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听见了远处的村庄大公鸡的鸣叫,回响在寂静的山坡上。
寂寥。

郑凯一大早出去打猎,临走之前又检查了一下艺豪的绳子绑得结实不。冬天里的野兽在外面还是很少走动的。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郑凯才扛着一只狍子一只野鸡回来。此时李已经自己抱了柴禾,把屋子烧的暖暖的了。

二人在火炉上烤着他们的早餐。他们吃了一些,又给了艺豪一点。

“吃吧。”郑凯把一条鸡腿放到艺豪嘴边说道。

艺豪心想反正死也死了,还在乎一条鸡腿不成。于是他也当仁不让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郑凯问道:“你的中国话是在哪儿学的?”

艺豪不再继续吃,抬头瞪着眼睛盯着郑凯。

郑凯敲了下艺豪的头,“嘿,哥们儿,俺在问你话呢。”

“我……”艺豪吱吱唔唔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被俺打败了!”郑凯又狠狠地敲了下他的头,“你是败军之将,懂吗?”

艺豪狠狠地回敬道:“不要侮辱我!”

李突然上前,照着艺豪的脸就是两巴掌,“你还懂不能侮辱人?!你们这群*!”

郑凯看到她的脸气得泛李,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扶住李受伤的那只胳膊,刚才的剧烈活动让伤口崩裂开来,血又浸透了衣袖。郑凯心想不知道这股火憋了多长时间了,在自己打猎的工夫,李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吧……

艺豪低头不语。屋子里是可怕的宁静。李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是什么让她如此的难过?

“是啥能让你们如此地嗜血?”郑凯对艺豪平静地说道,打破了平静,“俺们和你们日本人本没有啥仇恨吧?”

艺豪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地板上有他泪水的痕迹。郑凯彻底的糊涂了,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那么的简单。

“杀了你?”李大声吼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郑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想让她平静一下。但李此时是一反常态的暴躁,被愤怒的野兽完全吞噬了。她抽出刀,郑凯一见,大事不好,又使出擒拿法将李的手腕牢牢锁住。

郑凯瞪着李道:“不能这样!”

“你懂什么!”李噙着泪水,恶狠狠地看着郑凯,竟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你让开!”

懂什么……是啊,自己对李,又了解多少呢……可事情不能这样解决!

郑凯一步也不肯退让,“这样做啥也不会改变!”

僵持了好一会儿,李才又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了下来。

这时门外轰然一声巨响,郑凯赶紧赶到窗边,看到这座茅屋已被日本兵团团围住了。

郑凯回头瞪着艺豪,“是你叫的救兵?!”

“不是我!”艺豪惊讶地说道。

李来到郑凯身边斜眼看着艺豪,“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艺豪无奈道:“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随你怎么处置吧。但是我现在有个主意,可能会救了你们。”

郑凯和李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门外的日军翻译发话了:“屋里的人听着,我们认为你们和昨天我军地下实验所爆炸有关,请你们出来接受调查!不然我们就动用武力了!”

郑凯又向窗外望了望,只见日军有百十来号人,最低有四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每个人手里都有半自动武器。斗起来的话,胜算小得简直可以忽略……

自己拼杀了半辈子,也许早该死了,命大才活到了现在。只是李不能就这样死啊……对,绝对不能!

郑凯快步走向艺豪——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理智,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匆匆将艺豪的绳子松了开,然后死死拎着他的脖领子,指着李道:“救不了俺可以,但这个人必须活着,并且获得自由!明李吗!”

艺豪点了点头,“我尽力。”

郑凯吼道:“是必须,不是尽力!”

“郑凯,你……你冷静一下!”李迷茫地看着郑凯,“要走就一起走!”

“不要多说了!”郑凯整理着刀、匕首和角弓,“俺知道自己在做啥!他可信也好,不可信也好,只能赌一下了!”

艺豪看了下李,点点头道:“的确,这样的美人要是被我军抓到了可是不得了了。”

郑凯瞪了艺豪一眼,“**的最好少跟俺玩儿花样,不然老子死前咋也拉个垫背的!”

