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过三更二刻时辰,正值半夜。府里面静悄悄,月黑风高没个灯笼几乎连路都看不清。
等曾小山回到前厅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曾小山赶紧闪进拐角里,手指头沾了口水,在窗上抠了个洞查看外堂里情况。要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老长时间没做过,手还显生,上次做这事还是在齐老爷的义女齐轩筑回府省亲时打洞偷看她洗澡。

屋里面原本最亮的火盆因为没人加纸钱已熄灭,只剩下两支烧了半截的白蜡和一盏长明灯,屋子显得很昏暗,齐念如倒在地上还没醒,其余几个丫鬟和护院却已不在刚才倒着的位置,而是被人归拢到门后不显眼的角落,翻动东西的窸窣声是从灵牌后面传来的。

曾小山心叫不妙,心想难不成是男蒙面人又回来了?若是他肯定带了帮手!

只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道:“齐先生的身上并没有,难道被人占了先?”

称呼齐老爷为齐先生,说明对齐老爷尊重,不像刚才蒙面人直接上来一句“老匹夫”。说明他们不是一伙人。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禀报交差,交给管事的定夺!”

也是着一身夜行衣的两个蒙面人,快速窜出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曾小山心想,这两伙人都来找这份名单,说明这份名单上面列数的人关系到一个秘密,是乱党或是与乱党相关的商户?那红绳和绳结这等类似信物的东西又作何解释?曾小山的确听说过这几年中原一带青衣教盛行,朝廷屡次搜捕乱党,衙门的监狱里几乎塞满了跟乱党相关人等。

曾小山进了内厅,先去查看齐念如的伤势,见她呼吸均匀知道并无大碍,于是用力摇晃她身体。

齐念如悠悠转醒,脸上露出惧怕神色,问:“那两个歹人……”

“男的拿了东西,把女的也给救走了!”曾小山随口道,“他们应该是老爷仇家派来的杀手,不如说是强盗,见到老爷死了就走了,这样也让两位大夫人不担心不是?”

“我母亲并非什么大夫人,你……你扶我起来。”齐念如言语间有些羞涩,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被这么个大男人一手揽着后背扶着有些尴尬。

齐念如的半边身子酥麻,不能自行走路,曾小山把她小心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去通知府里的其他人。

过不多久,众家丁闻讯赶来,救治伤者,重新整理齐老爷的遗体,大夫人韩氏和原配李氏也都起床过来查看。问起发生何事,曾小山道:“有几个盗匪进了院子,把小人们打晕了,应该是看到有白事,并未打劫钱财伤及府中内眷就已离去。小人一转醒立时知会了下人,还有两位夫人。”

曾小山话是对韩氏和李氏说的,但目光却游离在齐念如身上,生怕她出来揭穿自己,不过齐念如似乎并无意揭穿他,毕竟先前救了她一命,心觉他心肠不恶,也就由着他说。

韩氏点头道:“这几日府上加紧戒备,多安排几个护院守夜,不能让歹人行凶!”

曾小山点头应是。

一旁救治伤者的家丁过来道:“大夫人,他们不知被歹人用了什么妖法,身子不能动,有两个一直昏睡,醒不过来!”

曾小山随着两位夫人过去查看了伤者,曾小山道:“他们应该被人动了穴位,这么歹毒的招数只有绿林高手可为,要是救治不当,可能落下残疾。”

李氏变得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女儿齐念如也是如此情况,半边身子酥麻不得动。怎能令她不急?

曾小山道:“小人识得城里一位大夫,对人身上的穴位很有研究,不如我这就去把她请来,给小姐还有几位下人医治?”

李氏忙道:“快去请!”

但曾小山却在看着韩氏,这时候大夫人不下令,他可不敢擅做主张。府里在遗书公布之前还是大夫人做主。韩氏瞪了他一眼,心说,亏你还惦记救她,死了才好呢!但还是说道:“那就请那位大夫回来给他们看看吧!”

说完一个人先行回房。

曾小山领命提着灯笼出了府门,特地不用人跟着,实际上全苏城没有一个大夫能看这种被点了穴的伤,唯独只有跟随林先生的宁儿自幼便开始学习医术,曾小山曾亲眼见过她在一个类似于人身体的模型上扎针练习针灸,林先生还从旁给她解释每个穴位对身体的意义。

实际上曾小山去找宁儿还另有目的,一是看看林先生走了没有,走了的话给自己留了什么馈赠,再者自己房里还有一个肋骨骨折的女蒙面人,要说腿骨或是手臂骨折倒还好对付,找个竹板捆夹起来就行,可如何固定肋骨断骨他还真不曾听说。

进了林先生所住的小巷,看到林先生的屋里还点着蜡烛,知道宁儿未睡。曾小山跳进院子敲了敲门,宁儿略带抽泣的声音传来:“屋外何人!?可是先生回来?”

“是我,宁儿!”

听到是曾小山声音,宁儿赶忙过来开门,看到曾小山站在门外二话不说扑进他怀里,哭诉道:“小山哥哥,先生……他走了!”

