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京城汴梁传来的消息,加之朝堂之上各派新旧权贵争斗的激烈,县令刘易贤心中早已感到大事不妙,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将这几年来在临清县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和贪没县衙府库来的金银珠宝暗地里派人送往京城的皇亲国戚府邸和一些朝廷大员的府衙,其目的就是为有朝一日自己贪腐的事一旦东窗事发,便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最低也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北宋后期,朝廷上下贪腐成风。因宋代累朝皇帝都以官吏贪赃为患,并且为此整顿吏治也对一些官员不得不加以惩处,但是大宋律法一旦触及到朝廷重臣以及皇亲国戚时,便往往得到皇帝的庇护,因而朝廷上下上行下效,许多贪官污吏得以逃脱法网或是从轻发落,有时甚至连象征性的惩罚也没有了。宋初,赵普受贿“瓜子金十瓶”,被宋太祖撞上,皇帝笑说道:但受无妨,彼国家事,皆由汝生耳。便不再追究,从此事中便可见一斑。
皇帝的包庇纵容更是助长了官吏贪腐之风,到了北宋后期,更是愈演愈烈,当时官吏贪污**案发后不仅处死刑的鲜见,更多的不过是免职贬谪为民罢了,最严重的也就是杖责、罚配遣返原籍而已。而且这些官员一经赦免后,竟然还可复出叙用,只要有靠山,便可再度为官,继续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敲骨吸髓地搜刮民脂民膏。
第二天,钦差梁大人下令,由县尉担当监斩官,将在押的几名野狼岭山寨劫匪从牢中提出,验明正身后,指定蔡福操刀即刻押赴十字街刑场开刀问斩。蔡福率领县衙捕快将人犯提出五花大绑之后,用囚笼车押赴刑场,县尉早已率兵丁沿街封锁,以防有山寨劫匪的同伙劫法场搭救。等蔡福一行押着人犯来到刑场时,周围早已被老百姓围得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看看时辰已到,县尉一声令下,蔡福挥刀便砍,只见寒光闪过人头落地。因蔡福对人体肌肉骨骼等结构非常熟悉,用刀自然而然轻松利落地砍下了几名劫匪的人头。人死后由其他差役将人头挂在城头上示众,以儆效尤,尸身则拉到城外乱坟岗掩埋。蔡福斩杀劫匪的干脆利落劲,让躲在人群中观看的山寨暗桩探子、赵府的少爷公子赵琪虎和家丁以及少数的为非作歹的混混泼皮们不寒而栗……
回到县衙大堂,梁大人让蔡福将贪官刘易贤从牢中提出。见到蔡福等人又杀气腾腾地来到牢中,已经知道一大早蔡福就提人出去开刀问斩的刘易贤被吓了个半死,腿哆嗦着发软根本就走不动了。
蔡福让人将其架着拖到了大堂之上。跪听完钦差大人宣读完公文后,刘易贤心上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赶紧磕头叩谢钦差梁大人的不杀之恩。只听钦差梁大人斥道:“这是皇恩浩荡,你等要感谢上苍有好生之德和皇上恩典……限你等三日之内收拾好,速速离开临清县遣返原籍,不得有误,如有违者定当杖责。”这刘易贤明白不能吃眼前亏,只好一一依从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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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一大早,一辆大车在一骑马大汉的护送下一前一后出了临清县城,向东京汴梁方向而去。守城门的四名兵士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鄙夷地狠狠地啐了一口。
前面的这辆带遮棚的厢式大车上除赶车的车把式外,车辕上还坐着一头戴毡帽身穿灰色劲装的大汉,座后放着一把朴刀。车后随行骑在马上的壮汉也身穿皂色劲装,身披皂色斗篷,头戴斗笠,腰挎雁翎钢刀,一双眼睛不时闪现出冷酷的目光。大车车厢中除坐着的一位管家模样精瘦的中年人外,还有一位身体肥胖的人,此人赫然正是被贬谪为民的前临清县令———刘易贤。
原来,县令刘易贤被贬谪为民遣返原籍,钦差梁世杰命其三日内离开临清境内返回原籍。刘易贤不敢不从,三日内变卖了家产浮财,收拾了金银细软,今日一大早城门刚打开便灰溜溜地出了临清县城。但是他并未返回老家,而是直奔京城,想用自己贪污和收受贿赂得来的打点京城各处关系后剩下来的金银珠宝加上变卖家产的钱财,再去到东京汴梁找皇亲国戚的关系和朝廷各处大衙门打点,走走门路,以图东山再起。
