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破烂的铁门却悄无声息第合上了,好像有两个看不见的幽灵在作祟。三人中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只是被好奇支配着。城内荒芜连绵,野草高过人头,断裂的石柱倒在杂草间,在微弱的光照下像是一具具被遗弃的棺材,仿佛随时会从里面爬出一具骷髅来。房子都是用方块石头砌成的,一些还保存得很完好,一些则东倒西歪,坍塌得不成样子,像是经历过一场严重的地震。有些石头房子造型丑陋难看,宛如坟墓和陵寝,那些塌掉的则是破烂的坟墓了。
卡洛兒走在前头,得鲁依和多琳并肩紧跟其后,他们左右观察着能看到的石柱、荒草和烂木头,一级黑咕隆咚的建筑,六只脚在沾满泥土的石板路上前后一动。卡洛兒呼着白气,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多琳和得鲁依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们没有听见卡洛兒的话,他们也是头一次碰到这座废弃的城市,心中既好奇,又紧张。卡洛兒见后面两位没有反应,忙紧张地回头,多琳和得鲁依没料到卡洛兒会突然停下来,他们看着两边继续往前走,三人就撞在了一起。多琳心惊胆战地问卡洛兒:
“你干吗突然停下来?已经够阴森恐怖的了,你不要再捉弄我们了好不好!”
“谁捉弄谁了?是我问你们,你们没反应,我才转过来看个究竟的,不出声,我还以为你们吓得先逃走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先逃走的。”得鲁依说,他走上前去,跨过倒在路中央的石柱,示意自己走在前面,卡洛兒和多琳可以跟在他后面。
那段石柱上刻着一些古老的符号,年深日久已经被风雨磨得难以辨认,文字中间还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图,彼此用箭头、直线和虚线连接着,看来像是一个说明书,但是他们没有发现。
“你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我们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听见,说不定我和多琳总有一个能够回答。”得鲁依边开路边问道。
可是卡洛兒已经把刚才的问题忘了,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好在她回想起来也特别快,忙说:
“你们有没有来过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知道是哪里,应该是荒地上的一座废城。”
“这我也知道,看那破败的样子,草都快比房子都高了,能不是废城吗?难道还会有人住在这里!”
“说不定会有人住在这里,听阿卡拉讲那些深入敌后的勇士就潜藏在不起眼的废墟中,这样才能不引起恶魔的注意。”
“这里又不是恶魔的后方,怎么可能有隐藏的勇士,这里应该是前线才对,说不定有搞破坏的恶魔躲在这里面。”卡洛兒说。
“多琳一听可能有恶魔躲在这里,本性中胆小的一面马上体现出来,紧张得舌头都大了,颤抖的说:
“啊,恶魔!又要碰到恶魔,我可不想再碰到难看又臭烘烘的恶魔,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卡洛兒和得鲁依轻蔑地看着他的一脸惊惧,异口同声道:
“长得这么强壮,胆却这么小,我鄙视你。”
多琳辩解道:“我本来就胆小,又不是自己希望这么小,况且遇到恶魔总是很麻烦的事,如果万一跳出来一个我们三人都打不过的恶魔,那不是很惨!”
“哼。”卡洛兒脖子一扬,不屑一顾地说,“怎么可能有本姑娘打不过的恶魔,想我当年一个人在鲜血荒地上流浪的时候,不知道碰上过多少厉害的恶魔,结果还不是一样让它们一命呜呼,想我手上也是沾满了恶魔的鲜血的。”
“哦?怎么是一个人?你不是和布德他们一起……”得鲁依疑问道。
“怎么?不可以啊?谁说我法师卡洛兒是桃源峡谷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有桃源峡谷这么一个地方,只不过当时,布德想说得简洁方便一点,免得你们问这问那,像审讯犯人似的,烦都烦死了。”
“那你是怎么和他们相遇的?”多琳问卡洛兒。
“那天晚上,我走到冰冷之原和鲜血荒地的交界处,正巧遇上丹尼尔和恶魔激战,布德和塞西莉亞也在,后来我们就一起逃避恶魔的追杀,再后来就来到了丹尼尔营地。”
“那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你的家乡呢?”
“不记得了,我记得自己好像一出身就在到处流浪,以前也结识过几个同伴,可他们不是病死,就是被恶魔杀死,只有我还幸运的活到现在,真不知道应该感谢谁。”卡洛兒好久没想到以前的事情了,从前的经历琐碎而繁杂,像陈年的烂芝麻数也数不清。现在她最愿意回忆的是碰上布德之后发生的事情,只可惜他们相处这么短就分开了,以后也不晓得何时才能重逢。她轻声叹了口气,掏出法杖捏在手里,走到得鲁依身边,温和地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的熊和你大发脾气,我就有这怪脾气,想改也改不了,其实大吵大闹之后,我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总觉得非常对不起大家,请你原谅我吧。多琳,请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多琳和得鲁依点点头,卡洛兒还是继续道歉。她这人就这样奇怪,发脾气的时候发个不停,道歉的时候又道个不停,好像她要向全世界都一一道歉似的。
“以后我再发脾气的时候,请你们千万不要生气,别以为我真的是要和你们吵架,闹矛盾。我只是想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而已,等发完了就好了。”
多琳和得鲁依又点点头,两人说道:
“放心,我们会配合的。”
卡洛兒一愣,不理解“配合”是什么意思,古怪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解释一下,随即又明白过来,得到知己似的说:
“哈哈,那就看以后你们配合得怎么样了,哈哈!”
