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霏做梦,急出一身汗,开始是用的力喊,喊不出声来,最后倒是喊出声音来了,声音又尖又大,上屋的人都听到了琪霏的叫喊。
郑军听到叫喊声音,翻身下炕直奔下屋。连连的问道:“琪霏琪霏,咋的啦,咋的啦?”

王妈妈进到下屋看到琪霏寻找什么东西。琪霏说:“张九歌又换上他自己的衣服走了。”她说话的语气还平和,可是她的脸上大汗直流,眼泪也下来了。王妈妈手拿毛巾给琪霏擦汗,并安慰琪霏说:“不要怕,他还是个好人,他衣服破的那个样子,可能你给他洗了之后,还没有干,他还是换上了,穿着他自己的衣服走了。你想一想他都到这份田地了,一点便宜都不占,这人不坏啊。我们要找他,也能够找到。”琪霏说:“不要找他了,他让我再等他三年。”芷云插嘴说:“琪霏姐姐你们两是不是早就认识,不然怎么三更半夜的定盟约。”琪霏不紧不慢的说:“我没有与他定什么盟约,是他在梦中说胡话时,说出来的。”芷云问:“他是怎么说的?”琪霏看看郑军,心想事以至此我就说了吧,她说:“张九歌已经认出我是琪霏,他让我再给三年的机会,多挣些钱,再和我结婚。”芷云耍了一个鬼脸,伸了一下舌头说:“要不说呢,昨夜晚你怎么要一个人负全责,原来你们早就有约定啊。姐姐你咋不早说呢,要知道是你的老朋友,老相好,我们应该好好的招待他。”琪霏本来不想解释,但是,她还是随随便便的说说:“昨天我是认出他是张九歌了,你们没有看到我用水泼他,当时我恨他也恨自己,恨他没出息,一分钱没挣着,还得了一身病,趴在大街上,丢人现眼;恨我自己,胆小怕事,没有将他留在身边,共同克服困难,就是死了也要死在一起,那样也总比他一个人受罪好啊。我悔不该同意他一个人外出打工。”

郑军为人聪明诚恳,他深知琪霏内心矛盾重重,十分痛苦。不能再让她陷入痛苦之中,要给她安慰,给她以快乐,让他尽快的改变情绪,看到希望,看到光明。他对琪霏说:“琪霏,你们分开三年才见面,过去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现在我们已经亲眼看见他是个大活人,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关于他的病,我已经说过了是可以治好的,夜间他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他让你再等他三年然后与你结婚,这说明他心中还有你,他是爱你的。今天他走了,这不要紧,他走不了多远,我们一定能够找到他。”

芷云说:“张九歌这小子,还真有点那个的,你们分离那么长的时间,见面互不相认,特别他正在病中,缺吃少穿,身无分文,还离开你,偷偷的跑了,你说他傻妮,还是有志气?琪霏姐姐,你也是,不管怎么说,你们曾经相亲相爱。”他看郑军一眼继续说:“就是现在情况有变化,你心中已有别人,你们不能结婚了,他现在有病了,正需要人帮助。这时你对他还有哪来的恨,按理说你应该同情他,怜悯他,救救他,拉他一把。你千不该万不该,叫他在这个时候,拖着有病身体一个人走了。”

琪霏静静坐在炕沿边上,听芷云诉说,她觉得这个小妹妹说的对,他应该主动与张九歌相认,给他治病,给他温暖,帮助他度过难关。特别不能宽恕自己的是,由于自己的睡觉,让他一个人穿着破烂的衣服离开这里。她后悔呀,她恨自己身体太不成气。王妈妈看出琪霏的心思,琪霏对芷云丫头的批评,不动声色,不解释,不反驳。这是琪霏在自己悔恨自己,自己责备自己。琪霏这几天的痛苦,王妈妈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认为不能再给这个丫头的责备和精神压力了,要帮助她解除心里负担,帮助她解决实际困难。最好的办法是尽快的找到张九歌,只有这样才能去掉琪霏的心病。王妈妈终于发话了,她说:“张九歌这孩子有志气,他是不愿意拖累琪霏,更不想麻烦我们大家,所以他才悄悄地离开了我们,他走了不能怪琪霏,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些天来琪霏有多累呀,眼看着她身体消瘦,现在琪霏这丫头所承受压力,就是铁人也会压垮的,所以我说,现在咱们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吃完早饭,进城去找人。”

王妈妈准备好车辆,计划带着琪霏和郑军进城找人。琪霏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忙三火四的走到黄牛车旁边,跟王妈妈说:“妈妈,您老年纪大了,就别去了,张九歌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让他走了,还是让我一个人去找吧。”王妈妈说:“琪霏你不要再责备自己了,他要走不论是谁看着他,只要有机会他总是要走的。不是妈妈不相信你,你一人去就是找到他了,他不跟你回来,你能把他咋的了。今天郑军去我也去,咱们人多力量大吗。”

芷云从屋里跑出来说:“妈妈,让我跟琪霏姐姐进城去找吧,我对城里的情况比较熟悉,那些个没有钱买饭吃的人经常活动的地方我也知道,他们早、晚、中午多半是医院、学校附近活动,在那里拣剩饭剩菜吃。”赵星星凑到黄牛车跟前说:“你们都进城去,我也不在家里了,我和你们一起找张大哥。”

郑军问赵星星:“星星你为什么去找张大哥呀?”赵星星说:“你们都去找,我也去呗。”郑军又问:“大家为什么都去找呢?”赵星星想想说:“这还用我说吗,都关心他,爱护他,给他治病,还有结婚……这不都是你们说的吗。”郑军进一步说:“芷云姐姐为什么找你呀?”赵星星激动的说:“姐姐不找到我,没有妈妈救我,我一定死到外边了,我那还有今天。”郑军继续问:“芷云姐姐关心你,你们家里还有谁关心你?”赵星星说:“还有爸爸,姥姥,姑姑、老姨……”郑军说:“你想不想他们?他们想不想你?你离家出走,他们找不着你急不急?”赵星星低下头好长时间不说话,然后抬起头说:“我要回家。”

王妈妈说:“好啊,我们一起进城,一是找张九歌,二是找郑敬文,三是送赵星星回家。”

王妈妈赶着黄牛车不急不慢的向前走,琪霏要替妈妈赶车,老婆婆不同意,认为琪霏的身体很弱,需要养一养神,芷云是城里的姑娘根本就不懂得怎样赶车,所以王妈妈说:“今天你们谁也不用想赶车,就是由我自己来赶。你们都坐好了,别掉下来。”

芷云想:“郑大哥抓住机会给弟弟做工作,弟弟想回家了,可是到家怎么办?爹爹是高兴了,那个女人侯英呢,她是不会高兴的,光是不高兴还好办,弟弟与她矛盾怎么解决?我还得好好的和说说,让他接纳这个妈妈,这也算是做儿女对爹爹的一份孝心吧。”

琪霏坐在牛车上闭上眼睛,看来像是闭目养神,其实她的脑子波涛滚滚,思绪万千,找到张九歌如何面对郑军。找不到张九歌如何洗清我罪过的灵魂。诚实憨厚的傻大哥,你知道找到张九歌会出现的结果?

