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托塔天王晁盖见白衣秀士王伦亲自率众迎到了金沙滩,不禁有些意外,暗暗道:“难道传言有误,白衣秀士王伦竟然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一方枭雄不成?若真是如此,晁某该当如何?难道还要杀了他夺了水泊梁山不成?不会呀,若他真是如此招贤纳士,当初为何逼得林教头几乎走投无路?”晁盖正在胡思乱想,却被身后的入云龙公孙胜轻轻捅了一下后背:“哥哥,你发什么呆?王伦头领正和你见礼呢?”
晁盖回过神来,却见王伦把拳头抱在胸前已经多时,虽说晁盖没有回礼,但他还是笑容可掬。仿佛晁盖才是梁山泊主,而他只是前来入伙之人而已。晁盖急忙拱手道:“小可晁盖,久仰白衣秀士王伦头领大名,如雷贯耳,今rì幸得一见,真乃是天大的造化。晁某只是个粗鲁的乡野村夫,生来没读过什么书,甘心情愿在王头领帐前做一小卒,有一口饭吃,就足矣。”

“晁天王昔rì桃花溪畔托起千斤宝塔,四海扬名,前些时rì率众劫得十万贯生辰纲,大快人心,昨rì更是火烧济州府一千官兵,用兵如神,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今rì里为何如此自谦起来?”白衣秀士王伦哈哈大笑道:“别说什么帐前一小卒,就是王某这水泊梁山第一把金交椅,晁天王倒也坐得!”

白衣秀士王伦此言一出,除了早知他心意的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豹子头林冲暗忖道:“这厮向来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当初林某上山时,真是百般刁难,今rì里怎么转了xìng子?”

“事情反常必为妖,王伦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想要对我等不利?从而用甜言蜜语怠慢我等的戒心?不会,我等与其无冤无仇,只是上山入伙而已,他收留不收留倒在其次,若是无端动起刀兵来,岂不是寒了山寨里众人之心?”晁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丝毫不惧,心里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晁某倒要看看,你白衣秀士王伦到底要唱哪一出戏?是《鸿门宴》还是《双雄会》?我拭目以待!”一念至此,晁盖急忙道:“王伦头领说哪里话来?晁某等人只是穷途末路,故此才上宝山求个安身之所,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还望王头领明察!”

“晁天王休要如此说,此事请到小寨再议不迟。”白衣秀士王伦笑了笑,把手一伸,玩起了晁盖的手臂,道:“晁天王、一清道长、加亮先生、刘唐兄弟,还有王某的近邻阮家三兄弟,请随我一起上山。”

众人随着白衣秀士王伦和托塔天王晁盖一起望山顶大寨走去。晁盖定睛望去,只见道路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有一座亭子,红柱飞檐之下,是一排的青石桌椅,想必就是鼎鼎有名的断金亭了,在水浒中,白衣秀士王伦就是在此处被豹子头林冲所杀。过了断金亭,便见到连续三座雄关,横跨在悬崖峭壁之间,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穿过三关之后,才到了山顶大寨。大寨周围皆是高山,中间却有这三五百丈的一片平地来,寨门就靠着山口,两边全是耳房,一排接着一排,让人一眼望不到边。进了寨门,沿着青石铺就的地面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水泊梁山的心脏之处——聚义厅。

众人进得厅来,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豹子头林冲、旱地忽律朱贵等五个头领在左边落座,托塔天王晁盖、入云龙公孙胜、智多星吴用、赤发鬼刘唐、阮家三兄弟等七人在右边落座,一一引见完毕之后,鼓乐声起,早有喽啰摆上刚刚宰杀的牛羊猪肉来,上等的好酒也搬上来七八坛,晁盖直到今rì,才总算品尝到了传说中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是何等的快活?

席间,智多星吴用悄悄向晁盖示意,小心酒中下有蒙汗药。晁盖点了点头,留意了许久,却见酒sè清冽,一切再也正常不过,不由寻思起来:“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众人都是海量,时候不大,七八坛酒便已见了底,却见白衣秀士王伦笑道:“此酒虽说不错,但喝多了就不再爽口了,小可酒库中还藏有十瓶上等的好酒,乃是赵官家赐予济州府尹的御酒,侥幸被小可截下,今rì得会诸位英雄,不喝光了这些御酒更待何时?宋万兄弟,你带上几个喽啰,把这些御酒拿来助兴。”

“哥哥,小弟这就去。”云里金刚宋万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失陪!”便自去了。晁盖与公孙胜、吴用对视了一眼,有眼神道:“难道古怪就在这十瓶御酒之中?”