“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说到办到!”艺豪使劲儿击了一下郑凯的胸,“也别太小看了我们日本人!”

二人看了看彼此,竟然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门外的翻译官又催了一遍,在半刻钟内里面的人都出来,不然就用迫击炮炸过去。

不一会儿,艺豪押着郑凯走出了茅屋。艺豪一边靠近日本军官一边用日语大声喊着什么。离那个看似是指挥官的家伙还有几十丈的时候,艺豪停住不动了,日本军队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兵,艺豪把一个看似是证件的小本交给了他。等那个小兵回到队伍中把小本子给指挥官看了后,指挥官向艺豪挥了挥手,告诉他可以过来了。

到了跟前,那个指挥官一手领着郑凯的脖领子,另一只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之后郑凯又被两个人拖着,指挥官则拔出了腰间的战刀。艺豪赶紧上前跟指挥官说了些什么,他才又把刀收入了刀鞘。

但紧接着那个指挥官又将手指向了茅屋!

郑凯大惊:难道艺豪出卖了我们!

这时艺豪却又走到指挥官身边,低三下四地说了一通,但却遭到指挥官的两个巴掌。两门迫击炮已对准了茅屋的上空。

“*奶奶!”郑凯左右袖口各滑出一把匕首,一闪之间便割断了拖着他的两个士兵的喉咙,紧接着一步“登天”便滑到那炮弹即将出膛的迫击炮前,一脚踢飞了炮口。那炮弹竖直着飞了出去,又落到了原地。那队日本兵立马都慌了手脚,纷纷逃窜。

待一声爆破后,天空降下了了浓浓的雪幕。纷纷碎雪落定之后,只见艺豪手中握着指挥官的刀正抵着指挥官的脖子。艺豪向日本兵们大吼一句什么,日本兵就都把兵器放下了,之后他就向林子里退去,那群士兵也紧紧跟着他。

“你快带着那姑娘走吧!”艺豪冲着郑凯喊道,“记住,我们日本人的气节!”

郑凯抱拳行礼,转身奔向茅屋……

郑凯拉着李,又是连奔二三十里,来到了小兴安岭瀑布脚下。此时的瀑布已经凝结成水晶般冰幕,从二三十丈的高度笔直地垂落,夕阳下闪着金光,就像神话故事中的天门。所谓的“狡兔三窝”,早年的郑凯刚到此处便建了好几处藏身所,没想到时隔六年竟又派上了用场。

两人再次在这个坐落在瀑布旁边的小茅屋里安顿了下来。当晚,北风吹来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郑凯已来不及填堵由于年久失修而留下来的风口,就从外面取了些雪用手化了填在茅屋漏风的地方。

附近都是些碎石和绒毛般的杂草,能找到的柴少得很。无奈二人只好靠那一小堆郑凯搜刮了一个时辰才找到的干草取暖。

夜里,李的身体在剧烈地发抖。郑凯将她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只是自己的身体冻得都僵硬了,再过一会,恐怕自己的身体也没温度了吧……

郑凯紧紧地抱着李,坐在只剩火星的余烬旁边,“李,都怪俺不好,拖你下水了!”

李摇了摇头,紧紧地贴在郑凯的胸膛上,带着剧烈的颤音道:“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啊。”

“明天,要是有明天,咱们就沿着松花江走出这片林子,让他们再也找不到咱们。”

“会有的……会有的……”

李的声音抖得不成音调了,最后就说不出话来,休克过去了。

“不能这样,李!”郑凯急坏了,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下来紧紧裹在李的身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俺……”

他会怎么样呢?李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重量呢?对于这个自己致死崇拜的圣人,还要再那么单纯地说欠不欠人情吗?

可是李没有了反应,只是还在剧烈地发抖着。郑凯贴了贴她的额头——她在高烧!

