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没想到荒唐胡闹的前夫居然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心中突然一酸:行德总算醒事了。
“好个官,好个民,好个生性顽劣,好个替父亲教训我,亏你说得出口?”张索被周行德说得又羞又恼,额角迸青筋。

忍不住出言反击:“周行德,多年不见,你倒变成油嘴了。说别人你条条是道,你羞不羞?”

周行德一甩袖子,背着双手,悠悠道:“我羞什么?”

张索:“你说我顽劣,你呢,你以前去山西任职前,得了盘缠,在京城青楼里一住十来日,等手头的钞票花光不得以才去上任。去了山西,三年间,一文钱也没寄回家。这次回京城,哼,也是呆在城中花天酒地,不先去见父母,这还不够荒唐?还有,你说替去世的父亲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我记得你是写了休书的吧?”

周行德点点头:“张索你说得对,以前种种,是我周行德的错。既然知道错了,就得改,我也不过讳言这一点。”

说完,他走到父母和虞娘身边,诚挚地说道:“爹娘,儿子以前不争气,让你们操心了,是儿子的错。”

既然顶替了以前的周行德,就要承担起他的过去,不能逃避。

周行德父母见儿子正式向自己认错,眼睛一红,泪水就下来了,连声叫:“好,我的儿终于长大了。”

周行德又对虞娘说:“虞娘,这些年辛苦了。周行德以前是个糊涂蛋,家有贤妻不知道珍惜,如果却是后悔了,希望你能谅解。”

虞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她毕竟出身于大户人家。讲究妇容妇德,却不会在外人面前真情流露。便说:“行德,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你那份休书也不过是开玩笑的,没人当真。”

周行德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张索:“张索,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要认。如此,别人还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有担待,好汉子。你也是个大人了,顶天立地,怎可如此不堪?把地契拿来,先前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否则,别怪我无情,直接抓你见官。诈骗朝廷官员,可是重罪啊!”

他心中暗笑,嘿嘿,道德这顶大帽子就是犀利,当初那金杂痞不就用这一招在金阁老那里阴了老子一道,如今随手使来,果然好用。

“就是不给!”张索被周行德说得还不了嘴,有些歇斯底里,尖锐地叫起来:“官,你个狗屁官,你以前那个九品大使还不是我张家许给你的。老实说吧,要你的地也不是给你跑官的,本少爷自有用处。知道这次回京之后你们为什么屡屡不顺吗?还不是因为你周行德休了虞娘,让我张家上上下下失了面子。府中的老爷们说了,周行德你这次回京待差,就算去吏部挂上一个名字,要想等到职位也是千难万难。嘿嘿,吏部那边我张家已经打过招呼了,谁敢给你官职,谁就是我家的敌人。你说说,我国公府权势熏天,谁敢给你派职?”

周行德听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道:看来回京之后,决定要走上官场这条路之后,我没有直接去吏部是对的。我已经将张家得罪尽了,张家人肯定在吏部那边吹了风,贸然上门,只能自取其辱。而父亲也没去吏治,看来,他老人家也将这一点看明白了,这才去走钟小鬼的门路。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张索吼得脖子都直了:“此事由我姐姐而起,要想解决这事,还得由我们这一房唯一的男丁,本公子说了算?你把地给我,哄得本少爷高兴了。本少爷就答应你和虞娘复婚了。如此,你做了国公府的亲戚。我再去二姨奶奶那里说些好话,以我在二奶奶那里的面子,再许你一个官职多大点事儿?”

虞娘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轻轻道:“索哥儿你这说得不对,虞娘我本就是行德的娘子,又复什么婚姻?你骗亲戚的地,传出去不是给国公府脸上抹黑吗?况且,张府虽然是第一世家,可二位老爷行事公正严明,这种买官鬻爵的事情怎么可能做?”

周行德淡淡道:“张索,你口口声声国公府,好威风,好杀气,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张索也豁出去一张脸不要了:“我们国公府自然威风,怎么着,周行德,你究竟要不要做官了?”

“谁要买官,官员任命乃是国器,怎可私用,这事我不碰上还好,碰上了,自然要管上一管。”一声长笑从院子里传来。

屋中众人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院门口停着一辆蓝呢大轿,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他胸口的补子上绣着一只鹭鸶,却是五品文官打扮。

“张大人!”张索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来,来人正是周行德多日不见的兵部车驾司郎中张鹤。

一见家中来了一个五品官员,周行德父母和虞娘都同时吃了一惊,两个女眷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张鹤已大步朝堂屋里走来。

张索有些弄不明白张鹤为什么突然来到周行德这里,他以前也只见过张鹤一面,依稀记得他的模样:难道张大人听吕尚书说起我张索要做他的学生,特意寻到这里来了?咳,太热情了,看来我国公府还真有权势,我张索真有面子啊!

他忙迎上去,一作揖到地:“学生……”想了想,自己还没正式拜师,又改口道:“在下英国公府张索拜见张大人,张大人可是来找我的,我家二老爷曾经在吕大人那里说过一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鹤鼻子朝天,傲然从自己身边绕了过去。

张索一呆,忙回身跟了上去。

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他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了。

只见,张鹤对着周行德父母一施礼:“兵部车驾司郎中张鹤,见过伯父伯母。”

周行德父亲一呆,在这京城里,五品官也常见,可像车驾司郎中这种实权派官员,六部各衙门加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个,乃是官场中的精英。

如今,这么个人物却喊自己伯父,此事还真是奇怪了。

更奇怪的事情在后面,张鹤拜过周行德父母,又一脸歉意地对周行德拱手:“行德,张鹤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要怪你就怪我吧!”

周行德却理也不理,冷笑:“张大人,你这是来要我家地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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