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rì鼠白胜拱了拱手道:“阁下好绝妙的手法,遍数北地暗器名家,也就没羽箭张清、小李广花荣和扑天雕李应有这般能力。小李广花荣与在下有一面之缘,而没羽箭张清据说是个翩翩公子,看阁下年纪,莫非就是独龙冈下的李大官人?”
扑天雕李应起身道:“好说好说,正是李某。李某此行只是凑个热闹,并非为银子而来。这位兄弟既然看出了李某的身份,桌上的筹码就都归你了,李某就此别过。”说着,扑天雕李应带着鬼脸儿杜兴飘然而去。

那可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呀!白rì鼠白胜如在梦中一般。张文远更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我也应该上去赌上一把的。”他可没有想,凭他的赌术,能不能一下子摇出三个一来,就算是摇出了三个一,也许会和蒋门神一般的下场。毕竟,并不是人人都有白胜这样的好运气的。张文远扭头看宋江时,却已不见了宋江的踪影。问身后的宋鸣时,宋鸣说道:“三公子他们去追李大官人了。”

张文远急忙出了天仙楼,一路寻将而去。

却说扑天雕李应和鬼脸儿杜兴刚出了天仙楼,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李大官人慢走!”

李应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面黑身矮之人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李应停住脚步,拱手道:“足下何人?为何唤住李某?”

那人深深施了一礼道:“小可久仰李大官人的英名,不想今rì在此相会,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应见此人虽说是其貌不扬,但气度却是不凡,急忙回了一礼:“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那人道:“小可郓城宋江。”

“莫非是人称及时雨的宋公明?李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宋押司莫怪。”李应又惊又喜。

“岂敢,小可区区贱名,只是江湖缪传而已,哪里比得上李大官人此等英雄豪杰?”宋江道:“先前与李大官人赌钱的那个长大汉子,乃是东潞州的恶汉,姓蒋名忠,诨名唤作蒋门神,为人最是小气,睚眦必报,李大官人此番赢了他,只怕他会在半路上报复,还请李大官人多加小心。”

“久闻宋公明乃江湖上第一等的奢遮人物,今rì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李应闻听此言,心里不由是一阵感动,急忙道:“宋押司费心了,李某铭记五内。”

宋江又嘱咐一旁的杜兴道:“杜兄弟,那个蒋门神虽说不是李大官人的对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路之上,你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免得那厮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宋江哥哥也知道小人吗?”鬼脸儿杜兴喜出望外,大声道:“哥哥放心,小弟闯荡江湖多年,说什么也不会着了那厮的道,就怕他不来,如果来了,便把他门神打成门板。”杜兴这一席话说的李应和宋江都笑了起来。

“李大官人,杜兄弟,就此别过,他rì有缘,小可一定到独龙冈盘桓几天。”宋江瞟见张文远寻了过来,便辞别了李应和杜兴,迎着张文远而去。

扑天雕李应望着宋江的背影,对鬼脸儿杜兴言道:“本想着此番济州之行扫兴而归,没想到却识得了宋公明一面,真乃不虚此行也!”

宋江三言两语便卖了李应一个人情,不由心情大好,他会合了张文远之后,刚要离去,却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抬着被捆成粽子摸样的白rì鼠白胜,在三都缉捕使臣何涛的带领下,往三都缉捕房而去。宋江这才恍然大悟,暗忖道:“我说呢,此次的赌王盛会来得这般诡异,原来是个圈套,来引诱白rì鼠白胜上钩。也不知这厮犯下了什么泼天大案,竟然让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如何大费心机?难道与十万贯生辰纲有关?莫不要牵涉了小李广花荣兄弟?”

