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不是精灵,也是人类。他们的命运担负着管理游荡的灵魂和保护人类的重任。在黑暗力量侵占人类之前,世人对于他们的行踪完全存在于口头的传说中,更多的是猜测和臆想,而当黑暗力量向人类发起大规模进攻时,也就是因岁月年久而人们日渐遗忘之际,他们挺身而出,突然从神话中跳出来,变成了现实的战士,担当起阻止恶魔进攻,保护人类的使命。
他们在鲜血荒地上建起了丹尼尔营地。各处投奔而来的丹尼尔和其他勇士聚集在营地中,组建起最强大的人类部队。营地呈四方形布置,粗壮高大的圆木竖成坚实的城墙,将营地围得密不透风。营地内部是成排低矮得木屋和高耸的僚望塔,还有整齐划一的*练场和炉火通红的铁匠铺。在那叮当作响的铁匠铺中挂着新打的武器。铁匠狄伦正举着铁锤煅打一块烧红的生铁,随着金属有节奏的撞击声,火花四溅,仿佛狄伦身上发射着万道金光。
静悄悄的夜色中,清脆的叮当声从狭小的铁匠铺中传来,那一窝红色的炭火舔着通红的生铁,被风箱吹得噗噗直窜。每当羊皮风箱向炉中吹气,炉中就出现夜空中星星一样的亮点。新加入的椴木炭参与到燃烧的行列中,乌黑一点点被火红代替,最后变成全身通红的了,活象是成熟的番茄对着太阳呈现的透明光泽。
夜正黑,东方是一味翻滚的暗云。除了岗哨和铁匠铺,整个营地沉沉地睡着,睡在黑暗的边缘。而漆黑的营地内,狄伦的铁匠铺还亮着火光,狄伦又铲了点椴木炭放进炉中,从炉中夹出一块又红又嫩的铁,放在砧台上锤打起来。外面挂着呼呼的寒风,吹得小屋的窗棂沙沙地抖动。
白天有人给他一块星星铁,让他打造两把锋利的钢刀,要求是能够“吹毛断发,劈水成珠”。人们都知道,恶魔不敢接近星星铁,只要用星星铁打造的武器,对付恶魔就会有超强的威力。但因为星星铁是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数量有限,而且往往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很难找到,所以极其珍贵。
责任心重大的狄伦赶着冰冷的夜色,已打造出两把钢刀的雏形,但星星铁却用完了。他想起离营地大门一箭之地新落了南瓜大般一块陨铁,正好搬来煅打。但此时夜色正浓,人们正酣睡在梦想中,没有护队护卫谁敢一个人走出营地,去荒地中拣一块石头?他站在破败的屋檐下,透过木栅栏能依稀望见营外荒地上晃动的黑影,那些游荡的恶魔怕于营地的法力,不敢靠近营地,只有趁着夜色在营外往内张望。
狄伦轻轻推开栅栏边的小门,踩着依稀的夜色出了营地,紧贴圆木城墙向一箭之地走去。岗哨并未留意狄伦的行踪,他们在岗哨上看到闪着火光的铁匠铺,以为狄伦仍在里面,便转向外面无穷的黑暗。
翌日黎明,拂晓的晨光穿过木墙的缝隙,洒在桦树皮盖的屋顶上,那些鲜丽光明的亮斑铺撒在屋顶上,像是夜里的露水来不及蒸发。铁匠的炉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小堆白色的灰烬;挂着的阔刀双手剑、腕刃,以及其他武器在阳光下泛着铮亮的光彩。柔软的光线从敞开的窗口射进来,照在乌黑的砧台上,在窗台与砧台间的光帘中,活跃着恒河沙数的微尘,似午夜飞舞的萤火欢快地跳跃着。窄小的铺子异常安静,循着角落四顾,那盆用来淬火的泉水冻成了冰砣,孤寂地被抛弃在阴暗中。
人们陆续来取委托加工的器具,当人们推开半掩的木门,探身*阳光斑驳的屋内时,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他们猜想铁匠是上哪儿溜达去了,于是取下各自的东西,往炉边铁盒里投下应付的钱币,走了;有些则站在屋檐下,边晒太阳边聊天,边等铁匠回来。
那两把未完工的钢刀正是其中一位大汉的。这中年大汉虎背熊腰,粗瞧便知是野蛮人的角色。只见他检视着放在砧台上的两把刀柸,虽然是刚成型的粗柸子,他看后,脸上还是挂上了满意的笑容。只见他将两把钢刀掂在手里,就像是掂两条大鱼。他放回刀,站到人群中讨论过去不久的战事。
这是个宁静的清晨,根本嗅不到半毫战争的气息,但只限于营地,及营地附近,在远离营地的地方,在那些得不到有效保护的边远地区,则时时受到战争的威胁。在还未被侵占的大地上发生着惨烈的阻击战,人类得不到安宁;而在恶魔的后发,深入敌后的勇士破坏恶魔的据点,使恶魔不得安宁。
“还记得石磈旷野一战吗?”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老汉问众人道,“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那惨烈的程度,真是太悲壮了。我们五万兵力要抵抗恶魔十五万的疯狂进攻,当时我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六次击退恶魔的冲击,每击退一次,阵地前全是恶魔的尸体,我们身边也总会倒下一批兄弟,到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只得向后方撤退。”
几个同样留着花白胡子的战士点头表示记得,另一个从腰间抽出一把水晶剑,在地上划了个圈道:“当时我们虽然人数上占尽劣势,但在地势上和气势上绝不亚于弗莉達的恶魔军队。如果当时的武器能像现在这般厉害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抵住恶魔的攻击,并且进行相当有威胁的反击。”
“用了狄伦打的武器后,才知道被灌以魔法的武器威力之大,对于那些不怎么厉害的恶魔只需轻轻一碰,便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但是,我们的铁匠上哪儿去了?”
