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的气温是越来越低了,十一月间已下了两场小雪,寒风打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刺痛,往来的行人都紧紧裹着身子,快步前行,抵抗着严寒。卫将军杨珧身穿戎装,腰胯长剑,精神抖擞的骑在马上,他今年不过三十岁,但辈份却高,是皇后杨艳的叔父,这会他身子挺的笔直,目光坚毅的扫视着左右,让跟随他的牙门军将士不敢懈怠,个个打起的十二分的精神,步伐整齐的走在进城的大街上,显得威武雄壮。
齐王司马攸也骑在马上,身上裹着银灰色狐裘,他和司马炎长的很像,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更加的年轻英俊,这几月他虽不在朝中,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断的传来,卫瓘的突然出镇,司马衷很快和贾家结亲,都让他心头烦乱,离洛阳城越近他的眉毛就越紧缩起来,特别是朝野里关于太子不智的传言渐渐平息,这点让人更加诧异,怎么自己才离开几个月,这傻太子就像变了一个人,这样下去司马衷的位置可是一天比一天稳了。

杨珧偷偷看了司马攸一眼,两人一路外出,他终于见识到了齐王的人望,不论在何地,只要是司马攸出面,各州郡刺史都是尽心效力,全然不象是以前那般推诿扯皮,军粮的筹措非常顺利。这不刚进了京城,就见到任恺,庾纯同朝中九卿前来相迎,里面还有在京居住没到封国去的几个郡王也跟来凑热闹,杨珧看着正和齐王献殷勤的众官吏,暗自嘘嘘不已。

任恺和齐王说了两句,走到杨珧的身旁,拱手礼道:“卫将军一路辛苦了,我们备了酒宴,一会请将军同去赴宴。”杨珧见任恺过来,忙下马回拜说道:“任侍中不必客气,这外出时长,心里挂念家眷,今日就不打扰了。”任恺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道:“将军儿女情长,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强。”说完又折身同齐王说话去了。

齐王路上曾经试探过杨珧几次,看是否能将他拉拢过来,可杨珧却故意装糊涂,两人就没有深谈下去,所以听任恺说杨珧不愿意一同去饮酒,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应酬了几句,来到杨珧身边道:“卫将军,今日天色不早,也不用进宫了,明日梳理整齐,我们再一同进宫如何。”杨珧道:“也好,那我就和齐王拜别了。”

此刻大街上人头攒动,除了来迎接齐王和杨珧等人的一干大臣外,还有来看热闹的百姓,多情的女子看着齐王帅气的脸庞,个个是俏目盼顾,期望得到司马攸的一瞥。司马衷和乐广等人就站在外围,他听董猛说齐王进了京,很好奇这个满朝推崇的齐王长个什么模样,便和乐广等人悄悄溜了出来,他仔细观察着被众臣簇拥的司马攸,见齐王微笑和蔼,满脸的春风得意,那些老臣个个笑逐颜开围在那里奉迎的模样,暗自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种莫名的嫉妒,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哼了一声,对着乐广等人,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大汉扫了司马衷两眼,神色一变,低声道:“殿下怎么来了。”司马衷回头一望却不认识,乐广知道他的毛病,看他神态就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是高6公主驸马杜预。”司马衷这段时间早听李胤、乐广等人介绍过朝中权贵重臣,名字来历暗下过工夫记在心里,只是对不上号,知道杜预算起来是司马炎姑父,司马衷的姑爷爷,刚想给他行礼。杜预扶着他的手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殿下移步。”

几人离开了热闹的大街,见礼完毕,杜预见左右没有闲杂人等才道:“这混杂之地,殿下要小心才是。”司马衷笑道:“丰乐亭侯挂念了,我来看看便回去了。”

杜预因为树机能一事被石鉴构陷获罪,虽因皇亲的关系被免了死罪,但却被贬官回家,是一直心有不甘,但想要从回朝廷,必须皇上的近臣帮忙说话,可他一向和任恺、贾充等人关系平常,也不愿意上门求这两人,而向来和他关系较好的羊祜如今身在荆州,又过于遥远,无法进言。今天听齐王进了京,俺想要是直接上门去找他,太过显眼,容易被人非议,不如前来迎他,找机会和齐王说说自己的事,请他在司马炎面前说点好话,好重新回到朝中任职。谁曾想刚刚到见朝臣都在奉迎,也没有机会上前,正在犹豫时,就遇上了司马衷,他知道司马衷一旦和贾女成婚,很快就可以参与朝政事务,他是未来的皇帝,有他能在皇上面前说话,可比齐王更有效,便主动和司马衷打起了招呼。