宋江让宋鸣陪着张文远先回郓城县,自己则带着宋钟、宋鼓、宋齐留在济州城打探消息。如此安排正中张文远下怀,身边没有了宋江,他和阎婆惜的二人世界想想都让人激动。

再说白rì鼠白胜被一干官差锁进缉捕厅内,口中是大喊冤枉:“小人乃是孟州来的富商白彪,今rì运气好,在天仙楼赌王盛会赢了些银子,各位差大哥如果手头紧,就把那些银子都拿去,就当小人孝敬各位的茶水钱。只求放小人回去,小人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娘无人奉养。”

“你这厮那里是什么孟州富商,分明是北门外十五里安乐村的闲汉白胜,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唤作白rì鼠,平生最好赌钱。”何涛冷冷一笑道:“白胜,说吧,说出你等在黄泥冈上、赤松林中干的好事,供出你的同伙,爷爷我会在府尹相公那里为你求情,放你一条活路。”

“悔不听晁盖哥哥和娘子之言,以致有这般下场。”白胜暗暗叫苦,却是抵死不认:“官爷说哪里话?莫不是抓不到贼人,便拿小人来充数?小人正是白胜,只因为娘子不喜赌钱,我这才假冒孟州富商的。”

何涛摇头道:“白胜,没想到你倒是个鸭子嘴,这种时候还是硬的。你既是个闲汉,哪里来的银子参加赌王大会?你不会说的捡来的吧?”

白胜心一横:“小人的银子正是在路上捡来的。”

“捡来的?”何涛拉过一个包袱,拿出白胜押在赌场内的一包金银珠宝道:“这些金银倒还罢了,可是这些珠宝正是大名府梁中书所失的生辰纲赃物,你还有何话说?”

白胜见事已至此,只是闷着头不作声。何涛大怒:“进了何某这缉捕厅,纵是铁人也得给我开口,来呀,与我大刑伺候!”

左右连声应着,便将白胜吊在正梁上,用蛇皮鞭蘸了水来打,直打得白胜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白胜紧咬着牙,死也不出一声。

“没想到这厮倒还有一身的硬骨头。”眼看天sè已黑,何涛怕打坏了白胜,就让人连夜去安乐村把白娘子抓来再做道理。

二更时分,白胜正在昏睡,忽然却被一大盆冷水泼醒,却见自己娘子也被绑到了厅里,不由惨然一笑道:“娘子,后悔没听你之言,落得今rì之祸事。”

白娘子倒是面无惧sè:“大郎,死则死,但是要管住自己那张嘴,你若是敢乱说话,我便是做鬼也不再理睬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白胜大叫道:“娘子,我听你的,大不了一死,这辈子我看你还没有看够,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没想到他们夫妻都是一般的硬骨头,正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俗话。”何涛紧皱着眉头,若是天亮还问不出结果,那么沙门岛便要向他招手了。

这时,一个禁婆凑到何涛耳边,低语了一番。何涛大喜,笑道:“白胜,你家娘子已有身孕,你们白家三代单传,难道你不想让她生个白胖小子吗?只要你说出谁是主谋,我便让你们夫妻回家,安享天伦之乐。”

“娘子,是真的吗?”白胜又惊又喜,已经有些意动。

“大郎,别听他们的,他们这些官差从来都不值得信任!”白娘子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娘子,我听你的,此事与你无关,你又有孕在身,我想他们不会怎么难为你的,只希望你能好好养大我们的儿子。”白胜鼠目含泪,禁不住哽咽起来。

“白胜,你如果再不说,何某现在就让你看看自家儿子的摸样!”何涛冷笑着,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牛耳尖刀,一步步逼向了白娘子:“白胜,你说是不说?”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娘子吧!”白胜努力挣扎着,可是却无济于事。

“你们这些畜生,来吧,老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白娘子还是面无惧sè,双眼中喷shè着愤怒的火焰。

何涛把牛耳尖刀抵在白娘子的肚皮上,冷声道:“白胜,何某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把握住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主谋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托塔天王晁盖,快告诉我,还有哪些同伙?老爷便放了你家娘子。”

白胜犹豫再三,终于涩声道:“不错,为首者正是晁保正,其余还有——”

“大郎,闭上你的臭嘴,没想到,老娘不想你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白娘子心如刀绞,暗暗道:“孩子,只怪你来的不是时候,为娘对不起你了!”她猛地一甩,挣脱了三四个差人,把庞大的身躯往前猛得一送,何涛那把牛耳尖刀正好插进了她的心窝。

“娘子——”白胜只觉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霉气!”何涛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嘀咕了一句,吩咐道:“只要拿住托塔天王晁盖,一切便水落石出。来呀,将白娘子好生安葬,将白胜戴上二十斤重的死枷,押入死囚牢,待我禀明府尹相公之后,就去郓城县东溪村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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