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酒肆,王四经不住管事的小喽?诸番相劝,一连又吃了七八碗好酒,这才抱拳别过,径自回庄。独个儿行在路上,王四被那山风一吹,酒劲慢慢地窜了下来,踉踉跄跄的,头重脚轻,一路好似打着醉拳……
这般走了约莫五六里地,现前边有座林子,王四心喜,快步跑过去便想歇息片刻再走。谁曾想,他跑到半地忽然脚下一软,扑倒在那莎草地上。不消片刻,这厮便“呼呼”睡着了,还响起了呼噜。

说来也巧了,邻村那猎户李吉正在坡下张网子捕兔,隐隐看到有人摔倒,他便慌忙跑过来想瞧个究竟。走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王四,李吉时常打史进庄上经过,自然认得王四。见王四摔倒,又是满身酒气,李吉不禁小声叨唠了一句“这厮又喝醉了!”便伸手来扶。

可王四酒醉如泥,李吉哪里扶得动,试了两下便累得坐在了一边,没了一丝力气。然而,恰在这时王四怀里抖落出两块碎银子出来,在月光下闪闪见光,李吉见了,立时心花怒放,口水汩汩而出。

将那两块碎银子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李吉禁不住又寻思起来:“也不知这厮王四怀里到底藏了多少银两,瞧他睡得这般死沉,何不悉数全拿了,神不知鬼不觉……”他这般想着,伸手朝王四怀里摸去,一股脑地将银子和书信全都掏了出来。

“这下可了!”李吉早已穷得叮当响,一时见了这么多银子,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忙将银子悉数收了放进自己怀中,他又拾起那书信,翻转着看了一下便拆将开来。

李吉这厮虽说是个乡下猎户,但自幼也学得几个字,借着月光,他打开那信看时,但见信写着“史进兄”,信尾却落着“少华山朱武、陈达及杨春敬上”,虽然中间部分的字样多数识不得,可他还是看懂了大概,心头猛地一震,暗暗叫道:“史进这厮竟敢私通贼人?”随即,他额前也沁出了许多汗珠。

然而,没过一下,李吉却暗暗得意起来,笑道:“我李吉乃一个乡野猎户,几时才能达?算命的说我今年必有大财,莫不就在这里?――好你个史进,前日里我去你庄上寻邱二哥吃酒,你却说我要打你庄上的主意,还拿东西扔我,可如今你却与贼人私通,这可休怪我李吉无情了……”

当即收起书信,看四下里除了睡得跟死猪一般的王四外,再无他人,李吉忙撒腿跑开了,径自去投华阴县衙报案。心里想着那三千贯赏钱,他心里那个得意劲儿简直没法形容,哼着小调儿,脚下更是像踩了风似的……

再说那庄客王四一觉睡到二更时分方才醒来,睁眼一看却见月光照隐隐照在自己身上,又见四周全是高大的松树,静得出奇,他登时惊出了一身汗。可是,等他翻身坐起,伸手往怀中摸时,他更是一下子又掉进了冰窟窿里――因为书信和银子全都不见了。

四下里找了找,仍然不见银子和书信,王四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坐在地上半天也没能爬起。他暗暗叫苦,几两散碎银子丢了倒也无甚大碍,只是那朱武的回书却十分紧要,如若让人拾了交予官府,必生祸端――这究竟如何是好?猛然,他伸手给自己抽了几个大嘴巴。

但是,王四到底是王四,人称“赛伯当”的他也并非浪得虚名。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暗自思道:“如果回庄上说丢了朱头领的回书,依着大郎的性子必然暴跳如雷,免不得一顿棍棒,说不定还要赶出庄去。倒不如只说三位头领应允来约,不曾有过回书,大郎也无从查证,或许无事……”心中这般计定,王四飞也似的投路跑回庄上,恰好五更时分,天还未大亮。

却说史进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四回来,心中不甚担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如何睡得着?听得庄客来报王四回庄了,史进赶忙将他唤至卧舍,忙问:“你如何这般晚了才回来?莫不是又去哪里厮混了?”

“小的岂敢,岂敢!”王四抱拳回禀:“托老太公福荫,又承蒙大郎眷念,小人幸而不辱使命。只因那寨中三位头领高兴,留得小人吃酒,小人推脱不得,却浑然不觉已近了半夜,这才慌忙下山,因而回来迟了――请大郎见谅!”

“确也无妨……”史进笑了笑道:“三位头领是否应约?”

