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溅四壁;哭,哭声震天。伴随着雨夜的闪电雷声,恶心的血腥味渐渐弥漫,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恐怖的气氛随之也就笼罩开来。
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赵元丰心中满是凄凉,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但这个时候,他已无能为力了,只是悲呛地叹了一声:“皇家自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哟呵,我的大王爷,您还醒着啊?”董天宝探过头看了看北贤王,又连连摇了摇头道:“哎呀呀,看这狗屁‘佗佗散’也只是浪得虚名呀!”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呀?”张二奎又窜了过来,他脸色还是显得异常紧张,还不时侧头看了北贤王一眼。
“唰!”的一声,董天宝抽出了随身佩剑,两眼血红,吼道:“怎么办?――就这么办,老子要杀人!”他这一动,其他诸将随之也抽出了佩刀佩剑。
缓缓走到北贤王身边,董天宝又慢慢蹲了下去,他凑到北贤王耳边小声地说:“王爷啊,末将与您素无仇怨,此番这么做实在迫不得已啊!既然你早晚都要死的,那末将就不多废话了,你到了阎王爷那可别告我董某的状啊,要怪你就怪你错生在帝王之家,皇上不能容你,末将也没有办法……”起了身来,他忙又吩咐张二奎道:“张二奎,你就送王爷一程吧!”
“这、这……”张二奎慌慌张张的,说不出话来,他手上握着的大刀也不由地晃抖起来,终于“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出息的狗东西!”董天宝火气一窜,冲上去又闪了张二奎一记闪亮的耳光:“叫你逛窑子你比谁都叫得欢,整个妓院的姑娘都怕了你,这会子让你做这么点小事就蔫了啊?!――你裤裆里的那玩意呢,是不是被人给剁了啊?”
“哈……哈……哈!”其他诸将立即哄闹了起来,而张二奎这一记爆栗吃得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知道头顶上到处都是星星在晃悠着打转,一圈又一圈的。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瞎吵吵!”董天宝大声一吼,厅堂内的声音瞬间嘎然而止。紧接着,他怒目扫了一圈,最后又停留在张二奎身上。从鼻腔深处“哼”了两声,董天宝又吼出声来了:“张二奎,你这个脓包,还愣着作甚,怎么还不动手?……蠢货,难不成还要老子亲自动手不成?”
被这般一骂,张二奎慌忙弯下腰去了,可他把刀一捡起来却又站在那不动了,脸上涨红得跟猪肝似的,连连冒汗。忽然,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窜上前来,他从张二奎肩边噌了一下,便一脸鄙视地转过头去了,还嘟嚷着骂道:“你真是个没用的憨货!”
这家伙姓“曹”,单名一个“豹”字。他个头虽小,但浑身都力气,特别是一把开山斧头在他手里耍得“呼呼”咋响,让人有些生畏。更重要的,曹豹这厮乃董天宝的四姨太的亲弟弟,平日里在营中他可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人人都惧怕他三分,只是到了董天宝跟前他才装得乖顺了几分。
嘲讽了张二奎一句,曹豹便笑嘻嘻地钻到了董天宝一侧,拱手作揖道:“将军,张二奎这厮根本就是个孬种,如此重要的事怎能托付于他呀?末将不才,愿请一小刀结果了北贤王的性命,以此觐献吾皇万岁!”
“你小子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瞎参合!”很明显,董天宝对曹豹这个小舅子很是恼火,他一把推开了这厮,本来要一脚踢出去的,但想了想还是收住了。
然而,曹豹却还不甘心,窜上前来就拉亲戚搞关系,偏着个脑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道:“姐夫,我可是您的小舅子,这么大个功劳你为什么不给我啊?张二奎这个二愣子都吓破胆了,估计连只鸡都杀不死,他凭什么跟老子抢功?……凭什么啊?……”
董天宝怒目一瞪:“你再吵老子就活刮了你,管你是我大舅子还是小舅子呢!”
曹豹见了,心里一慌,终于不敢再胡乱说话了,知趣地退到了一边。他深知这个姐夫是个玩命的主儿,要是动起真格的来,别说是这么个小舅子,就是亲娘老子也从不放在眼里。
“张二奎,你还傻愣着作甚?――赶快动手啊!”董天宝再一次嚷道,声音比前两次都大多了,似乎还带着一股杀气。
被曹豹那狗混蛋一番冷嘲热讽,张二奎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恨不得把那杂碎给剁了,但他终究还是没那个胆子。然而,董天宝这么厉声又是一骂,张二奎的火气立马窜上来了,他额上青筋暴涨,操着刀便对着董天宝吼道:“吼什么吼啊?不就是杀个人,老子这就杀给你看看!……大不了就是个死!”