郑军虽然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他仍然睁开双眼,远望秋高气爽的太空,他觉得老黄牛车走的太慢,他要早点城里,找到张九歌,满足大家的心愿,解除琪霏愧对九歌的心里负担。他要亲自送赵星星回家,希望赵星星有个和睦家庭,不再犯病。他希望找到郑敬文,实现父母的心愿,尽到兄弟手足之情。

王妈妈赶车坐在车的前沿上手扶黄牛,闷闷不乐,面对车上的四个儿女,心如刀割,他们嫩嫩肩膀那承受得了这千斤重担,但愿此次进城,找到张九歌,找到郑敬文,赵星星回到家里能够快快乐乐。如果是这样,她拍打一下老黄牛,老伙亲啊,这样的话,咱就没有白活。

吱吱嘎嘎老牛车不能*繁华大街,王妈妈将车寄放在熟人家里,拎着几个年轻人进城里找人。他们在中心医院附近看到了几个披头散发,衣服褴褛的人,他们之中有的地上拣烟头,有的吃着别人扔掉食品。这里没有张九歌也没有郑敬文。他们在昨天张九歌醉酒的地方又遇到了张九歌。他又喝的酩酊大醉,几乎不懂人事。大家找到他当然高兴,可是醉成这个样子,又叫人心疼。他趴在地上,不能行走。

在王妈妈取车的时候,郑军对琪霏说:“张九歌现在是喝醉了,你不要怕,回家以后按照我昨天给他针灸的穴位给他治疗,再按时吃药,他的病会好的。回家之后再看看青枫,如果他犯病了,你可以按照我教给你办法给她治疗。我今天送赵星星回家,就不回去了,有事给我捎信来。”

王妈妈赶来牛车,一伙人七手八脚的把张九歌抬到车上。郑军与王妈妈和琪霏告别。芷云手拉着弟弟在大街上给王妈妈磕头,两个可怜的儿女要离开救命的妈妈,她们只会哭,什么话也说不出。琪霏哭,郑军眼泪流。坚强的王妈妈手扶黄牛一动不动,她本意不希望孩子们哭,她还是决定让孩子们哭,不让他们哭,是会憋出病来的,她想:你们要哭就哭吧,哭够了你们的心里就轻松了,你们要磕头就磕头吧,磕掉了你们心中的压力和负咎。

郑军双手扶着妈妈,妈妈浑身在发抖,坚强的老人也要支持不住了。郑军告诉琪霏快快扶起芷云和星星,劝她们别哭了,照顾妈妈要紧。几个人听到此话,都过来叫妈妈。王妈妈仍然挺着腰,两眼咄咄发光,庄重的说:“哭归哭,做归做,谁的困难谁克服。路程长啊,顽强地向前走吧!”

王妈妈坐在前车沿上,将赶车的鞭子一摇晃,喊一声“哒”黄牛车嘎嘎吱吱向回家的方向走,琪霏在地上走,频频地回头招手,郑军向车去的方向举起右手,不断地摆动,芷云、星星只是不断地擦眼泪。

车走远了,郑军说:“咱们走吧。”芷云的手牵弟弟,弟弟的手拉着郑军,他们相互搀扶,慢慢悠悠的向家走。

芷云的家是一楼,她没有叫门,自己开锁进屋,厅里没有人,三个房间都没有人。厨房碗筷没有刷洗,一片狼籍,爹爹的床铺上有许多杂物,被子没有叠,枕头掉在地上。此情此景让芷云非常吃惊,预感爹爹的情况不妙。爹爹喜欢整洁,从来没有像这个样子。她意识自己责任,我必须稳定住局面,当务之急是安排郑大哥和弟弟。

她整理了沙发上的坐垫,请郑大哥坐下休息。让弟弟到自己房间休息。她说:“郑大哥你坐着休息,我烧开水。”她在烧水的同时整理了厨房碗筷和卫生。她给郑军沏茶后,又到饭店买来包子和酒菜。三个人一边吃一边喝,身心轻松。尤其是赵星星几天来从没有这样的欢快。他斟一杯葡萄酒,送的郑大哥的嘴边,一定让郑大哥干了这杯酒,而且要郑大哥张嘴,由他把酒喂到郑大哥的嘴里,郑大哥咽下这一杯酒,赵星星跳起来了拍手叫好,姐姐看着抿嘴一笑,郑军更是高兴,他高兴的是,不但是赵星星回家了,更主要的赵星星的病大有好转,他的快乐克服了抑郁,战胜了痛苦,这样的心态长此下去,他的病就痊愈了。

芷云虽然有时也和大伙一起笑一笑,但是她心始终是矛盾重重,充满着疑虑和惊恐。她怀疑家里出了大问题,爹爹用的东西从来都是放置有序,而现在是杂乱无章,家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爹爹在那里?那个侯英在那里?他们为什么不管家了?她吃不下,坐不稳。她首先向爹爹办公室挂电话,没人接,她给姥姥家打电话,没人接。她给姑姑打电话,她问:“是姑姑吗?”姑姑没有回声,她又说:“姑姑,我是芷云呀,我和星星回家了。”姑姑十分痛苦的说:“真的是芷云吗?你们可算回来了,”他又问了一句:“都谁在你们家?那个侯英在家里没有?”芷云说:“她没有在家,姑姑你能不能到我家里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姑姑有一肚子话没处说,早就等着这一天,她放下电话,立马来到芷云家。