“是啊,太阳都爬上哨所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看来这两把钢刀一时半会儿也完不成了。”那大汉叹道。
“你报名参加最近那场战争了吗?”有人问道。
“是的。说不定下午就要开赴黑暗森林,当然得先穿过阴森恐怖的地底通道,消灭据守那里的恶魔并建立据点,然后清理黑暗森里中的魔孽,扫清阻碍我们前进的障碍,与遥远的绿洲上的勇士会合,到那时,我们的力量将得到前所未有的补充和壮大,只有这样才能纵横沙场,一直杀到干燥的高地上的尤朵拉古墓。”
“据说弗莉達就躲在尤朵拉古墓中。”
“那个万恶的魔首就是盘踞在古墓中的弗莉達,只有将它送入地狱才能彻底扫清大陆上的恶魔,不然我们努力的看杀也只是徒劳,它会不断地召唤出新的恶魔对抗我们。”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派人深入古墓行刺弗莉達?”有人疑惑道。
大汉轻轻一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为之而葬身于古墓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活着走出来的。”
“那么可怕的古墓!”
“古墓中常年阴风阵阵,群魔据守,还到处布设下了机关陷阱,据说墓穴中回廊曲折如迷宫,一旦被避到死胡同,再厉害的勇士也难一脱身。”
还有人待问,这时巡逻的丹尼尔在营地一箭之外发现了狄伦的榔头,那可是恰似寸手不离的工具。人们连忙赶到那里,现场的野草被踩近泥里,有一团混乱的脚印,那明显是搏斗过的痕迹。人们顺着脚印一路寻去,但很快就找不到可以辨认的踪迹了。
“我们的铁匠狄伦遭到了不测,一定是被恶魔抓去了,大家快回去准备!”
一时间,铁匠狄伦被抓的消息传遍整个丹尼尔营地。人们纷纷猜测狄伦可能的不幸,谁也没有亲眼见证消息中的被抓,他们只是由找到的榔头和地上杂乱的痕迹判断出这个结论,第一反应狄伦一定是让恶魔抓去了,来不及罗列其他可能的结果。而后来听到消息的人,则有更多的理由确信狄伦是被恶魔抓去了。事实上,失踪了的狄伦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在恶魔的手里,它们抓走狄伦,既破坏了营地兵器的维修,又能诱使人类前去营救,从而削弱营地的力量,而有机会偷袭,更使营地陷入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中。
岗哨爬上高塔,呜呜地吹响了号角。营地瞬际*备战状态,人们吩咐那整理武器,从各自小屋内钻出来,在广场上排成纵横方队,营地中最勇猛的战士配备了人类最先进的武器,使他们成了抵抗恶魔大军的精锐之师。
营地主要领导者哈帝和阿卡拉已经站在高台上,对照着铁卷兵书清点出征的将领,他们一往如常的平静,检阅着即将出征营救狄伦的部队,不愧是领导中的典范。
哈帝披着火红的斗篷,带着同样火红的圆冠,只见他用运足法力的嗓音宣布道:
“恶魔掳走了我们的铁匠狄伦,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狄伦,丹尼尔营地就没有消灭恶魔的武器,师他日夜不停的给我们打造无与伦比的兵器,给我们原本平凡的刀。剑、长矛和弓箭注入了魔法,才使得我们能用具有魔法的兵器驱赶恶魔,让大地重得新生。我们的狄伦是从远古而来的神圣,他给我们开来了智慧和永不屈服的意志,他是世上各种兵器之父。但卑鄙的恶魔趁我们不备时掳走了他,阻断了我们兵器的来源,据最新得到的情报,恶魔将他囚禁在发霉的黑暗森林中,鞭笞他,让他遭受难以忍受的折磨……”
“去救他,去救他!”当听到这里,营地中回响起振奋人心的呐喊。
“我们一定要成功地解救出狄伦,但在到达黑暗森林前,我们得先穿过腐烂扭曲地地底通道,杀死盘踞在那里的恶魔,那里有沉沦巫师带领的沉沦魔、不死的骷髅和全身长毛的血腹兽,在通道最深处有通往黑暗森林的入口,狄伦就被关在那片森林中的某个角落。勇士们,又一个战斗即将开始,为了狄伦,为了丹尼尔营地,也为了整个人类的命运,愿意参加本次营救行动的清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
话音刚落,雷鸣般的呐喊中浮起各式武器的海洋,随着人们激动的情绪不停地波动、翻滚,全营地地勇士都加入了这片沸腾地海洋中,妇女小孩也不甘示弱,同样挥舞着用于防身的武器。大家都坚决要求参加营救狄伦的战斗,争先恐后地往台前挤,恰似海啸撞击着堤岸。
阿卡拉摘下紫色的风衣帽,缓缓踱到台前,用她一贯悦耳动听的声音劝慰大家。台下纷乱的议论、激烈的争吵和积极的呐喊才得以平静下来,众人都有所期待地望着阿卡拉平静素丽的脸庞,祈祷着能听到自己的名字。阿卡拉扫视着场下众人,每当她的视线落在哪一处,那一处便有人振奋地举起武器,示意自己的存在,但她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没有在任何一处作长久的停留。
风卷残云,沙场点兵,营地充满了庄严肃穆的气氛,这是个神圣的时刻,众人驻立风中,屏息宁气,都做好了随即开赴战场的准备,只等从阿卡拉口中跳出自己的名字。
“拉尔达夫。”
“有。”委托狄伦打钢刀的大汉一捋衣袖,轻轻一跃,跳到了台上,向阿卡拉微微一鞠躬,满面红光地站到阿卡拉身后。
“戴里克。”
“有。”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大汉跳至台上,和拉尔达夫并肩而站。
广场边的人群中有两个少年兴奋地大喊大叫,望着台上上去的二人,高兴地击掌相庆。这两位少年约莫十六岁光景,其中一位唤作多琳,号称小野蛮人,另一个叫富宾恩,台上那两位正是他们各自的父亲。他们为父亲感到骄傲,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上战场的资格。
“太帅了,简直是次勇敢的旅行,我也真想和父亲一起上战场杀恶魔,解救狄伦。你不这样认为吗,多琳?”
