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欧阳老人接过蔡福递过来的图纸,低头细看。
只见第一张图纸上画的是一件兵器的样式图形,却原来是一把带柄铁尺,又叫“惩戒尺”。是当时衙门里公人捕快们随身携带常用的执法工具,严格地来说,这只是戒具,不能算是兵器。因为这铁尺的杀伤力威力不大。主要是衙门公人捕快们用来执行公务,起到轻微惩戒和震慑作用的。
欧阳老人有些疑惑不解,这蔡捕头找到自己就是为打造这么一把普通的“惩戒尺”?
第二张图纸老人还是可以看懂的,那是一张有总图形和分解图形的图纸。看完图纸的几个部分,老人知道这是一架设计非常精巧的小弩弓。这架小弩弓是可以随时拆解和组装的,而且非常便于携带。老人心里叹服这架弩弓设计之巧妙,不由得对蔡福也另眼相看起来。
这第三张图纸,老人就有些看不懂了。只见图纸上有标注正反两面字样的图形和各组数字,还有一幅标有数字的同一物件侧面的图形样式。此图上的物件样式老人不知道蔡福是用来作何用途的,这要打造的是何种兵器。
老人阅完图纸抬起头来,看着蔡福说:“蔡捕头,你要打造的兵器就是这铁尺和这架小弩弓?可这……”老人将第三张图纸交回到蔡福手里,疑惑不解地询问道:“这物件老朽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蔡福微微一笑,从怀里变戏法似地摸出一比手掌略小,用硬木削制成的模型。欧阳老师傅粗粗入眼一看,很像是燕子展开的尾部,但又与江湖上的武林中人使用的燕尾镖截然不同。此物表面打磨非常光滑,中间略凸起,头尖和两翼外侧渐渐变薄形成锋刃,看大小应该是一种暗器。
欧阳老人接过蔡福手里的木制模型和图纸,一对照便有些明白了。问道:“蔡捕头,你这是要打造一种特殊的暗器?”
蔡福点点头答道:“就按这模型和图纸的要求打造,这小暗器要求甚高,打造好后要达到这个效果才算成功”。言罢,从欧阳老师傅手里拿回木制模型,轻轻一抖手腕,将其向门外打出。只见这暗器飞到小院子中,击中栅栏上的一株野花,小花朵齐根茎而断,暗器却无声的又飞了回来,落入蔡福的手中。
欧阳老人从未见到过这样能打出后又能自动飞回来的神奇暗器,心中惊叹不已。他那里知道,这来自于现代社会的“蔡福”不过是将现代社会里小学生都会玩的“飞去来器”,略加改良了一下而已。
见到蔡福施展的这样神奇的飞行暗器和娴熟的暗器手法,又看看放在桌上的镔铁锏和手里的三张图纸,欧阳老人心中有些疑惑未解。不由得问道:“蔡捕头,老朽有些不明白,这小弩弓和这会飞去飞回的暗器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蔡福望着欧阳老人说道。
“哦,是老朽有些不解。这小弩弓和这暗器设计之精巧,老朽自愧弗如。这设计之巧妙堪比大师手笔,奇妙无比。蔡捕头竟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物件,真是让老朽十分佩服。那蔡捕头今携此镔铁锏来,就是要老朽将其改造成这图上的三种物件吗?”。
“是的,这镔铁锏是马上将用的,有些过长,不方便携带。因此请老师傅将其改为图上尺寸的铁尺。多余的材料用来打造这飞镖,且叫它‘燕尾旋风镖’好了。”言罢将手里的木制飞镖交到老人手里。“至于那架小弩弓,请老师傅多费心了,如果方便的话,请顺便给打造五十只配套的小弩箭。请您老多幸苦些了”。