多琳和得鲁依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和率直的性格,无不汗颜,这个家伙难伺候。
不知不觉三人已深入废城深处,只觉曲径通幽,楼高路窄,由于长期得不到充足阳光的照射,楼房间的草木低矮颓废,不像刚进来时那般茂盛,建筑破损得更严重,轻轻一碰,粉刷过的墙体就剥落一层层石灰。
一些临街的房子房门紧闭,一些则房门洞开,里面黑乎乎的像是个无底洞。当周围显出不寻常的安静时,无论是洞开的房门,还是紧闭的房门,达到的效果却是一样的,都给人一种随时会从里面蹦出什么怪东西的幻觉。街上的石板被掀起、折断,露出底下黝黑的泥土和一些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钻入地下的虫子。路灯依然挺立在荒草间,只是冷冰冰的没有点上火。掀开的阴井盖独自躺在一边,走近了能听到下水道中森森的流水声,这是一座城市的地下部分,如果城市的地上部分被废弃了,那么地下部分也自然荒废了。
路不好走,到处是扎脚的地方。三人只好时时留意脚下的东西。他们现在*了城市中心的一条主干道上,这也是条被破坏得最严重的街道,要不是两边的街灯还完好无损,简直看不出这里有条街道,更不会想到这里曾经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多琳一直在后面嘟哝着要回去,并且申明三个人闯进来绝对不是聪明的行为,卡洛兒便让他一个人先回去,挖苦地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等恶魔出现就是想回去也来不及了。多琳连忙申辩说绝对不是自己胆小,而是经过情况分析后才作出的建议,他们可以不采纳,但不能恶语攻击。卡洛兒便反问他有没有说过自己本来就胆小?善忘的多琳一时语塞,记不得自己何时说过,可他确实补救刚申明过,想自己生来嘴笨,辩不过伶牙俐齿的卡洛兒,只好闭口沉默。
但没走几步他就大叫起来,那叫声仿佛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死亡时绝望的声音,他不断地甩着脚,跳到得鲁依和卡洛兒中间,把那个勾住他脚的东西也拖了出来。得鲁依一看是具烂得差不多了的骨架,便劝多琳看清了什么再害怕好不好,多琳回过神来,把那骨架奋力踢到一边,羞愤地说:
“看见了吧?有死人的地方一定不是好地方,到处充满了晦气,跟坟墓一样,是最不吉利的了,我们吃了饭没事干来这里干吗?还是听我的话快转身回去吧!”
得鲁依说:“看把你吓得,不就是一具骨架吗!我们都没有碰上,唯独你偏偏碰上了,说不定他生前见过你,还和你认识呢,所以拉着你不让你走。”
“你胡说。”多琳愤怒地反驳道,“你才认识他!谁会认识他啊?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了,这里就是一座死亡的大坟墓。”
卡洛兒在他们周围绕了个圈,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说:
“你们还是把武器拿在手上吧!我看这地方确实有些问题,说不定真躲着弗莉達派来的恶魔。这么繁华的城市不会无缘无故被废弃的,原因很简单,城里的居民不是逃难离开了这里,就是全被恶魔杀死了。你们看那里——”
多琳和得鲁依取出武器,顺着卡洛兒的指点看去,只见前方惨白的月光下,有一堆白骨,骷髅头上两个黑色的大洞正对着他们,还有闪着白光的牙齿和骨堆上插着的尖刀。这堆白骨突然出现在月光下,悄无声息地恍如一堆幽灵,在等候他们靠近,也许这堆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早就注意到来他们,当三人*铁门之时,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他们背后,促使着来访者不要回头,将他们引诱到它们的领地。
“啊!好大一堆骨骸,的能是城里居民的吧?他们死后堆积在一起。”得鲁依惊骇地说道。
“看,是个大坟墓吧!”多琳脸上怕意全无,反而得意地反问道。
“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有关此城的线索。”卡洛兒说着便走上前去。
多琳和得鲁依都吓一跳,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转而怀疑是不是卡洛兒脑子出了毛病,见她毫无畏惧地往前走去,连忙拉住她:
“不会吧?你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你没看到骨堆上的那把尖刀吗?”
“看到了。”
“看到了还去?”
“一把尖刀有什么好怕的?更大更厉害的武器我都见过,我可一点也不怕,你们不要在后面吓我,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说完一步步走向骨堆。
多琳和得鲁依也只好跟着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这样了,不可能留在原地看卡洛兒一人上去,更不可能丢下她转身逃走,得鲁依说道:
“那些人肯定是被那把尖刀杀死的,那肯定是把无与伦比的尖刀,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然死在这里太不值得了,多琳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多琳一脸疑惑。
“准备和突然出现的恶魔战斗啊!你总不至于待会儿拔腿就跑吧?”