想到小妮子整晚哭得睡不着觉,曾小山顿觉心疼给她擦眼泪,道:“别难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等别离的事人生难免,终有一天会再见到先生。你去带着医箱,有人被点了穴,要你过去帮忙救治一下。”

宁儿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晚过来是想让她出诊。要说她学医时日不短,但从未给人治过病,心下有些为难。

曾小山道:“叫你去你就去,出什么事我担着!还有,把先生给我的那个木头盒子也顺便带着,我拿回去打开看!”

“哦!”宁儿乖巧地进屋准备东西,等她出来,把精致的木匣和木匣的钥匙交到曾小山手上。

曾小山赶紧带着宁儿回到齐府,宁儿这几年少有出门,此时跟在曾小山身后几乎不敢露头。当李氏和众家丁看到曾小山请来的大夫是一位医女,心下不由惶惶,对宁儿均有怀疑。

“这位是宁姑娘,她师出名门,对针灸很在行。”曾小山把宁儿拉出来,对她说道,“请宁姑娘为几位伤者医治。”

宁儿战战兢兢走上前,当她小心翼翼摸了下齐念如的脉后,心下的紧张感开始减低,开口道:“这位小姐……大椎穴被人封住,气血不畅才会导致半身麻痹,只要施针便可通血脉痊愈!”

一句话就让在场人对她刮目相看。

只见宁儿拿出一根细针,并不是往齐念如的颈部刺去,而是在她的手臂上和面部各刺入一针,只过了稍会,齐念如原本不能动的左手就开始抽搐,再过一会,手臂已经可以自行抬起。宁儿这才把针撤了下来。

“多谢宁姑娘救命之恩!”齐念如在李氏的搀扶下起身给宁儿行礼后,被丫鬟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李氏却没走,继续看着宁儿一个个为丫鬟和护院施针,他们所被封的穴位不同,需要针灸的穴位也就不同,但宁儿也不需要考虑,每次诊过脉就能施针,施针不到盏茶工夫就能让伤者起身走路。几个家丁简直像是看到活菩萨。

李氏最后拉着宁儿的手说道:“宁姑娘医术高明,日后还会多劳烦姑娘。”

曾小山道:“夫人,小人这就带宁姑娘去领诊金,还有……小人刚才也被歹人打晕了,虽然现在能动,但不敢说血脉有没被压迫,所以也要宁姑娘去给诊治一下。还请夫人见谅今晚不能再守夜!”

曾小山与李氏告辞,带着宁儿出了外堂,往自己的卧房行去。宁儿也许是想到要曾小山可能是想跟她成其好事,害羞低着头不敢侧目看他。

曾小山带宁儿到了屋门外,先看了看周围没人,对她说道:“你先在屋外等候,一会我准备好了你再进去!”

宁儿这下更羞了,“嗯!”了一声,头就快耷拉到胸前。

曾小山提着灯笼进了屋子,有了光亮,他终于看清女刺客的模样,此时她已醒,细眉入新月,眼眸楚楚含着泪水,面颊的皮肤光洁莹润,是个俏丽的佳人。只是嘴上不和谐地塞了双袜子,不能马上看全她的模样。

曾小山走上前,摆出凶狠的神情威胁道:“我这就把你的塞嘴布拿下来,为你治伤,要是你敢乱喊乱叫,我就杀了你!”说完把袜子拿了出来。

曾小山难以置信地微微摇头,用惊艳不足以形容他此时心情,她眉目紧锁含羞带怒的模样更平添了些许女儿家的英气,让曾小山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你……你想怎样!”

曾小山“唰!”的一声把床单撕下一条,道:“当然是要给你治伤,治好了伤然后娶你当老婆!”

“你!”女子想挥手去揍这可气的家伙,偏偏手脚被绑住动弹不得。这一动反而牵动胸前伤处,疼地她咬牙,泪水在眼圈里打完转还是落了下来。

“说吧,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忙?”曾小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忘了之前把你的手绑起来了,既然你不能动,那就我来脱吧!”

大手一提,就要往女子的胸前招呼。

“你……你别碰我!”女子像是看着一个色中带饿的魔鬼,言语间带着泣音,“我的伤……不用你管!要是碰我就咬舌自尽”

“那你自尽好了,这样就不关我事。现在你是我伤的,我就要救,要是没人给你治伤,胸骨接不上,导致一面凹进去,一面凸出来,一边大一边小不对称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说完手已经落到了女子的胸前,在解她的衣服之前,还比划一下何为一边大一边小。

女子拼命挣扎,牵动断骨疼地满头大汗,最终终于顶不住疼得晕了过去。

曾小山也抹了把汗道:“真麻烦,这么半天才晕过去,要累死个人啊?”

原来他进屋就是要给他来个“物理麻醉”的。

曾小山重新打开屋门,此时宁儿已经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正凑着耳朵偷听。曾小山一把把宁儿拉进门,关上房门道:“你个小妮子不学好还学会偷听了!留着这份精力去给你的姐妹听床去吧。这儿有个伤者,不过伤的比较重,胸骨断了,你帮给她接上。”

“胸骨,在……哪里?”

正在点桌上油灯的曾小山闻言在她胸前抹了一把,道:“胸骨自然是在胸部,傻妮子!快给她处理伤患,有要帮忙的知会一声,我转过去不偷看。”

看到是个美丽的姐姐躺在床上,宁儿的嘴都快翘到鼻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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