欧阳老人伸手拿起桌上的镔铁锏,用手一比划,掌指间一量。说道:“蔡捕头,改成这图上尺寸的镔铁‘惩戒尺’和这暗器,材料没问题。只是可惜了这材料,如果用来打造成刀剑,老朽再给你加点精铁材料和火候,这打出的刀剑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成为更具威力的宝刃……”
蔡福道:“不用,那样会多造杀孽的。于我本意不符,于事无益。惩戒铁尺本就是衙门公人捕快们常用的戒具,我携带和使用会更方便些,虽说要执法如山,但不能滥杀无辜的。欧阳老师傅,请您老就按图打造好了”。
听了蔡福的这样一番言语,老人心中不由得对蔡福肃然起敬。看了看图纸道:“蔡捕头身在公门执法却能心怀一丝仁慈,这让老朽好生敬佩。好!就按你说的办。”
蔡福听到欧阳老师傅答应了,便从怀里掏出几锭纹银,放在桌上道:“老师傅,这是五十两纹银,请您老收下。如不够,下次来取兵器时再补上。”
欧阳老人忙道:“蔡捕头,那用得这许多纹银。材料是你自己的,手工费也用不了这许多银子啊!”。
“请老师傅勿再推辞,以后还有多多打搅您老人家的时候和地方哦。”蔡福诚恳的接着问道:“老人家打造这几样物件需要多少时日?定个时间,我好来取。”
欧阳老人想了想道:“这镔铁尺明天就可开炉点火打造,四天后就可得,这小弩弓和配的弩箭则需要时日长些。这燕尾旋风镖我先打造一个你先看看,六天后你来看看镔铁尺和这燕尾旋风镖是否满意,老朽再确定全部物件打造完工交货的时间,你看可好?”
蔡福想想道:“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六天后我来看货和取镔铁尺。请您老师傅多费心了”。
老人点点头“好,就这样说定了”。起身将放在桌上的镔铁锏、图纸、木制模型和几锭纹银收起,转身进到侧面的住房内收藏……
只听院子门外传来兰儿姑娘银铃般的话语声:“李大叔,您快请进,蔡捕头正在屋里与我爷爷说话呢!”随即传来开院门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响,跟随兰儿姑娘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手拎一小酒坛进得门来。
欧阳老人从里屋放好拿进去的物品后出来后,回到堂屋,见到进来的中年男子后忙一面招呼让座,一面给他介绍道:“这位便是县衙里来的蔡捕头”。又对蔡福道:“蔡捕头,这位便是本村的里正,姓李名孝福。”
俩人听到欧阳老人的介绍后便相互拱手、抱拳行礼,互相客气的寒暄客套一番后,三人才再次落座。
里正坐定后道:“听兰儿姑娘说,今早县衙的蔡捕头到了本村。不知蔡捕头到来可是有何公干吗?”
蔡福答道:“我是来看看欧阳老师傅的,没什么公事要办。只是本人想请欧阳老师傅打造些戒具铁尺之类什么的,因此也未想到要打搅到地方里正”。
里正道:“哦!这就好。如果是有什么公事要办,本村青壮男丁随时听候蔡捕头的差遣。本村是李姓大村,大宋律法与乡规民约管束村民,治安一向还是可以的,一般鸡鸣狗盗宵小之徒不敢侵入本村附近左右的。”
蔡福道:“那就有劳里正大叔和乡亲们了,如有什么需求或需要帮助,我自会找里正大叔的”。
里正听后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这坛老烧酒是自家酿制的,就请蔡捕头品尝品尝吧”言罢,推辞了主人欧阳老人和兰儿姑娘的极力挽留,告辞回去了……
欧阳老人将里正送出院子后回到堂屋,一边喝茶,一边陪着蔡福闲话家常。侧面厨房里传来兰儿姑娘忙忙碌碌做饭的声响。不久,阵阵的饭菜香味徐徐飘了进来。
蔡福随便问道:“欧阳老师傅,这李家村应是一姓村,你们是怎么落户到此的啊?还有怎么没见到兰儿的父母啊?都下地里干活去了吗?”