“我也有点蠢蠢欲动,但战场上肯定没有什么号吃的,我情愿先饱饱地吃一顿,然后美美地睡一觉,再上战场。”多琳鼓着肥嘟嘟的脸,两双眼睛被挤得只剩两条缝。
“呵呵,你整天只知道吃,吃了睡,睡了吃,变得像猪一样,到时恶魔不是被你杀死,而是被你压死的。”
“那就更好,省得我带着笨重的武器上场,只要吃饱了肚子然后直接冲上去,一人就可以干掉一群,把它们全都撞倒,然后压成肉饼。”
“据说恶魔是异常凶狠的,有些长得比你还魁梧,就像一座小山一样,身上还有坚硬的盔甲,你在它们面前也不过是小鸡而已,被它们小趾头轻轻一碾就埋进土里,啊,啊,啊,真是难受,真是可怕。”
“啊?原来恶魔是这样厉害的庞然大物!那我情愿永远呆在营地里不出去,看到这样的恶魔大白天也会做恶梦的,会害得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两人正谈的起劲时,阿卡拉已经点将完毕,组织起了一支中等规模的精锐之师。入选者个个身强力壮,久经沙场。他们身披流光溢彩的战甲,手执注有魔法的武器,头上戴着威武的头盔,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俨然是一队无坚不摧的铁甲战士。
他们的装备都是从遥远的古代流传下来,经过千百万次战火的洗礼,已经铸炼得刀枪不入,那些曾经这些战甲、头盔和武器的主人的灵魂也附在了上面,使它们具有了自己的灵魂,能感受到周围的风吹草动,它们也成了聪慧的战士,甚至能思考,能辨别对方是敌是友,并将这些信息以潜意识的方式传达给主人,使他们得以在最短时间内作出战斗的准备。
“迟早我也会拥有这样一套装备,就像拥有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样。不,应该是穿在身上的朋友。听爸爸说,每个英雄的家族都有一套远古流传下来的装备,我爸爸身上那套就是我们富宾恩家族的传家宝,代表了我们家族的荣誉,见证了我们家族的兴衰。我们家族的祖先曾经穿着这套战甲,戴着这顶头盔,用这把武器家族的历史。多琳,你家那套也是这样的吧?”
“那是。”多琳不屑一顾地点点头,他压根儿才不管这些东西呢,“我不喜欢穿这么笨重,又冰冷的东西,我更喜欢轻暖的棉布衣,这样跑动起来才不觉得吃力,也不会碍手碍脚。我爸却非常喜欢,整天穿在身上,有时晚上睡觉也不脱下,还拿战斧当枕头,啊哟,这么硬的枕头怎么睡得着啊?”
多琳朝富宾恩做个辗转难眠的鬼脸,从口袋里掏出零食吃起来。他最擅长吃零食了,只要观察一下他一刻不停咀嚼的牙齿和胖嘟嘟的脸蛋就知道,如果有人举办一个吃零食的比赛,或是吃美食大奖赛,我们好吃贪睡的小野蛮人多琳定会拔得头筹。
营地上空又响起了比先前更宏亮的号角声,“呜呜……”地穿过云层,响彻云霄,震得整个天地仿佛在不停抖动,儿高悬地天空会随时掉下来一样。从各地逃难至此地鸟兽听到号角声,惊吓得在营地内四散奔走,鸟儿扑簌簌全飞了起来,在营地上空盘旋不已。其实它们已经听惯了号角声,对它们来说,这已经是它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只是今天的号角比往常显得格外不同,人们除了知道是要去营救狄伦外,对目的地黑暗森参却一无所知,营地中没有人去过黑暗森里,或者说得准确些,有人去过黑暗森林,但至今没人活着回来。这些前驱不是死在腐烂扭曲的地底通道,就是被黑暗森林中的恶魔吞吃掉,连尸骨都找不到,更别说给后人留下些有用的线索了。
时值正午十分,冬日通红的太阳爬升到中空,像裹着厚厚棉衣的蛋黄,只让人皮肤上的绒毛感受到少之又少的暖意,更多的是强烈的西北风从远方刮来,犹如从风的口袋露出来的,并夹杂着随风乱舞的树叶,草茎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毛发,可能是恶魔身上的东西。这些从邪恶之地吹过来的东西围绕着营地打圈,等风势一减弱,便迫不及待地降落在城墙上,屋顶上和宽广地广场上。
丹尼尔营地营救铁匠狄伦地精锐之师已经结集完毕。营地厚实高大的城门隆隆升起,随着铁链绷紧、收缩,大门被缓缓吊起,露出深嵌入地下的尖锐的下端。这些削尖的圆木用铁皮包裹着,被焊接得严严实实,与两旁的圆木城墙结合得天衣无缝。
阿卡拉站在高耸的僚望塔上,远眺天边只露出一个点的地底通道入口,那入口就像是敞开的地狱的入口。她嘴里念道:
“去吧,旌旗,去给我们的英雄带路。”
一面殷红的旌旗就从营地升起,飞过城墙,停在营地外面的荒地上等待队伍出征。队伍以两列纵队,浩浩荡荡地开出城门,跟在猎猎旌旗后面,向天际的地底通道入口挺进。
其余的战士和营地居民手拿鲜花分列两边,恭送精锐之师出征。年老体衰的法师们念着祝福的咒语,祝愿他们此番出征顺利完成任务,成功营救出狄伦,并受到最下的伤害。
厚重的城门又慢慢地放下,那尖端深深地扎进地下,牢牢地把住营地入口。丹尼尔营地虽然是抗击恶魔的后方,比前线要安全很多,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很有可能有恶魔溜进来。狄伦被掳走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现在抽调了一批精锐勇士,营地的实力大大下降,更应该加强戒备,以防恶魔乘机偷袭。
勇士聚集之地的丹尼尔营地暂时恢复了沉静,由于没有了铁匠狄伦打铁的声音,原本紧张的生活忽然变得单调,那些习惯了听着打铁声做事的人们都很不适应,他们都变得无精打采的样子,做起事情来总是心不在焉,效率也下降了,有些人就是习惯于边听边做事情。每当心烦意乱时,那些习惯了打铁声的人们会不自觉地走到狄伦的铁匠铺,推开半掩的门,里面冰冷潮湿,炉子里一点火星也没有,挂着的工具上结满了灰尘,墙角还垂下来一张硕大的蜘蛛网。哦,他们真是难过啊!记得从前大家总是围坐在炉子附近,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狄伦打铁,等身子暖和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吃饭,而现在狄伦被掳走了,打乱了他们一贯的生活,真是太可恶了。
