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元吓得脖子一缩,怯生生地问:“大老爷……我家叔父怎么了……”
周行德哼了一声,还是那副怒发冲冠模样:“王中元,实话同你说吧,自从你被抓进监狱来之后,你叔父也曾经找人过来托情,想让刑部的人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事情求到本官这里来了。”
听到自己叔父在替自己走门子,王中元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他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一阵子了,早就被折磨得快jīng神崩溃,只恨不得立即就能出去。只要叔父在帮自己走门路,总归能够看到一丝希望。
“可是……”周行德一阵冷笑。
这笑声让王中元心中一沉。
周行德唾了一口:“王成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六品的小官罢了,又是在钦天监那种清水衙门,谁鸟他。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求人得有求人的模样,偏偏拜出一副清高模样,本官却不吃他这套。王中元,你就等着去边疆当大头兵吧!”
王中元忙叫道:“大人,不要啊,你总得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行德袖子一拂:“本大人有必要同你这个罪犯说废话吗,娄土弟,再打他二十棍。”
说完,就转身回了后堂。
“啊!”王中元看着周行德的背影呆住了。
娄士弟嘿嘿笑着,提起棍子:“王中元,裤子褪了吧,大老爷这是要打你屁股,咱这也是听命行事,你可别怪我手硬。
见娄土弟的态度不像很凶狠的模样,王中元忙叫道:“娄头儿,大老爷这是怎么了,你总得给我一个话啊,不管是要银子还是要半事,总得提出条件来,我叔父才好点头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小人身子弱,不吃不住你打。”
娄土弟将棍子收了回来,笑道:“有银子?早说嘛,有银子就好说话。你大概不知遒我们大老爷的禀xìng,那是天下一等一喜欢黄白之物的人。若真拿得出钱来,以大老爷现在的身份,别说可以免了你的军役,就算现在放你出去,也没什么打紧。”
“小人愿意出钱。”
篓土弟:“好,你能拿多少钱出来?”
王中元忙道:“我叔父怎么说也是官,薄有家产,百余两还能凑得出来。““百余两……就为买一条命?”娄士弟大声冷笑。
“那就五百两?”
“这样啊!”娄土弟说:“好,我这就去问大老爷的意思,你等着吧。”
“有劳娄头儿。”
等娄士弟回后堂去禀告,王中元又等了片刻,娄土弟就回来了,一张脸黑得滴出水来。
王中元心中忐忑,赔笑:“娄头儿,什么情况?”
“去你妈的?”娄士弟破口大骂,一耳光抽了过去:“大老爷说了,再加六十棍,马就打!”
“哎哟,可打不得了,一百棍下来,小人可就没命了!”王中元惊得又哭起来:“你们不是要银子吗,我又不是不给。案发当时,苦主那边我也赔了不少钱,可人家还是不依,一定要报官啊!”
娄士弟倒没急着动手,反怒道:“五百两当然好,可你们拿得出来吗?大老爷一听这个数字就唾了我一脸口水,说你叔父球钱没有,怎么可能为你拿出五百两银子,定然是诓骗他的。”
“不可能,我叔应该有钱的?”
“真是没有,你叔父虽然也是个六品官,可钦天监乃是个清水衙门,一年到头能有多少外快。”娄土弟装出-昌0好心肠的样子,说:
“其实吧,你家叔父还是替你走过门路的,也托人来找过我们大老爷。可惜,你叔父舍不得钱,只空口说白话。你也知道,这年头,没钱谁办事啊?”
“怎么没有?”王中元跳了起来:“我家叔父可有一间大宅子,卖了也值个七八百两银子。”
“嘿嘿,可能吗,为了你买宅子?”娄士弟冷笑:“大老爷当初也说过要那间宅子,可你叔父说要钱没有,至于他那不肖的侄子是死是火,也管不着。如此,大老爷听到这话,很是光火。”
“他妈的,王成你真要置我于死地吗?”
王中元破口大骂起来:“他又没有儿子,将来养老送终还不是靠我这个侄儿……我明白了,王威是想把他的财产全部留给女儿女婿,一文钱也不给我。”
王中元越说越气愤,叫骂道:“呸,平rì间我问他要点零花就好象要了他老命,在王威老贼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外人。”他本就是一个小人,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围着他转,只要稍微有些不合他意,就是自己的仇人。
“是啊,你叔父真不是个东西,也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王家绝后。”娄士弟也跟着骂了王成几句。
“娄头儿,难道我就要这么去前线送死吗?”王中元又开始可怜巴巴地流起眼泪来:
“还有没有办法?”
“没钱就没办法,哎,你这鸟人也是可怜啊!”娄士弟说:“不过,我倒有个主意,不但能救你一命。说不定大人一高兴还马上就放你出去呢!”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不管大人让我做什么,我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恩,这样啊……要不这样,我再去问问大老爷。”娄士弟有些为难的样子。
“娄头儿,救命啊,救命啊!”
求了半天,娄士弟这才装着不情愿的样子回了后堂。
不一会儿,周行德一个人出来。
王中元还没磕头,周行德就将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到地上:“赏你的。”
王中元吃了一惊,却不敢动手。
周行德哼了一声:“刚才我已经听娄士弟说了,既然你想出去也容易,替本老爷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本大人不但能够将你的案子一笔勾销,还你zì yóu之身,还能保你一个前程。
别的不说,一个有油水的差使是跑不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如果同意,这十两银子就是你这殷时间的经费。”
“小人愿意。”
“别急,本大人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答应了?”周行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出去之后,自回你叔父那里,将他这段时间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字不漏地给我记下来。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王中元也知道周行德交代的这事是要对自己叔父不利,可还是抵不住重新获得zì yóu的诱惑。
“愿意就好,你听好了。若是你有事不报,甚至阳奉yīn违,本大人随时可抓你回来,别忘了,你现在还是犯人。”周行德恶狠狠地说:“到时候也不需发配边疆,本老爷把你往人多的牢房一关,保管你活不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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