姑姑一进屋,抱着芷云就哭,芷云让姑姑坐下,请姑姑喝水,用手绢给姑姑擦眼泪。姑姑停止了哭泣,啦着芷云和星星的手说:“孩子你们到哪里去了,咋不早点回来,”停了一会接着说:“你让谁打来没头没尾的电话,将你姥姥泽当一场大病,现在还不能起床。”芷云为之一震急问:“什么?我姥姥病了,还是因为我打电话病的?”姑姑说:“是啊,你姥姥接到你已经找到赵星星了,让我们放心。当时,你姥姥当特大喜讯向我们诉说,我们都很高兴。可是那个侯英,是鸡蛋里挑骨头,说你姥姥是个老糊涂,连个电话都不会接,光说找到了,人在哪里?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回来?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呼啦吧唧地还有脸高兴呢,真是老不害臊!”你姥姥气的嘴里吐白沫一句话也不能说。后来我们才知道是打电话的人没有说,电话就断了。姥姥说要是自己的闺女哪有这样事情。她既想闺女想你们,又憋气又窝火。一下子就病倒了。

芷云气愤的说:“侯英,还敢骂我姥姥!我和她没完。”姑姑说:“孩子,耗子拉木掀大头在后边,你们姐俩要受罪啦!侯英不会给你们好日子过。”芷云自信的说:“我们不怕她,就是爹爹太软弱。”提到爹爹,姑姑哇的一声哭起来了,郑军觉得奇怪,连忙站起来走到姑姑跟前劝慰。芷云和星星都拉着姑姑,惊慌失措,无所适从。芷云问:“姑姑,我父亲到哪里去了?”姑姑说:“死了!”两个孩子以及郑军都惊呆了。姑姑说:“你们走了,有那个女人搅和,你爹爹大话不敢说,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这时他们的工厂,上级批准破产,他是厂长,工人要工钱,家属要吃饭,工厂要还账。内外交困,雪上加霜。一双儿女都不见了,他……他就服毒身亡。”芷云没有哭没有嚎,觉得爹爹死的蹊跷,她直截了当对姑姑说:“我认为爹爹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自杀。”姑姑说:“我也有怀疑,可是没有根据,当时的结论是自杀不是他杀。你们都不在家,就草草安葬了。”此时芷云、星星才大放悲声。

哭了一阵子,芷云说:“我找工厂张书记去。姑姑你陪着郑大夫带着星星在家,等我回来。”走到门前她回头对郑大哥说:“郑大哥,真对不起,一进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没办法,只好外出跑一跑,暂时不能在家里照顾你了。”郑军说:“家里的事情都落到你一个人的肩上了,现在的事情很复杂,你可要冷静,要慎重,应该以后办的事情暂时不要急着办。当前赵星星和你的身体的健康是最要紧的,千万千万要注意。”

芷云在工厂的办公室找到了张书记,张书记非常同情芷云,让她坐下慢慢说。芷云说:“张叔叔,我爹爹去世以前说些什么没有?”张书记说:“芷云呀,你的爹爹为工厂做了好多的工作,是功不可没呀,过去大家都很尊重他。”芷云说:“我爹爹究竟是怎样死的?”张书记想老厂长已经去世了,没有不要在孩子心中留下暗影。关于她父亲的死他不想说,就问:“芷云你弟弟的病好了吧?”芷云恳切的说:“张叔叔,我是问我爹爹的死因。他在死之前留下什么没有?”张书记说:“你父亲办公室的东西都由他的秘书侯英整理,属于你父亲自己的东西她都拿回家去了。现在他的办公室什么也没有了。关于你父亲的死因,那还用说吗,问题多,压力大,想不通,不想活了。”芷云对张书记拖堂的回答还不满意。她单刀直入的问:“我爹爹是自杀还是他杀?”张书记说:“经过相关部门的验证与鉴定属于自杀。”芷云问:“有什么证据?”张书记说:“你就相信各级组织吧,回家带着弟弟过日子,有困难找我。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好。”芷云觉得张书记的话中有话就说:“张叔叔,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要找到事情的真正原因,请你告诉我。”张书记实在应付不过去了只好拿出一张纸来说:“你看看吧。”芷云接过一看是爹爹写给党组织的一封信。开头是诉说自己是在党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在建初期和工厂的发展时期自己是努力工作的,继承与发扬了我党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自改革开放一来,自己没有与时俱进,没有跟上形势的发展,思想落后了,辛辛苦苦建起了的工厂,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工厂破产了。工厂困难还债不起,个人困难无钱买米。我是个破产的厂长,是个败家的厂长,对不起工厂的工人,对不起*党。最近家庭中一连串问题,对不起我原来的妻子也对不起我的儿女。我无颜面对与我同甘苦,共患难的工人兄弟们,我无颜面对父老乡亲,我精神已经崩溃,我心灵创伤无法医治。可怜一儿一女留给当今社会。

芷云确信这是爹爹的亲笔信,她可以想象出爹爹临终的痛苦,她后悔自己没有在爹爹的身旁。爹爹糊涂啊,爹爹你艰苦奋斗一生,到老来,你对待困难却软弱无能;爹爹你好糊涂啊。你知道弟弟还小,身体有病,你超脱而去,我们手无分文,依靠谁人。

芷云出门找人去了,太空赵星星大哭大笑,姑姑担惊受怕,不知道怎么是好。连连向郑大夫请教,赵星星咋的了?爹爹死了他为什么大笑?是不是有大仙附体了,还是他爹爹还魂了。说到这里,她就烧香磕头,祷告神佛保佑。郑军影影绰绰看着赵星星的姑姑胡乱泽当,他对姑姑举动,既不劝阻也不支持,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赵星星身上,他靠近赵星星,严防他出现危险的行动。当赵星星出现稍微平静的片刻,郑军抓着赵星星的胳臂,按压重要穴位,促使赵星星的躁狂症得到缓解。

芷云将爹爹的信交到张书记的手里,说了一声谢谢,抽身就向回跑,一进家门,香烟缭绕,姑姑跪在地上磕头祈祷,弟弟坐在郑大哥身旁苦笑。郑军先说话了:“芷云你回来的好,首先你劝姑姑起来吧,小星星的病现在好多了,已经处在平稳之中。”

芷云走到姑姑跟前,扶着姑姑站立起来。对姑姑说:“姑姑你累了吧,坐在这里休息休息。”姑姑说:“神仙有灵啊,我没有白烧香磕头,神佛保佑咱们的小星星的病见好了。你出门后小星星发病了,大笑啊!可不得了,我请神佛保佑,这不是吗,现在他的病好多了。”

芷云经过这些天来,对郑大夫的了解,知道他不信鬼神,不搞迷信,他相信科学,依靠医药医学技术治病,再看看弟弟在郑大夫身旁稳稳的接受治疗。就对姑姑说:“星星的病,神佛治不了,他的病郑大哥能治好。您看看现在郑大哥还在给星星治疗呢。”姑姑转身看到了郑军正在给小星星实施针灸治疗。