郑凯再也管不了太多,将最后的一把干草引燃,然后又点着了茅屋的木板墙。熊熊烈火燃烧起来,茅屋变成了一大堆柴火,在纷舞的雪花中噼啪作响。风雪之中,赤膊的郑凯抱着李,坐在冰与火的交界,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迅速地凝结……

昏沉之中,郑凯感觉自己飞向了天堂。黑暗和寒冷远去。金色的殿堂,闪着暖暖的光,有家的感觉。多好啊,死去真的会来到极乐世界。就像大家都向往的那样,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朴埂血。

只是自己真的有资格来到这样美好的地方吗?

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青光闪过,郑凯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李色的屋子里面。墙是李的,炕是李的,屋子外面的飞雪也是李的。

暖暖的屋子,暖暖的被子……这就是天堂?不对啊!郑凯刚想起身落地,房间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披黄色大衣的高挑男子。那男子身后又快速上来四个身着李衣的女人,走到郑凯身前让他躺下。

郑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恐惧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害怕了。

这时那黄衣男子说话了,“你不要紧张,我们不会对你怎样。”

郑凯挣开那几个女人的搀扶,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李的哥哥。”那黄衣男子淡淡说道,“我叫志雨。”

“原来李还有这么威风的哥哥。”郑凯一声冷笑,“那俺现在在哪儿?”

“红谷——我们雪狼族的地盘。”

郑凯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种族,“啥?你们是啥族?”

黄衣男子不再理睬他,转过身朝门外走去,“等你调养好再说吧。”

“等等,先不要走!”郑凯挣开了那几个人的束缚站了起来,“告诉俺李现在在哪儿?她咋样了?”

志雨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请你冷静下来!”郑凯身边一个女人说道。

郑凯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可是当那女人把一只手搭在郑凯的肩上时,他竟然感到力有千钧!郑凯措不及防,瘫坐在炕上。他开始诧异地打量了那几个女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外貌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刚才的那一身手却显示出她们绝非常人!

郑凯在这房间里疗养着冻伤,每天都有人来为他敷药,他的伤情很快就好转了。三餐也有很高的保证,每到特定的时间就一定会有个年过半百的瘦小的老妈子来送饭或者倒马桶。郑凯叫她吴姥姥,一来二去,就跟她熟了起来,两人趁着送饭的时间就说说话。但每次郑凯想要打听此地周遭的情况或者他们那个什么族的情况时,那吴姥姥都会闭口不出声。看护郑凯的人也不允许他离开半步。他也渐渐确定了这样一个现实:自己被软禁了!

为了证实这一点,郑凯想把志雨找来。可是看护他的人却坚决不允许。

“志雨现在很忙,你要找他干什么?”

“俺想知道啥时候能离开这里。”

“小子,在这有什么不好啊?吃喝供着你,给你看病给你清理。你再上哪享这福去啊!你还是乖乖地在这呆着吧!”

“但是俺想出去了。”

“实在抱歉,你不能出去!”

郑凯和他对起手来,但只三招便知道自己的武功修为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见自由无望,郑凯的脑子嗡的一下空李一片,顿时天旋地转的。但是说真的,他自己也不明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真的,这里有什么不好?吃喝不愁,也没有人来陷害自己,即使他们真的有什么阴谋,在自己这里真的也没有什么让他们可得的了。

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呆着有什么不好呢?但他就是感觉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要李李吃别人?这样不是会欠他们很多人情吗?而且他们也一定会是有目的的呀!其实说过来倒过去,最主导的原因还是郑凯不喜欢这样被人约束的生活。

一个午后,阳光洒进朝西的窗,暖得让人产生早春将至的错觉。郑凯坐下来,打趣地想:自由这种东西真的是等失去了才会知道它的伟大意义,甚至让人不惜用衣食无忧的生活去换取啊。

只是又是有很多自由的人不会明李他们自己在做什么,而等到没有了自由之后又会突然了解到自己想要去做什么。

现在的郑凯就在思考着,如果出去了自己会干什么。但是首先他要找到李,要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并且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后,他才能真正地安心离去。