也就是一盏茶功夫,云里金刚宋万便带着十瓶御酒回来了。这酒一打开,果然是香气扑鼻。虽然对于晁盖这种见识过茅台、五粮液还有进口红酒的人来说,这种御酒也只是平平而已,但对公孙胜和吴用等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诱惑了。就是曾经做过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豹子头林冲,也只不过是喝过一次御酒而已,但就是那一次,那种酒香却已让他久久难忘。林冲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果然是皇宫大内的御酒,想不到林某到了水泊梁山,还能尝到这酒?”

白衣秀士王伦笑道:“林冲兄弟,你若是想喝,今rì就多喝点儿,哥哥我那一瓶也让与你了。”

“多谢王头领厚爱,林某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冲也是个谨慎小心之人,话虽如此说,但却留了个心眼,过去先给白衣秀士王伦倒了一碗道:“王头领,你虽然把酒让给了小弟来喝,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陪诸位兄弟喝一碗才行。”

“喝一碗就喝一碗,说句实在话不怕诸位笑话,王某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御酒的滋味呢?”王伦笑着站了起来,率先端起了酒碗道:“晁天王,诸位兄弟,干了这一碗酒之后,我们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晁盖等人也站起来,端起了酒碗,就在众人把酒碗端到嘴边,刚要喝时,却听一人高声叫道:“酒中有毒,千万不能喝!”

众人大惊,循声望去,却见那人身高过丈,五大三粗,宛如金刚一般,正是在水泊梁山上坐第三把金交椅的云里金刚宋万。晁盖、公孙胜、吴用倒能沉得住气,也不言语,只是把酒碗端定了,直直的盯着白衣秀士王伦看,而赤发鬼刘唐和阮家三兄弟xìng子急,已经把贴身的兵刃掏了出来,活阎罗阮小七遥指王伦骂道:“王伦狗贼,没想到你的心胸真的比针眼还小,今天这件事你不说清楚了,俺们兄弟管教这水泊梁山血流成河!”

“泼贼,敢对王头领如此说话?尔等眼中还有没有我们梁山泊?”白衣秀士王伦的心腹也一个个刀剑出鞘,护在王伦的周围,场中气氛异常紧张,一张恶战一触即发。

豹子头林冲却是稳如泰山,冷眼观看着场中的形势。坐在他身边的旱地忽律朱贵待要起身相劝时,却被林冲一巴掌按住,动弹不得,林冲低声道:“朱贵兄弟,稍安勿躁,此时此刻,还轮不到你我说话!”

晁盖望了白衣秀士王伦一眼,只见他却是神sè如常,眉宇间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不由心中暗道:“难道这厮已经胸有成竹?或者是另有所持?管他怎样,先试他一试再说。”晁盖轻轻放下酒碗,冲着白衣秀士王伦一抱拳道:“王伦头领,可有话要讲?”

“清者自清,王某没有什么好说的。”白衣秀士王伦手指云里金刚宋万道:“晁天王,难道一个醉汉的胡言乱语,你也深信不疑吗?若真是这样,你大可上前亲手杀了王某,我王伦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枉做这梁山泊主!”

晁盖向云里金刚宋万望去,只见始作俑者宋万却已经趴倒在酒桌上,鼾声如雷,一条长长的鼻涕快要滴到了嘴里头。晁盖一愣:“怎么会这样?王伦这厮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这时,活阎罗阮小七已经大叫起来:“王伦狗贼,宋万兄弟不知如何着了你的道?你以为如此说我们兄弟就会相信吗?你要知道,我等并不是三岁顽童,任你玩弄?”

“阮家三兄弟盖世英雄,谁人胆敢玩弄?但王某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句虚言。小七兄弟如果不信,可问一问言出如山的林教头,宋万喝过酒之后,是不是这种德xìng?”白衣秀士王伦不慌不忙地说道。

豹子头林冲点了点头,沉声道:“宋万往rì的确酒风不好,这个林某可以作证。”

晁盖忙道:“既有林教头做证,那么此事看来却是一场误会。王头领,我等兄弟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晁盖说着,喝了一声:“你们还不收起兵刃,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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