欧阳老人呷了一口茶,叹叹气道:“蔡捕头,这说来话长啊。”于是将事情的本末娓娓道来。
原来欧阳老人和兰儿姑娘父母一家人原祖籍在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世世代代以冶炼打铁为生,是祖祖辈辈家传下来的好手艺。在北方契丹辽国大举入侵后,北方战事频发,儿子被征召进了大宋军队中去随军打造、修理军械,后不幸战死沙场。幽云十六州被契丹辽国占领后,大宋军队节节败退。
一天,欧阳老人家所在的村子先是被大宋败军兵将将村子洗劫一空,后被辽军契丹兵杀进村来,将全村人或杀死或掳走,一把火将全村烧成了灰烬。欧阳老人的儿媳,兰儿的母亲不堪凌辱,被迫投井自尽。欧阳老人怀抱幼小的孙女欧阳幽兰侥幸逃得性命。
欧阳老人见到家园已化为瓦砾和灰烬,只好带着孙女兰儿相依为命地背井离乡,一路随南逃的难民南行避开战乱。来到这临清县境的李家村路边时,饥寒交迫,欧阳老人不幸身染风寒,已无力赶路。幸得县郡的杨济世杨大夫恰逢路过,救治后并帮助祖孙俩在李家村安顿下来。
在村里的乡亲们的帮助下,老人在村东头盖起来这几间房屋,落了户安下了家。欧阳老人便用自己的打铁技能帮助村里的乡亲,渐渐欧阳老人精湛的手艺传到四乡八邻,四方乡镇的小商贩开始来找老人订货,打造日常生活和农耕用的铁器。见到欧阳老人有一门好手艺,村里的里正和族长便有意让老人教村里的几个男青年些打铁的手艺……
兰儿姑娘将饭菜端上来了,喷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老人捧起酒坛,用粗瓷碗给蔡福和自己斟上烧酒,俩人边吃边喝边聊。兰儿姑娘却不上桌,躲在厨房里胡乱扒了碗饭,便又忙里忙外的手脚麻利的忙活起家务活了。
俩人便天南海北的聊着。欧阳老人聊到了在临清县城里的那次遭遇,似乎隐隐还有些担忧。也问起来蔡福的情况以及为何还未成家等等;蔡福把家里的情况大略说了说,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老人酒后话多,聊到了家人的过去和艰辛的生活,伤感家破人亡现在就与孙女兰儿相依为命。说起孙女兰儿,老人的情绪又稍好些,言道兰儿因生在兰花盛开的季节,因而欧阳老人为孙女取名幽兰,以示不忘祖籍之意,也希望孙女兰儿像兰花一样长得超凡脱俗的漂亮美丽,想到兰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希望兰儿将来能找个好婆家,有个好归宿……孙女兰儿是欧阳老人心中唯一的牵挂了。
俩人相谈甚为投机,频频抬碗互相敬酒,一坛子烧酒喝完,老人便有些不胜酒力了。
蔡福看看时辰已是下午了,便与欧阳老人和兰儿告别,约好六天后再来,便告辞出了村口,翻身跨马信步由缰地回到了临清县城。
回到家中,蔡庆见到兄长平安归来,忪了口气。对蔡福说道:“大哥,你可回来了,真替你担心。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办妥了,过几天就去取兵器”蔡福一面用净水洗脸一面与蔡庆说着话。俩兄弟正聊着,只听见院门口传来隔壁邻居王大娘的声音。
“蔡捕头和庆哥儿在家吗?”
蔡庆忙迎了出去,一边道“在家的,王大娘有何事,快请进。”
一阵脚步声响,蔡福听见除王大娘外,应该还有一客人。果然,随蔡庆进来的除了王大娘外,还有一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男子。
王大娘见到蔡福道了个福,说道:“蔡捕头回来啦”回头对进来的男子道“义儿啊,快见过蔡捕头。”
蔡庆忙对蔡福说道:“大哥,这是王大娘的儿子王信义王兄。”
“见过蔡捕头!”;“王兄!”俩人相互拱手见礼。
蔡福一边让座,一面让蔡庆快沏茶待客。分宾主落座坐定后,王大娘道:“蔡捕头,我儿子今天刚回来,晚善请蔡捕头和庆哥儿过府一叙,略备薄酒以待,不知蔡捕头可肯赏脸?”