姑姑想不管怎样,只要小星星的病好了就行。现在的星星不哭也不笑了。老老实实的接受郑大夫的治疗。看来郑大夫的医术是挺好的。她转念一想芷云的事情办的怎样。于是她问:“芷云你找到领导没有?他们是怎样说的?”芷云说:“找到了,张书记把爹爹给党组织写的信,都让我看到了,我看完信后,我认为爹爹是自己走的,不是他人谋害。”姑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爹爹是个精明的人,不会轻易上人家的当。不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寻短见呢?”芷云说:“我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走这条路?郑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郑军见他们娘俩都提出这个问题,也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于是问:“芷云你父亲今年多大年纪了?把你看到的信大概的意思再说说。”芷云说:“我爹爹今年五十六岁。可以说他是个老工人,老先进、老党员,多年来是工厂的领导干部。我看到的这封信是爹爹给党组织写的,上面除了写过去的成绩外,主要是写他是个破产的厂长,败家的厂长。他对不起和他一起奋斗的工人弟兄,对不起父老群众,对不起党对他的培养和信任。还说对不起我妈和我们。最后一句是说把我和星星留给社会。”

郑军说:“从你父亲的年龄看,他是处在更年期的年龄段。女人(45-55)男人(50-60)。在更年期由于人的内分泌减退等*功能的变化,容易产生睡眠障碍、眩晕、头疼、烦躁等症。有的人焦虑、紧张不安。情绪低落,消极悲观。这是从主观上讲。客观情况,你母亲惨遭车祸,工厂破产,小星星离家出走,芷云外出未归,这些强烈的刺激,使他神经错乱,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产生负罪感,悲观失望,无能为力,无法补救,一走了之。总的从内因外因的情况看,你父亲可能是患更年期抑郁症。这种病开始不容易发现。对于这种病如果能早期发现,做好思想工作,恰当的心里治疗,是能够防范重大事件发生的。”

芷云说:“自从工厂生产不景气,经营亏损,经济困难,拖欠工人工资,工人的住房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没钱买煤,暖气不热,孩子生病等等,工厂里的大事小情都找厂长,我爹当时是厂长,他为工厂的事情,工人家的困难,日夜奔波。连我妈*工资钱,都拿去帮助人家解决困难。”

姑姑说:“是啊,他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情也不好,愁眉苦脸,咳声叹气,还在我家里哭过。我就纳闷,你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还哭呢?他只是说:‘姐姐,难啊!难啊!’其他的话什么也不多说。”

芷云又接着说:“后来我爹爹办公室来了侯秘书,就是现在在我们家的那个女人。我爹爹的情绪有所改变,看不见他愁眉苦脸,也不见他喜笑颜开,只是唯唯诺诺,遇见事情总是转来转去,无办法无主意,以后他就全听侯英的,侯英说东他不敢说西,侯英说结婚他们就去登记。”

郑军说:“由此说来芷云爹爹的病不是一天半天了,是你们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病了。以致发展到后来的开脱、冷漠、无情、厌世。自绝人间。”

王妈妈赶着黄牛车向回走,车上躺着张九歌,琪霏坐在右边的前车沿,王妈妈坐在左边的前车沿,因为与郑军等人分手,心里都很难过,各人也都心事重重,好长时间够没有说话。琪霏看着张九歌躺在车上逛来逛去,实在可怜。她对王妈妈说“妈妈把车停下吧,我坐到车厢里边去,扶着他,以减少他的逛荡。”王妈妈拉紧缰绳,喊一声:“驭!”黄牛车停住了。

琪霏翻身到车相内,坐在车厢里边,抱起张九歌搂在怀里,说了一声:“走吧。”王妈妈喊了一声:“哒!”黄牛车又向前滚动。

今天张九歌与昨天大不相同,昨天他是蓬头污面,肮脏的衣服,肮脏的身体,全身散发着难闻的气息。今天的张九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洗去了身上污泥,他在小姐怀里只散发芳香的酒气。他那瘦小的脸上还残存着酒醉的红颜。喝醉了的人不知道愁,喝醉了的人不知道忧。他舒舒服服地躺在陈琪霏的怀里。

陈琪霏的心里很不平静,一股股的暖流触及女人的心头,在她怀里抱着的似乎是三年前张九歌,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我们是无话不讲,无话不说,他是我的主心骨,我遇到难处向他哭诉,我要是受人欺负,他总是说别怕别怕有九歌。他是我的晴雨表,他是我的开心果,他……

王妈妈看着琪霏紧紧的抱着张九歌,两眼凝视远方,软绵绵的身体随着牛车有节凑颤悠。这丫头是咋的了?怎么不说话呀?现在车是向吴家去,没有走回家的路,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也发了神经吗?想到此处,王妈*心中犯了嘀咕,这是咋的了,我的周围有这么多的精神病!琪霏要是真的再病了,郑军不在,我可怎么办?王妈妈向琪霏说:“琪霏啊,我们先到吴家,你听到了吗?”琪霏仍然陷于沉思的梦中。

王妈妈回过身去,用手摇晃琪霏的身躯说:“琪霏,琪霏,我说话你听到没有?”琪霏惊奇的问:“妈妈,你说啥?”王妈妈笑了,我说吗我们琪霏的身体是好好的,这孩子该有多坚强啊,那能说病就病了呢。“琪霏我是说我们现在是向吴家走,到吴盎德家,看看他回来没有,问问青枫怎么样,青枫的父亲伤重不重?需要不需要郑军回去看看。”琪霏想还是王妈妈想的周到,是应该首先到吴盎德家里看看。她说:“妈妈你说的对,我们要先到吴盎德家里,了解情况。”

黄牛车进了吴盎德家的院子,吴盎德出门迎接,给牛加上草料同姑妈、琪霏一起进到屋里,王妈妈看到吴盎德的母亲也能下地走路了。心中欢喜,她拉着兄弟媳妇的手说:“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你有这样好的心情,这样的在地下走路了,我真替我们吴家高兴啊!”吴盎德的母亲郑新霞笑呵呵的说:“姐姐,我可是把你盼来了,你家里的郑大夫可真有办法,连说带扎就把我的病治好了。我这里要感谢你有一个好儿子啊。”她看看琪霏,又拉着琪霏的手说:“看看你多有福哎,又来了一个大闺女。”琪霏连忙向郑新霞行礼并说:“舅妈好。”郑新霞笑呵呵的说:“姐姐呀,瞧瞧这姑娘长得多么标志啊,细高的个头,乌黑的头发,水灵灵大眼睛,真是个精明灵巧大姑娘。”逗的大家都笑了。

