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承之,金秀yù等人都顾着听李大脚的话,没理睬他。
李大脚一句话,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就是冲着李家来的!?
李家在淮安几乎是土皇帝,尤其如今跟长宁王府jiāo好,就连知府都不敢得罪李家,有什么人竟敢明知是李家的马车,李家的车夫,还敢下狠手的?
而且据李大脚所说,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冲着李家来的?”
李大脚因牙齿被方才那一石头给砸了一颗,说话漏风,好不容易才让众人听明白了,原来是那伙人围殴他时,曾一面打一面破口大骂,指他是李家的走狗,打的就是李家的人。
李承之下颚肌ròu收缩,沉声道:“除了这个,他们还说了什么?”
这回李大脚没直接回答,只是捂着脸,有些犹豫。
这个李大脚一直都是给李承之驾车的,平时办事很是稳妥尽心,李承之知道他是个有脑子的,如今犹豫必定事出有因。
于是他将人招到一旁角落里,问了话。
回来的时候脸sè愈发黑沉了。
金秀yù见他神情,分明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不知李大脚说了什么,让他如此震怒。李承之见她想问,只是摆摆手道:“上车再说。”
众人该上车都上了车,李大脚虽然牙齿掉了一颗,好在身上没什么重伤,不过是皮ròu痛罢了,车还是能驾的。
李承之单单又指了一个小厮出来,悄悄吩咐了他什么,这个小厮就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回府,而是留在了当场。
启程后,在车厢里,金秀yù又问起李承之,李大脚说了什么,后者才冷着脸吐出三个字:
“印子钱。”
因着查印子钱事情的都是金秀yù派出去的下人,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李承之自然不愿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当场只留下一个稳妥的小厮在街面上,让他先问李大脚被人围殴的真相。虽然李大脚没有看清打他的人,街上人来人往,不可能没有人看见,况且还有那么多开店的呢。
马车进了府,到了二mén外停下。
李承之和金秀yù刚下车,就见二mén内出来一位中年fù人,后面跟着一个丫鬟。
这fù人大约是不提防遇见他们夫fù二人,先是吃了一惊,右手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左手的袖子,因着动作过于明显,惹得李承之和金秀yù都往她袖子上看了一眼。
他们两人都是认得这fù人的,正是柳弱云的继母,柳家的当家人柳夫人。李承之是因为一直以来,跟柳家做生意,都是跟这位柳夫人接洽的,况且当初还是因为她才遇到柳弱云,才娶了柳弱云的呢,对她自然不陌生。
金秀yù只因为之前柳夫人来拜访过一回,虽没jiāo谈几句话,倒也都记得。
两人都只换来一声柳夫人。因为柳弱云只是个妾,况且这柳夫人也只是她的继母,根本算不上李承之的丈母娘,自然是不必行礼的。至于金秀yù,那就更加跟她没什么相干了,不过因着对方是长辈,算福了半福。
柳夫人倒是笑眯眯地给两人福了一福。
“柳夫人来多久了?可是来看柳姑娘?怎么这就要走了?”
柳夫人笑道:“不过是看看我加姑娘,没甚大事,叨扰这么久,也该走了,柜上还有生意忙呢,这就跟大少爷,大少nǎinǎi告辞了。”
她像是有什么急事,说话也是极快,不待李承之和金秀yù回答,便领着丫头上了自个儿的马车走了。
李承之和金秀yù面面相觑,虽觉得奇怪,倒也没有追究什么。
不过金秀yù一直防着清秋苑那边,暗暗就给真儿递了个眼sè,真儿会意点头,自去安排不提。
小夫妻两个回了明志院,因着李大脚被人打时,对方不过说了几句泄愤的话,虽听到与印子钱有关,但仍是不大明朗。因此回来后,金秀yù又另外派了人去跟东市大街口与那个留在街面上的小厮汇合,一同查访。
李承之冷眼看着她安排,脸sè反而比路上愈发地yīn沉了。
“放印子钱原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打着李家的幌子原本就已经败坏李家的名声;如今竟有人因此殴打咱们李家人泄愤,可见已经惹来积怨仇恨。”说道这里,他冷笑一声,“不知如今多少人指着咱们脊梁骨骂李家。”
他虽然只是冷笑,金秀yù却觉得脊背发凉。
“查!给我查出来,究竟是谁在往李家身上泼脏水!”
金秀yù咬着嘴chún:“若是查出来,是咱们府中人所为,又当如何?”
