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横走到威斯敏教堂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祷告声。他刚才在外面便已经注意到了,除了教堂大厅,这是整个教堂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段守明神父正在做睡前祷告,段横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随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微笑。他推了一下门,门并没有上锁,当他站在屋子中间的时候,神父仍安静地把祷告做完,然后抬起头来,他的样子有些激动,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

段横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手中的斧头寒光闪闪。也许他根本不该听段守明解释什么,只要一斧头下去,十几年的痛苦便一下结束了。可他不愿意一生背负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生活下去,他开口对神父说,“现在你有最后一个机会解释,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段守明高高地昂起了头,带着有些夸张的语气骄傲地说,“没错,其实你早就知道,从十二岁开始,我便是妈妈的男人了,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睡在她的身边。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读俄狄浦斯的故事,我曾对你说过,我就是那个俄狄浦斯,我承认自己有罪,可这罪是上帝赐予给我的,就连你,不是也在窥视中犯下过罪行吗?上帝说,每个人生下来便是有罪的,没有人例外,在这世上,你能给我指出一个完全干净的人吗?”

段横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心在烈火中燃烧了起来,睁开眼睛,他对段守明低声咆哮道,“不要再和我说你的上帝了,在临死之前,你想一想你最后的遗愿吧。”

段守明脸色变得灰白,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他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颤抖,“我在阁楼里给自己做了一个十字架,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死在那里,让我的血与基督同在。”

段横点了点头,身子一侧,给段守明让出了一条路。

阁楼在威斯敏教堂第五层,这里有一个小窗户,从这里可以隐约望到远处的海岸线。

走进阁楼,神父拉开灯。在阁楼里靠近窗户一侧的墙上,立着一个十字架,它的样子做得有些夸张,很象死神的拥抱。显然这个十字架还没有完工,虽然主体结构已经做完了,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涂漆,也许制作者正想效法基督,用自己的血来把它染红。

段守明走到十字架前面,转过身来,把后背贴在十字架上面向段横。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双手平伸,握住十字架的两端,同时向段横点点头。

段横并不介意自己重拾隆基努斯之枪,他会把段守明的头砍下来,放在威斯敏教堂的十字架上,让那些长栖于此的乌鸦们享用一顿丰富的晚餐。

他举起手中的利斧,向神父走去。在仅有二步之遥时,他看到段守明的双手在用力向下压,似乎想要借助十字架的力量飞腾起来,没有丝毫的预兆,整个地板塌陷了。段横用力把斧头向段守明扔去,接着便整个身体掉了下去,疼痛,一处,两处……整个身体!

段横浑身被刺了七个血窟窿,至少有三个足以致命,他在死之前还有时间把这一生瞬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此时一幕幕如此清晰,镜头时快时慢,接着血色漫红了他的双眼。他再也无法看清这世界。

段横扔出去的斧头连段守明的衣服都没有碰到,它打碎了一块玻璃,从窗口飞了出去。神父后来曾找遍了整个院子,却连斧头的影子都没找到,他相信这是上帝的旨意。

如果真有灵魂的话,段横应该可以看到,正如他生前最喜欢做的,自己被哥哥一刀一刀切碎,然后被埋在教堂后面墓地里的一棵长青松下。与他相伴的,是那个把一生献给宗教的威斯敏教堂的创始人,他们肩并肩躺在那里,长眠之后,他们仍可以就拯救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段守明处理完这一切,想一想自己在这世界上终于再没有亲人可以挂念了,从现在开始,他完全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主,是主拯救了他。他拿起床边的《约翰福音》,大声念道——主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

那么,背离他的呢!

※※※

雨仍在下,威斯敏教堂在雨中显得十分神秘,一个闪电打亮夜空,照亮了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和墓地中排列整齐的墓碑。

阿宾站在雨中,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借着闪电,他看清从一棵松树下涌出一股血水,血水混合着雨水一直流到他脚下。他走到长青松前,伸手去拉一根伸出的枝杈,枝杈很特别,握在手里感觉十分光滑,他使劲一拉,竟从大树上拽下一枚寒光闪闪的斧头。

阿宾把斧头握在手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它把血水涌出的地方挖开。雨水很快便从挖开的地方灌了进去,一颗没有血色的人头从那里浮出,人头仰脸望着天空,正是黑狼段横。

阿宾把段横的头拎在手中,回头向教堂望去。透过教堂背面的窗户,可以看到教堂大厅里仍灯火通明,他刚才从教堂正门经过时,望到里面一个穿着黑衣的神父正立在十字架前祈祷。

阿宾把斧头放在树下,手中拎着人头向教堂大门走去。

来到大门前面,阿宾把段横的人头放在台阶之下,然后走上台阶,用手轻轻在门上敲击几下。透过教堂的大玻璃窗,他看到神父转过身来,向这里慢慢走来。

阿宾向后退去,隐身在一棵大树后面。

过了一会儿,教堂的门被打开了。神父探身出来,嘴里问道,“有人吗,有人在吗?”接着他发现了台阶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走下台阶,他把台阶下的东西举了起来。

又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神父看清了自己手中的人头,段横双眼微闭,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神父“啊!”的大叫一声,把人头扔在地上,转身向教堂大厅跑去。

刚跑了几步,神父又停了下来。他转回身,仔细盯着院子中那纵横交错的水流,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水总是把埋在地下的东西莫名地冲刷出来,有一次,他甚至捡到过一整副人骨架。

他又走下台阶,拾起那颗人头,快步向后院转去。

阿宾轻轻地跟在神父身后,只见他走到那棵长青松下,拾起那枚斧头,对着人头砍了下去。

雨继续在下,黑黢黢的教堂墓地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半蹲在地上,手持一把利斧拼命地砍斫着一枚人头。人头很快被砍成一堆肉泥,神父重新用斧头把被雨水冲刷填满的泥土挖开,把肉泥与斧头全部扔了进去,他匍匐在地上,用双手重又把它填平。

一切结束之后,他跪在那里,双手划了一个十字。然后转身向教堂走去。

阿宾看完这一幕便悄悄离开,这里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当神父重新走进教堂时,他被大厅镜子中自己走过的身影吓坏了,他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从那里慢慢走过。

D镇的人们很快便发现,神父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头发全变白了。他们相信,那是上帝为了让他们看到神父终日的操劳,为他们所背负的罪恶,而经历内心的折磨。

他们更加尊崇神父,在他们心中,他是一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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