吴盎德急着问琪霏:“城里那个精神病人是不是郑敬文?”琪霏说:“不是。”吴盎德又问:“车上那个人是谁,他怎么不下车?”琪霏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精神病人,他叫张九歌,我们过去认识。准备将他接回家给他治病。吴盎德你说说青枫的情况吧。”

老厂长死了,赵家的财政大权被侯英一手掌握,芷云、小星星断了经济来源,小太空赵星星的身体不好不能上学,芷云没有学费,不能上高中和大学。他们不但上学念书经济上有问题,就连他们吃住也出现了严重危机。侯英根本不在家吃饭,她从不向家里买米和买面,更不买菜。也不给他们的生活经费用。不但如此,而住房更加困难,侯英回家经常领来一些狐朋狗友,打麻将,打情骂俏,搞得乌烟瘴气,芷云有时还受到流氓阿飞的骚扰,使他们无法在家里睡好觉。这,就是芷云爹爹去世以后,她和小星星的生活现状。

芷云和弟弟的生活经济危机,光靠亲戚家的接济不是长远之计。芷云无力与侯英争斗,决心离家而去。她对小星星说:“弟弟啊,这个家我们不能住了,我们还是走吧。”星星说:“我们的家留给那个女人真是便宜了她。要我说,我们不走,逼那个女人走。”芷云摇摇头说:“不行,她在这里住也是合法的,她已经与爹爹办理了结婚登记,是我们家的合法成员,她住在这里是不能辇的。”星星说:“我们不走!她闹我也闹,她不让我们晚上睡觉,我也让她睡不好觉。”芷云叹了一口气说:“弟弟呀,我们两个孩子,是做晚辈的,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事情过了头人家会说我们不讲理,说我们是在爹爹去世了以后,对继母不好。虽然她现在对我们不好,断绝了我们经济来源,细想想我们的父母都去世了,我们自己又不挣钱,她的钱不给我们用,也是说的过去的。目前,我们还不能与她针锋相对,冤冤相报何时了。弟弟啊,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囚笼般的死亡之地。”弟弟说:“姐姐,其实,我在这里也是憋气带窝火,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我特别不愿意看见那个女人,见着她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实话,再继续住下去,我的病非犯了不可。姐姐你说我们向那里去呢?”

姐姐说:“开始我想到姥姥家去,姥姥现在的病还没有好,我们到那里会让姥姥*心,会影响姥姥的身体健康。”星星说:“到姑姑家去吧。他们那里有哥哥、妹妹,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芷云沉思了一会说:“姑姑家、姨姨家都不能去。他们都在城里居住,人多房子少没地方住。”弟弟说:“我们到农村去吧,王妈妈那里有地方住。”姐姐听到弟弟说到农村去,她就顺高下驴,拍拍弟弟的肩膀说:“好,我们就到王妈妈那里去。”

芷云已经给每人准备带的,几件随身穿的衣服装在旅行兜里。她让弟弟背上书包。弟弟说:“我的书包怎么这样满哪?”姐姐说:“那里边有我的几本书,不论走到哪里,我们都得学习。”

芷云走到自己书桌前拿起父母的照片,擦一擦,看了又看,轻轻地装进背包里,她走到爹爹的写字台前,默默的站立,默默的抽泣,爹爹、妈妈我和弟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暂时离开了您们。爹爹妈妈你们二老不要惦记着我们,我们都大了,自己能够照顾自己。爹爹妈妈我会全力照顾弟弟。我不上大学了,我要供弟弟上大学,请二老放心吧,我要不顾一切的照顾好弟弟。这个家是你们二老创建的,孩儿无福受用,还给您们吧。芷云拉着弟弟跪在爹爹的写字台前磕了三个头就出发了。

出门之后,姐姐用她手里仅有的两元钱给王妈妈买了蛋糕和苹果。他们没有在城里逗留,也无心再看一眼那一条条的大街和花花绿绿的摊铺,姐姐拉着弟弟走,弟弟缀着姐姐的手,他们是追求还是逃难,他们是撤退还是向前。芷云心中的苦涩就连太空人小星星也不会知道。

他们走出城门,穿过一片树林,走进宽阔的田野,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她们觉得浑身轻松,心旷神怡。弟弟唱起了自编的进行曲。向前——向前——我们向着太阳——我们向着月亮……我们脚踏着自由的大地……奔赴着我们的前进的希望……

在他们身后驶过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在他们前边十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是爹爹的老战友现在的副厂长张志刚,女人就是她们不愿意见到的侯英。

自从爹爹去世侯英就给副厂长张志刚开车,张志刚听说芷云和弟弟离家出走了,叫侯英开车就追,这不,刚刚出了城他们就追上了。侯英说:“芷云,你们是要到那里去?走的时候咋不和我说一声,你是姐姐真不知道好歹,你们来到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在乡下又没有熟人,你们可怎么生活?”小星星气呼呼的说:“和你说有什么用,我们没有饭吃你管吗?我要上学没有学费你给钱吗?所以吗,我们到那里去,你就不要管了。”侯英被小星星顶了几句就无话可言了。芷云礼貌的说:“弟弟的病刚刚好,他在家里呆不住,现在又不能上学,我想带他到农村玩几天。我心思你们的工作都很忙,就不让你们*心了。”副厂长张志刚说:“我已经与你侯姨商量好了,你们先到我们家住,由你婶婶照顾你们。”侯英说:“上车吧。”小星星说:“我们不上车,我们不跟你们回城里去,我们要到农村安家落户。你厉害,我们躲着你还不行吗,你这个女人,又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的爹爹让你气死了,还要把我们都整死吗?你太狠毒啦,你饶了我们吧。”

厂长张志刚觉得小星星的火气太大,这孩子可能是受苦了,侯英在他们身上有短处。他们之间的矛盾在这里是解决不了的。不能把矛盾激化了,所以他要以长辈的身份劝说孩子们回家。他干咳一声说:“芷云、小星星你们的父母先后去世了,心里不好受这些叔叔是知道的,你们说些过头话是可以理解的,我想你侯姨也会原谅你们的,这次追你们回家的确是你侯姨的主意,她对我说你们都是孩子,尤其是小星星还在病中,不能在外边泽当啦,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养病。芷云是个大姑娘出门在外多有不方便,万一遇到歹人就不好说啦。所以她对我说一定要把你们接回去。今天叔叔放下一切工作来接你们,你们能说不回去吗?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的手上有几个斗我都知道,叔叔还能给你们‘道走’?你们的爹妈走了,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在这荒郊野外谁也别说什么了,咱们回到家里吃饱了喝得了,有什么话你们就尽管说,叔叔给你们做主,该谁的错误就是谁的错误,该打谁的屁股,就打谁的屁股。芷云啊带着弟弟上车吧。”

