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火渐渐熄灭,耶律宗邦立即命骑兵继续追剿宋军,不料黎城南门已被大石封死,众人只得纷纷下马,动手搬移石块。原来,赵元丰率大军撤退之时,不仅命人用大石封堵了城门,而且还放火烧掉了护城河的吊桥。这些还不算,一路之上他还命彭虎和李九成于险要处设置了三道障碍和陷阱。如此,等搬除阻石、铺架吊桥和排除陷阱后,辽军骑兵追上来之时,宋军早已撤进真定府多时了。
真定府城高墙厚,守军众多,而且早有防范,耶律宗邦心中即便有冲天的怒火,自然也不敢冒然轻进。于是,他下令大军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以待来日再行攻城……又是一场宋辽对垒,城上城下,兵锋相对,当且不再话下。
另说魏云杰,自昨夜他接了北贤王将令,连夜携带奏本进京,盼求圣上救兵,增援真定府。一路上,他几乎没吃没喝,连连跑死了三匹快马,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汴京城下。
进了城,跑过两条街,看到路边有一个卖面的小摊贩,魏云杰立即跳马下地,跟老板要了一碗面。热腾腾的汤面一上来,他操起筷子便吧啦吧啦吃起来,三五几下就搞定了,那阵势简直气吞山河啊!随即,他扔下几个小铜子忙又翻身上马,然后绝尘而去。
吃了点东西垫底,魏云杰跑马来了兵部府衙。原本北贤王赵元丰是让他直接进宫,将奏本面呈圣上,但昨夜临行之前老将军冯翼再三告诫于他,让他到了东京就先去兵部衙门备个案,而后再同兵部侍郎周启德一同进宫面圣。如此这般可以减少北贤王同兵部那些大员之间的摩擦,也省得他们借故找茬――魏云杰知道老将军良苦用心,也更加不希望王爷有任何麻烦和危险,因而快马加鞭赶来兵部府衙。
然而,魏云杰刚到兵部门口,突然而来一阵喧闹声险些将他吓住了,他定睛一看,不想却是几个衙役正围在角落里赌色子,吵吵嚷嚷的,叫骂不迭,每个人面前还各都摆了一堆碎银子。看到这般,魏云杰当即便暗暗骂道:“他娘的,老子和弟兄们在前线跟辽人拼死拼活,这些个兔崽子倒在这里赌钱逍遥啊!”可一想到自己身上担有重任,他也管不得这些了,只是瞪了那些衙役一眼,便跨步走进了府衙大门。
恰在这时,一个衙役探起头来冲着魏云杰便喊:“我说你那个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那人看样子是个小头儿,歪着个脑袋,一脸的痞气。他这么一嚷嚷,其他几个衙役也跟着嚷叫起来:“喂、喂、喂,你小子谁呀?……哪来的?……知不知道这是兵部衙门?……这也是你小崽子随便乱闯的么?……”
“狗娘养的!”魏云杰又小声骂了一句。可一想到冯老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上前弯腰作揖,陪着笑道:“几位差官大哥,小的是北贤王帐下副将,有急事特来求见兵部侍郎周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这个好说,好说啊!”那领头的衙役慢腾腾站了起来,满脸的奸笑道:“兄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如何不知这衙门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魏云杰有些莫名其妙。
“哟――呵!”衙役头儿小声叫了一下,又道:“你小子连这点也懂啊,老爷我给你去通报,这来来回回的,你总得给点跑腿钱吧!”
“什么?这也要钱?”魏云杰一时大骇。
“那当然啦,哪有给你白跑腿的?”衙役头笑了笑,立即就伸出手来了:“不多不多,也就二两银子一次!――怎么样,快给钱吧!”
“二两银子一次?”魏云杰火了,甩手一把拨开那厮衙役头的手便嬉笑着喊道:“你他娘的怎么不上街去抢啊?――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胆敢找老子要钱?”
到底是个武将,成天舞刀弄棒的,手上有的是劲儿,魏云杰这么甩手一拨,那衙役头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被推了出去,正好摔在其他几个衙差身上,那几个腿脚一乱,把盛色子的大瓷碗立即踩成了一堆碎片。
衙役头跌跌撞撞爬起来,眼见魏云杰不是个一般的主儿,心中顿时生了几分胆怯。但他毕竟在兵部衙门当差十几年,多多少少也经历一些场面,如此这般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打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手下人打的,这多没面子啊!涨红着脸,他便叫喊起来:“来呀,有人擅闯兵部衙门,快点给我拿下!”