众人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张二奎已经提着刀走向了北贤王,那样子让人猛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刺秦”的荆轲。
虽然带着三分冲劲、七分火气,但张二奎心里还是免不得打起鼓来,“咚咚”直响,毕竟他要杀的是堂堂的北贤王,这一刀砍下去到底是福是祸还尚未知晓呢!走到北贤王身边,张二奎缓缓蹲了下去,小声耳语道:“王爷,小的跟您无怨无仇,本不想杀您,可您也瞧见了,小的是被逼的啊!等您去后,逢年过节小的一定给您多烧些纸钱元宝,只求您变成鬼之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呵呵……”赵元丰眼睛已然闭上,他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张二奎!”董天宝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他还不忘在这小子的屁股上踹上一脚:“你这厮废物,还??嗦嗦废什么话啊,赶紧动手!……再不动手,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回头看了董天宝一眼,张二奎慢慢起了身。闭上眼睛,他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手,他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刀柄――猛然睁开眼睛,张二奎未作一丝犹豫,心下一横,挥着刀便朝着北贤王的颈部狠狠地砍了下去。
众人的心都绷紧了。然而,只听得一清脆的声响,张二奎的刀竟然在倾刻间断成了两段。再看时,才现先前倒茶的老奴泉叔已经护在了北贤王跟前,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玄铁宝剑,锋利无比,刚才张二奎手上的刀正是被这利剑所击才断成两截的。
泉叔拿着剑对着众人,一边忙用脚急急地踢了踢北贤王,大声喊道:“王爷,快点醒醒!……快点醒醒啊!……”
赵元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见是泉叔拿着剑在护着自己,急忙催促道:“泉叔,您赶紧走啊,别管我了!”
“王爷,您别说了,奴才就是死也绝不丢下您!”泉叔立即回道:“王爷,您试着爬起来,咱们主仆二人一起杀出去!”
“杀出去?……哈……哈……哈……”突然间,董天宝一阵大笑道:“就凭你这么一个老东西也想杀出去?――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本将军就成全你了!”转过头,他便吩咐手下众将道:“来呀,给我把这个老东西和北贤王一起乱刀砍死!”
“末将遵命!”众人听了,挥着刀剑便一齐冲了上去。
“都来吧,小崽子们!”泉叔吼了一声,舞着剑便冲了上来。
好在泉叔一身武艺还不赖,再加上一把锋利无比的玄铁宝剑,几个回合下来,便有两人应声倒地,余下众人也多有损伤。见势不妙,董天宝从怀里摸出三枚透骨钉,一齐了出去。泉叔挥着剑对付众人,不曾想董天宝那厮突然出暗箭,躲闪不及,一枚透骨钉正中他胸口,其余两枚则打在他的肩上。
“啊!”泉叔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就在这时,曹豹那厮一刀砍在他腰上,他硬撑了一下,终于重重地摔了下来。
“泉叔!……泉叔!……”赵元丰费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把泉叔抱在自己怀里,歇斯底里地喊着。
“王爷,奴才以后没……没法伺候您和夫人了,奴才先……先走一步了……”泉叔嘴里冒着鲜血,他的手想抬起抚摸一下赵元丰的脸,但只到了半空里就重重地掉了下去――他的双眼也悄悄闭上了,只是嘴角还在流着血。
“泉叔――”赵元丰把泉叔的头紧紧抱着,疯一般地叫着喊着:“泉叔!……啊!……泉叔!……”
“王爷,你就别再哭死苦活了,你别着急,末将这就送你跟这老东西去地府相见!”说着话,董天宝立即给他的小舅子使了个颜色。曹豹知意,立即笑了起来,操着刀向北贤王靠了过去。然而,恰在这时,一个人从屋外忽然冲了进来,猛地撞在了曹豹身上……
“妈的,谁敢撞――”曹豹跌撞着爬起,正要开骂,却见来人正是刚刚派出去的副将罗胡子罗威――见他满身都是血,曹豹只好比了嘴巴。
“罗胡子,你这是怎么啦?”董天宝一把抓住罗威的衣襟,急着问道:“是谁?――是谁伤了你?”
“将、将军,有……有人带兵杀进来了……”罗威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血,吞吞吐吐道:“来人武艺高强,末将……末将等人抵挡不住……死了大半了……”
“何人胆敢跟老子做对?”董天宝一把甩开罗威,心中不禁疑惑万千,忍不住失声骂道:“他***,老子手上有圣上御赐金牌,胆敢杀老子的人,老子一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董天宝,你的死期到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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