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侍凤使不招的话,天刑伺候!”许是见我半天不声不响,那堂上之人不由动了真怒,吆喝着要下人拿刑具。我心里冷地一颤,想起东沂被折磨成那副样子,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可是要我招什么呢。
我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但终究抿了抿,咬紧银牙。

yín秽天庭!这么大的罪名一扣上去,我还有翻身的余地吗?情之一字,天庭最是忌讳的字,偏偏我的把柄就落到别人的手里。

这回谁来也救我不得了。几声糁人铁器的声音传来,我终于从冥思中惊醒。抬头一看,不由结结实实地倒吸了口气,这样的刑具一上,我还有活路么?尖尖的齿轮,上面还凝着一点点暗红暗红的血,还有那锋利的刀片……铁锈的气息合着血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惊恐地看着面前复杂的刑具,头不由开始莫名的痛。想逃,可是双手均被捆仙绳锁住,连一丝内力都提不起来。

堂上之人见我面sè惊慌,不由大是得意,道:“侍凤使,还不快快招供!免得受皮肉之苦。就算是大罗金仙犯了事来到这里,一样也身如凡胎,要经受百般的痛苦。你还是不要打什么主意才好。”

“没有什么好招供的。我与誊书吏并无苟且之事。”我定定地看着堂上那人,淡淡地说。惊慌过后,便是无尽的悲凉。这便是我的下场了吧。费尽心机妄博得王母娘娘一丝眷顾,却不想到自己正是犯了王母最忌讳的天规。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你!”那堂上之人被我冷淡的神态激得火起,只见他手一挥,捏起一个法诀。捆着我的捆仙绳便紧上三分。我浑身的内力被捆仙绳一逼,齐齐冲上灵台。顿时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我呻吟一声,软倒在地上。

堂上之人桀桀笑道:“你以为你不招供,可就拿你没法子了么。就算不用刑具,你也一样生不如死。”声音yīn沉可怖,在宽广的大殿里来回荡着。我手上被缚,脑中又痛得厉害,眼前渐渐迷糊起来。这是地狱阎王殿吧,怎么可能是洞天福地的天庭呢。

那人见我不讨饶,叫道:“来人,给她上刑!”我被拖着拷上那刑具,冰冷的铁片贴着我,我混沌的意识也惊得清醒过来。惊恐、愤怒、委屈、羞愧……齐齐纠结在我的心头,胸口堵着的一口血气开始横冲直撞,叫嚣地似乎要突破什么。我的眼睛慢慢开始发热,似乎血都往上涌去。刑罚还没开始我便痛不yù生,只是我依然死死咬紧嘴唇,不发一语。

堂上那人得意地道:“哼,就算你深得王母娘娘喜爱,这会这条罪名也救你不得了,你还是快招认吧。”

我冷冷一笑,心道:就算王母娘娘喜欢我的萧,我的舞,碰上这样忌讳的事情,只会更加愤怒,哪里还能来理我的死活。

堂上之人见我冥顽不灵,怒气冲冲地挥了挥手,套住我四肢的机括开始恐怖地响着。我白着脸,闭上眼睛等着即将来临的痛苦。

忽然有个差役从外面飞跑进来,跑到堂上那人耳边耳语一番。堂上之人忙喝道:“停下。”我心头一松,眼见得那刀片离我只差那么几毫挨上了身。

“来人,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堂上之人又道。口气中甚是不甘。

旁边立着的差役听道,利索几下,就把我推了下来。我踉跄几步,扑倒在地上。

“哐铛”一声脆响,一块事物从我身上落了下来。我抬头看去,不由面如死灰。这摔坏的是我额头上的宝玉!我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个差役就前来拉我。

当他们二人靠进我时,忽然齐声惊呼,仿佛看见什么妖怪似的,纷纷往后退去。

我见到他们惊恐万状的表情,心沉入了谷底,就这样直直地立着。没有宝玉的震慑,我心头的血气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要把我身上所有的经络都移了位,原本好好的五脏六腑开始一齐搏动。越动越快,我苍白的嘴角慢慢溢出了一丝丝鲜血。我知道我此时一定状如疯魔。宽大的白sè纱衣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起,紧紧贴在我瘦削的身上,人仿佛要随这风一同飘了去。我的眼睛殷红如血,脸sè却是苍白之极。血不停的从嘴角流出,从眼睛中流出,那么多,一点一滴地滴在身上,仿佛在寒风中盛开的红梅。

“大人,大人,你快来看,她的额头!!!”那两个差役一齐惊呼。

我的额头?我迷糊地想着。我的额头怎么了?

“大人,她的额头有个印记,像火一样的印记!”一个差役忙躲到殿中大柱后面,簌簌发抖地喊道。

堂上之人忙小心地飞跃在我面前,在殿中盘旋着一股莫名的狂风,越来越大,扫得众人渐渐站不住脚。堂上之人在狂风中勉强稳住身形,戒备地看向我,忽然失声道:“她走火入魔,坠入魔道了!”

这声尖利难听,殿上众人惊恐莫名,有几个书记模样的人已经捂着头上的官帽,往外跑去。

魔道?!在这狂风的中心,我已经看不清楚每个人的身影,只隐约听到有人如此喊道。心中一震。猛地睁开半闭的眼睛,急忙默念佛经。心渐渐平息下来。围绕着我的狂风慢慢减弱,身上流的血也渐渐止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面sè灰败,混身是汗地委顿在地,如同刚经历一场大战一般。还好,还有一丝清明的神志可以抑制胸中的戾气。我心中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只是软软坐在地上。

忽然有人猛地靠近我,一张马脸上满是怪异的惊喜。他指着我,颤着声道:“你!你居然入了魔。哈哈……哈哈”说到最后竟然是笑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他面上的狂喜,他定是再想自己又可以立了一功吧,只要把我这情形上报天庭的话。

“来人,把她带下去。”他喝道。说完一溜烟地往殿外跑去。留下的一众差役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不得不硬起头皮再拿几条锁链把我牢牢锁住了,带回牢中。

差役们如同拷住的是一个人人厌弃的鬼怪,猛地把我推到牢里,落了锁就走得一干二净。我身上重重铁链,捆仙绳也没有解去,只得僵硬地躺在地上。

天牢中中人yù呕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我的鼻内。我终于忍受不住,狼狈地挣扎起身靠在墙壁上。

“他们对你用刑了?”忽然东沂万古不变带着冰冷寒意的话传了过来。在这yīn深的天牢,他这冷冷地语气却让我感觉一丝丝温暖,很奇怪的感觉。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他也不再说什么,依旧闭目养神去了。天牢中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我忽然问道:“他们也对你用刑了,你很痛吧。”

东沂睁开闭着的眼睛,冷冷哼了哼,又闭上眼睛。我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问得奇怪,叹了口气,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慢慢沉入无尽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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