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托塔天王晁盖拱手道:“久闻武二郎好酒,别人是醉了没本事,武兄弟却是没酒没本事,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若是吃了十分酒,这气力更是大的惊人。无独有偶,晁某恰恰也是这般模样。小管营,若你舍得,可拿出几坛好酒来,让晁某与武兄弟吃个痛快之后,再在拳脚上见个高低输赢。”
金眼彪施恩眉头一皱道:“姓晁的,莫不是你方才见了俺武家兄长的神勇,自忖不是对手,便想了这个法子将他灌醉,而后再来一个不战而胜吗?”

晁盖哈哈大笑道:“小管营,谨慎小心本是好事情,但是如果过分谨慎,便未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了。你如果是舍不得那几坛好酒,只管明说,大不了我们这就去快活林吃他一个痛快!”晁盖有心刺激施恩,所以话里夹枪带棒,丝毫没留情面。

施恩脸上挂不住了,刚要出言反击,却被武松拦住:“施恩兄弟,莫要让晁兄笑话,还不去拿酒来!”施恩见武松如此说,不敢有违,只好躬身说了声“是!”,悻悻地张罗酒菜去了。

武松向晁盖唱了一个大诺道:“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兄长,知我者晁兄也!这些话堵在小弟心头刚要说,却被晁兄一语道破,着实让小弟惊喜交加。”

“真是巧了!”晁盖呵呵笑道:“都说是朋友易得,知己难求,看来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这时,金眼彪施恩已引着几个囚徒,托着几坛子好酒,捧着一大盘熟牛肉及一只肥鸡走了过来:“兄长,晁兄,仓促之间,厨下也只有这么点儿东西了,凑合着吃吧。”

武松笑道:“兄弟,这些已经足够。”说着,他招呼着几个囚徒把酒肉放在那个石墩之上。早有一个有眼sè的囚徒搬来了三个凳子,又摆下了三个大酒碗。武松和施恩坐了主位,晁盖坐了客席。

酒过三巡之后,晁盖猛地放下酒碗道:“武兄弟,小管营,这酒碗虽大,但哪里有对着酒坛子喝来的爽快?我等三人不如一人一坛子酒喝个痛快?”

金眼彪施恩慌忙摆手道:“小弟量浅,此等大碗已经足够招架,晁兄与兄长若想用酒坛子喝,请自便,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晁兄之言,正合我意!”武松说着,手一探,抓起了一坛子酒,扔向了晁盖。晁盖劈手接了个正着,一掌拍开泥封,把酒坛子举过头顶,顿时酒若匹练飞入了他的口中,却是一滴也不曾洒落。

武松脱口赞道:“看晁兄豪气过人,哪里像什么珠宝商人?纵是水泊梁山之上的托塔天王晁盖也不过如此!”

“哪里,哪里,武兄弟谬赞了!此晁非彼晁也,晁某不过是一介商贩,岂敢与晁天王相提并论?”晁盖怀抱酒坛,急忙岔开话题道:“武兄弟,难道你也想像小管营那般,看着晁某独饮吗?”

“晁兄喝着,小弟看着?这会是俺武二郎的风格吗?不论晁兄喝多少,小弟自当舍命相陪!”武松回过神来,也抓过一坛子酒来,拍开了,猛灌了一大气。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已经喝光了两坛子酒,看得金眼彪施恩目瞪口呆,暗道:“我武家兄长如此豪饮倒也罢了,没想到这个姓晁的也是不逞多让,难怪能令蒋门神那厮屈服?此二人真乃是一时瑜亮,着实令人叹服!”施恩正在想,却听“啪!”的一声,武松已经摔碎了空酒坛子,一个箭步跳到宽敞之处,拱手道:“晁兄,酒已经喝了个痛快,你我不妨再打一个痛快!”

“武兄弟,恭敬不如从命!”晁盖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振臂而起,朗声道:“能与武二郎公平一战,晁某之所愿也!”

两个人相持而立,两件袍子都是无风自动,刷刷作响。忽地,晁盖沉声道:“武兄弟,请出手吧!”武松摇了摇头道:“小弟已经与施恩兄弟义结金兰,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晁兄远来是客,还是你先请。”

“打就打!”晁盖倒也爽快,话音声中,双腿连续飞起,宛如两条鞭子似的向武松抽去,却是现代散打中的鞭腿。“好绝妙的腿法!”武松虽然是武学大师,浸yín腿法多年,但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等快捷而又迅猛的腿法,当下不敢怠慢,也是出腿相应,打算以腿破腿。两人一攻一守,瞬间已经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却是平分秋sè。