而司马衷早听李胤讲过杜预的往事,秦州刺史杜预和他的顶头上司都督两州军事的石鉴一向来交恶,所以石鉴故意整他,只给了杜预几百兵丁百匹坐骑,就让他去剿灭树机能,而杜预不愿意送死,人马差距且不说,就是掌有大军当时的形势也不允许出兵征战,那方鲜卑士气高涨,另外这边晋军路远困乏,物资匮乏,贸然出征,只能是一败涂地。他为此顶撞了石鉴,结果被石鉴告到了司马炎这里被罢官问罪,本是定的死罪,好在杜预是驸马,议罪时占有八议中其中的议亲减罚,这才没有判死罪,但官爵都被罢了去。司马衷已听李胤等人分析了当时的形势,知道杜预所说的都是用兵的道理,是个有才干的人,却不为朝廷所用,也是有心结交。

两人都有心攀谈结交,杜预说道:“听闻殿下前几月患病,因故未能前来探望,殿下恕罪。”回道:“丰乐亭侯不必客气,正度早已痊愈,那会你正被石鉴参劾,岂有怪罪之理。”杜预神色一正道:“原来殿下已经知道杜某的事了。”

司马衷道:“怎么大的事怎么能不知道。”

杜预眼睛弯起道:“那殿下以为我之所言是否有道理。”司马衷拉着他手说道:“我记得丰乐亭侯当时所说,鲜卑杀了胡烈未久,士气高涨,马匹肥壮,而晋军路远困乏,当把军资粮草兵士修备整齐,待到春天气候合适,方能用兵。”杜预道:“某正是这样说的,殿下记得不差。”

“我对这鲜卑突树机能的事,不太了解,丰乐亭侯可否和我细细说一说。”

“这鲜卑一族,由来已久,原是东胡余部,虽在周时便有记载,但一直为能成患,直到汉时刘秀封鲜卑领仇贲为王,鲜卑人归降后乘汉打败匈奴之机,进入其地势力就慢慢坐大了。到了熹平六年鲜卑开始领兵南下扰边抢掠,汉军前往击之,大败而归,自此就成了心头之疾。树机能乃是河西鲜卑秃部的领,定居在河西一地,泰始四年起河西,陇西连接两年大旱,这时朝廷本该安抚,可刺史胡烈上任没几日,便屯兵高平川,有侵侮边夷,妄加讨戮之势,树机能这才带着部族反叛了朝廷。这地方官吏不知安抚,伙同豪强,要么欺诈,要么强夺,严刑酷法,横征暴敛便是鲜卑一事之起因。”杜预一气说完。

司马衷已经听李胤说过些大概情况,却和杜预分析的一样,他道:“那树机能还能招降么。”杜预摇了摇头道:“晚了,他杀了胡烈,就算朝廷有意赦免,他也不敢降,也不愿意降了。”

“这又是为何”司马衷问道。

“胡烈兵败身死,他知道了朝廷军力虚实,这一年多来累累进犯,攻克州郡,已生出争雄之心,试问如何愿降。他杀了朝廷重臣,知就算免了今日之罪,只要身陷官府,他日要寻个错处诛他一族,也是易如反掌之事,这也是以往官吏对戎狄多不讲信之恶果,他又如何敢降。”

司马衷长叹了口气,想不动刀兵招抚戎狄之事看来已无可能,但树机能在西北为乱,对百姓,对朝廷又是根不得不拔的肉刺,不能放任不理,只得又问:“那你看该如何剿灭树机能。”

杜预看了司马衷几眼,开口道:“大晋目前无力剿灭,这一个兵备训练都不足对抗,二来粮草军需马匹也缺乏,前线没有补给之力,完全要靠京师千里运输,这路上时日太长,消耗过大,骤然想一举根除是难以成事。”

司马衷寻思了会,说道:“丰乐亭侯既然知道病根所在,也一定有良方可治。”杜预道:“如今之计,当分批运粮渐增储备,州郡只需严防,将戎狄内迁,断其粮草兵源补给,另外训练劲旅,效法汉霍去病的故事,孤军为战,穷追不舍,让他无路可走。”本来屯田之法较为方便省力,但经年的战乱,使得晋朝的人口不过一千多万,中原大量闲置土地尚且无人耕种,而南边的东吴又才是晋朝的心腹之患,抽调不出大量的人力,无法执行,所以也只能选择徭役运粮,杜预知道其中关系,所以才没有说。

司马衷听杜预说完,赞道:“嗯,这是好方法,就是领军将领人选却是难寻啊。”杜预一拍胸脯道:“太子如能在陛下面前进言,某愿意领兵深入,追剿逆贼。”司马衷想了想道:“这到是不急,关键是先要筹措军需,如你所说要逐步运粮囤积。”停了停他笑道:“等有机会我向皇上进言,就让你先来做这件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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