蔡福道:“王大娘,不用客气,您老儿子归来,一家人正好团聚叙家常,改天我兄弟俩再打搅了。”
王信义道:“蔡捕头,这几年小人常出门在外,多承你兄弟俩这好邻居照顾,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使我家人少受了多少闲气,也让蔡捕头得罪了不少纨绔浪荡公子和混混泼皮。听我老娘说,蔡捕头正月间还遭了黑手,险些丢了性命。小人无以为报,只是请俩位到舍下聚聚,聊以水酒一杯,以示谢意。老娘担心蔡捕头公事繁忙,不肯赏脸,亲自与小人一起过来相请,请蔡捕头就别推辞了。”
望着王大娘和儿子王信义那诚恳的目光,蔡福看了一眼蔡庆道:“庆弟,那就过去坐坐,打搅讨饶一顿水酒了。”蔡庆点头应是。
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答应了,王大娘高兴地说道:“这就对了,你们哥几个多聊会,老身先行回去,与儿媳一块整治酒菜,弄好了叫孙儿过来相请”言罢便告辞先回去了。
蔡家客厅里就只有蔡福兄弟俩和王信义在闲聊了。三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各地方上的风土人情,闲闻趣事……
蔡福呷了一口茶后向王信义问道:“王兄,你既是做买卖,这临清县郡属水陆交通汇集之地,往来货物贸易方便,附近乡镇富足,物产丰沛,为何不就近在县城里行商坐贾呢?”
王信义手端茶盅叹了叹气道:“蔡捕头,开始我也本是在县城里做买卖生意的。可赵家发迹后,他家的生意做大了,凡是他赵家染指的生意皆不好做了。不是其他商家不行,而是赵家与官府关系密切,把持控制了市面,加之又利用混混泼皮对其他的商家同行排挤打压,生意就日益艰难。到后来发展到更为蹊跷的是,县城里凡是外出运输货物往来的商户,如果不是先向赵家的商行先行缴纳一定的运输代办银钱,与赵家一起运货或是交由他赵家运输的话,十有**皆被劫匪打劫,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甚至是人亡财失。他赵家欺行霸市,我们除受他赵家的盘剥之外,还要向官府课税,所能赚取的利润就少得可怜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小本经营生意,只好到外乡去做些买卖,还能比在县城里做生意多赚上几两银子,勉强养家糊口罢了”。
蔡福听到这,心里明白这又是赵家为垄断和谋取暴利,欺行霸市搞的鬼。便又道:“那王兄今后有何打算?还要外出去经营小本买卖吗?”
王信义品了口茶点点头道:“是啊,没法子啊,只好如此。咱小老百姓斗不过他赵家啊!”
蔡福心中一动,便说道:“王兄,如果我与兄弟们出银两,与你合伙做生意,你看如何?由你出面当掌柜的你可愿意?”
王信义迟疑的问道:“这……蔡捕头贤昆仲想要合伙做什么买卖呢?”
“这个只要你愿意,你先看看在城里什么生意好做些,我也去市面上瞧瞧,最后大家再合计合计做什么买卖好。一来都可以赚点钱养家糊口或补贴家用,二来你也不用时常奔波在外,还可以照顾到家里。你看如何?”蔡福在极力的说服王信义留下来。
王信义想了想道:“谁愿意常年累月的奔波在外四处漂泊啊。如果贤昆仲信得过我,众家兄弟信得过我王信义,我愿意做这个马前卒。”看来他是被蔡福说服了。
蔡福高兴地道:“好!就这样说定了,过些时日就商定做什么买卖……”
三人正聊着,王大娘的孙子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在厅中稚嫩地叫道:“爹爹,蔡爷,奶奶让我来请蔡爷和爹爹一块过咱家去了……”
三人于是终止了闲聊,王信义笑呵呵地牵着儿子的小手,蔡福蔡庆兄弟俩跟随在后前往隔壁邻居王家宅子。
这夜,许久没有热闹过的王家宅子着实热闹了一回,从宅院里不时传出畅快的欢声笑语……【接第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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