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画面是模糊混沌的,总有一张残破的网将自己困住,我无力地挣扎,爬,却挣脱不了,爬不出。醒来时,我忽地眷恋起我的青春,那也是个混沌的概念,总有些许创伤,些许无奈。最让我迭迭叫苦的仍是它,我无力主宰的青春。
那已经是往事了。同桌不经意间看到我的文字,然后不停地夸赞我感情细腻,文辞柔美,末了,他说:你是一个忧郁的人。的确,我带着些许忧郁,多愁善感,我自小喜爱文学,直到现在,仍撕心裂肺地爱着。苍凉的白色天空总使我生出感慨;坠落的鸟儿疼钻我的心门。我无法抗拒文学赋予我的灵性,如祭司逃脱不了神的魔力;我无法阻挡命运吞食我的青春,如难民更改不了战争的残酷业绩。我并非天才,最多可算作个异才,却找不出值得卖弄的东西,零碎的文字只能孤芳自赏。
七岁时,我便会对联,虽幼稚可笑却惊魂动魄,同龄人自当俯首。书法亦是我自信的法门,那不是一种信仰,纯粹喜好。我是个乖僻的男孩,尤得师长赞许,那时候的天空是纯净的绿荫场的黄昏柔美无比,看到大海,便想伸手去撼动它的身体,那时的一切美好而真实。初中结束,我以全校最优异的成绩上了高中,原以为可以在大大的世界里涂上我的个人主页,世界却缩小了。再说一句,我喜爱文学。而分科的时候我却选中了理科,这个举动不仅让大家惊奇,就连我自己过后也不解。原想这无关我的人生,谁知,这是命运。
之后我的灵魂便在时间里挣扎,我的青春在岁月里褪色。不知何时,我又撩起笔头零散地挥洒,走了好远的路,我又回到了文学的身边,然而,那股荒凉却愈酿愈浓了。高考的失败,让我陷入了低谷,我到最后只剩下一具颓废的躯壳,整天盲目慵懒,回首便会疼痛。岁月纵然为我敞开了一道门,通往之处,却是狭窄的巷道。
那天,在网上聊天时偶然遇见一位老同学,她邀我参加春节的同学会。她大概不知我的处境,不知我有如身陷沼泽,不知我过着等待轮回的日子。面对她的邀请,我踌躇了很久,终于说道:“只要你们都还没有忘记我就好了。”她的回答让我的眼眶湿润了。于是我想起了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朋友,曾经以我为骄傲的朋友,如今已全是大学生,或重点,或名牌,如今我以他们为骄傲。或许,我仍将自己的青春遗落在残网之中,目望着春绿秋红的变换,目望着日落日升的轮回,没能去点缀那些苍白的画面,没能去顾及自身的蜕变。
不愿去过多相信华兹华斯温柔明净的诗,我的青春早已将蓝色尘封,待到时间长河流经门口时,我躲在渺小的角落里,如乞丐般舔食自己的悲哀。世人不会原谅我的莽撞,莽撞地掀起青春的伤口,灌入文学的毒药,我明白在文学的长廊里,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那个沉睡千年的执着,只因是降生在我的灵魂里的执着,平添了几分忧伤。
青春与沦落青春之间的战争随黑夜迫近,直逼黑坳坳的我的山谷,我不会再任蜘蛛的残网在我的身体上疯长,我原是只会飞翔的大雁,白色天空里破碎的浮云挽留不住我的翅膀。黯淡的梦境终不是我命运的逻辑,困境终不是我变卖的资本,原来,那牵制我止步不前的残网,只是天空细碎的几片浮云在我身体上的投影!
过去的实在,渐渐膨胀,渐渐模糊,渐渐辨认不清;现在的实在,渐渐缩小,渐渐凝聚,渐渐执着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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