听到头儿话了,虽然心中胆怯,但众衙役还是“哗啦啦”抽出了大刀片儿,一齐围住了魏云杰。当即,从府衙大门内又钻出了七八个人,叫嚷着一窝蜂冲了上来。
“快,快,快给我把这厮拿下……”衙役头躲在人群后面,再一次嚷道。
“哈哈,好啊,来得正好!”魏云杰禁不住大声笑了:“你等一起上吧,你魏大爷我没多少喜好,唯独这打架有的是兴趣!来来来,老子正手痒痒的呢,刚好给你们活动活动筋骨!”说着话,他便将两只手掌使劲地揉搓了起来,只听得指节骨“咯咯”作响。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啊!”衙役头儿随手抓住一小个子便史进往前推,还恶狠狠地叫骂道:“混蛋,快点上啊――”那小个子衙役一个趔趄,手上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直顶着头就钻向了魏云杰,而魏云杰稍稍扭身一躲,反手便把小个头夹在腋下,还笑笑拍了拍那家伙的脑门,再一把将他推开了。
“上,大伙一齐上!”众衙役们叫嚷着,一齐挥刀砍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魏云杰忽然蹲下了,转圈便是一个横扫腿,刚猛有力。刚一起身,他立即又飞身跳了起来,“劈里啪啦”连连踹出了几脚。这一下,一多半衙役都应声倒地了,有的抱着肚子叫疼,有得抱着胳膊腿儿喊娘,没摔着的那几个衙役见势,哪里还敢往前面一步,纷纷扔下刀便跑了。
最狼狈的还是那衙役头,他被人绊倒了,一骨碌爬起来便想逃走。不料,魏云杰纵步一跳,一把就揪住他的耳朵:“呵呵,看你这厮往哪跑?――走,快点带我去见周大人!”
“哎哟,魏大爷,我的魏大爷爷、魏大祖宗啊……”衙役头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凄惨。
“你哭什么哭?――再哭老子就给你两拳!”魏云杰不由地松了手,催促着道:“赶紧给老子起来,带我去见周大人,边关战事紧急,要是耽搁了,小心我拧掉你的脑袋!”
“不行啊,魏大爷不行啊……”衙役头仍然跪着,双手抱头。
“怎么就不行了?”魏云杰顿时瞪起了眼睛。
“周、周大人不在衙门……”衙役头吱吱唔唔道。
“不在?!”魏云杰忽地一把揪住那衙役头的衣襟,厉声喝道:“那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快说,周大人去哪了?”
“周、周大人回――回府了……”衙役头道。
“那周大人住哪啊?”魏云杰渐渐又松了手。
“小、小人不敢说……”衙役头仍是吱吱唔唔,双手抱着头,生怕挨打。
“哟呵,你还敢磨蹭?”魏云杰随即抡起了拳头:“赶紧说,要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我说!我说!”一见魏云杰的拳头,那衙役头便老实了:”周大人府上离衙门不远,只是――只是小人跟您说了,您也见不着他呀!”
“我怎么就见不着他了?”魏云杰立即反问道。
衙役头道:“周大人明天要娶四姨太,这几日他都不得闲,正忙着给朝中各位大人送请柬呢!……外人他一概不见!”
“妈的,这狗娘养的东西!”魏云杰抑制不住心中的气愤,脱口便大骂起来:“咱们弟兄在边关跟辽人流血拼命,这老家伙身为兵部侍郎,居然还有心思娶姨太太,真他娘的狗官!”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衙役头见魏云杰功夫不凡,又血气方刚,连朝廷大员都敢这般大声叫骂,明摆着是个不要命的主,心中不觉更加害怕起来。慌忙退了几步,他忙陪笑着道:“周大人府上离这里很近,从这条大街一直往东边去,走到第四个路口再往北拐,看到门口有一对大石狮子那便是了……”衙役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划着,但他还时不时还瞄上魏云杰一眼,生怕魏云杰再飙。
“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魏云杰有点茫然了。然而,北贤王重托他一刻也不敢相忘,还有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仍然在坚守,他们在等待朝廷的援军,等待救命的粮草。想到这里,他突然两手重重一拍,在心里郑重地跟自己说道:我不能再耽搁了!
随即,魏云杰纵步跳下台阶,又迅跳上马,鞭子一挥,马便快跑了起来。但是,刚跑出一小段路,他“吁――”地一声忽又勒住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双脚蹬起临空,立即停了下来。
骑在马上,魏云杰看到天色渐暗,禁不住又迟疑了,要是再去那所谓的狗屁周大人府上,势必还要耽误更多时间,这还不说,即便到了那狗官伙府上,能不能见着他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干脆直接进宫!”终于,魏云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那里面藏着北贤王呈给皇上的奏本,还有一块金牌令箭。
摸到金牌令箭,魏云杰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底气,皇宫守卫森严,只能靠它了,要不然只有硬闯,再别无他法。调转马头,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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