部队出发后,富宾恩承担起父亲的工作,每天照顾营地内动物的生,这是他们富宾恩家族天赋的职权。世上所有的动物都由他们家族管理,哪怕是私人豢养的宠物,也是他们的财产,正如上帝要统管人类一样。他们富宾恩家族有权决定动物的生命和分布,能指挥动物安他们的意志行动,如果谁家的宠物受到了虐待,他们就会让受虐待的动物得到自由,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虐待它们,要善待才是。
现在,营地内所有动物都由他管理。富宾恩也干得不亦乐乎,就像管理一个牧场一样,每天早上,他把牛羊赶到草场上吃草,把鸭子赶到河里洗澡,把鸟儿赶到天空里,让它们在白云上休息唱歌。至于那些凶猛的棕熊、灰狼和猎鹰,则成了他寸步不离的朋友,他按照父亲的吩咐,用特殊的方法训练它们,使它们乖乖地听他的命令,成了他管理动物最得力的助手。
贪玩的多琳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玩的机会,只是每次和富宾恩到营地后山放牧,他总要带一大袋好吃的东西,饼干、水果、麦芽糖等等杂七杂八地摊在草地上,然后大模大样地往地上一坐,招呼富宾恩一起吃,富宾恩不吃,他便独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完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仰天躺着睡觉。当然,睡醒后他也会兴致**地和富宾恩比试谁的力量大。
“来,富宾恩,我们来试试谁的力量大,看谁能把这块石头扔得最远。”多琳指着脚踩着的那块大石头,邀请道。
正在驯良动物的富宾恩回过头来说:“猪啊,你!扔石头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用魔法驯良动物有趣。”
“你不来吗?”多琳问道。
“你一个人玩吧。”
“肯定是你扔不过我,输了觉得很没有面子才不敢的吧?”多琳打趣道。
“你别小看人,我能把它搬到山顶,然后搬下来,再扔到河里去,你行吗?但我不想这么做。”富宾恩吹牛道。
多琳一听富宾恩这么厉害,也不分是真是假,反正他的思维是很简单的,就以为这是千真万确的了,不服气地反驳道:
“呵呵,真是看扁了我!世上哪有我多琳做不到的事?要知道野蛮人家族最大的特点就是力气大,谁也比不过。”
多琳挺起胸膛,说得振振有辞,仿佛自己就代表了家族所有的荣誉似的,而且,决不容许别人拥有家族的特长,也不容许别人轻视了自己。那是,天下谁不知道他家族的力量最大,堪称无与伦比,正如人人都清楚多琳的特长是贪吃贪睡。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比富宾恩强大,也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誉,多琳捋起衣袖,弯腰抱住那块跟自己肚子一样大的石头,一使劲,石头就离开了地面,他的脸鼓得像张帆,仿佛一刺就破,会从里面露出风来。多琳抱住石头,一步步往山上走去,起先他走得十分轻松,根本没有觉出有什么困难,等到了半山腰,才渐渐感到有些吃力,手上的青筋像水蛇一样爬起来。他真后悔不顾一切地夸下了海口,不禁埋怨起富宾恩来:鬼知道他能做得像他说的那样出色?世上力气最大的小野蛮人多琳都这样吃力,还有谁能做的到?多琳一面想着,懊悔自己牛吹得大了,一面艰难地往山上爬,好在抱着石头上山,整个人的重心往前,要不然准早就骨碌滚下山去了。
等他到了山顶,脸已经变成了两张红色的帆,或者说是两块刚起锅的红烧肉,衣服也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富宾恩正站在山脚眯着眼睛望他有没有累得趴下,他的猎鹰飞到山顶在多琳头上转来转去,恼得多琳大吼一声,才受惊飞走。多琳重新抱起石头,照远路返回,这下重心超前,让他充分领教了“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真意。
多琳好不容易下到出发点,故意装作轻松的看一眼富宾恩,待背转了身脸上立马换成了万分痛苦的表情,此时的他真恨不能把石头扔给富宾恩,让他尝尝这块石头的滋味。
多琳使尽吃奶的力气,将石头举过头顶,双腿双手同时用力一挺,大喝一声,那石头像颗重磅炸弹砸向河中,激起三米高的水花,有不少小鱼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晕了过去。富宾恩早已看的惊呆了,回过神来拍手赞道:
“果然厉害,真是名不虚传的野蛮人多琳,那么多的东西看来不吃白吃的。”
“那当然,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多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话——“唉,累出鸟来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再把石头捞上来。”富宾恩看着河面,自言自语道。
多琳一听火了,心想难道还要我去捞上来,这岂不是故意捉弄人,存心和我过不去吗?要是再跳下去捞石头,我多琳还不累得一蹶不振!要捞你自己去捞吧,我才不干。心里这么想着,嘴却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说出的完全是另一番话:
“这种小事轻松搞定,闪开到一边,看我的。”说完扑通一声跳入河中,在水底摸到那块石头,好生怀疑怎么变得这样轻了!他那简单的头脑当然不知道水有浮力这回事,还开心地以为经刚才的搬过后,自己的力气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欲开口说再上山下山搬一回也没事,等将石头托出水面重新领教到真正的重量后,忙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口,不然真成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了。
多琳将石头一扔,身体立刻卸去了千斤重担,人仿佛轻得要飞起来一样。他**地倒在草地上,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了。富宾恩不禁嘲笑起他地做作来。
“哈哈,看你累成这个样子,像条落水狗一样,一点也没有英雄气概。”
“你……你自己试试看!”多琳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来就我来。”富宾恩兴势旦旦地弯下腰,抱住石头略微一用力,石头规然不动,再暗暗使劲,石头才极不情愿地离开地面,而两条胳膊却犹如吃上了上千斤的力,痛得随时会脱臼。他努力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咝啦”一声,两条衣袖被这力量生生地撕扯了下来,整个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身后地多琳看到这番景象,确认自己得到了伟大的胜利,大笑着敲打地面,把身下的草地敲出了一个深坑。
落日缓缓地隐到山后,留下通红的、金黄的浮云盖住了山颠,万丈光芒从云隙中泄漏下来,射在逶迤起伏的山麓和高耸的岗哨上,将它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营地后测高耸的山脉犹如巨大的屏风,投下同样巨大的阴影,并且随着夕阳西沉,阴影快速地向营地延伸。圆木城墙和林立的武器架驻立在残阳里,显得格外苍凉、庄严、肃穆。垂下的城门和高塔上的硕大号角安静地注视着鲜红色的荒地,以及经过的行人,在这金戈铁马的年代等待下一次地开启和吹响进军的号角。
清晨,飘起了柳絮般的碎雪,苍茫的天穹清净冷寂,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丹尼尔营地,碎雪纷纷扬扬地从苍穹落下来,落在大地上、房屋上,将营地内外银妆素裹,好一片雪白的世界!屋檐和城墙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僚望塔和武器架也为大雪装点得更加冷酷。营外鲜血荒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隐盖了水沟、石堆、杂草和腐烂的尸骨,望过去平坦无阻。那些啄食腐肉的黑鸟傻愣愣地呆在雪地上,将秃头埋进翅膀中,缩成了黑色的一团,一任大雪落在羽毛上,黑鸟渐渐变成了白鸟。
小木屋内燃着一堆炭火,冒着橙红色的小火舌,烤得屋内四壁暖烘烘的。屋内光线黯淡,只能借着炭火依稀可见屋内的陈设,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陈设,只是几件寻常的家具而已,而且大多数破旧不堪,经不起时间的摧残。
松木床摆在靠北的墙角,铺着好久没有清洗的羊绒毯和棕色的貂皮大衣,炉火吸去了屋内的潮气,使其便得非常干爽,干燥的柴草靠在床脚,占去了屋内不少的空间,使得屋内显得拥挤不堪。
富宾恩钻在被窝里,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跳手臂,被热气熏得温热舒适。他缩在被窝里,脸被烘得软绵绵,仿佛一块好吃的棉花糖。外面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撒了漫天的碎纸屑,随风起舞,自顾自地降落在茫茫大地上。有些调皮的雪花从桦树皮屋顶的孔隙中钻进来,飘向通红的炭火,瞬间融化成水珠,又*成看不到的水汽,有些轻盈的碎雪受到热空气的烘托,在炭火上空短暂的飞舞。
温暖的被窝容易使人做梦,也容易让人在梦中见到日夜思念的事情,清晨未醒时模糊的梦境渐渐清晰起来,像一场精彩的电影一样活灵活现。
一片漆黑的森林横亘在远方的大地中,浓雾封锁了山林,遮住了高大的树木和地上的杂草,朦朦胧胧得根本辨不清方向,搞不清方位,看不清身边的东西。一切都像是被纱布蒙住了,被裹得密不透风,或者说是被关进了一个滴水不漏的铁盒中。浓密的树冠巍然耸立,覆盖整个林子,透不进一丝半毫的光线,阳光、月光、星光都永远到不了这里,照不亮这片土地。像伞一样的树冠代替了苍穹笼盖生灵,而树冠上铅块似的乌云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搅动着,翻滚成一锅变质了的粥。
当然,林子中散发出来的**变质的气味随风而逝,飘散到方圆数千里,闻到过这种气味的人到死也记得这股刺鼻味。欣欣向荣了千年的原是森林被邪恶诅咒后,终于病入膏肓,再也见不到鲜嫩的绿色,树木停止了生长,小草也不再发芽,被诅咒后慢慢死去,一点点腐烂,经过水浸泡后,释放出恶臭的气体。也没有动物出没,松鼠也死在树洞中,而在树根旁,岩石下,山涧里堆着累累白骨,后来连土壤中的细菌都成批死去,那些得不到分解的尸体像垃圾一样堵塞了林中通道。
一队人马迷失在森林中,又陷入了大雾的包围,光线黯淡,视野狭小,伸出手掌,五个手指淹没在浓雾中看不见,手指一拨,雾气像雨水一样朝四面散荡开来,让人怀疑是将石头扔进了水中,激起层层涟漪。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旌旗,也分不清队伍中还有多少人,已经走过多少路程,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中乱走乱撞,全身被雾气浸得湿漉漉的,像是掉到了池塘里一样。