“怎么可能,这是我讨厌又要杀恶魔,不过它们只要出现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它们的。”多琳举起一红一绿两把发光的钢刀,得意洋洋地在空中划了几下,摆出一个雄壮威武的姿势。
那堆白骨并着那把尖刀一直等着他们靠近,它们已经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长期互相挤压着让它们痛苦万分,喘不过气来,虽然它们已经不再需要呼吸,但它们总认为自己还和以前一样需要氧气,还有新陈代谢,还能体会得到痛,割破了手指还会流出鲜红的热血来。它们在这里一躺就是二十年,它们是被弗莉達杀死并召唤的不死的灵魂,只要有活的生命靠近,就会牵发那邪恶的诅咒,令它们兴奋起来。它们挤压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来访者靠近,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只要再近一点,它们就能重新站起来。
很好,来访者要探视它们的yu望很大,决心也很大,而且只有三个年轻人,好像还是未成年的样子,很好,不死的灵魂快要高兴地笑出声来了。来吧,再靠近点,自己看清楚了,可不是一堆简单的骨头哦!它们虽然现在不能动,跟垃圾无异,但只要再靠近一些,它们就会像树木一样直立起来,以它们的方式欢迎你们。好的,很识相的来访者,已经看清了他们的满容和装备了,距离也已经够了。
突然,灭掉的街灯从远处开始亮过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朝卡洛兒他们逼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惊惶失措地环顾四周。当离他们最近的两盏街灯腾地窜出火焰的刹那,那把尖刀悬浮到了空中,那些凌乱不堪的白骨在月光和火光下蠕动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白骨往四面散开,不停在空中旋转,迅速拼接出一具具完整的骨架,待他们回过神来,五十多具面目狰狞的骷髅兵已手持尖刀向他们杀来。
“快,准备战斗!”卡洛兒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三人迅速背靠背武器向外,摆好了抵抗的架势。
“果然是个不干净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骷髅兵冒出来。”卡洛兒说。
“想不到死人也会战斗,真是无奇不有。”多琳说。
“死人不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得鲁依骂道,“你们还有多少?尽管叫出来吧,这次让你们死个彻底,免得还留在人间为害。”
骷髅兵忽然开口道:“哈哈哈,我们是不死的灵魂,不死的灵魂……”
多琳举着钢刀,轻蔑地回答道:“不死的灵魂?我们就是专杀不死的灵魂的,看刀吧!”说完就近拦腰砍断一个骷髅,那骷髅的两段在地上抖动着,上下牙齿碰撞着说话:“我还可以拼接起来,哈哈哈。”果然那两半又拼接在了一起,重新成了一个完整的骷髅兵。
“怎么回事?我们的武器不是对不死的灵魂有伤害的吗?怎么不起作用了?”多琳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我的也不行。”被得鲁依打碎的骷髅兵也重新拼接了起来。
“卡洛兒,你呢?”两人一起问卡洛兒。
卡洛兒正用魔法攻击十多个骷髅,那十多个骷髅被震得粉碎,在骷髅群中空出一片,但很快又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
“再试一次!我就不信。”多琳提起钢刀对准一个骷髅左右两刀,将其劈成三段,那三段躺在地上没有反应,过了会儿竟然变成了一堆灰烬。多琳恍然大悟,破解了其中奥秘,兴奋地高叫道:
“原来是一刀还不足以破解它们的咒语,我们可以多打几下,就能消灭它们!”
“也就是说我们的魔法还不够强大,要多杀它们几次才可以消灭它们?”
“是的,我已经兴奋起来了。”多琳身体完全运动起来,他挥舞着钢刀跳入骷髅群中,将两把刀挥舞成两面风扇,前后左右一阵猛砍,骷髅倒了一地,瞬间化成灰烬。
被破了咒语的骷髅兵就再也经不起魔法的攻击,只是基于数量庞大而向三人涌来,全被砍得灰飞烟灭。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骨灰,落在上面的尖刀也随着诅咒的破解而顿失光彩,全都锈迹斑斑。废城内除了街灯燃烧的声音外,刚才的厮杀声,刀砍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消失了,好像刚才这群骷髅大军转眼就消失了,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出现过什么骷髅兵,或许这一切都是幻影。
卡洛兒、得鲁依和多琳默然地站在街的废墟中,喘着气,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淋下来。四周夜色苍茫,星月微光,前后两幢建筑巍然耸立,露出曲曲折折的轮廓。
卡洛兒收起法杖,深深舒了口气,说道:
“看来应该听多琳的话,还是回去吧,离开这里。”
“早跟你们说了,你们不听,现在知道我说的话没错了吧!”多琳推推得鲁依,得鲁依勉强点点头,三人一致同意,不管能不能尽快赶回营地,先离开这个晦气恐怖的地方再说。
三人按远路返回,转过高大石砌建筑的转角,重新来到城市外测,弯曲破败的围墙映现在月色中,像一条惨白的断断续续的死蛇。这座高耸的建筑墙体严峻,顶上悬着一口黑色大钟,静静地固顶着,仿佛随时都会撞响,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该是座被遗弃的钟楼,钟楼朱红色大门森然紧闭,门前台阶下立着两头棱角模糊的石兽,辨不清是远古哪种奇异的兽类。
卡洛兒拾级而上,指着大门说:
“你们说门内会有什么东西?”
多琳、得鲁依摇头不知,催促道:“管他里面有什么,快走吧!你还想碰上恶魔?”
卡洛兒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还故意敲了敲门。多琳示意得鲁依,得鲁依上去要把她拉下来,卡洛兒才意犹未尽地走下台阶。多琳拍着石兽道:
“呵呵,你不怕,我们还怕呢!”
谁知钟楼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无穷无尽的黑暗来。原来多琳无意间碰动了石兽上的机关。三人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内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坏了,他们傻傻地站在原地,像是三根木头,心里很害怕,非常想转身就逃跑,但此时此刻却迈不开脚步。
教堂内突然亮起上万蜡烛,一时光亮如昼,照亮了纵深的通道和通道两旁成排的桌椅,墙上、天顶上镶嵌的黄金宝石闪闪发光,将这座教堂映得金壁辉煌。巨幅的神界油画从天顶上垂下来,在烛光与黄金宝石的映衬下缓缓展开,展示出精美绝伦的画卷,同时,祈祷乐不知不觉地响起来,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即将开始的弥撒,让世人来忏悔自己的罪恶,博取上天的同情和宽恕。
卡洛兒和多琳被眼前景象深深吸引住了,完全陶醉其中,好奇而木然地走上台阶,向教堂内部走去,一点点靠近大门,他们似乎被什么神秘的力量诱惑住了,或许就是眼前宽敞庄严的教堂和室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他们忘了可能潜伏的危险,心地纯洁得像是要去接受圣水的洗礼。
教堂内传来摄人心魄的嘲笑声,那笑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像中空的肥皂泡一样在教堂内回荡,在地板上,天顶上和四周墙壁上弹来弹去,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大脑,震压人的五脏六腑,特别是直刺人的耳膜,仿佛要将两片耳膜都刺破。这是种充满邪恶之气的笑,是从地狱发出的声音,它会让人魂不守舍,神情恍惚,遗忘了自己。
得鲁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卡洛兒和多琳即将完全跨入大门的刹那将他们拉了回来,两扇大门风驰电掣般“砰”地关上。强烈的碰撞震落下瀑布似的的灰尘。卡洛兒和多琳压在得鲁依身上,从迷幻中苏醒过来,万分惊恐地看着重新关闭的朱红色大门,大门上的铁环还在微微颤动,颤动细弱游丝,只有特别紧张时才觉察得出。两人浑身都在发抖,颤抖得衣服也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上下牙齿像在冬天一样“得得”打架。卡洛兒和多琳都忘了底下压得直咬牙的得鲁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但总是觉得身体特别重,低头一看,双腿像细竹竿一样晃个不停。
三人中,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卡洛兒张着嘴巴却只听到哑语般的啊啊啊,多琳的下巴仿佛被拧紧了螺丝,根本就动不了,得鲁依也是千言万语要冲出来而造成了交通堵塞,硬是一个字吐不出来。他们又听到门内魔鬼般的笑声在回荡,像一只对月狂皋的狼在怒吼。三人艰难而缓慢地往后退,一步步摸索着踏下台阶,这完全是逃生的本能反应。
他们还没有完全离开台阶,紧闭的大门又猛然洞开,一股旋风夹杂着火光和笑声向他们迎面扑来,还没看清门内有什么东西,三人转身就往铁门跑,才发现进来时还破旧半掩的铁门已经关上,拼命摇,拼命推也无济于事,只能听到“咣当咣当”的撞击声。得鲁依终于率先开口喊出声来:
“快,快推开门,快把门推开,卡洛兒,多琳!”
