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简直成了一个大工地,热闹非凡,数不清的工人正在推土打夯加固城墙,这些人大部分是难民,在这里做一份工,谋点粮食养家。虽然说不多,但是比起其它地方免费征集百姓筑城,算得上是仁政了。也有些是主动来响应的百姓,他们自带粮食,奋斗劳作,每一段城上都注明着是哪里人的工程,谁都不敢比别人差了。外城基本上已经成形,城墙厚度达到16米,如果换算成汉尺几乎达到了七丈,而长安或是郿坞的城墙厚度就是七丈,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简直是逾制了。不过,眼下我们都管不了这些了,反正比雒阳还差得多,也只是能比长安罢了。既然打算把襄阳建成天下第一坚城,还管别的做什么?况且,我们还稍微少了那么一小点的。
这新城,是用石灰、黄土外加糯米汁筑城的,先把石灰和黄土铺好,再把糯米汁泼上去,其中甚至还加着小石子,经过夯制,会坚如铁石。这叫三合土,我们祖先早就会使用的,有史可证的出现在五胡乱华时期(从网上查到的,不知是否确切)。不过,这种技术到两千年后还在应用,比如我家房顶就是用石灰和炉灰渣砸成的,坚固而且防水,据说就算是下面的房梁全朽坏了,房顶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它自身就能牢牢的架在四墙上,支撑住它本身的重量。这样的城墙,虽没有用砖石料,但是它比砖石料建造的丝毫不差。
襄阳西南有山峰十余座———万山、虎头山、真武山、凤凰山、岘山等,组成了襄阳城的外围天然屏障,而城的北、东面则是滔滔的汉水、襄水环绕,随意挖一挖,借着自然条件,就形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宽的护城河,平均宽度达18o米左右,最宽处过2oo米以上,最窄处也在13o米以上,在这个以步行、骑马、木舟横渡的时代,这些天然的地理条件形成的屏障是难于逾越的。
“公子,此城若当真建成,足以挡得数十万大军的攻击!”刘先望着那城感叹道,“此真天下雄关也。”
我点点头,却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守城的关键不在关,而在于人。董卓也建了郿坞,但那座‘万岁城’,却不见得攻不破。”
刘先点头道:“此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也。”
“不错,得人心者得天下。如果我们象袁术那样亏待百姓,眼前这些善良的百姓,终有一日也会起来反对我们的。”
刘先望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向他一笑,摧马进城。
“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人群中忽然传出巨大的喊声。
“那就是让我们到南郡避难的刘公子!”
“那就是对流民解衣衣之的刘公子!”
“那就是给我们饭吃的刘公子!”
人群围拢上来,不但做工的,连监工都跑了过来,我身边的护卫们一下子紧张了,文聘更是横马在我身前掩护。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这些流民心中有着这样的地位,看样子不是老爹把功劳归在我身上,就是水镜先生做了宣传,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翻身下马,向众拱手而入,一边笑道:“刘琦何德何能,敢劳各位父老挂念?”
人越集越多,正在愁该怎么办,忽然前面鼓声动地,锁呐喧天,一队队士兵分开人群,却是蒯越带着刺史府中诸官员亲自来迎接。
这不对,这不合理啊!我想着。我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少年。而且没有任何官身,如何能让这么多官员来迎接?
众人分开,蒯越越众而前。我忙施礼道:“异度叔叔亲迎,刘琦何以克当?当真是折杀小侄了。”蒯越一笑,有人拿起酒壶,倒满三杯酒。蒯越端起一杯,道:“迎,自然有迎的理由。这不是使君大人的意思,却是我们荆州全体官员共同的心声。这第一杯酒,是迎公子平安归来。公子为荆州百姓,不惜以身犯险,前往虎狼之地,换我荆州数月安宁,让我荆州度过最困难的时候。”
我一笑,接过酒一饮而尽,道:“这是刘琦唯一能做的事情,众位过奖了。”
蒯越端起第二杯:“这一杯,为南郡百姓而敬,公子留下的造城图纸,使襄阳城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了最佳的防御效果。如今虽然建设未完,但仅以外城而言,足以挡住袁术十万大军。”
我接过来,道:“这一杯,我不敢饮,襄阳城的建成,全靠众位,靠每一个军卒,每一位父老,我敬大家!”说罢我将酒洒在地上,然后向众人致谢。
“这第三杯,我代天下读。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造出纸来了?”
蒯越笑道:“不错,造出来了。来人,把公子纸拿过来!”
有人拿过纸来,只见那纸洁白如雪、细腻如脂、柔软如绵、又匀又密、光亮细滑,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纸张,但是也得了八分意味。
我拿过一张,揉一揉又展开,很好,没有碎片,密度,延展性都很好。
“这纸叫什么?”
“公子纸。”
“怎么叫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是我们荆州刘始君的公子造出来的,所以叫这个名字。”蒯越笑道,接着他向后转头,“大家说,该不该叫这个名字?”
“该啊,太该了,公子,这是您造的纸啊!”
“您的功业可比蔡侯啊!”
“我曾高价买过山东人左伯左子邑造的纸,那纸虽然号称‘子邑之纸,妍妙辉光’,却比不得公子之纸,公子纸风行天下,实乃我荆州之盛事啊!”
“好,诸位,这一杯,我也干了。”我心中高兴,向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好!”众人一片叫好之声,“请公子入城,使君大人已在刺史府相侯了。”
他们所说的刺史府,其实是这襄阳县的县衙。襄阳在此前,只是一个县级的行政区,连南郡的郡治都不算,南郡的治所是江陵。如今虽然县级架子变成了省会城市,但由于刺史府还未建成,父亲这刺史却还住在县衙里。不过对外叫,已改称刺史府了。
众星捧月一般,我向襄阳县衙而去。这时候刘先和文聘,早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这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笑脸,到处都是欢声,真不知我何时有了如此的名望,这样受人尊敬。
转眼间,县衙已在眼前。我甩镫下马,快步奔到门前,只见老父已经倚门而望。
我疾行数步,又膝跪倒,膝行向前,叫道:“父亲。”
父亲刘表站在门内,虚伸两手,眼中已是含泪:“回来了,回来就好。”
我扑到他的怀中,放声痛哭。
这个时代的人,似乎还不如我们后世那样虚伪,想哭就哭,该哭就哭,不强忍着。不说爱哭的刘备,就连曹操那样的人,史有所载也是哭声一片。我见自己的老子,想怎么哭怎么哭,谁爱怎么说怎么说。
父亲拍着我的头,上下打量着我,点头道:“好,好,看来没受什么罪,居然胖了些。”
我大汗。袁术使我当猪养活着,不胖才怪了。
旁边一个少年抢步过来,向我跪倒:“哥哥。”
“琮弟,你什么时候到襄阳的?!”那正是我的弟弟刘琮,想不到他也来了。
“大公子。”又一个老人向我施礼,却是高平老家的管事刘福。
“刘福,你也来了,我恩师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回大公子的话,元节先生说什么也不肯来荆州,不过大公子让我捎的狐皮袍子我给先生送去了,先生说,你只要不忘他教给你的做人道理,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唉,先生最终还是不肯来荆州。”
“好了,都入府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一番。”父亲拉着我的手,向里走去。
我手上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还有什么地方,比家里更温暖的呢?
没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或许,只有我来的那个时代里那个种着黄瓜豆角牵牛花的小院,那个曾洒着爹和娘的笑声的小院,才可以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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