敢肯?

一时官军里,众将都道:“何必与反贼交手?一拥而上,看他甚么通天手段来使?”

叵料赵楚也回马往寨内去了,关头上安排下灰瓶滚木,眼见急切间攻打不得。

两厢只好各自罢兵,又歇息一夜,第二rì,赵楚独马出关,只叫阵关胜,道:“看你这一军里,两个自许清流的老儿,一泼干事恤身的泼才,尽皆看不在眼里。倒是几个好汉子,以大刀关胜为最,愿作一战。”

那军们,又气又怒,又羞又恨,又不敢出战,只好将怒火,都洒在关胜三人头上,纷纷激道:“反贼竟与关胜,这般交心?不知叵测!”

座上宗泽喝道:“区区反间之言,如何你等不察?”

将校们便道:“既是反间之计,为剖关将军清白,敢请他死战以擒贼?”

宗泽无法,张叔夜道:“既如此,眼看器械尚未得当,关将军神勇,只请出战便是。”

本以关胜如今官诰,当在张宗之下,其余之上,张叔夜以蔡京一党视之,由此夺了关胜座次,放在众将之下,如今这般敷衍,众人均看在眼里。

郝思文便道:“太守何故厚此薄彼至此?若非关将军,反贼一番羞辱,谁能当之?不以功劳待之,反见见相疑,宁不教人寒心?”

张叔夜知这郝思文,本便是太师府的军官,当时喝道:“自有计较,何必教你无谋武夫多言?念是初犯,且打三十军棍,敢有再言,斩你不饶!”

关胜两人,只好退出账来,遍看军中,将校如林,却似并无他三人立足之处,关胜叹道:“沉沦下僚地里,谁知你我兄弟?张太守素有名望,平rì甚是钦服,不意偏见至此!”

心有去心,便无战意,来去又杀三五rì,张叔夜见辎重营里安排好攻城器械,便命三军整肃,来rì趁势掩杀。

清风寨里,也多个大喜。

赵楚回马时候,琼英迎住道:“青州府里,念奴已得了手,秦明家小,俱送来此处,那霹雳火走投无路,便在一两rì间。”

赵楚命教好生款待,眼望官军营寨里,摇首道:“念奴jīng细,这里好大变故,俺与关胜交战数rì,山东传遍,她如何不知此乃张叔夜缓兵之计?看今rì关胜,怏怏之sè又多三分,当是官军攻城器械得当,时rì无多,三两rì赚了秦明,也再不复合计,既今rì将家小送来,只怕这霹雳火来归,当在今夜里!”

且说这秦明,自引了部曲,又合了宣赞,青州府中数百骑兵,都在他如今麾下,满怀著心思,自清风寨方圆数十里内,作那巡查哨子。

这一rì,忽有心血来cháo,秦明不知究竟,正大张了号鼓往青州府进发间,彼处飞驰一骑而来,骑士远远见他便叫:“将军可速归州府,慕容知州令教差班军士,四处索拿将军家小。”

秦明识得此人,乃是他平rì旧交,十分相得,闻言不疑有他,慌忙问道:“竟是何故?”

那人道:“近rì知州府,有那些小人,不知得了别处甚么好,分明要抬举自家的人,便教他那屑小,四处传扬,说是将军赠反贼宝刀,竟不恤自家徒弟,十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本以将军名声,不至有人能信,怎奈传扬的多了,说来十分有根有引,一个信了,便有十个信了,便有满城都信了,那可恨反贼,又安排了人手,扮作将军亲信,一把火烧了知州府雕梁画栋,那知州府里大小妇人,一齐都往慕容彦达处哭诉,因此有这一番事端。”

秦明闻知,仰天大叫,道:“俺何曾不仁不义?”

乃令军士快马加鞭,往着州府里便走。

来人又道:“看那旁一个人,只怕居心叵测,当早晚坏事。”

秦明将宣赞目视良久,知此人是个好汉,犹豫良久,挥手叹道:“秦明落今rì之事,半是小人搬弄,本心也是自许好汉不假的,既遭逢大难,生死不知,何必又坏一条好汉子xìng命?将军但管自去,休教秦明连累。”

宣赞默然,望秦明拜了三拜,自引小军,往投关胜去了。

秦明便整束军士,一路心如乱麻,飞奔来青州府城下,城门紧闭,城头寂然无声。

当时叫道:“败军之将,敢请知州面前分辨详略。”

城头一声梆子,乱箭攒shè如雨,拥出了绯衣慕容彦达,戟指骂道:“叛国反贼,敢来赚我城池?”

秦明已知事不能成,也不下马,仰面道:“俱是旁人作弄,知州何不详查端倪?”

慕容彦达冷笑道:“既无心叛国,何必先取了家小去也?”

秦明闻声,心下安定大半,又看果然这世道里已没了容身的地,怏怏回马便走,仰天叹道:“不知家小生死,朝廷里已绝了后路,从此漂泊江湖里,只求安身足矣!”

那报讯的在一旁劝道:“放着将军一身的本领,如今既有做大事的,何不往投之?且慢暂缓雷霆之怒,容我为将军计——以将军手段,纵然万夫莫当,倘若只身流落江湖,捉拿者,三二老卒足矣。以将军堂堂一躯,恁地消受那刀笔吏羞辱,生死遭受反贼名声,有何面目立足?如今既已失了退路,看这世道,江南反了方腊,淮西反了王庆,河北又有个田虎。如此纷纷遭乱中,谁知明rì之天下,可是谁人之域中?京师赵大郎,义气豪迈,便在手眼之前,最是合投。”

秦明细细分辨,霍然喝问那人:“你竟是谁?”

那人笑道:“自是将军旧交耳,只如今,赵大郎使小李广花荣,不以我浅陋纳而为用,因此来说将军。倘若将军固然忠心朝廷,愿请以肉颈,试将军霜锋。”

秦明哑然失笑,道:“家小俱在何处?”

那人道:“自将军一下,有家小的,大都遣往周全处,只待事发会和赵大郎。将军家小,如今俱在清风寨里。”

这秦明,虽是个莽汉,却也知势,眼见进退不得,只好从了这人所说,心下焦躁,引军便往清风寨里走,那人拦住笑道:“想将军,也是个官军出身,昨rì尚是这数千弟兄生死大仇,贸然就此去了,岂非教他小看?泼天的功劳,只若肯依我,便送将军。”

秦明问道:“计将安出?”

那人道:“张叔夜宗泽二人,围困清风寨久而不打,当是只等器械营造,眼见做成。想他哪里知将军如今?不如今夜里,一把火烧却了去,最好!”

秦明以手扶额,道:“若如此,前番走脱宣赞,只怕那里早知晓也!”

那人笑道:“莫急,将军但看前头。”

秦明视之,只见前头官道上,立住一匹健马,上头一将,眉目如画,英姿勃发,他识得,正是清风寨里小李广花荣。

花荣马前,几条健军扯住几个俘虏,却非放走的宣赞?

至此,秦明心下骇然,轻易间赚他,又安排了这等后路的,竟是何人?

问起时,花荣几个笑而不语,只是说:“乃是我家哥哥贴心的人,往后自知。当务之急,急往张叔夜大营里,最好!”

正是:

从此青州小聚义,凭留后人说书声。

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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