这一轮较量下来,晁盖只觉得腿脚发麻,不由啧啧称赞:“武二郎,果然名不虚传也!”武松也觉得自己的双腿隐隐作疼,心中暗惊道:“此人的腿法竟然如此凌厉?纵是辽国第一高手鬼脚天山勇也不过如此。看来,今rì里我若是不用绝招,只怕一世英名就要付之东流了。”武松刚刚打定主意,机会便来了。

晁盖一连串鞭腿踢下来,却是徒劳无功,他一收脚,刚想变招,却见武松已经先变了。武松变腿为拳,正把两只钵大的拳头往自己的面门打来,虽说是虎虎生风,但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罢了。晁盖分明看见武松脚步一变,就想扭身。晁盖心里一惊:“难道武二郎要用他压箱底的绝学玉环步、鸳鸯脚?水浒中醉打蒋门神他用的就是这一招。”晁盖心一横,竟然是不躲不闪。

果然,武松的两只拳头只是虚晃一下便收了起来,忽地转身便走。晁盖将计就计,抢了一步赶了过去,武松暗叫一声好,往身后一脚飞起,踢向晁盖的小腹。晁盖不慌不忙,一提膝盖挡开了。说时迟,那时快,武松闪电般转过身来,那只右脚凌空而起,飞向了晁盖的面门。

晁盖还在做黄盖时,因为非常喜欢武松,便将他醉打蒋门神时用的绝技玉环步、鸳鸯脚研究的滚瓜烂熟,偶尔还依葫芦画瓢的踢上两脚,倒也像模像样。所以,武松这最后势在必得的一脚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武松起脚之前的那一瞬间,晁盖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他用提在胸前的那条腿率先一个侧踹,正好踹在武松的那条支撑腿上,而这时,武松那决定胜负的一脚距离晁盖的额头只有两寸远,真是险之又险。顶尖高手相搏,胜负也就是只在这毫厘之间。

武松猝不及防,偌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眼看就要以平沙落雁屁股朝下式降落,晁盖急忙一个鱼跃飞了过去,正好垫在武松的身子下面,两条大汉一起倒地,四目一相对,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一旁的金眼彪施恩看得真切,急忙上前来将两人扶起,叹道:“若不是有幸目睹二位兄长今rì一战,小弟怎知世上还有这般jīng妙绝伦的腿法?”

武松则是拜倒在地:“小弟输得一点儿也不冤,晁兄这般的武艺,这般的心胸,经得起武松三拜!”说着,武松果然向晁盖拜了三拜。“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哥哥既然胜了兄长,那施某从今rì起,唯哥哥马首是瞻!”金眼彪施恩也是跪倒在地。

“二位贤弟快快请起,折煞晁某了!”晁盖急忙搀起二人,心中却是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他不是从后世而来,知道武松的绝招,那么今rì一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仅就腿法而言,武松的实力只怕还在鬼脚天山勇之上。

金眼彪施恩道:“既然我等三人意气相投,不如结为生死之交,敢问晁兄意下如何?”

晁盖心中大喜,把脸转向了武松:“不知武兄弟是否愿意认晁某这个兄长?”

武松哈哈大笑道:“小弟求之不得也!”

晁盖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不如我等兄弟前往快活林一遭,与那蒋门神一起结拜了,更是妙事一桩!”

金眼彪施恩见晁盖说起蒋门神来,不由脸sè一变,沉声道:“我等三个结拜,与那蒋门神何干?”

晁盖笑了:“施恩兄弟,蒋门神那厮虽说外表凶恶,其实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到了快活林,为兄让他与你赔礼道歉。”看施恩还在犹豫,武松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兄弟不要那般小家子气,哥哥我希望看到的是那个豪爽、勇猛的施恩兄弟!”

施恩见状,也便应了。一来是晁盖与武松盛情难却,二来他rì后要与蒋门神共事,若是这段冤仇没解开,未免尴尬。

三人出了安平寨,一路直奔快活林而来。不多时,到了快活林外,蒋门神闻报,急忙迎了出来,见了施恩,是纳头便拜:“施恩兄弟,哥哥前时让猪油蒙了心,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弟见谅。兄弟如果真的消不了气,就抽哥哥几百鞭子,哥哥若是躲一下,便算不得好汉!”

金眼彪施恩见蒋门神如此有诚意,气便消了,抓起鞭子扔到了一边,搀起蒋门神道:“哥哥休得如此,没你那一顿打,哪有今rì我们四兄弟相会?”

兄弟四人来到酒店后院,祭拜天地,结为兄弟。晁盖年长为兄,蒋门神排行老二,武松老三,施恩年纪最小,为老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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