刘易贤深知自己作孽太多,怕遭到报应,前几个月便早已打发家眷离开。此次自己带着这许多金银珠宝走远路,怕被打劫有了闪失,那自己岂不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于是便安排了自己私自豢养的两个杀手护送自己前往东京汴梁。这两位杀手都是刘易贤在外为官时徇私枉法用偷天换日的手段从死囚牢中捞出来的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平日里都深藏不露,一旦刘易贤动了杀心而又不好运用官场上的潜规则时,便秘密潜派豢养的杀手为自己除去所谓的麻烦。这两个杀手心狠手辣下得狠手,每每出手皆是取人性命,让刘易贤一次次除去眼中钉,是刘易贤手中暗伏的一着狠招。
刘易贤此次被贬谪为民,树倒猢狲散,家中奴仆就剩下这管家和赶车的车把式了,这次跟随的两名杀手,除了刘易贤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车内,刘易贤在管家的服侍下,舒适地用棉被垫靠在一只大箱子上,车厢里除了他背靠的大箱子外,还有两只小一些的箱子,这三只箱笼里装满了贪官刘易贤贪没而来和变卖家产换来的金银钱财。车里再加上这两人不免显得有些拥挤。但管家还是尽量让自己的主子坐躺得舒服些。
天空浓云密布,显得阴沉沉的,车声辚轹,一行车马渐渐已出了临清县城约有十余里地了。刘易贤安坐车中,心中想到此次丢官心中便愤愤不平起来,用胖乎乎的手拍了拍身旁的另一只箱子道:“管家,你等对本官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你瞧好了,待本官到了京城后不久便会东山再起,再度为官的,你就等着瞧吧,到那时本官定会找机会收拾那些诬陷本官落井下石的小人……”,管家忙点头不迭迎合道:“是是是!老爷一定会东山再起,到那时小的托老爷的福……”俩人在车里正说着话,突然感到大车停了下来。刘易贤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走了?”,坐在车把式旁边戴毡帽的大汉低声答道:“主人!有些麻烦,遇上劫道的了!”。
原来刘易贤乘坐的大车来到一狭窄的山口时,一根树木被人故意放倒横在官道中间,阻挡了车马的过往,因为时辰较早,官道上前后不见人影。只见道路两旁山岗树林密布古木参天,树林内阴森不见阳光。一位大汉身穿褐色劲装,脚蹬薄底快靴,头戴斗笠故意压低半遮掩住了面孔,隐隐约约可见面色赤黑,颚下的黑须虬卷着。这大汉正斜坐在官道旁的树干上,手边放了一把普通的短柄朴刀,一只雕翎响箭正笔直地插在中间的树干上,这正是山寨劫匪拦路打劫的明显标志。
见到有生意上门来了,劫道的黑脸大汉慵懒地站起身来,手提朴刀道:“呔!此树是爷栽,此路是爷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接着突然提高了声调恶狠狠地道:“哼!哼!如若不留财,大爷是管杀不管埋!”。说罢还示威似的挥了挥手中的朴刀。
刘易贤本来是想离开时不再在临清县城里丢人现眼,打定主意早早出城离开,这样谁也料不到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为路上安全保险起见,还动用了自己豢养深藏的两名死士杀手,心想即便是半道上遇见几个蟊贼,以这俩人的武艺料也无妨。谁曾想,自己这样悄无声息地早早出城,还是遇见了一大早便在官道上劫道的山寨劫匪。
坐在车辕上戴毡帽的大汉左反手提起座后的朴刀,跳下车来,向骑在马上的壮汉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步步向拦路打劫的大汉走来,一边说道:“那条线上的朋友?今天给兄弟一个面子,可否放兄弟过去,这点钱财请好汉们买酒喝!大家交个朋友!”言罢,从怀里掏出来两锞金元宝作势要送过来。而骑在马上的壮汉则放眼环顾四周,双耳静听四面八方,发现这附近除了眼前这拦路的大汉,再也听不到有什么其他人的动静,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因为这有些不合常理。除非这劫匪是武艺高强的独行大盗,但真是这样自己一行便有些麻烦了。
只听劫道的大汉冷冷笑道:“嘿嘿!你这是盘道(打听底细)打发叫花子呢!爷们山寨上线开扒例不走空,车里那些金银财宝不全部给大爷留下,哼!你等便试试爷的钢刀是否锋利!”
