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了几个大宅,走完条小弄,眼前豁然开朗,见远方青山叠嶂,山下满目金灿灿的稻田轻轻起伏,一条小河蜿蜒田间,河岸两边绿柳成荫,三四孩童牵着两头黑色的大水牛,沿河放牧,风声里传来阵委婉悠扬的笛声,却不知道声从远处来,又是为谁而奏。
看着此情此景,听着优美的曲调,让人不禁忘记了一切纷扰,王俊来了那么久,难得见到这幅田野风光,一时心旷神怡,突然想起6游的诗句来,赞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吟完,回头见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自己,左思沉默了会,突然大声赞道:“好,好一个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一开口,除了几个不识字的军士搞不明白外,所有人都纷纷赞颂起来。

黑衣女子看着司马衷,柔声道:“太子果然天资聪慧,这等好句却是如何想出来的。”董猛粗通文字,意思到能明白,虽说不出好在那里,但见大伙对太子那仰慕的神情,很是兴奋,笑眯眯的看着司马衷道:“殿下吟的真好,朝里那些博士一个也作不出如此好句。”

王俊暗想自己又剽窃了一把古人的版权,把历史搞乱了,可不是好事,满脸通红的说道:“算不上什么,算不上什么。”黄衣美女在心里暗暗的念了两遍,偷眼看着这个帅气的太子,见他年纪虽小,话语之中却透着股老成,特别是这两句话,说得优雅通透,和坊间传闻的白痴太子,差异也太大了,这会一颗芳心到转到司马衷身上,留心注意他的举动话语。

乐广也呆住了,他在东宫三四年,对太子可说很是了解,贪玩,笨拙,懈怠,虽说不是个白痴,但也绝对不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才有另外寻靠山的想法。可自从司马衷一病之后,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八月赋诗他虽没在,却也听说了,但只想是别人代作,可今早司马衷的突然难,到现在这几句诗,让人迷茫。

王俊这会只想让大家尽快忘记这诗句,免得以后被人写出来,侵占了6老先生的版权,忙岔开话题:“左先生的家快到了吧。”左思现在对小太子是由衷的钦慕,一直对这诗句赞美不停,听他开口询问,指着右前方几百步远处一座白色小院道:“太子殿下,就在那里了。”

马隆听左思说已经快到了,抬眼看去,见前面有七八所不大的宅院连成一片,回头对身后的军士们使个眼色,李阳便骑上了马,叫上五个军士,先行过去查探警戒,司马衷和左思几人仍然慢慢行走。

不一刻,王俊等人也来到左家小院,推开院门只见中间一路青条石铺设成的小道直通正房,小道周围用细碎的小圆石铺满庭院,靠墙两旁种着几排翠竹,竹下有三五块大石,十分雅致。

左思将司马衷几人领入正房,忙着吩咐奴仆烧水泡茶,宾主分坐,司马衷正中端坐,看了下左家中陈设,大多为竹制家具,看的出主人对竹子非常喜爱,左思见司马衷四下张望,他有些痴气,又对司马衷的文采非常佩服,这会早把他当做文友而非储君,说道:“太子对舍下的陈设觉得如何。”

王俊对这种陈设却不喜欢,但看着这年轻书生满脸的期待,加之还有两个女子的面子,却也不直言,想了想道:“竹子坚韧挺拔,想来先生也是这样人,所以才特别喜好,满屋都是竹子制成的家具,看着虽简陋,另有意境,非酒肉之徒能领悟的。”

他这话一出口,左思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会,忽然站起向着司马衷疾走过来,董猛一直站太子身后,忙闪出站到司马衷前面:“你要做什么。”左思这才醒过来,退了两步深深鞠了一躬,大声道:“没什么,我有点激动,殿下真是学生的知己,太好了,说的太对了。”看他的模样大有恨不得过来抱住司马衷亲上一口的趋势,王俊拉开董猛,瞪了他一眼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还不退下。”

这时左家奴仆把茶送了上来,左思激动的招呼大家喝茶,喝着茶,左思想着太子对竹子的见解道:“说起竹子,讲个笑话给殿下一乐。”王俊点了点头,大伙儿听左思要讲笑话,也都静了下来,左思道:“从前有个人到吴地去,当地人请他吃竹笋,他一吃觉得非常味美,便问人说这是什么,当地人道,这是竹啊。这人听了便记在了心里,等回到了家里,就同老婆说,你我天天睡在美味上却不知道,而今为夫才算学习了,他把床下垫着的竹席取了出来,放在锅里煮,可谁知怎么也煮不熟,只得恨恨的说,吴人真坏,专门戏弄他人。”