芷云对侯英的话是不相信的,要是她自己来接说什么也不会回去的。张叔叔亲自来接,不管怎麽说也得跟他回去。芷云说:“大们人的好意,我们是理解的,都是为了我们好,是关心我们两个没爹没*孩子。”她拉起弟弟手说:“星星我们听老人的话,上车到叔叔家去,吃饺子。”

小星星过去对姐姐是百依百顺的,今天他有自己的主意,他听张叔叔说接我们回去是侯英的主意,他想侯英能有什么好主意,一定是坏主意,我们不能跟他们回去。爹爹是个老干部,还上当受骗,以我看张叔叔也不例外,也有可能上当受骗。姐姐本意是不愿意回去,她要在大面上过得去,给张叔叔面子,才说要回去的。我赵星星不能看面子办事,看了张叔叔面子,上了侯英的圈套。苦还是我们吃,罪是我们受。他趁姐姐拉他的时候,往地上一坐就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侯英。“我不回去,侯英不是好东西,她恨我们,她要害我们,在家的时候她不给我们饭吃,到了晚上他们整夜的打麻将,我们根本无法睡觉,姐姐一个人不敢在自己的屋里住,每天夜间我们两个在一个屋里,就这样还有人打我姐的坏主意。有侯英在我就坚决不回去。”

姐姐佩服小星星的勇气,敢当着侯英的面揭她的老底,弄的侯英的脸一红一白的,在副厂长面前她不敢撒野,不敢嚣张,她只能是忍气吞声,把仇记在脑子里,把恨咽在肚子里。既然星星说有侯英在我们就不能回去。那么就按弟弟说的我们不回去了。她面有难色的将两手一摊说:“张叔叔,你看这——怎么办?”侯英抢先发言:“有什么不好办的拉他上车走呗!什么事情由着他还能办成。”说着她走近赵星星,伸手就抓住赵星星膀子向起拉。赵星星在地上翻身打滚,大哭大闹,坚决不回去。张志刚副厂长看到小星星哭的伤心可怜,不由得想起星星的父亲老厂长,当年,我和老厂长共同奋斗,从一口大锅起家,建起了大工厂,现在老战友,老伙伴,老班长,你的一双儿女是在逃荒!

接子女真心实意,哭爹妈旧病复发。

赵星星大哭大闹翻身打滚,坚决不上车,坚决不回城里去。芷云没有办法,两手一摊,将矛盾交给了副厂长张志刚。还没等副厂长讲话,秘书侯英抢先发言,她说:“毛孩子哭闹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哭闹是常有的事吗,不能由着他们的,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说干啥就干啥,那怎么行呢,我们不能听他们的,听他们的什么事情也办不成了。他们不是不想走吗,他们不想走,我们能怕他们吗?我们不怕他们那一套,咱们怕啥呀,咱们有车,咱们可以把他们弄到车里,咱们就一定能够把他们强行带回家去。”副厂长张志刚是个老干部,老党员,做群众工作有丰富的经验,他懂得做事,思想先行的道理。何况他对老厂长的子女,赵芷云和赵星星又有一层无法说清的感情。今天他亲眼看见与他张志刚同生死共患难的亲密战友的孩子,赵芷云和赵星星有家不能归,逃难在荒郊野外,大哭大叫翻身打滚的悲惨的情形,心如刀绞老泪纵横。他想:我是工厂的领导干部,同时我还是他们的叔叔。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将这两个软弱无援的孩子弄回去。可是孩子们不想回去,非得让他们回去,太不近人情了。说什么要用强迫手段把他们抓回去。你侯英是可以这样做的,我张志刚是绝对不能这样做的呀。他连头也不回将手一摆说:“侯英你先上车吧。”侯英早就站在车门旁,准备把两个出走的孩子拉回家。她以为副厂长叫她上车,马上就走。所以她开门上去立即发动汽车。

赵星星听汽车的发动声,开始一愣,然后站起来,撒腿就向野地里跑。芷云一看弟弟跑了,她在后边紧紧追赶,张志刚看到两个孩子都跑了,心急火燎地跟在他们后面跑。

跑到一个沙坵上,赵星星不跑了,他跑不动了,姐姐在野地里也跑不动了,副厂长张志刚驾着芷云胳臂一起跑。他们跑到赵星星跟前,三个人坐在沙丘上大口喘气,张叔叔问:“小星星你为什么要跑?”小星星说:“你们强迫我回城,我不跑怎么办。”张叔叔说:“你们不回去,又怎么办?”芷云说:“张叔叔一定要我们马上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张叔叔说:“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你们以后的事情,现在,只是觉得你们离家出走,我对不起你们的父母,他们不在人世间,两个孩子外出逃荒,没人管我于心不甘。我想你们在我家里住,有饭吃,有地方呆,起码有个温饱。至于能不能继续念书,就靠我的这点点工资收人,上大学是不可能的。不管咋的吧,我有吃的就有你们吃的。我们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这样,有一天我到阴曹地府,见到你父母也有个交代。”小星星听了张叔叔的话很受感动,他说:“张叔叔,我过去,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听你的,就这一次,你还是让我们走吧。”芷云说:“张叔叔,你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爹爹不在了你就是我们的父亲,你说的话我完全相信。就是侯英这个女人,你可要多加小心,她心眼多,又狠毒,她的狐朋狗友,啥事都能做出来,不然,我们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外出逃难。”停了一下她很勉强的说:“张叔叔,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我们是到王屯王妈妈那里去,她是一个寡妇,老人家里再没有其他的人了。我们先在她那里住着,你回去给我们安排一个去处,我们年龄也不小了,要依靠自己劳动得到一点收入,自己养活自己。张叔叔你也老了,家里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再说咱的工厂破产了,你自己怎么办还不知道,所以当前我们不能跟你回去。等你安排好了再来接我们,张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副厂长问:“到王屯还有多远?”芷云说:“不很远吧。究竟有多远我也说不清楚。”副厂长说:“你们一定要去,我用车送你们去。”小星星说:“别!不能让侯英知道我们去的地方,让她知道了,我们还得遭殃。”芷云说:“是的,张叔叔你想,她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她能放过我们吗?她们那些狐朋狗友能绕过我们吗?所以千万不能让侯英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张志刚很惊讶,侯英与这两个孩子矛盾这样大,隔阂这样深!问题究竟在哪里?