卡洛兒和多琳早已吓得汗水直流,比谁都想尽快离开这里,摆脱这个噩梦。他们死命要打开铁门,多琳拔出钢刀狠命地砍,只听到“”的反弹声,根本就砍不断挂在门上的锁。
“哈哈哈……没用的,谁也别想打开这扇铁门,谁也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哈哈哈……”
三人背靠铁门回头,只见泻出教堂的烛光中,站着一个身穿白底红边战袍的怪物,那怪物身材高大,长着一个尖嘴鸟头,正耸着肩膀得意地笑。
“恩?怎么不推了,快使劲推门呀,哈哈哈,不过,任你们怎么办都是没用的,因为凭你们和你们手上的武器是根本不可能打开铁门的。”
三人大汗淋漓地看着这个怪物,没有作声。心中的恐惧反倒比先前有所下降了,先前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恶魔,怀着一种不明所以的恐惧,现在看清了恶魔的面目,恐惧变得清晰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莫名其妙地惧怕。
卡洛兒壮胆问道:
“你是哪个品种的恶魔?怎么长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不怕死的人类,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打听起我的来历,还是讨论以下选择怎样的死法吧,免得让我来决定,那样的话你们会死得很惨的,碰上我算是你们幸运,可以自己选择怎样死,如果碰上其他恶魔,你们哪还有说话的时间,你们应该真诚地感谢我才对。”
三人听了立即傻了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恶魔之口,恶魔向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眼前这个尖嘴鸟头的恶魔竟然如此悠闲,这越发使蕾莎想弄明白它的身份和来历。
“照你的话说,我们真应该感谢你了,不然我们还不被碎尸万段么!既然你这么好心,那我想问问你杀了我们后会不会替我们挖个坑埋起来,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更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多琳和得鲁依不知道卡洛兒卖的是什么药,一听她说会不会把他们埋起来,觉得煞是晦气,都到了这个生死攸关的地步了,她还有心开玩笑!连忙拉住她不让她再乱说,卡洛兒向他们使了下眼色,示意他们只要安静听下去就是。
那怪物哈哈仰天长笑,自豪地说道:
“那是当然的事情,如果你们能乖乖地配合,我心情好了自然会成全了你们,说不定还会给你们立块碑,你们看那里。”三人顺着它的指向望去,只见一个土包前立着一截石碑。“那里就躺着一个很识相的家伙,我杀他时他一点反抗也没有,真是把我感动的心都软了,但他是人类,我不能手下留情,只能杀他后给他立碑留名。但是,如果你们敢耍花招和我过不去,教堂后面成堆的白骨就是你们的榜样,让你们尸骨不寒,腐烂后还要残杀同类。”
“只可惜已经全被我们消灭了。”多琳轻声嘀咕道。
那怪物听得多琳在说话,只是听不清楚,大喝道:“什么?”
多琳吓得脸色惨白,卡洛兒连忙接口道:“他说你真是个善良的恶魔。”
那怪物满意地点点头,自吹自擂道:“那是,天下谁不知道我血鸟是出了名的好恶魔,是魔界最仁慈的恶魔,哼,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人类才是善良仁慈的?我偏不相信,你们人类也有阴险狡诈之徒,不然在魔界与人界战争爆发以前,世界上怎么没有一天是真正安宁的?我可是比较理性地看问题的,而且有时心地太过善良而被其他恶魔瞧不起,曾经为了结果一个抓住的俘虏,它们一致要求剁成肉泥,我坚决反对,剁成肉泥不是太残酷了吗?而且又浪费时间,我要求将他扔入火山熔岩,这样让他在瞬间汽化掉,也省得他感到痛苦。”
“真实窄心仁厚的血鸟!”卡洛兒故意夸道。
“你不用夸我,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多了,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血鸟突然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
“你自己说的啊!”
“我有说过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说的?明明你问我时我没有回答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莫非你有先知的本领?”血鸟不解地低头踱来踱去。
慢慢镇定下来的多琳和得鲁依不禁捂住嘴笑,三人暗笑这叫血鸟的恶魔肯定是精神有病,说不定就是精神分裂症,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且还有一点让他们怀疑不解,那就是恶魔是怕教堂的,怎么它住在教堂里?难道它不是一般传统意义上的恶魔?听阿卡拉说过,功力登峰造极的恶魔,比如弗莉達是不怕教堂的,此外只有那些被召唤才加入黑暗势力的才可以做到。那这个血鸟又是两者中的哪一个?
得鲁依推推卡洛兒,轻声道:“你说血鸟到底是什么来历?”