反手提刀的大汉借说话之际接近到了最佳的攻击距离,将右手中的两锞金元宝向前扔出,人随后如旋风般扑上,反手刀法贴身施展开来,不知道有多少好汉便是被这突如其来违反常规的刀法取了性命的。而马上的大汉似乎早已与他形成默契,一扬手打出一飞刀,飞刀直奔黑脸大汉的咽喉要害。而自己也如老鹰扑兔,身形从马背上腾升而起的同时,拔出雁翎钢刀向前扑去,想以二搏一,尽快结束这拦路打劫黑脸大汉的性命。
只见黑脸大汉身形突然灵巧地一晃,避开了后发先至飞来的飞刀,又快如疾风般地闪动,刀锋化为一片白光,与对方的快刀锋刃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刮蹭声后突然静止无声,施展反手快刀的大汉仍掉朴刀双手掩住咽喉和胸腹处跪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挣扎着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哀嚎便一头栽到在地。
而此时从马上一跃而下的壮汉刚好赶到黑脸大汉的近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已无暇再考虑,手中的雁翎钢刀业已挥动出手,但是当他感到胸前心窝一凉时,这才明白,对方的身手武艺远远要比他猜想的高强,因为黑脸大汉用刀却施展的是诡异的剑法,配合灵巧迅捷的身形步法,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只一招便快如闪电地将朴刀捅进了对手的心窝结束了这场拼杀。中刀后的壮汉口中惨嚎一声,双眼中冷酷的目光变成了恐惧和绝望的目光,口中吐出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地倒下了。
黑脸大汉顺手抽出滴血的朴刀,冷冷道:“车里的人还不给爷滚出来!?”。吓得车里的管家赶忙先钻出来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与赶车的车把式蹲在了路旁,身体肥硕的刘易贤也爬出车厢滚跌下车来。
刘易贤体如筛糠地站立起来,看着眼前这人斗笠下若隐若现的一张黑脸和颚下卷曲着的黑须虬,脑海中浮现出县衙的海捕文书上通缉的画影图形人头像,忙心慌意乱地便拱手道:“好汉爷可是野狼岭的大当家的?请看在赵府赵员外的份上,放过本官,日后定当重报”,他可不知道,这句几句话说出口便是犯了江湖人的大忌,是要被对方灭活口的。蹲在大车旁的车把式和管家听到这,知道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了,此时那里还顾得上已经垮台的主子刘易贤和车上的钱财,先顾自己逃命要紧。乘黑脸大汉不注意,忙向路旁矮灌木丛滚去,随后两人起身亡命地钻进山林里奔逃而去。
劫道的黑脸大汉见到有人逃走,大喝一声:“哪里逃?站住!”一扬手,手中的朴刀飞起,直奔二人逃走的方向,刀锋划过逃在后面的管家的肩头,深深地插入一棵树干中。管家“哎吆!”一声,感到左肩头一热,也顾不得疼痛和查看伤处,连滚带爬地尾随车把式亡命地往林中飞逃……
刘易贤见到黑脸大汉出手便是要取人性命,但仍然心存侥幸地道:“大当家的!这车里的钱财随便取用,只求大当家的能放本官过去……”黑脸大汉提起眼前尸体旁的雁翎钢刀,几步来到大车前,用刀掀起车厢前的软帘,看了看里面的三只箱子道:“你刘县令贪没了县衙府库那么多的钱粮,收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会只有这么点浮财带走吗?”。听完黑脸大汉的话,张口结舌的刘易贤似乎觉得对方的话音有些耳熟,再仔细瞧看来到近前的黑脸大汉的脸,特别是那双眼睛,觉得似曾相识。
黑脸大汉见到刘易贤正满心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将头上戴的斗笠抬起,望着刘易贤咧嘴一笑:“怎么!刘县令想看清楚爷的脸吗?”。见到那熟悉的眼神和虽然改变了的容貌但那非常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明白眼前此人的真实身份来历。惊愕道:“是你!?蔡捕头!”
“对!是我!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贪官污吏!正是你刘县令的失职,更与不法商人勾结,害得百姓们遭受灾难而流离失所,而你却将国库贪没一空,还假借山寨劫匪的名义派这两个杀手杀人灭口企图毁灭罪证……你以为你刘易贤欺上瞒下偷天换日做得是天衣无缝,可知道!天网恢恢是疏而不漏,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除掉你这祸害一方的贪官!”黑脸大汉将刘易贤所做的缺德事一一道出后怒斥道。
刘易贤辩解道:“那是天灾,与本官有何干系!求求蔡捕头放……”
“什么天灾?那分明是**!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县境内匪患成灾,你这样的贪官竟然还有朝廷包庇,真是天理难容,你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话音刚落,蔡福手中雁翎钢刀一挥,刘易贤肥硕的头颅飞起,鲜血喷涌而出,死尸栽倒在地。
蔡福随手扔掉雁翎钢刀,跳上车,动作地迅速将三只箱子打开,用车上的软帘将金银珠宝裹包好背上,下车又将刘易贤身上装在怀里的厚厚一叠银票搜出揣入自己的怀里,看看四周,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中……
却说那趁机逃走的管家与充当车把式的家奴俩人魂飞胆丧地逃进树林后,慌不择路亡命地往临清县城方向奔去,十几里地,硬是一口气跑出老远,一身被山上的荆棘挂得皮破血流破衣烂衫。跑得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俩人这才发现身后并未有人追来,放下心来松了劲瘫坐在地上,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山寨的劫匪追杀。歇息了好一会,管家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肩膀被刀划伤了,便哼痛呻吟起来,赶车的家奴忙帮他包扎好伤口,俩人相互搀扶着往隐约可见到的临清县城走去。
这两人还以为是自己命大福大造化大,大难不死逃得性命。其实他俩之所以能逃得性命,正是假扮成山寨劫匪的蔡福有意放生的,为的就是好进行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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