侯英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了,她气急败坏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们这两个小东西跑啥!张厂长那么大的年纪了,把老厂长累个好歹的,我绝对饶不了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然后她又到张志刚副厂长面前,嬉皮笑脸地,酸不溜丢地将手放在张志刚的*上下*。“累着了吧?”

张志刚没有理侯英,站起来摸出自己的身上仅有的20元钱交给芷云,当着侯英的面说:“你们一定要走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小心点,别被狗咬着。”回过头来对侯英说:“我们走。”

没有把芷云拉回去,侯英不甘心,但是,因为她的顶头上司说了,放那两个小东西走,她现在还不能当面顶撞。张志刚已经走下沙丘,侯英对芷云说:“你能跑到哪里去?你是饭桌上的一道菜,转来转去,还得被人吃到肚子里。知趣的,别跑,听老娘的,有你的好处。”说完了,她像尾巴似的摇摇摆摆地跟在张志刚副厂长后面向汽车那里去了。

芷云手托着20元,浮想联翩,在过去妈妈爸爸经常给我20元,我不在乎,习以为常。今天的20元是张叔叔给的20元,是在我们已经身无分文的时候,是在我们已经被人追赶到荒郊野外的情况下,是在张叔叔面临工厂破产,自身难保处境中,他把自己身上所有衣兜都摸了一遍,搜出的仅有的20元。20元呐——仅仅是20元,这是老人的心呐,更是爸爸妈*心愿。弟弟呀,我们不孤单,我们不孤单呐!我们有老一辈的关心、阿护和支援。

赵星星看着远走的侯英,他热血沸腾,自己说不清是痛苦还是高兴,我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有家不能回,这算是什么胜利?我与我的姐姐被人家追到野地里奔跑,这是什么胜利。她侯英有什么了不起,张叔叔为什么还要听她的。我的爹爹为什么与她结婚登记?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是车祸,肇事的汽车又在那里?为什么她当爹爹秘书,妈妈就死去?妈妈呀——妈妈——你不该死……小星星受不了,他哭了,他大哭了,他的病犯了。

芷云拉着弟弟走,弟弟哭着,喊着叫妈妈。她们拉拉扯扯走过了一片荒地,到达能够走牛车的乡村土路上。弟弟不走了,姐姐也走不动了。一个倒在路上,一坐在地上。哭的哭,叫都叫,好不凄凉,好不悲惨。

弟弟不走了,姐姐精疲力竭,拉不起抱不动。此时的芷云呀,是哭地地不语,叫天天不应。

路过的好心人有的帮一把手,有的问一问到那里去。其中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说:“我认识你们,是吴盎德把你们用黄牛车拉到王婆婆家的芷云和星星。”芷云抬起头来用惊喜目光看着这个年轻人说:“请问你认识吴盎德?”年轻人说:“认识,太认识了,他给*妈买药回来,他从这里过去没有多长时间。”芷云站起来对年轻人说:“大哥哥求求你,请你给吴盎德带个信,叫他来接我们,就说我弟弟病的厉害,走不了路,最好套车来。”年轻看看当时情况,自己是带不走他们两人,特别是小星星这个病人,是没法用自行车带的。他正在反复琢磨他自己能不能将芷云和小星星带走的时候,芷云不见年轻回答,心里着急呀,又恳求说:“大哥哥,你修修好吧,可怜可怜我们,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给吴盎德哥哥捎信去,我们实在是走不了啊。”年轻人不好意思的说:“是的,是的,我一个人带不了,我想过了。我是带不了。”芷云听到年轻人的话心灰意冷,觉得*难,觉得求人难,有时求人比*还要难。又一想,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就是带个口信,有什么难的,怎么他一个人就带不了呢?芷云又抬头看看那个年轻人,他还在歪着脖子看他的自行车。“不行,不行。我得走,我是得走。”他说完了就骑上车子要走。芷云顾不得自己是个女儿家了,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车子说:“大哥哥你往哪里走,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年轻人说:“我上吴屯找吴盎德去,让他来接你们。大姐姐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芷云笑了连说:“没了。没了,谢谢,谢谢!”

念旧情照顾九歌,献爱心愿做眼睛。

这个年轻人家住在王屯,姓王,名字叫亮堂,其实呢王亮堂是王妈*叔伯侄子,王妈妈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经常叫他去干。吴盎德是王妈妈娘家哥哥的孩子也是侄子,一个是吴家的侄子,一个是王家的侄子,这两个侄子常常在一起给王妈妈做活。王亮堂比吴盎德大一岁,王亮堂是哥哥,吴盎德是弟弟。王亮堂也是高中毕业,为人老实厚道,看上去没有吴盎德精明。就说方才吧,人家芷云反复说求他给吴盎德送信,可是他专心琢磨是怎样把两个人一起带走。结果是芷云哭笑不得。

王亮堂像是接到命令似的,用力骑车子,飞快的上吴屯找吴盎德去,走到王屯与吴屯岔路口停住了,他想是先去王屯呢还是先去吴屯呢?如果先到王屯我可以直接套牛车将芷云和星星接回家。可是芷云明明让我找吴盎德去。他的脑子里好矛盾啊,最后他还是按芷云请求办,先到吴屯找吴盎德去了。

他见到了吴盎德将车子撂下,对吴盎德说:“快,快套车,芷云和小星星来了,小星星病了,不能走路,要你去接。”吴盎德问:“他们在什么地方?”王亮堂说:“现在在大沙丘那边的路上。”

吴盎德问:“小星星得到什么病?严重吗?”王亮堂说:“很重,趴在地上起不来,芷云说是老病复发。”吴盎德想精神病的治疗还得找郑军,郑军现在是不是还在齐家?也说不准。他决定自己去找郑军,由王亮堂去王屯找姑姑套好牛车接芷云和小星星。

于是他对王亮堂说:“你马上回王屯对我姑姑说,用牛车去接芷云和小星星,最好你也去,帮助他们把赵星星弄回家。我呢到齐家去接郑大哥,请他回来给小星星治病。你告诉芷云不要着急,先按照郑大哥办法给小星星吃安定药。”

吴盎德向妈妈说一声我外出办事,就骑着自行车直往齐家。乡村土路又是刚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泥泥水水20理路走了40分钟,在齐家村找到陈琪霏,琪霏在西屋给张九歌实施*治疗。郑军坐在旁边指导。