李承之挑眼看着她。
金秀yù忍不住想往后缩,她不是一次瞧见他那双桃huā眼变得如此煞人,却仍然感到强大的。
“查出来,按家规处置。”李承之冷冷说道,“从严处置。”
屋内一时寂寂无声,天气愈发冷起来,金秀yù只觉手脚都有些发凉。
越是安静,她越是觉得别扭,终于篡了帕子往李承之身上一扔,咬着嘴chún喝道:“你这家伙,做什么怪模样,吓到你儿子啦!”
李承之也觉得对着自个儿妻子发火,多少说不过去,何况还是双身子的孕fù呢。他róu了róu脸,使得脸上的线条变得温和,才道:“怎么就是儿子呢?大夫可都还断不出来呢”
金秀yù将手放在肚子上,倒竖柳眉道:“若是nv儿,就更不该吓着她。”
李承之按了按额角,要说让他给妻子认错,似乎多少有些伤男儿体面,只是这小妮子怀着孩子,当真生气伤了身子,也不好。
金秀yù见他并无反应,暗暗发恨,突然用手一捂嘴,又作呕起来。
“真儿!chūn云!”李承之慌得叫起来,一把抱住妻子,拿手抚着她的背。
真儿、chūn云两人一听见呼唤就跑了进来,一个区拿痰盂,一个区投máo巾,都轻车熟路。
金秀yù呕了半天,不过吐了些酸水,直折腾得满脸发红,眼里含泪,微开着嘴chún喘着气,显得十分地虚弱。
李承之揽着她软软的身子靠在自个儿怀里,只觉得那纤腰不足一握,怀里的小人儿娇弱如纸片一般,他立刻便皱了眉。
“怎的瘦成这般模样?”
真儿道:“大少爷不知道,少nǎinǎi这些日子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可不就越来越瘦。今儿你同她说的什么,让她气着了,还吐成这个模样。”
她侧眼看着李承之,满脸的不悦和指责。
那边chūn云用湿máo巾给金秀yù擦了嘴角,一面也用不满的目光看着他。
李承之咳咳两声,道:“去拿水来给少nǎinǎi漱口。”
他自己则一弯腰,将金秀yù打横抱在怀里,这人一入手,果然没多少分量,轻飘飘该是怀孕的人该有的重量。
他又是皱眉又是心疼,走到窗前,自个儿转身坐了,将人抱在怀里。
chūn云端过水来,金秀yù喝了,吐在真儿端过来的痰盂里。chūn云又另外递过一盏热茶,她喝了两口,便推开了茶杯,靠在李承之怀里轻轻喘气。
李承之挥了挥手,两个丫头都退了下去。
他拿手抚mō着金秀yù的小脸,只觉脸上的ròu比平日凹陷了一些,暗恨自己粗枝大叶,往日竟没看出来。
“豆儿,辛苦你了。”
金秀yù闭了闭眼,方才呕吐时眼角出来的泪此时滚了下来。李承之只觉心里一痛,附身下去,将那两颗泪珠都wěn干了。
原本只是装样子,不料真个引得自己孕吐起来,金秀yù此时确实觉得十分疲累虚弱,靠在丈夫的怀里,便十分安心,一个手指也不愿动弹。
李承之wěn了她的泪水,又wěn了wěn他最爱拧的鼻子,还有那柔软的嘴chún。他只觉得自己这位小妻子,娇小轻薄倍加惹人怜爱,真想装在自个儿口袋里头,随身带着一刻不离。
他越是起了怜爱之心,手里便抱得越紧。
真儿和chūn云躲在mén外瞧见了,都是相视微笑,轻手轻脚地掩上mén,只是廊下坐了,有一搭没一塔地闲聊着,以便屋里叫人时,能一时间进去伺候。
明志院这边安宁祥和,清秋苑这边却颇有一些微妙。
“姑娘,那nv人已经走了。”
柳弱云点点头。
莲芯咬着嘴chún,yù言又止,终于还是担忧道:“姑娘,那银子……”
“那银子,怎么了?”柳弱云侧眼看着她。
“若是叫少nǎinǎi查出来了,可怎么办?”
柳弱云挑起眉máo,古怪地看着她:“少nǎinǎi为何要查?”
莲芯抿着嘴chún,眼神慌luàn。
柳弱云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笑道:“傻丫头,胡思luàn想些什么。你家姑娘,难道是个傻的么?”
莲芯心中暗叹,就是因为姑娘是个聪明人,才怕你聪明反背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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