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恨恨的在心里骂着,来到了小姐身边。
小姐一身翠色的衫子,坐在碧池青莲之间,如同莲花仙子下凡一般,从面色上,看不出她是悲是喜,就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过一样。看着小姐那淡定的绝色容颜,蝶儿不由得就呆呆的出神了。

小姐,就不生气么?

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面对若明若暗的关切或同情或嘲讽,小姐都泰然自若的应付着,从来没有过怒,没有,她总是微微的笑着,淡然自若,远离尘世。

蝶儿的目光迷离了。

若是自己能有小姐的一成风韵就好了。

可惜,自己只是蝶儿,永远成不了蔡琰。

这世间,只有一个蔡琰。

“蝶儿。”

正在胡思乱想的蝶儿忽然听到小姐的叫声,立即答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看一下钟大人来了没有,如果来了的话,把这封信交给他。”

“是。”蝶儿从小姐手中接过一封信,薄而滑的挺括纸张,正是天下无双的襄阳公子纸,就如那个人一样,让人有种信服的力量。蝶儿忽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小姐,你别和公子生气,他或许别人苦衷的。”

蔡琰一愣,看着蝶儿,忽然间笑了,这一笑。真如百花齐放:“谁说我在怪他?眼下。只是朝中有人在算计他罢了,快去钟大人那里,把信交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啊?噢。”蝶儿忽然间觉得满心欢喜,转身向外就走。

原来,小姐没有生公子的气,真好。

原来,公子没有变心,真好。

原来,有人要害公子,太可恨了。要是被蝶儿我现了他,一定把他丢到莲花池里去。

王粲在廊下听着,钟繇已经把蔡邕安抚住了,听钟繇道:“恩师放心,若是刘琦当真有这种禽兽不如地举动,弟子就算得罪了满朝文武,也必放他不过。”

安抚了一阵。蔡邕气乎乎地坐下了。

王粲连忙进厅,给老师倒水,帮老师顺气。

钟繇道:“老师,对此事已有一些眉目了,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蔡邕犹自恨恨道:“此事若是真的,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溅刘表父子一身血!”

“是。是,弟子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钟繇缓缓退出来,走到廊下,只见蝶儿款款走了过来:“钟先生,我家小姐有书信转呈于您。”钟繇一愣,随之取过,才打开,只看了一眼,便轻轻叫出声来:“好一个聪敏的女子!”他向蝶儿道:“去转告小姐,就说她之所料。与繇相同,放心,繇会把外面的事处理好的,没有人能破坏长安的大局,也没有人能再把老师打压下去。”

毛介站在了钟繇的门前。微微笑着。那张微有些丑陋地面孔却有一种奇怪的从容。

无论是什么人,都要服从于利益的。

董承如此。马日如下,钟繇也是如此。

当刘琦无法给这些人更多的东西之后,他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而自己,可以给他们更多。

他不在乎他们知道的更多。

因为他所用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

阳谋,光明正大地用出来,却让你无法抗拒,无从抵御。从大海中涌上来的潮水,无可阻挡。

谁不想在长安拥有更大的权力?

钟繇会不想么?

打压下去一个刘琦,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自己只要付出一句承诺。

毛介所做的,只是控制那可能生成的威胁,至于利益,他的主公,可不是那种短视的人。

钟繇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人。

想不到自己才现他地行踪,他居然就找上自己的门来,是他太笨了,还是他太聪明了?

“毛介。”

“正是在下。”

“听说你是陈留平丘人?”

“不错,正与蔡公是同乡。只可惜在乎福薄,未曾蒙蔡师收录门下。”

“那的确是可惜了,不知道毛先生来此做甚。”

“来当说客。”毛介一脸从容,说得义正辞严。

“呵,说得好,果然是光明正大。”钟繇大笑了。

“毛介平生,一向光明正大。”

“但不知,你为何人为说客?”