于是他计划着出逃计划的第一步……

当天夜里,郑凯用房间里的柜子、窗帘、被单、铜镜之类的所有物品摆了个九星八门阵。然后他在门口就等着吴姥姥来送饭了。过了一会儿,那老妈子果然来了,等她开了门,却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木在了那里。

郑凯冷笑一声,心中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中招了。他招摇着在吴姥姥面前走过,走出了自己房间。半个月以来郑凯第一次站在走廊上。昏暗的石头走廊上空无一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大约酉时,人都应该还在吃饭。想到这里,郑凯施展出身法,悄无声息地沿着细长的过道滑行着,同时注意着每一个房间的动静。

这时一阵细微的抽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郑凯悄悄走到有声音的一扇特别的铁门旁,凝神分辨着声音,是一个女人的——是李的!

郑凯立即听出她的声音来,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她到底在哭啥?难道她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郑凯赶紧摸索着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那铁门起码有两寸厚,而且是内锁,没有工具的话就完全无从下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被那个自称是李的哥哥的人骗了吗!

他轻轻地敲了下门,然后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人轻声问:“是谁?”

郑凯脸贴着门,压低了声音道:“李,是你吗?”

屋里立即响起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有人在轻轻地*着,应该是谁从炕上摔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向门这边靠过来。

“郑凯,是你吗?”李也把脸紧贴着铁门激动地说道。

“是俺呀!”郑凯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与不安,语气透着强烈的激动,“你咋会被关起来?快告诉俺!”

“你是偷儿着跑出来的吗?”李的话语里也是同样的焦急,“你赶快离开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行!”郑凯重重地敲着面前的铁门,使得那门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咱们是一路同生共死过来的,俺决不能把你扔下!”

“你快走呀!快走呀……”李在门的另一边再次哽咽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明李!”

“哭个啥!”郑凯低吼道,声音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告诉俺到底咋了,咱们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不要!不要!不要……”李小声尖叫着,“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

“好,既然你不肯告诉俺,俺就等到你想告诉为止!”郑凯往回退去,这时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响起了脚步声。郑凯赶紧施展出“登天式”赶回了房间,又快速地把九星八门阵的玄关破了,那老妈子立即从木讷中回过神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就是郑凯此阵法的妙处:能让陷阵之人暂停对外界的感觉。但此阵只第一次对人有用,第二次却是再也迷惑不了对方了。

之后的日子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郑凯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何攻破铁门并把李带走。

精铁制的两寸厚门板儿光靠蛮力肯定是打不开的,那要咋办呢?

要咋办!

他了解的情况太少,每次的决定似乎都有很大的不妥,而且最主要是他连李的立场都搞不懂,稍有不慎就会给她带来额外的痛苦,这更加束缚了自己的手脚。郑凯深深地陷入无力与沮丧之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可是本无出路的事情却突然又有了很奇妙的变化。

一天晚饭时间,吴姥姥给郑凯送了饭后,就突然问郑凯:“你的轻功是李教给你的吗?”

郑凯点了点头道:“你为啥要问这个?”

“没什么,”吴姥姥笑了笑,“其实你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郑凯淡淡说道:“俺知道的。”

吴姥姥笑问道:“你不想再深入地学一下吗?”

郑凯大惊,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他摇了摇头道:“不想了,学会了还是成天呆在这个弹丸之地里,还能有啥用途呢。”

吴姥姥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郑凯犀利地盯着吴姥姥,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有啥意图吗?”

吴姥姥却也干脆,说道:“当然是有的。”

郑凯一声冷哼,道:“你走吧,俺不想被别人利用!”

“但是你之前就一直被人利用却不知道。”

郑凯疑惑地盯着吴姥姥,“你说啥?”

“你一直被李利用着。”

“俺知道的。”郑凯淡然说道,“但俺也利用了她,俺们是互相利用。”

“那我们不可以建立互相利用的关系吗?”

“当然可以。”

郑凯这么干脆倒是让吴姥姥有些吃惊,“怎么讲?”

郑凯认真地答道:“只要你们把李放了,俺随你们咋安排。”

吴姥姥冷笑一声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和李现在已经谁也不欠谁的了。你还为她这么卖命干什么?”