卡洛兒压低声音,看着还在踱步自问的血鸟说;“暂时还不知道,我想我有办法牵制住它,只要它不突然发威。”
多琳问道:“它会不会杀我们?”
卡洛兒回答道:“会,如果我们不够聪明的话。但看来它和一般恶魔不同,起码功力深不可测,远在我们之上,另外,你们不觉得它很奇特吗?”
多琳和得鲁依点点头:“我们猜想它有精神分裂症。”
“我也这么认为,这样就容易多了,只要我们能和它*到天亮,一切就会朝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到那时就算决一死战,我也已经占据了有力条件。”
血鸟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就朝卡洛兒说:
“看在你有先知先觉的份上,我就再大发慈悲一下,容许你在临死前问我三个问题,然后再选择哪个死法,这样也算是体现我最仁慈恶魔决不是名不副实。其实我这么心慈手软是很不符合魔界要求的。”
“不过,”它又突然想起来补充道,“为了起到威慑的作用,有必要让你们先看看我血鸟的功力到底有多强大,好叫你们死心塌地明白,在我面前耍花招是行不通的,逃跑更是比登天还难,你们给我睁着眼看仔细了,到时别怪我不事先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只见血鸟举起手中的弓箭,那镶嵌着两个骷髅头、一块蓝宝石和一块红宝石的长弓被他拉成满月,一股说不清颜色的魔法气流盘绕在弓箭间,恰似一个强大的气旋。它轻轻一松手,一枝乌黑的箭矢直飞向一根硕大的石柱,那石柱在被射到的刹那轰然爆炸,炸开的碎石抛向空中,在空中又接连发生爆炸,犹如在夜空中绽放出数万枚绚烂的烟花,又像是气势磅礴的狮子座流星雨,一会儿工夫从空中落下一层灰,全然找不到半粒石块,令人惊叹不已。
卡洛兒、多琳、得鲁依都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血鸟的功力这么强大,这么粗壮坚硬的石柱都被炸成粉末,他们若中了箭,岂不是连粉末都没有,直接变成了气体!心中退下去的恐惧害怕又涨上来几分。
血鸟得意地朝他们瞄准道: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还不是最强的,我还有一门绝学,只要射出一支箭,石头都能立刻变成豆腐那样软,你们谁想先试试?”
“不要,不要。”三人连忙摆手推辞道,“很厉害,的确很厉害,真的很佩服你。”
血鸟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禁喜形于色,兴奋地又踱来踱去。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夸奖我,更不用奉承我,我是最听不惯这样的话的,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你们态度很好,令我很满意,只可惜你们是人类,不是恶魔,不能收你们为徒弟,这可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跟其他事情一样不幸。我怎么这么倒霉,尽碰上不幸的事。分配到这里已经是够不幸了,你们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座还算漂亮的教堂;今天又碰上了像你们这样态度好的人类,叫我杀也杀得不够痛快,不行了,已经让你们见识了我的厉害,现在该是结果你们的时候了,请你们安息吧!”
血鸟突然凶相毕露,挽弓引箭,积蓄魔法,要将箭向他们射来。卡洛兒忙喊道:
“等一下,你还没有让我们选择哪种死法。”
血鸟没有放下武器,仍然瞄准了卡洛兒的心口,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关系,哪种死法还不是一样的死,我会让你们在瞬间消失的,变成碎片,变成粉末,变成空气,变成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让你们永远在世界上消失,也省得我替你们挖什么坟墓,立什么墓碑。去死吧!”
“既不让我们选择死法,又不让我们问你问题,一点也体现不出最仁慈恶魔的仁慈来,你根本就不是最仁慈的恶魔。”卡洛兒飞快地说着,同时,三人都做好了闪开的准备。
血鸟突然放下了弓箭,一改刚才的凶狠相,和气而又疑惑地问道:
“你说什么?谁说我不是最仁慈的恶魔?自从我离开东方来到这儿的路上,我就打定主意要做最仁慈的恶魔。可能由于种种客观的原因阻碍饿我的目标的实现,但我所下的决心一直没有改变,我一定要成为最仁慈的恶魔,让自高自大、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类知道,恶魔也有仁慈脆弱的一面,恶魔并不是生来就要成为恶魔的,人类也不是生来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所以视对方的存在为障碍,千方百计要消灭对方。你们人类看我们恶魔是多么丑陋、肮脏、可怕。我们恶魔看你们人类其实也是这样的,大家的审美标准不同而已,但这也强求不来。
三人听了血鸟这番话,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它,诧异这恶魔竟然比自己还还深明大义,自己身为人类,可从来没有考虑到这种程度,思想也没达到这个高度。口口声声要杀他们的血鸟却说出了惊天动地的话,看来这只神经兮兮的血鸟看事物是蛮清晰,蛮理性的,应该是恶魔中的一位思想家或哲学家。三人看血鸟放下了武器,又在踱步自言自语个不听,庆幸又逃过了一劫。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漫漫沉下去,挥去脸上的汗水,他们是第一次在严冬出这么多汗,可见紧张的程度有多大。
得鲁依调节着呼吸,用颤抖的声音问卡洛兒:“接下去怎么办?我们不被杀死也要被吓死了,得尽快脱身才是。”
卡洛兒故作镇定,说:“尽快脱身?想得容易!能多活一秒是一秒,我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得鲁依失望地摇摇头,多琳一边擦着流下来的汗,一边叹息道:
“唉,完了,落到这样的疯子手里也该算我们倒霉,如果是一个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的恶魔,我肯定率先舞着刀和它对干,可现在你们看我的手,都抖得没法控制了。”
“嘘,小声点,我们得保持和它讲话,分散它的注意力,这样或许能找出点破绽来,它法力虽然厉害,但脑子里有问题,一定能从它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卡洛兒提醒大家不要太大声,血鸟又站着不动了。
“你刚才说什么?”血鸟站在泻出的烛光中,问卡洛兒。
“你说为了表示你是最仁慈的恶魔,你答应我们可以问三个问题,我想知道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问了?可以问哪方面的问题?”