众人听完会心一笑,左思却一个人捂住了肚子咯咯的笑着:“这人可真逗,把竹席拿来当竹子煮着吃了,还怪别人骗他。”大伙没觉他说的有趣,但见讲笑话的人,自己笑的前俯后仰,却把大家给逗乐了。马隆刚刚喝了口茶,见他模样神情,一口水却喷了出来,把边上的乐广淋个满脸。

王俊笑道:“这人固然可笑,难道天下人不是如此,听的只言片语便自以为是,一朝失误,不思虑自己的无知,却喜欢怪罪他人。”听司马衷一说,大家都收起了笑容,在心底想想,确实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那个路上都没开过口的黄衣美女,看着司马衷突然道:“像太子这样聪慧的人,世人居然还称之不智,真真瞎了眼。”王俊听美女赞美自己,心头得意:“我算什么聪明,姑娘过奖了。”黑衣女子叹了口气道:“倘若太子算不上聪明,那这天下可就全是傻瓜了。”见两个女子都夸奖自己,王俊更高兴了,暗想自己虽不聪明到也不笨,大学虽然是混出来的,不过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在古代的起码是个秀才,加上我比他们多知道一千多年的事,也可称得上聪慧,他越想越有点自满,不自觉的傻笑又浮现在了脸上。

黑衣女子接着道:“太子才思过人,真是大晋之福。”这女子似乎很佩服自己,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不太礼貌,王俊想着说道:“请问姑娘芳名。”黑衣女还未回答,左思抢先说道:“看学生真愚钝,和殿下聊了一路都忘给介绍。”说着他指着黑衣女道:“这是学生的妹子左棻。”又指着黄衣美女道:“这是学生的表妹左颖。”

王俊有点吃惊,张着嘴看着黑衣女道:“她是你妹妹左棻”,左思点了点头道:“正是,莫非太子知道舍妹么。”

“那她就是父皇要纳入宫的左棻么。”王俊又追问了句,左思看着妹妹幽怨的神态,微微的点了点头,左棻心里对被选入宫十分痛苦,但为了家族,也只得无奈的接受这个命运,这会被司马衷说起,一想到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悄悄低下了头。王俊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左棻的外貌普通,中等姿色都谈不上,怎么会被皇帝看中呢,要是那个黄衣美女左颖被选入宫,到才合符情理,左思见太子好像对此事吃惊而感兴趣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俊见左思看着自己的表情,猜出了他的心事,临时编道:“前几日,听我弟弟说起过,说令妹是大晋第一才女,我一直想见,却没想到原来早已经见过,所以有点惊喜。”不过他说这话时脸上到一点喜的表情也没有,只有惊和疑惑,不过左思也不能追问,只得道:“舍妹是有些文采,但第一才女可不敢称。”

乐广对宫闱的事情向来比较用心,也听到些传闻,见黑衣女居然就是很快要进宫的左棻,惊奇之余,寻思起太子来左家是不是特意之为,他被司马衷一诈之后,对这个少年太子的智商充满惧怕,只觉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有深意,全然不知自己成了《智子疑邻》中那个丢失斧子的父亲。

左棻心情因提起进宫之事变的低沉,左颖见表妹情绪不佳,有些感同身受,暗自替她难过,这伴君如伴虎,入了宫,那么多内廷争斗,这个自视清高的表妹应付的来么。两人各想心思,面色带愁,左思不知道替妹妹叹过多少气,可又能怎么办呢,违逆皇帝,全族都要跟着遭殃,见妹妹又难过起来,不知该如何安慰,本来高兴的氛围冷了下来,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伙呆坐了会,左思一拍脑瓜,站起来躬身行礼,说道:“殿下,学生可否求你一事。”王俊奇怪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左思指着妹妹道:“殿下你也见到舍妹了,她容貌平常,非有侍奉吾皇之姿,可否请太子同圣上进言,不要纳她进宫,免惹君王不快。”王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了眼左棻,从她刚才的神情就知道是极不愿意,但他的**还被海风吹着,就连外出都不能作主,这给皇帝说让他不要娶老婆,可行吗。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早有了许多心机,平常做事也很圆滑,但根子上毕竟还是个善良心软之人,想着自己试一试也不打紧,反正助人为快乐之本:“好,我试试吧,成不成可不敢保证。”听王俊这样说,左棻和左颖两女都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和感激之情,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在洛阳宫里,一桩关系到他终身的大事,就要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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