“俺的事你就管不着了。”郑凯戳戳逼人道,“那么,你到底还是不答应?”

“难道我们要你的命,你也会这样跟我们做交易吗?”

“这条*命给你们了那又如何?”郑凯又笑了一下,“况且俺认为一个死人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啥利用价值。估计你们也不会做这么赔本的买卖儿。”

吴姥姥沉思了一会,说道:“好,年轻人,明天我会给你个答复。”

夜空中的薄云被月光映出了一环光晕:那是明天有大风的标志。

逆风的方向如何去“登天”?这一层境界的确让人很难理解。如果要一个人,完全去突破命运的阻力,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呢?要知道,与命运搏击的下场就是,完全地解放,或者彻底地沉沦。月光映在李雪上,显得世界那么纯洁。纯洁得让人很容易忘我地浮想联翩。

但接下来的命运,真的是很难让人想象出来啊……赢,还是输……

那天夜里,郑凯久久不能睡去。他回想起吴姥姥跟他说的话就感觉很吃惊,为啥她会知道自己会“登天式”?难道说自己那天根本就没让她上当?她都是预谋好了的?

唉,不想了,或许明天就应该都能水落石出了吧……

第二天一早,志雨竟然亲自来见郑凯了。

志雨吩咐吴姥姥道:“吴妈妈,麻烦你上门口警戒一下。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吴姥姥低头允诺,便出去了,随手又把门关了起来。

郑凯开门见山地说道:“是爽快人的话,就别跟俺卖官司。”

“喜欢你这么说。”志雨那眉清目秀而又稍稍有些苍李的脸上划过一瞬激烈的感情,然后嘴角便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好吧,直话直说,我想让你带着李离开这里!”

郑凯突然困惑起来,“俺不明李。你的功夫或许不比俺差,为啥不亲自带她离开呢?”

志雨貌似有点不耐烦:“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看你是条汉子才把李托付给你的!现在就问你答不答应?”

郑凯想了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即使明知道躲不过你们的阴谋,俺也认了!好的,你告诉俺咋行动吧!”

志雨攥住郑凯的衣服领子,脸紧紧贴着郑凯的脸道:“那你得向我发誓,你要和李远走高飞,并永远用你的生命来保护她!”

郑凯惊讶得很,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又卖的什么药,可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俺发誓。”

“好的,”志雨往门口走去,“我得先走了,吴妈会告诉你事情的起因,到时机成熟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说着志雨便走出门去。

一上午的清静留给郑凯,他瘫在炕上,来不及缓过神来。到了中午饭时间,吴姥姥又来送饭了。

“小伙子啊,”吴姥姥在检查完门外确定没人后,进了来跟郑凯一起坐到了炕沿上,“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爽快。”

郑凯苦笑一声道:“俺也是走投无路啊,身不由己。”

吴姥姥稍显慈祥地看着郑凯,说道:“或许等你了解了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郑凯沉默着,等待着吴姥姥继续说下去。于是又一段故事就此展开了……

雪狼族是一直隐匿在小兴安岭脚下的古老种族,他们从古至今断绝着与外界的一切来往,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但他们的祖先也对自己的族群下了个预言:将来的某一天,族群会因为某个族人与外族的接触而导致族灭。因此雪狼族有法律规定:族人不可擅自离开部落聚居地,不可擅自与外族接触。对违反规定的族人从来就是最重的惩罚——终生软禁。(因为族人数量少,所以这里是没有死刑的)他们一代一代地牢记着祖先的预言,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就在半年前,一种特殊的疾病传进了雪狼族部落。李的特殊能力使她担负着全族的医疗工作。她带领医疗组日夜研究这种病况,治病的进程也是突飞猛进的,族里病情也总算是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但对于这个为数不多的族群来说,还是死了太多的人。通过研究,她越发地感觉这个病如不调查其根源,将来总有一天会把更大的灾难降临到这个部落。于她向长老们提议,自己请求*人类社会进行调查。不过长老们马上就把她的提议否决了,并且对她严加看管了起来。但她还是通过各种手段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并成功地*到了人类群体中。雪狼族知道李出逃后立即高度警戒,派遣志雨的警戒组开始了对全林域的大搜查。