“我记得我答应过这么一回事,趁我心情不错,你可以随便问任何问题,有关**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觉得有问的必要,我一定会痛痛快快地发表长篇大论,谁叫我以前是弗莉達的发言人呢!以前不能随便说话,现在我要好好地补回来。”
卡洛兒低声说:“我们已经得到第一条消息,它以前是弗莉達的发言人。”
“那有什么用?”得鲁依不屑地说。
“到时肯定会有用的。”卡洛兒自信地说。
血鸟继续说道:“自从离开东方的尤朵拉古墓来到这里后,我就再也没有像今晚这样说得痛快了,为了表示心中的诚意,在你们提问前请先允许我向你们三位表示谢意。”
三人听到这里,差一点将隔夜饭吐出来,碰上这样的恶魔实在是件异常头痛的事。多琳嘟哝一句:“放我们走,我就万分感激了。”
血鸟必恭必敬地站着,抬一下手,示意卡洛兒可以提问了。卡洛兒看了一下多琳和得鲁依,也不知道一旦真的提问,又会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战战兢兢地问道:
“请,请问,你为什么会住在教堂里面?”
血鸟恭恭敬敬地听完,先是露出一个职业发言人的微笑,接着回答道: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至于我为什么会住在教堂里面,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还是当地客观条件的限制,除了教堂再也找不出更宽敞干净的地方了。你们或许不知道,我生来就是喜欢住在宽敞干净的地方,特别厌恶狭小肮脏的空间,比如说下水道,地下室,洞穴和墓室,这种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光顾的,哪怕是把我杀了,我也要埋葬在阴凉的山坡上,因为我也害怕阳光照射。另外的原因我也可以顺便提一下,本人对教堂也是有深厚的感情,别看我虽然是个恶魔,但这只是今生的事情,况且也不是心甘情愿当恶魔,只是在转世的时候出了点差错,才投胎变成了恶魔;我能够清楚记得我的前世,我前世和你们一样也是人类,而且是个虔诚的宗教教徒,每天都会去教堂做祷告,也忏悔内心的罪恶,以求死后能升入天堂,只是时运不济,也可能是命运的注定,注定我下一世做不*类,要做恶魔,于是我常常想现在的恶魔,它们前世是不是都是人类,而现在的人类,前世都是恶魔;人类和恶魔这两个不同的角色是轮流着做的,不管你做得好与坏都不能改变这一规律,这也是命运。所以当我来到这里后,我便好象重新找到了做人的感觉,特别是当我坐在教堂里冥思苦想时,总觉得自己的前世与今生错乱胶合在一起,好象自己既是恶魔,又是人类了。”
血鸟说完后看着他们,似乎在问他们这样的回答是否满意。三人看一眼天上的月亮,它正高悬在中空,说明这个漫长的夜只过去一半,还有另一半等着他们慢慢地煎熬。整座废弃的城市沉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到处是凄凉和荒芜,一点也找不到往年繁华的痕迹。卡洛兒压低嗓音对得鲁依和多琳说道:
“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它说了一大通,怎么分得清哪些信息对我们有利,你听到了什么了?快告诉我们啊!”
“它说它害怕阳光,说明它的功力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虽然刚才向我们炫耀的魔法非常强大,但只要我们能拖到天亮,到时借助太阳的威力,我们还是有战胜它的希望。另外它还说它不喜欢狭小肮脏的地下室和墓室,这一点对我们太至关重要了,你们看见那边那个墓室了吗?那里的门正敞开着,万一血鸟又变得疯疯癫癫,要对我们痛下杀手,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内躲进那个墓室内,这也是无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硬斗肯定不行,还是选择保命好。”
“我同意,你先和它*下去,我们会做好准备趁机行动的。”多琳和得鲁依暗暗点头道,同时开始用视线搜索逃往墓室的最佳途径。
血鸟客气地问道:
“你们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快点提吧,我可没时间等。”
“恩,好的。”卡洛兒边搭腔,边思索着第二个问题,她得琢磨血鸟的心情变化,提一个让它特感兴趣的,能激发它最大讲话yu望的,让它滔滔不绝讲下去的问题。这样方能最大限度的消耗时间,拖的时间越长,情况对他们就越有利。
“血鸟先生,我想在提第二个问题前,先想对你第一个问题的回答表示感谢,你真不愧是最仁慈的恶魔,谢谢。”
“我已经声明过,我最听不惯这类奉承的话了,不过你们的心意我还是心领了。不要再无谓地浪费时间了,快提第二个问题吧,我呆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卡洛兒想问它什么事情,还好脑子反应灵敏,不然这个毫无用处的提问会被血鸟当成第二个问题的,那他们可就糟透了。
“我想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卡洛兒终于想出一个比较宽泛,又能最大限度获得有利信息的问题。
血鸟挺了挺腰杆,脸上摆出一幅骄傲的神色,不过这让它的尖嘴鸟头变的更难看了,特别是渐渐泛红的脸,简直是像只刚被杀的火鸡。它清清嗓子,不无骄傲地又一通长篇大论。
“啊,没想到你的提问这么有水平,不愧是人类中的魔法师,的确是与众不同啊,好的,我的过去可是一部恢弘巨篇,不是一时半回能讲完的,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向你们透露一些我的过去,那就让我长话短说,着重讲一些最精彩的片段,你们觉得怎样?”
