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海军元帅大将伊东回忆录》
不知道伊东佑亨所谓的正常轨道是什么,就算有也是日本自己走歪的。在他们特有的自以为是和想当然的心理作用下,联合舰队在这次海战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仗已经打成了这样,南下舰队毫无消息,北上舰队画地为牢傻坐干等。按照正常思路而言,现在要想想善后的事情了。可日本人不这样,在他们的脑海出现的景象是:南洋水师被南下舰队成功调开,无力北上。而北上舰队也成功的将北洋水师困在了港内。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再接再厉收取胜利的果实。在这种心态的作用下,伊藤内阁一致同意了伊东佑亨第二次闭塞作战计划。
由于第一次闭塞作战没有实现战术目标,在“八重山”号回国的这段时间里,伊东佑亨并没有闲着,他率领北上舰队对旅顺港发起了一系列的炮击行动。当然在旅顺各大炮台的凌厉炮火下,不可能取得什么战果的,实际上伊东佑亨也不对炮击报什么希望,他只不过在做做样子而已。
六月十六日,在吴海军工厂昼夜不息的加班加点下,五艘老旧商船组成的第二次闭塞舰队,总算改造完毕赶到了战场。而伊东佑亨又开始了招募敢死队员的行动。
第一次闭塞作战侥幸生还的队员大半再度报名参战。不过伊东为了避免下级官兵因两次死里求生的恐怖经历,而发生精神崩溃、动摇军心,只留用了三名经验丰富的军官有马良橘中佐、广濑武夫少佐和正木一太大尉来担任指挥官。最后的入选者中,除了两名意志极为坚定的老敢死队员外,其他全部是新志愿者。
六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四十分,第二次闭塞船队在联合舰队的护卫下由巡威岛起锚开往旅顺。经过一昼夜的航行,翌日凌晨二时到达旅顺港外。趁着乌云密布的漆黑夜晚,船队再次开始再次敢死突击。
日本人所不知的是,数日前德国驻北洋顾问团团长舍尔海军少将已经悄然抵达了旅顺,继费希尔统帅南洋之后,北洋水师的指挥权也被章鸿雁“大方”的交给外国人。
舍尔的到来极大地改变旅顺港的防卫能力,虽然章鸿雁给他任务是保存北洋水师的实力,并扼守住渤海的咽喉。但他奉行的是一种积极防御的战术。他预料到日本舰队会再次突袭,因此事先让鱼雷艇和炮舰埋伏在港口附近待命,等待日本闭塞船队的到来。
和第一次闭塞作战经历差不多,第二次闭塞船队刚刚接近旅顺港外的海面,就再次被沿岸炮台上的探照灯锁定,霎时间,炮台上是万炮齐鸣,随即北洋水师的舰艇也加入了攻击。五艘可怜的商船瞬间暴露在四面八方射来的弹雨中。
首先被瞄上的是先导船“千代丸”。该船在炮击下燃起大火,失去航行能力后自行炸沉在黄金山前水域。二号舰“福井丸”绕过“千代丸”朝左航行,稍稍向前开进了一段距离后投锚准备自沉,井上光一上等兵曹跑下船舱去点燃自沉用的炸药的时候,“北一号”鱼雷艇忽然出现在它的后方,在大约一链的距离上发射一枚鱼雷,“福井丸”菊花被捅了个稀烂,当场爆炸,然后屁股朝下跌进了海底。
唯一走运一点的是三号舰“弥彦丸”,它从“千代丸”左侧开到的预定地点,成功地点燃炸药自沉。四号舰“米山丸”也从“千代丸”左侧冲向港口航道,但船上的指挥官正木大尉和副指挥都被炮火击毙,不得不由一名二等兵曹指挥。“米山丸”以港口中央航道为目标前进,但随即被从隐蔽处冲出来的“北四号”鱼雷艇瞄上,立即吃了两枚鱼雷。跌跌撞撞的“米山丸”和“福井丸”的命运差不多,在惯性的支持下航行了一段时间后,终因为进水太多,来了个左侧大翻身沉没在海岸附近,在落潮的时候,还能看见这艘商船红色的漆底,后来它便成了钓鱼爱好者的乐土。
四艘闭塞船已经完蛋,旅顺炮台上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正在进水,但仍在海上缓慢航行的“奥陆丸”上,指挥官广濑武夫少佐命令全体人员弃船撤退,敢死队员们高唱着《日之丸》“雄赳赳气昂昂”的登上了逃命用的小艇。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却发现去货舱点炸药的杉野孙七兵曹失踪了!