越往密林深处条件越糟糕,倒下的大树挡住了去路,杂草漂浮在沼泽上,一不小心人就误入其中,被泥沼吞吃掉。整棵大树的叶子全腐烂了,化成黄中带绿的浓痰状,但却仍然挂在树枝上,冷不防滴下来鼻涕似的液体,有些还掉进了脖子里,冷冰冰的难受,仿佛钻进了一条鼻涕虫,类似于去了壳的蜗牛一样的软虫,不知道多少人呕吐掉隔夜的晚饭,呕吐得精疲力尽。
队伍在悄无声息地缩短,总有几个鬼魅一样的黑影跟在队尾,借着浓雾和周边环境的掩护,摸索到队尾,抓住对手的命脉用力一转,干净利落地干掉了好几个战士,一切都毫无声息、毫无破绽地进行着。
前方豁然开朗,上头得树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开,露出了一方透亮的苍穹,明暗光线出现了强烈的反差,仿佛突然之间推开黑暗的屋中的门窗,雪白的光线射进来,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睛。人马被这闪电似的光线吓得呆在原地,停在明暗交界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队伍的一半*在白色中,另一半还沉浸在黑暗中,仿佛一半升入天堂,另一半坠入地狱。
呆滞的脸仰望上头白色的光团,那光团由小及大,从中心一点向四周强烈辐射,不断地加以剧变和地动山摇的颤动。那可都是些毫无生气的死白的光线,像死尸的眼白一样,只让然不寒而栗。突然那白光中间出现一个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恶魔!等队伍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恶魔已经冲散了队伍,挥舞着地狱的兵器砍向众人,一时间杀生四起、血浆冲天,又变成一场磅礴的血雨。
天上的白光转成了暗红的浓云,往森林压迫下来,那些发酵的血浆拌和着墨绿的恶魔黏液,奇臭无比,天下根本没有一只鼻子可以忍受得了。从恶魔口中呼出的毒气直冲脑门,仿佛强大地要掀开天灵盖,吃掉白色的脑浆。
人类战士犹如一群任人宰割的小鸡四散逃逸,他们重新退回到幽暗的树林中,林中浓雾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重了,而且白雾中还夹杂了腐蚀性极强的绿色气体。他们穿着笨重的盔甲,没有保护的*的眼睛首先被腐蚀掉,只留下两个黑色的深洞,他们痛苦地喊叫着,在林中乱窜,双手胡乱地抓绕着,有的撞倒在大树上碰得头破血流,有的掉进了落叶下地沼泽中,泛了几个气泡就消失不见了,有的互相抱在一起乱打,直至双方气竭身亡。
恶魔得意地在外围观看,嘲笑这场自相残杀。噬血乌鸦在空中飞来飞去,吸食人类地鲜血,直到血的重量让它们再也不能飞起来;沉沦魔呀呀地在尸体间乱跳,践踏着地上的尸体,有些尸体被它们踩扁,挤出了内脏。但这反而更加刺激了它们,令它们亢奋不已;全身长毛的血腹兽缩着畸形的脑袋,贪婪地吸食地上地脏血,可以看见拌和着泥土的血液在它们透明的腹中翻动。
刚才还死一般的黑暗森林被唤醒了,不过是恶魔和邪恶的黑暗势力的苏醒,不是生命的觉醒。美好的事物仍然被诅咒,就像被魔法捆绑着丢弃在海底深渊,只有那些充斥着万恶的不洁之物才成了得势小人。
人类队伍早已溃不成军,在森林中声音越来越轻,残留下来的也被恶魔追杀,砍成稀八烂,连骨头都被剁成粉末。森林中燃起了大火,燃着了大树,被水浸泡的树干燃起来有种臭鸡蛋的气味,而且腾起滚滚浓烟,浓黑得像墨水一样化不开。浓烟混杂在浓雾中,将整片森林也遮掩起来,那可真是个混沌的世界啊,没有天,没有地,什么也没有,不知身在何处,是在人间,还是天堂,还是地狱——就是乌烟瘴气。
“爸爸……”富宾恩突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起来,满头大汗地爬下床,发现衣服都湿了,整个人汗津津的难受,仿若虚脱了般,而昏暗的屋内只有炉火在跳跃。
“哦,原来是梦!”他恍然大悟道,“那不过是个梦而已。”,刚才看的清清楚楚的也不过是场梦,梦中发生的血腥场面并非现实,还好是场梦!
不过这个梦又长又古怪,搞得他精疲力尽,大脑昏昏沉沉的受不了。他重新坐回床沿,又想起梦中的所见,他从来没有做个这种恶梦,平时想也想不到那么稀奇古怪的场景和奇丑无比的恶魔。如果按照常理,一个人的梦中是不会出现与现实反常太大的东西的,但他却实实在在梦到了幻想之外的东西。富宾恩看着渐渐熄灭的炉火,心中还是对那场恶魔心有余悸。
窗外正飘着雪,外面已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门外传来丝丝啦啦的声音,好像有东西在撞门。富宾恩定了定神,披上貂皮大衣,打开门并没有发现有人,雪地上却有一串歪歪斜斜的梅花印通到屋檐下,这时他才发现父亲的战狼受伤倒在门口,血沿着脚印一直延伸到门口,在倒下的地方映出鲜红的一片。那战狼身上裂开好几道伤口,活象一堆破烂的麻袋,但两只三角眼睛还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富宾恩。
“盖文,怎么了?”富宾恩瞪大了眼睛问它,忙给盖文输送法力以防它闭气身亡。
盖文强忍着剧痛和因失血过多引起的眩晕逃回营地,到此时体力、精力已经极度透支,但它还是强迫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它看着少主人,却虚弱地发不出声音。
富宾恩料到一定是父亲他们出事了,但毕竟没有经过世面,见到战狼伤势这么严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焦急地四顾,发现红斗篷哈帝正冒着雪往这里赶来。
他一把拉住哈帝,焦虑地问道:“哈帝?”