三人不敢有任何异言,忙点头同意。
“想当年黑暗势力刚刚崛起的时候,我可是魔首中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一员,曾和弗莉達一起建立起我们庞大的暗黑帝国,率领着战无不胜的恶魔大军南征北战,那时攻城拔寨摧枯拉朽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我率领的恶魔大军成为暗黑帝国中最厉害的一支部队,其他队伍远远不能与之相比,饿哦的威信也达到了最高程度。后来在一次战斗中,我莫名其妙地法力骤减,受了重伤,当时我就怀疑是谁在暗中偷取我的法力,使我失去战斗力,但一直不知道是谁,好在我血鸟命大,从战场上逃了回来,但我的军队却被打败,死了好多部下,俗话说败军之将无颜回朝,不过弗莉達原谅了我,只是革除了我带兵打仗的职权,命我呆在古墓中当个发言人。照规定我可是犯了死罪,弗莉達却放了我一马,令我感动不已,也就安心地做我的新官了。你们知道发言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三人摇头回答道。
“发言人就是代弗莉達说话的人,它下达了什么命令,要传见那个首领,要颁布什么规章制度等等,都先告诉我,然后由我来宣布。现在想来可真是个轻松的职务,不用在外面真刀真枪的干,只要在古墓里走来走去就行了。可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比打仗还难,还令我提心吊胆。你们有谁知道‘伴君如伴虎’吗?体会过这种提着脑袋伺候别人的感觉吗?不知道了吧!那可真是绝对的不好受,真是连一点自由也没有。以前在外面行军打仗,不知道弗莉達的脾气有多坏,只知道服从它的命令就是,等在它身边呆久了,才了解她的确与众不同。连脾气也特别古怪。它法力强大,早就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我们这么多恶魔没有一个是它的对手。它已经可以适应阳光的照射,但它还是习惯呆在阴暗潮湿的墓室中,每天吸取其他恶魔的法力练功,所以它的功力还在不断攀升。每次见它贪婪地吸取其他恶魔的法力时那恐怖的场面,我真是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身体像筛沙一样抖动不停,第一次的时候,还吓得我尿了裤子,唉,真是丢脸死了。”
“原来恶魔也会丢脸。”多琳将声音压在喉咙里说道,卡洛兒和得鲁依听见了忙给他捂上嘴。
血鸟已经讲得满面红光,兴奋地边讲边手舞足蹈着,它继续回忆下去,也顾不得三人是否在听,它完全把自己给吸引住了,至于听众是否领情则似乎与它毫无关系。
“我安慰自己,考虑到我以前立下的汗马功劳,弗莉達肯定不会吸取我的法力的,但眼看着和我一起伺候它的恶魔越来越少,我才极度不安起来,说不定某天厄运就会降临到我的头上,于是我就想离开古墓,但不经过它的同意,哪有机会离开古墓一步。每天只能生活在随时都可能毙命的恐惧中,真是生命的一大悲哀。以后宁可暴死在荒郊野外,也绝不回到古墓了。好在我这个发言人每天都很忙,所以它没有把练功的兴趣转移到我身上,我还真得感谢这个其貌不扬的职务,帮我从一次次可能的危险中逃离出来,不然哪还能重获自由。”
“你们想知道我后来是怎么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的吗?”血鸟期待道。
卡洛兒不知是否点头还是摇头,因为她不清楚接下来血鸟会讲多长。其实血鸟是想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听,都要接着讲下去的,但他忽然想卖一下官子。所以故意装做很有礼貌地问一下,见三人都没反应,又说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把这个作为第三个问题的,我可不是那种卑鄙的恶魔,我血鸟说话算话,从来不耍阴谋,这个问题就算是免费送你们的,你们可以继续提第三个问题,当然,先请听我说完这个再提,不然,打断我的话,你们也太不礼貌了。”
“在古墓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琢磨着怎样把自己弄出去?当时发誓,只要能离开尤朵拉古墓,不再伺候弗莉達,就是让我去当一个小喽罗也心甘情愿,毕竟是可以获得不少珍贵的自由,当打仗时可以进行反击,依靠自己的力量求得生存,还可以大声说话,随意走动。这些在古墓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终于,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应该说这个机会还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出来的,当初还以为必死无疑了。那天,弗莉達要重新布置战局,要我传唤各地所有的军队首领,来了很多恶魔中的精英,大家把古墓都快挤破了,但谁也不敢靠近弗莉達,谁也不敢发声,因为弗莉達宣布新战术后,就不露声色地杀死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恶魔,溅了一地的血浆。群魔走后,我很识趣地去打扫地上的血浆,不想因为闲下来而成为它练功的对象,谁知弗莉達大声喝叫着要我停下来,愤怒地责骂我破坏了古墓的环境,要严厉地惩罚我。当时我就腿软了,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血鸟的命今天休了。强壮的弗莉達冲过来一把提起我,我在半空中垂着,简直是一只死掉的青蛙。其实当时我当自己已经是死了,对活命不抱任何希望,只等它吸取我好不容易练成的功力,将我吸得只剩一张皮,一堆骨头。谁知老天还不想我死,还眷顾我可怜的生命。弗莉達强压着火气,一字一句地说:‘血鸟,不是我不留情面,只怪你错得太过分,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打扫卫生呢?那岂不是对我这个魔首的极大侮辱!这尤朵拉古墓阴暗、潮湿/尸骨满地、血污遍墙的决佳环境是我花费了五十年的时间才打造出来的。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堂,以后整个世界都将以次为模本而大量复制。你这个败军之将实在是不懂规矩,实在是太不尊重我了。好了,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也该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新的地方去了。我现在饶你不死,派你到XXXX去。’说完就一脚把我踢出了古墓,我是高兴的不得了,庆幸终于重获自由了,也不顾有没有摔伤,连滚带爬地到了这里。现在回想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实在是不敢再回到古墓了。所以,从此以后,我发誓要做一个最仁慈的恶魔,以感谢命运对我的照顾。”
“是啊,是啊,要做一个最仁慈的恶魔。”三人忙附和道。得鲁依和多琳早趁血鸟长篇大论时,找好了逃进墓室的最佳途径,只要事态一变,他们就可以拉起卡洛兒就跑。卡洛兒则不敢放过血鸟说的每一个字,整个过程都认认真真地听了下来,并且了解到弗莉達到底有多残暴,只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可利用的信息,血鸟也没有详细说弗莉達的新战术,这令她很失望。抬头望天,月亮在不知不觉间又向西移了一格,但距天亮还有老长一段时间,而提问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了之后,该如何再把时间拖延下去。
而且她心中又生出怀疑,那个墓室中会不会也潜伏着危险?当她们被迫躲到墓室中去,而重新落到恶魔手里,岂不是照样麻烦不断?另外,血鸟此话是真是假?而且当被激怒后,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墓室干掉他们,那才叫是前后夹击。
卡洛兒见血鸟又在烦躁地踱来踱去,心觉不好,怕它体内仇恨/凶残的那面又出来,连忙问道:
“血鸟先生,你可真是位伟大的演说家呀,你这一生可真是充满了崎岖坎坷,让我们佩服不已。现在可以提第三个问题了吗?”