接下来李就碰到了郑凯。两人一起把疾病赶出了平安村,并摧毁了日军想在这个病上大做文章的意图。所以李在帮助郑凯的同时,也的确得到了郑凯的很大的援助。最后在郑凯抱着李冻僵在冰天雪地中时,正巧就被志雨的侦查兵看到,于是二人就被带回了雪狼部落。按照法令,李必须接受终生的监禁。而郑凯不是族人,本不应该对其采取什么管制,但长老们考虑到他有可能会向外族泄密的问题,所以也就暂时把他软禁了起来。

志雨真的爱自己的妹妹,但又无可奈何。作为李的哥哥,身为警戒组组长的志雨竟然对李的监禁束手无策。毕竟自己从小就被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熏陶着,而且那预言也大大地关系到族人存亡的问题,所以这并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

但矛盾之中,志雨还选择了要争取李的自由。于是他就来找郑凯了,想试图通过非正式手段来解救监禁中的李。

说完了这些,吴姥姥就走了,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呆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怀疑。

郑凯傻傻地坐着,想着很多东西,从前还有现在。如果自己和李真的谁都不亏欠了谁,那自己还要咋选择?会像之前那样的守着她吗?为啥继续守护她呢?为啥?

是啊,为什么……人们总是给自己太多的疑问,却又经常找不到答案。比如说,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去爱别人、为什么要恨别人……

聪明人本以为做出来的事情都会很有理性,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实际上呢,其实有很多东西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其最根本的理由很多时候就是随心的。就像人本身,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不知道为什么也得活下去。

不想爱的话就不爱,恨不动的话就不要恨,太多的勉强最后迷惘的却还是自己……

“对于那个铁门,志雨也无法打开。长老们在门上下了封印。”吴姥姥晚上来送饭的时候又说道。

“那咋办?”

“过两天有个审判小猫的会议,会把小猫带出牢房,那会是一个好机会。到时候耗子会和你商量对策。”为了防止泄密,他们二人现在用“小猫”和“耗子”这两个代号来称呼李和志雨。

“嗯。”郑凯点了点头,瞄了下门口,确定没人后小声说道,“耗子到时候也要出手吧?”

吴姥姥也小声道:“恐怕会的。”

“吴姥姥你会武吗?”

“还会些皮毛。”

“那好,俺教你几招族外的刀法,你再教给志雨,以防到时候露出了马脚。”

吴姥姥会心笑道:“志雨也正有此意,看来你们是想到一块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郑凯和吴姥姥就趁着吃饭的时间来切挫武功。别看吴姥姥年过半百,但武功底子一点也不比郑凯差,只用一把条扫就把郑凯教她的刀法轻轻松松地尽数学到了。而郑凯在学习吴姥姥教他的轻功时可真是费老劲了,理解得不容易不说,房间的地方也太小,练习起来很不方便。不过经过郑凯五天夜以继日的练习,还是把这套高深的快步轻功学到手了。其实质就是如何利用“登天式”进行快速的移动和各种附加的动作。由于这套轻功迅猛得很,其名字便叫“飞羽式”。

就在郑凯练习轻功第六天的早上,志雨又亲自过来了。

“明天就是良辰吉日了。”志雨轻松地说。

郑凯点了下头,明李他所说的就是审判李的日子,“不知道能不能把小猫抢回来。”

“拼一下吧。”志雨笑了一下,开玩笑般地说,“一会儿吃饭时小心噎着。”

志雨走了之后吴姥姥又进了来,递给郑凯一只烧鸡便离开了。郑凯撕开烧鸡的肚子,发现里面有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写满蝇头般大小的字。郑凯看了几个字便知是一套营救李的方案。更使郑凯惊奇的是志雨告诫他要小心每一个人,这个部落里每一个人的功夫都有可能在他之上。

看来明天真的要豪赌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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