在来自沿岸炮台和港内舰艇炮击的横飞破片中,广濑武夫踉踉跄跄的滚进货舱,找遍了船内所有可供隐蔽的角落,仍然没有发现杉野孙七的踪迹。我想当时广濑武夫可能有了骂娘的冲动。
“奥陆丸”终于慢慢倾覆,濒临沉没,虽然广濑武夫有着七生报国的必死信念,但殉葬一艘必定要沉没的商船,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意义。打定主意,广濑武夫不再理会那位失踪的杉野自个逃命去了。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上一回广濑武夫捡了条小命,可这回阎王爷可就没打算放过他了。才登上小艇,一发神乎其技的炮弹直接命中了广濑武夫的头部,顿时船毁人亡。据说,当年35岁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广濑武夫,愣是给炸得只剩下一文钱铜钱大小的肉片。当然这发神奇的炮弹不光结果了广濑武夫,连带着同船的两名敢死队员战死,五人重伤。
第二次闭塞作战至此落下了“圆满”的帷幕,沉没的“千代丸”、“福井丸”、“弥彦丸”、“米山丸”和“奥陆丸”和首次闭塞作战中自沉的“报国丸”,在主航道附近大致排成一条斜线。虽然对北洋水师的出航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总体来讲只能算聊胜于无,北洋水师的军舰仍然可以自由通航。日本人付出了五艘商船沉默、阵亡六十五人的代价,但结果仍旧是失败。
不过战死“沙场”的广濑武夫倒是被追晋为中佐,作为“战神”在日本国民中广为宣传,歌颂寻找杉野兵曹场面的军歌《广濑中佐》也被广为传唱。战后的明治四十三年(1910年)3月,在东京神田的旧国铁万世桥站前,为广濑武夫和杉野两人竖立了铜像。而“福井丸”的船锚也被日本人偷偷打捞出水,放在了铜像下侧以为纪念。
“兄弟啊!”张幼麟“急忙”拉住何大成“语重心长”的说,“不是哥哥我怕事,老哥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有几天好活的,混完这几年老哥我也就卸甲归田,受不受气的也就那么回事了。我不出这个头,主要还是为你们这些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现在我出了这个头,到时候我走了是没什么事了,但那两个王八蛋还不是会找你们的茬?到时候你们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混啊?”
“大哥,你说这个话不就外了吗?”何大成恨不得凭空的硬挤出几滴眼泪来,但努力了半天效果也不是太好,反倒是画虎不类反似犬,起了画蛇添足的效果。
“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还不是你关照着咱们这帮兄弟。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兄弟们是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两玩意糟践你啊!”
说着说着何大成一拍胸脯子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只要您一句话,我们这些兄弟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也再所不辞!”
“干!”张幼麟把烟袋朝地上一扔狠狠的踩上两脚,大有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气势,“老哥我也和你们豁出去了,你吩咐兄弟们,这两天好好招待他们!我还就不信了!”
“好!”何大成兴奋得蹦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大哥,你就瞧好吧!我保管让他们彻底的舒坦!”
“慢!”张幼麟突然又拉住了何大成,不放心的嘱咐道:“大成,事情是要做,但你也得掌握分寸。咱们要的是知难而退,可不是鱼死网破!”
何大成嘴角一撩,奸笑道:“我办事您放心!这号货我又不是没伺候过!”
“好!”张幼麟哈哈一笑,“事成之后,老哥我做东,翠烟楼!”