其实,卡洛兒是想让血鸟听了夸奖之后,再自言自语一番。多琳和得鲁依轻声对卡洛兒道: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带着你逃进墓室,摆脱这个神经的恶魔。”
卡洛兒回答道:“再等一下,现在的恶魔还是那个想当最仁慈的恶魔的血鸟,体内那个凶残的血鸟被暂时压制住了,所以暂时还没有危险。我也已经握好了法杖,只要它一变成凶残的血鸟,我会在第一时间内主动出击掩护,你们就拉了我往墓室跑。”
“好的!”多琳和得鲁依点点头,面对精神分裂症的血鸟,他们两个束手无策,只能对卡洛兒言从计听。
滔滔不绝的血鸟非常满意有三位听众听它的故事,而且还显出极热忱、极迫不及待的样子,它当然是意犹未尽。
“当然可以,问第三个问题吧!”
卡洛兒已经想好问什么了,但还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请问弗莉達派你来这里干什么?”
血鸟脸上一阵惊诧,把头摇来摇去,左手和右手互相打起来,好象是有两个人在互相打架,其实是想当最仁慈恶魔的血鸟和凶残的血鸟互相打了起来,她们附着在同一个身体上,都妄图压倒对方,完全占据这具**。打了一会儿,血鸟安静了下来,满脸堆笑地问卡洛兒问了什么问题,卡洛兒只好重复了一便。血鸟展开双臂,做出很轻松的样子说:
“问题真是提得越来越经典了,让我这个专业发言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我是个非常敬业的发言人,一定不会让提问者失望的。至于弗莉達派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好说明,因为这事关军事机密,但我还是会适当向你们透露出一些内容的。”血鸟沉思了一下,“不过在讲这个之前,我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是件很郁闷的事情,我不得不顺便提一下,不提晚上也睡不着觉。那就是当我在教堂里冥思苦想后,终于明白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当年我在战场上突然退失法力原来是弗莉達搞的鬼,它见我威信越来越大,怕我威胁到它的利益,于是就先下手为强,故意让我战败,它便有借口惩罚我,除掉我对它的威胁。至于后来没杀我,可能也是基于我在魔界的威信的缘故,它怕因此而引起公愤,所以才派我来这里。弗莉達想让我领导这里的恶魔,但我已经看穿了它,暗黑帝国还没有完全建立,它就干出兔尽狗烹的事来,我肯定不愿再给它卖命,我只想呆在教堂里面等待我后世的来临。
“等待后世的来临?”卡洛兒半知半解地自语道,她想等血鸟继续说下去,血鸟却停住不说了,它颓废地垂下头,双手也停止了在空中的摆动,好象睡着了一样。嘴中却不停地自言自语,一会儿是心平气和的声音,一会儿是尖锐的叫嚣声,两种声音杂乱交错在一起,你争我夺,你顶我压,俨然是一场激烈的辩论。两个声音互不退让,势均力敌,随着吵闹的深入,一个声音逐渐占据了上风,另一个声音被压下去,最后终于没了。
凶残的血鸟打败了最仁慈的血鸟,发出尖锐的笑声,笑得月亮都仿佛在微微地颤抖,它突然搭箭引弓瞄准卡洛兒,冷冷地说:
“怎么你们还没死吗?我真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了,真是浪费时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送你们上西天,你们三位当中谁先死呢?”
卡洛兒知道血鸟又变了,忙说道:
“我们还没有选择何种死法呢!”
“不用了,怎么个死法还不都一样,我可以用我最厉害的魔法,将你们化成气体,让你们永远悬浮在半空中,这样不是挺好玩吗?我可以成全你们三人一起死,准备好上西天了吗?去死吧!”一支利箭带着万丈光芒朝他们射来,要直取他们的性命。
就在利箭要正中卡洛兒心口的刹那,只能付之一搏的三人将法力合成一体,竭尽全力使出自己的奇门绝招挡向利箭,但血鸟的魔法太过强大,他们简直是螳臂当车,三人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反弹出一丈多远,掀翻在地。血鸟的利箭射中围墙一角,那一角瞬间汽化。
“竟然还敢反抗!看你们往哪里逃!”
血鸟见一箭未中,搭箭再射,三人忍住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墓室跑去。血鸟瞄来瞄去,不知瞄哪个最好,正当它犹豫间,卡洛兒将铺天盖地的冰弹向它射去,血鸟右手一甩,冰弹改变方向朝卡洛兒打来,避之不及的卡洛兒当即倒在地上,全身冻僵爬不起来。已经到了墓室门口的得鲁依见状,不顾危险折回去救卡洛兒,多琳见血鸟已经瞄准了得鲁依,箭随时都会射出,急中生智大吼一声,那一声震得教堂顶上的钟“”地自鸣起来,惊起栖息着的秃鹫。血鸟从没有听过如此响亮的吼叫声,略一迟疑,得鲁依已抱了卡洛兒,和多琳一起闪进了祸福不明的墓室。
恼羞成怒的血鸟一个瞬间转移,也向墓室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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