“我主曹操。”

“且说来。”钟繇脸上挂着一丝讥笑。

“好。方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天子年幼,社稷不稳,正是忠正之士大展才华,扶危定难之中。能为此者何人?在下以为,不是那些舞刀弄棒的武人,他们光知道杀人,看董卓乱政就知道了;不是那些后宫的宦官和外戚,天下本就是他们搞乱的;不是那些割地为王的所谓大臣,他们一心想的只有权力……”

“你的意思是,这天下一心为国的,只有你主公一人了?”

“非也。我主曹孟德虽然确是一心为国之人,奈何现在远处兖州,无作为于朝堂,方今能辅国救主,平危定难者,乃是长安地士人,是蔡公和蔡公的弟子们。”

钟繇脸上挂着一丝笑,说不清其中的意味。好象认同,又好象是讽刺:“说下去。”

“好。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幼主非有恶于天下,徒以春秋尚少。故汉室不当衰亡,士人不当自弃,若委政于西凉军,豫州军,岂不是以肉饲虎之局,虎越大,吃的越多,伤人就越烈,到时董卓之祸重现不远,钟大人是明智之士,岂有不知之理?”

“你家主公以刘琦为虎?”

“此非我家主人一人之想,关东诸雄,谁不认定刘琦为乱世之人?”

“原因何在?”

“其一,他是宗室!自七国之乱后,宗室引兵,由来为天子所忌!钟大人,若与此人离得太近,天子幼时还罢了,过得三五年,天子亲政之时,只怕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这掌权地宗室了。”

钟繇目光霍然一跳。

“其二,刘琦之父刘表主掌荆州,拥荆豫两州军队,相比长安,已成奴强主弱之势,而刘琦又入长安,不加控制,董卓之祸,为期不远。钟大人明智之人,岂会不加防备?”

“其三,蔡大人一世名儒,岂可久处于荒野,他日入阁,登台拜相,位列三公也只是等闲事尔,可有了一个这样地女婿,处乎天子与刘琦之间,大人如何行事?若有不当,岂不于他一世声名有损。钟大人才华横溢,大用之期不远,凭着大人的本事,蔡大人地名望,大人取功名只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虽则眼下有刘琦之助,似乎顺风顺水,他日只怕风成恶风,水成弱水,反害得大人难以前行。君子行当,当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岂可做那等鼠目寸光之事?大人是聪明练达之人,自然想得比在下更回清楚明白,何去何从,亦由大人自处之,非旁人所有涉也。”

钟繇有些迟疑了。眼前这个毛介,说得话不如道理。的确,在前一段混乱的时候,一支豫州军的确是保证他们取得胜利的关键因素,可是眼下长安已定,诸事已平,一支军队还能成为好的助力么?

还是说,它有可能成为害,正是董卓、吕布他们那样。

刘表父子的权力,的确是不小了,而且,刘表又是小天子痛恨的袁绍的人……

看着钟繇沉思,毛介也不多言,就地一坐,闭目养神。

“毛介,你是个有才华的人,留下来,帮帮我如何?”钟繇不答毛介的问题,却向毛介出了邀请。

毛介微笑摇头:“曹公者,天下英雄也,介虽是微末小吏,不足挂齿,却也知忠主不二,钟大人所说过了。”

钟繇摇头道:“可惜,可惜。”

毛介道:“大人,曹公当初亦曾听蔡大人课业,礼蔡大人为师,虽未蒙大人收录门墙,却一直好生敬重。钟大人可以向蔡大人说上一声,陈留老家之事,我家大人会亲自看顾,不会有任何问题,若大人他日归游林泉,我家大人自会扶侍于左右。”

钟繇笑着点了点头,让人把毛介送了出去。

钟繇看着毛介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厉害,果然厉害。此人才智,不在我之下,曹操能得他倾心效忠,又当是何等样人?刘琦刘公子,这回你可是遇上对手了。”

“而我,在分不清对手是谁之前,也无法来帮助你。”

“师妹,对不住了,小兄虽然想帮你,也相信刘琦并没有做对不起咱们的事,可是,小兄却无法不为我们整个蔡系的士人们着想。如果什么也不做更符合我们蔡系的利益,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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