哈帝顾不得抖去身上地雪,看着战狼地伤势,说道:“是的,出了大事,一定是的,而且对我们很不利,我看到你父亲的战狼回来,就预料到一定出了大事,肯定和我们去营救狄伦的勇士有关,但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盖文!”富宾恩对不停颤抖的战狼道,“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战狼盖文艰难地抬起头,脖子像风中的细线晃动不已,它竭力忍住剧痛告诉懂得狼语的富宾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不幸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我们到地底通道前一直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击,但是当队伍下到地底通道第二层……遭到了恶魔的伏击……我们艰难地瓦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扫,扫清了地底通道内的……恶魔,我们也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后来呢?哈帝催促富宾恩让盖文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明显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不测了。
奄奄一息的盖文拼命喘着粗气:“队伍,队伍开始逼近黑暗森林的入口,它……就在通道最底层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就像是一个破败的老鼠洞,每次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我们抖顺利地钻为什么那片森林被称作为黑暗森林,因为,因为那里除了腐烂的树,就只剩下永无尽日的黑夜、浓雾和有毒的绿色气体。”说道这里,盖文突然哇地一声,一口淤血从喉咙里窜出来,血水沿着下巴流到雪地上,非常醒目。
“盖文!”富宾恩忙叫唤晕死过去地战狼,将手伸到它鼻子底下,尚能探测到它微弱地呼吸,但已经是气若游丝,要将全身地注意力集中到手指上,才能隐约感受到。
闻讯而来地其他人陆续在雪地上围了好几圈,也不管正下得紧的雪,重重叠叠地倾听盖文的诉说,见盖文就要死去,人群哗地吵闹起来。
“请大家安静,听盖文说。”哈帝不免吼道。
盖文复又回过神来:“我们在黑暗森林中掉入了恶魔的圈套,它们毒气、诅咒和陷阱打败了我们,他们都死得好惨,被腐蚀了眼睛和脸庞,四肢一截截地消融掉,最后只剩下一根脊椎骨……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也受了重伤,快要死了……一定,一定要为我们……”话还没有说完,盖文就彻底断了气,头一沉重重地掉到地上。雪花飘落下来盖住了它的身躯。
人群骚动起来,此时整个营地的战士已全部聚拢了起来,他们得知战友遭遇了不幸,脸上都挂上了痛心的哀伤。虽然以前也有战败的时候,但绝没有这次惨烈,仿佛是在毫无准备、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接受了死亡的邀请。他们大叫着要立即出发报仇。
“安静!”哈帝叫道,“听我说,大家先保持镇定,我们当然要去报仇,扫平黑暗森林中的黑暗和邪恶。但是,看来时间并没有成熟,现在还不是找那些恶魔算帐的时候。因为大家都知道了黑暗森林中隐藏有陷阱,所以我们必须要了解清楚后才可以去。”
“难道就这么放过它们了吗?难道就让我爸爸就这么死掉?”悲痛欲绝的多琳跳到中央嚷道,“他说过要我等他回来的,但他现在死掉了,而我们却像乌龟一样缩在这里!”
“多琳,我完全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还有富宾恩,还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人,谁没有体会过失去亲人的伤痛,我们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我们都是战争的孤儿,但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决不能失去理智。看来是我们太低估了黑暗森林的实力了,是的,我们对那片被诅咒的森林一无所知,不清楚恶魔在那里布下了什么阴险的把戏。现在,我们大家得先派丹尼尔去守住森林入口,不让恶魔重新占领地底通道,然后,等我们准备充分了在采取行动,消灭那里的恶魔,为我们死去的英雄报仇。”
哈帝迅速派遣一支丹尼尔前往地底通道,将森林入口封锁起来,把地底通道作为攻打黑暗森林的前沿阵地。群情激愤的人们还是围在雪地上不肯离去,他们互相讨论着、研究着该怎样收拾那些恶魔。人多口杂,大家莫衷一是,直到夜色渐浓,吸血蝙蝠又一次占据了天空,还是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夜色迷蒙,人们陆续散去,营地又恢复了安静。心中忿忿不平的人们聚在朋友的小屋中,一面烤火,一面继续商讨复仇之事,炉火很旺,烤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锅中的炖羊肉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鲜味,但谁也没有兴致用晚餐。小孩也乖乖地蹲在火炉边,用木棍拨弄着炭火,一声不吭地听大人说话。多琳和富宾恩沮丧地坐在众人中间,失去亲人地悲痛让他们隐隐觉出落在肩上的重担,明显,他们将结束童年的生活,接过父辈的战甲和使命,扮演起新一代英雄的角色。
号角声在夜幕中不起然地响起,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一怔,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疑惑地看着他人,炉火还是稳稳地在燃烧。急促的号角声又一次穿过夜幕传到人们耳中,这清清楚楚的警报声震颤了窗纸,终于使人们相信营地又陷入了危险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富宾恩一把推开窗户,风卷着雪花刮进屋内,吹得炉火疯狂地摇摆,满屋子影子晃动。只见其他人正急急地往营地四处赶去,手中无一例外地拿着银亮的武器。
“快,出事了!恶魔越过冰冷之原的封锁向营地来了!”一个全身武装的年轻人朝屋内喊道,说完就提着弓箭向城墙奔去,很快混在人群中不见了。
屋内之人如梦方醒,快速地披挂完毕,拿去武器冲出屋子。营地已*一级战备状态,警戒的号角响彻云霄,直刺人们跳动的心房。无论是妇女,还是小孩全被要求武装起来,人人神情严肃地加入到备战当中。一部分被派去加固城门,一部分爬上城墙搭起了强弩,一部分在营地四处燃起火把,将营地照得犹如白昼,那些妇女和小孩则负责运送弹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多琳和富宾恩负责坚守一个城垛,阻止往这边爬上来的恶魔。他们像旁人一样穿上了厚厚的战甲,提着强弓劲弩,背着箭袋,站着观望前方荒地上的动静。
鲜血荒地同样沉睡在密密麻麻的雪霰中,看不清上面的沼泽和芦苇。但是站在城墙的最高处能看到冰冷之原和荒地交界处的火光,那红色的光线就闪耀在远方的黑暗中,可是听不到厮杀和燃烧的声音,前方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杀人于无声之中,却让人看得到流血的惨状,这中战争是世上最可怕的战争。
“营地现在缺兵少将的,能挡住恶魔吗?”多琳不安地问富宾恩道。
富宾恩双眼平视前方,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给它们致命的打击,让它们统统有来无回。”
“是不是杀死父亲的恶魔?”