琪霏的母亲坐在东屋的炕上心中烦恼。他想:琪霏也老大不小了,按农村习俗早就结婚了,因为张九歌打工三年不归,琪霏苦苦傻等三年,耽误了他们结婚的时间。后来遇见郑军,两个人风里来雨里去的相互帮扶,生生死死在一起,虽然没有做出越轨之事,也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没有张九歌的出现,他俩结婚只是早晚的事了。现在呢,张九歌回来了,他得了精神病,他没家没业的,咋办呐,回来了就得让住在家里。怎么说也不能辇他走啊,何况他现在还在病中。

从现在看郑军是实心实意为张九歌治病,琪霏给九歌治病也有积极性,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仨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上去还很和谐。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谁走谁留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琪霏这个丫头也不着急,你究竟是咋想的,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早点拿个主意。

吴盎德进到院子里,问琪霏郑大哥在哪里?琪霏说:“就在屋里。”琪霏将吴盎德拎的西屋,见到了郑军和张九歌。张九歌的病好多了,对吴盎德很热情,他说:“盎德多亏你呀,要不是你首先见到我,我现在可能就叫狗吃了。那还有今天这样幸福啊,有吃有喝,还有郑大哥给我治病。”吴盎德既是玩笑又是认真的说:“张九歌你还跑不跑了?”张九歌不好意思的说:“打死我也不跑了。”

琪霏的妈妈听说来人了,也到西屋看看,吴盎德连忙向老人家问好。陈妈妈说:“这次来就住几天吧。”吴盎德说:“不行啊,我是来接郑大哥的。小星星又犯病了,现在已经到王屯了。他病的很重别人治不了。必须是郑大夫才能治好。”

陈妈妈看看张九歌,问郑军:“他的病不要紧了吧?我看他病比以前好多了。”郑军说:“他的病主要是心理病。经过琪霏的开导,心胸开朗,精神愉快,烟消云散,一片蓝天。现在的病主要是喝酒,过去心情不愉快喝闷酒,酒精中毒。”陈妈妈认真问:“酒精中毒的病咋治。”郑军笑了,他说:“他的这种病只有您老能治。”陈妈妈半信半疑说:“我不是医生,从来没有给人治过病,我哪能治得了他的病。”郑军说:“您老能治他的病,就看你治不治,你要治就能治好,您老要是不治吗,他的病可就难好了。”陈妈妈是个精明的老人。她已经懂得郑军意图了。她想知道用什么办法治,她表现满不在乎的样子对郑军说:“我给张九歌治病可以,你必须首先出方子,不然我就下不了决心。”郑军明白老人是让我对琪霏的婚姻问题表明态度,郑军想是时候了我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肯定说:“我今天就走了。张九歌他不能走,您老看住他,看他一辈子,他孝敬您老一辈子,这酒吗自然而然地也就戒了,病也就好了。”

琪霏,青枫坐着三轮摩托车来了。开车的人是崔嵬的婆姨,此人40岁挂另,大高个大辫子,人长得俊俏,精神爽快,心情开朗,一下车,就开始说:“我听说有人要接走郑大夫,我得来看看,郑大夫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救活了青枫还治好了青枫爸爸的病,经过他说合,我与青枫他爸爸隔阂消除了,我心甘情愿的照顾他一辈子。所以我今天是送行来的,也是代表青枫的爸爸来感谢郑大夫的。”

琪霏的妈妈说:“琪霏她姨呀,欢迎你来,你到我们家还是稀客,看看你光是说话了,你就坐下来说吧。你啥时候买的新车?你真是女能人啊,你是我们这十里八村的第一个会开车的女人。”婆姨说:“这车不是我自己用,是我给青枫买的,在这中间还有一段秘密的故事呢,青枫他爸爸不叫我说,我这个人就是憋不住事,老嫂子,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是给你透漏透漏。”她看看琪霏的娘,又问:“老嫂子你听不听?”

琪霏的娘心里不托底不知道她冒出啥话来。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拒绝。她轻描淡写的说:“她姨呀,你觉得能说呀你就说,你觉得是秘密呀你还是保着。”

婆姨说:“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我还是说说。有一天琪霏青枫谈话被我听到了,琪霏对青枫说:‘郑大哥自己说咱们这的病人的病都基本治好了,他要走了。’青枫问你咋办?琪霏说我想好了,郑大哥说不我让再出门了,也不让张九歌走了,他说你们十几年的情谊,是缘分,要珍惜。所以我就不随郑大哥走了,留在家里照顾九歌。照顾郑大哥责任交给青枫了,青枫很愿意。我想啊青枫的眼睛管用,可是她的身体太软弱,因此,我就想到买这个车子,这样我们的青枫即是郑大夫眼睛又是郑大夫驾驶员。还可以当他管家的。”她觉得没有说清楚又补充说:“我知道这个车子送给郑大夫,他是不会收的,我是送给青枫的,作为结婚的嫁妆总可以吧。到那一天我还要给买一个BB机,郑大夫一BB我们就知道他们在哪里。”全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崔嵬婆姨在屋里高谈阔论的时候,琪霏和青枫在院子里继续研究她们自己的事情。青枫的心情很复杂,他想,琪霏姐姐的心里一定很苦,她与郑大哥情感确实超过一般关系。假如没有张九歌的再出现,她们必然结为夫妻。假如张九歌没有病不管张九歌有没有钱,琪霏姐姐也要与郑大哥结婚,因为她已经多次表示要照顾郑大哥一辈子,愿意一辈子为他拎路。她现在的决定主要是出于良心,她认为张九歌无家无业,身患精神疾病,需要治疗需要照顾,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琪霏不管张九歌,张九歌面临的是死亡。琪霏为人善良,她不能见死不救,她常常是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我青枫自己心里装着郑大哥,感激郑大哥,愿意为郑大哥贡献一切,可是的身体不随心愿,假如我与郑大哥结婚,对他不是帮助而是累赘。这样对待自己爱的人于心有愧。当前琪霏姐姐离不开她的家,郑大哥找弟弟必须有眼睛,我是心甘情愿为郑大哥做眼睛的。崔嵬婆姨倒是为我办点好事,一是她愿意和我爸爸在一起,死心塌地照顾爸爸,解除了我负担,了却我的一块心病。解决了我爸爸的后顾之忧。我离家帮助郑大哥找弟弟郑敬文,就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我爸爸了。二是她为我买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解决了我帮助郑大哥找弟弟主要交通工具。正是:

琪霏心痛张九歌,青枫婆姨买新车,

交通工具加眼睛。郑军决定对娘说。

事后如何请看:接郑军为人治病,新包装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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