“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听到翠烟楼,何大成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高高兴兴的他就跑出去了。当然他也就没看到后来张幼麟那副阴谋得逞的表情。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天还没破晓,早班值勤期间,“南瑞”号正向杭州湾破浪前进。李俊荷穿着黏搭搭的油布雨衣,紧挨着磁罗经,站在舰桥上。前甲板每次往下一沉的时候,冰冷的黑色水花就向他扑面打来。
整条船上悄无声息,今晚值勤的该不会又打瞌睡了吧,李俊荷暗暗的想。他搓了搓脸颊,一个晚上总算要过去了。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跟平时任何一次值夜没有什么两样——无非是站在那受海风侵袭的**又大摇大晃的舰桥上,向那黑沉沉的一片天空望去,一动不动,时间显得又长又空虚。
舰队的目的地是宁波,将在那接受一次补给,然后视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看是继续回琉球浪费时间,还是采取更主动的作战行动。
天气情况不是太好,能见度大概只有两海里的样子,舰队成一列纵队慢慢的向大陆靠近。这个一字长蛇阵是海军里最古老也是最简单的阵型,但整个舰队在离开琉球之前就进行了重编。全部十三艘战舰分成了两个战队,其中本队是以“镇海”号为首,包括“罗浮山”、“青云山”、“东江”三艘主力巡洋舰,再加上四艘南字号炮舰,由费希尔亲自指挥。
而“南瑞”号属于第二纵队,由德雷尔中校坐镇的“西江”号带领,同属这一纵队的还有“泰安祥瑞”中的其他三艘炮舰。远远的看起来“东江”号就像一只领着小鸡的母鸡。
李俊荷能理解费希尔的苦心,在这个还没有无线电的时代,海战中要做任何交流都是很不容易的。虽然有信号旗这东西,但这玩意只能表达出简单的信息,稍微一复杂就很有可能出问题,再说天气不好的时候,或者海战中信号旗被打断的时候,能不发出信号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海战中跟随领舰机动就很重要了,当然这对领舰的要求也很高,因为他的任何一个错误,带来后果往往是一连串的模仿犯。而南洋水师是一只非常年轻的海军,几乎没有任何现代海军的作战经验,这时候领舰的任务就更加重要,如果没有领舰的带领,刚一开战他们就可能乱成一锅粥!
其实这样的安排也隐约有另一层意思,李俊荷也是后来才感觉到的。费希尔当时恐怕是对中国的军人完全失去了信任,将“泰安祥瑞”这四舰交给德雷尔指挥,还有监视和就近处理的意思,毕竟他的座舰“镇海”号要打头阵,对于在编队末尾的“泰安祥瑞”是鞭长莫及。
天亮起来了,“南瑞”号在海风卷起的一阵阵灰色浪涛中间左右盘旋、轧轧作响地以八海里的时速前进。摇晃得叫人直想吐。李俊荷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两只手不断的按摩着太阳穴,哪怕扑面的浪花打湿了身子也不管。他刚准备从航海舰桥上下来,只见田辉已经提早在里面埋头关注着一张海图,心事重重地咬着一支已经熄灭的香烟。
李俊荷跟他招呼:“早上好!”而田辉只是在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怎么了?”李俊荷一边脱掉湿漉漉的油布雨衣一边问。
田辉有气无力的说着:“没睡好。”
他补充道:“太累了!”
“累?不可能吧?”如果睡觉也会累的话,那李俊荷还真想不起有什么能让人觉得不累的事了。
“哎!”田辉叹了口气,咒骂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不知道这条船怎么了,老是出小毛病,才解决一个,准备睡觉的时候另一个又来了!最可恶的是,它还偏偏是等你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就出问题,这么几次下来你说我能睡好吗?”
李俊荷若有所思的问:“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
“是啊!”田辉沮丧的回答。
李俊荷心里大概有数了,绝对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而且大概的嫌疑人他也能猜出来。不过现在无凭无据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对方的目标肯定不光是田辉一个人。
想到这李俊荷对田辉说道:“你先用凉水洗把脸,再多喝几杯咖啡先顶着,十点我再来替你!”
田辉不同意:“这不好吧?你才值完夜班阿!”
“没事,反正今晚我又不值班,有的是时间睡觉!”
“好吧。那你受累了,但愿今晚咱们都能睡个好觉。”田辉打了个哈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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