王四道:“三位头领见了主人书信,立即欣然应约……”

“如此甚好,甚好!”史进忙又问:“可曾有过回书?”

王四想到丢了书信一事,心中暗暗担忧,幸而事先想好了对策,因而也不慌张,随即应道:“三位头领本是要写回书的,只是小人担心吃酒误事,若是路上丢了书信岂不惹祸?因而小人劝阻头领免了回书,只求他们准时赴约就好……”

“好!”史进听了不禁大喜:“你这般细致小心,也不枉众人叫你‘赛伯当’,真是了得!”

听得大郎这般夸奖,王四脸上如同火烧,但他也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小人承蒙大郎诸多关照,怎敢有半点差池?”

“如此甚好!”又在王四肩头拍了一把,史进笑着吩咐道:“实在难为你了,趁着天未亮,早些下去歇息吧……”

“多谢大郎!”王四抱拳谢过便径自去了。史进重又跳回床上,心中一块悬石终于落地,因而很快便入了梦乡,呼噜声声如同惊雷……

转眼间,中秋已至。这日天气晴好,史进大喜,一早便吩咐庄客去县上买了四五担时鲜果品,又命人宰杀一只大肥羊及鸡鸭鹅数十只,准备晚上做酒食之用。

再说眼看天色渐晚,少华山上的朱武、陈达和杨春三位头领沐浴一番,都换得一身干净衣裳,又吩咐了小喽罗好生看守寨门,这便准备下山。他们也不骑马,只是带了三五个随从,一齐步行下山,径投史进庄上而来。

听得庄客回报,史进急忙跑到庄前相迎,寒暄礼拜一番,便将朱武等三人引至后院。此时,后院已摆上酒食,史进忙又请三位头领上坐,而他自己则在对座相陪。刚一坐定,史进一面吩咐庄客将前后门栓了,一面又吩咐庄客斟酒……

一番劝酒,不觉间,东边天空中早已升起一轮圆月,明亮如镜,圆如玉盘。

借着酒兴,朱武起身,笑道:“难得如此良宵美景,朱某倒是有个提议,不知大郎兄弟肯否答应?”

“哥哥有甚好提议,不妨直说!”史进满饮了一碗酒,豪爽接道。

“是啊,哥哥有甚提议……快说……快说……”陈达和杨春二人也叫嚣起来,兴致极高。

“既然如此,我便说了。”朱武笑了笑,慢步转到史进跟前,又道:“我等弟兄几个意气相投,相识在这少华山下,如此难得的缘分,又恰逢中秋佳节,何不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呢?――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瞒三位哥哥,小弟早有此想,只是不敢妄提。”史进端起酒碗,心中不甚激动道:“小弟自幼母亲早逝,老父也于数月前弃我而去,我又无个兄弟姐妹,心中苦痛实难与人诉说。幸而老天爷垂怜,小弟有幸结识三位哥哥,嘘寒问暖,诸多关照,若蒙不弃,小弟愿拜三位哥哥为长,生死相随,荣辱与共。”说话间,他慌忙跪下了,向朱武等人敬酒。

喝了碗中酒,朱武、陈达和杨春慌忙将史进扶起,心中畅快,四人搂抱一团,不觉淌下泪来。当下,史进连忙吩咐庄客就后院摆上香案,杀鸡取血,倒了四碗血酒。

端了血酒,史进和朱武等三人尽皆齐齐跪在香案前,一番推让,最后拜朱武为大哥,陈达为二,杨春为三,史进为四。朱武指天为誓,拜道:“今日中秋之夜,我等弟兄四人义气相投,于少华山下史家庄结为异性兄弟,从此生死相随,荣辱与共。有违此誓,天地不容!”

史进、陈达和杨春跪在朱武身后,也齐声应道:“生死相随,荣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于是,四人尽饮血酒,摔碗为证。

撤去香案,史进又请三位哥哥入席,推杯换盏,劝酒吃肉,又命王四哼唱几句小调,兴致极好。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史进等人酒兴正浓,却疏了防备,不觉之间危险已经悄然靠近……

吃喝一阵,史进见桌上酒肉已不多了,正要命人多取些来,不料恰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喊叫声声,又见火把通明,隐约还伴有马蹄之声。

众人慌了,不知所措,拿枪的拿枪,捡刀的捡刀,唯有史进倒是十分冷静,他跳身起来,向朱武等人抱拳道:“三位哥哥勿慌,小弟这就去看看!”说着,他急忙吩咐庄客把守前后各门,又自顾拾掇了一条梯子搭到墙上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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