“不是,”富宾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是冰冷之原来的小妖怪,只要我引弓上箭,它们就会全部丧命。”嘴上说得轻巧,双腿却不由自主地瑟瑟发颤,好在多琳也紧张地无暇顾及。
其实多琳害怕地不敢看黑暗中的荒地,生怕突然从黑暗中冒出张鬼脸来,也怕突然跳出些奇形怪状的恶魔来。但他的视线除了前方,无处可放,而且大家都全神贯注地往那个放行警戒,所以他也只好强忍着恐惧坚持下去。
“会不会有人来帮我们?”多琳又颤栗地问道。
“我想不会有援兵来帮我们了,难道附近还有比丹尼尔营地更强大的基地吗?”富宾恩反问道。
“没有,看来只好靠自己了,虽然从来没有真正打过仗,但我想我会胜任的。”多琳给自己打气道。
交界处的火光渐渐熄灭下来,黑暗重新吞噬了那一方光亮。那里的战斗好像结束了。营地中的人们不知道是凶是吉,也不见有那边的丹尼尔来报信,只能心怀忐忑地继续保持警戒。粗盐般的雪霰打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淅沥沙拉地撞击声,雪霰越下越密,乘着狂风劈头盖脸地席卷整个营地,火把成了蜡烛,放不出一丝半毫的暖意。
整个营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一如整个人类等待命运的降临。
被派去侦察的丹尼尔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瞪着惊恐的眼睛冲着城墙上的警备喊道:
“交界处的城墙被攻破了,丹尼尔们全部牺牲,恶魔不知去向。”
“啊!什么?”众人惊呼道,“城墙被攻破了?”
“是的,丹尼尔们坚守到了最后一刻,直至弹尽粮绝,但是那些越过冰冷之原的恶魔不知去向。”
“恶魔一定向这里来了,大家快各就各位!”
号角声又急促地响起,通知大家随时进行战斗。营地上下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这一刻的来临,英雄们修筑起的铜墙铁壁,人类的前沿阵地将又一次接受严峻的考验。弗莉達贪婪地嚣叫着将魔爪再一次伸向丹尼尔营地,力图拔掉这颗阻碍它一统天下的铁钉。
“多琳,恶魔就要过来了,你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吗?”富宾恩问道。
“哼哼,恶魔……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多琳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不清的前方出现了两条黑影,快速地向营地奔来,黑影对城墙上的火光毫不畏惧,反而显出一种*,仿佛飞蛾不顾一切似的扑向灯火,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投奔其中,也要求得那一片光明和温暖,用来摆脱忍受了长久了的黑暗和寒冷。
布德背着妹妹,跟随着卡洛兒翻过一坐山包,幸而没有恶魔追赶上来再给他们增添麻烦。但他们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塞西莉亞在背上趴着,好久没有出声,叫她也没有反应,卡洛兒连忙上去提醒她,按她的脉搏,塞西莉亞的脉搏很弱,有时甚至感觉不出来,卡洛兒只好边跑边向塞西莉亞输送法力,用来自体外的魔法刺激她的心脏,加快血液的流动,不让身体快速冷却下去,可是这样的效果并不理想,而且塞西莉亞中的诅咒太过强大,以卡洛兒的实力根本就难以与之相抗衡,诅咒很快对来自卡洛兒的法力进行排斥。
卡洛兒被狠狠地弹了开去:“不行,我救不了塞西莉亞,我的功力根本解除不了她体内的诅咒,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掉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丹尼尔营地,求营地内的高手参能解除诅咒,把塞西莉亞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可是,去哪里呢?丹尼尔营地又在哪里呢?丹尼尔营地,丹尼尔营地,你到底在哪里?”布德绝望地喊叫着,“求你再试一次,再试试看,在找到丹尼尔营地前,请你和我一样不要放弃我妹妹的生命,请你再试一次!”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好吧,你尽管往前跑吧,往你认为丹尼尔营地的地方跑,我会跟在后面不断尝试的,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拼尽权力的。”卡洛兒保证道。不断地用不同的法术试图驱赶缠在塞西莉亞体内的诅咒,结果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而塞西莉亞的生命仍在快速的消亡,“我一定会尽力的,我一定会……”她急地哭了出来,好像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而现在已经无法挽回,“我也爱她,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多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死了也要把她从死神手中拖回来。”卡洛兒越说越伤心,眼泪简直把整张脸都淹没了,她已经用完了所有学会的法术,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塞西莉亞根本就毫无反应。卡洛兒深感希望的渺茫,可布德还是用几乎悲泣的声音央求她再试一次,再试一次,于是,她不停地试着,就如不停地拿鸡蛋去碰石头,撞碎了天下所有的鸡蛋石头还是毫无反应。
“你看,那是什么?”布德突然兴奋地问道。
前方不远处火光一片,亮出一个城镇的轮廓,高大的城墙耸立在黑幕中,城墙由粗壮的圆木紧紧连接而成,显出非凡的气势,借着火光能看到旌旗迎风招展,猎猎生威,城门上方明明白白地写着“丹尼尔营地”四个金色大字,字体雄劲有力、入木三分,一看便知是功力相当深厚的留下的笔迹。
听到布德兴奋的问话,卡洛兒也看见了火光中的的丹尼尔营地,她刚才几近绝望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眼泪煞然止住了。她顿时满怀希望,冲上前去,喊道:“丹尼尔营地,丹尼尔营地,布德我们终于找到丹尼尔营地了,塞西莉亞有救了,快点,我们快进去——喂,丹尼尔营地,我们来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心花怒放的布德拼命奔向营地大门,对背上的塞西莉亞说道:“看见了吗?塞西莉亞,我们终于找到丹尼尔营地了。”
卡洛兒,布德背着妹妹,向营地冲去,雪霰打在他们脸上,他们根本就无暇顾及疼痛。鲜血荒地变得非常泥泞,但再泥泞也都无法再阻挡他们了,营地的火光快要照亮他们了,现在他们已经能看清城墙上守卫的将士和他们手中闪亮的武器,他们获救似的扑向营地大门,朝营地喊道:“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那是什么?是恶魔?”城墙上警备的战士互相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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