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阵势,云儿?”门口传来一声醇厚有力的声响,凌云暂时从胖姐身上收回了眼光,忘了过去,只见戎子风身着一件粉白团花宽袖交领曲裾袍,领口饰有灰色刺绣,铁红和砖灰两色相拼宽腰带,脚上是一双砖灰色蔽膝靴。
这今日都不曾见他,却没想到他会寻自己来了浣衣局,凌云转过头,只是对他淡淡一笑,平日里她忙着工作的时候,人总是很冷淡,只一心扎在案子里,这习惯,似乎带到了古代。

她冷淡的态度,倒是让戎子风有些错愕。

“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只是在抓出杀人凶手而已,殿下有兴趣可以在一旁看看!”凌云说着已经折回了头,工作时间,不允许私人打扰。

戎子风识趣,忽然被她这一副认真的模样迷的有些别不开眼神。

“胖姐,人是你杀的吧?比不敢摊开手心,是不是不敢让大家看你手心里的勒痕。”凌云说着,朝着压着胖姐的两个御林军使了个眼色,那两人顿然会意,强行掰开胖姐拽着的拳头,好事的都凑过来看。

只见胖姐的手心里,有一道明显的磨破皮的印子,如今那皮肉因为进场泡水,尚未愈合。

“好神啊,凌良娣,你是怎么知道姚姐不是自缢的?”人群里某些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凌云,如同看着神,戎子风的目光,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凌云也不想让胖姐死不瞑目,被抓的不明不白,只是她并没有直接的说自己看出的破绽,因为她需要组织语言,组织出一套这些古代人听得懂的语言。

总不可能把告诉她们,自缢的人,脖子上的缢沟多出现在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而勒死的缢沟则多在甲状软骨或其下方,基本呈环形水平状。

怕是只说这一条,自己就会被当作怪物看,什么舌骨甲状软骨的,缢勾水平状的,这些对她们来说,包括对戎子风来说,都是鸟语一般的话。

更别说她告诉她们自缢而亡的人,因为血液从脖子处被阻隔会导致大脑缺氧,脸色会出现苍白的的眼色,而如果是被人活活乐勒死的话,会因为气管被堵塞导致窒息,面色呈现青紫色。

这里头的专业名词,她们怕也消化不了。

思索了片刻,她打算用简介明了的方式告之她们,自己是如何看出来破绽的。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自缢和被勒死,绳子在脖子上卡住的方位,一般若是自缢的,勒痕应该是从这里,到这里!”用手在姚姐的脖颈上比划了一道从舌骨到而后甲状软骨的痕迹,大家都扑过了脑袋来,眼尖的很快就发现。

“呀,姚姐的勒痕怎么会是平的!”这就是所谓的水平缢沟,凌云顺着这个话题往下。

“对,正如你们看到的,若是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此人身高又与死者相仿,这勒痕就是平的,因为往后拉,要比往上提用得上力。”

“原来如此啊,凌良娣,你真是神了,居然凭此就能发现姚姐不是自缢的。”有人夸道,极是真心。

戎子风的步子已经靠了过来,却并不打扰凌云,站在凌云身后,看着姚姐脖子上的勒痕,心里对凌云当真是多了几分的佩服,她简直心细如尘,这么细微之处都能发现,是偶然还是巧合。

但凌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完全否定了偶然和巧合的可能,开始对她有些吃惊起来!

“并不是单凭这一点辨出姚姐是被杀害的,自缢和勒死,还有两个明显不同之处,就是自缢之人死后脸色必会呈现一片苍白,因为血液被卡断在喉咙口,供不上脸;而被勒死的人,脸色则会因为空气被堵截在,无法呼吸而呈现青紫色。由我说的,你们可以看姚姐的脸色,青紫肿胀,所以,定然是被勒死。”

多数人听不明白了为何自缢是血液供不上,勒死是窒息空气供不上,但是她们却是听懂了自缢和勒死两者的区别,这么一对照,果然姚姐是被勒死的。

“为什么,你会懂这些?”连衙门仵作都未必懂得的验尸手法,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懂。

到底,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一曲孔雀舞,倾城倾国倾天下;一场苦肉计,天衣无缝陷他人;一壶青梅酒,笼络人心讨欢喜;一次救人命,熟稔利落惹人奇;一招饶山计,利国利名平水患。

既是文人雅女,又是多才博学,还是回春神医。

她,真的只是一个太仆的庶出之女吗?那许许多多的,都是从哪里学的?

如今这堪比仵作的验尸之法,她又是哪里学的?

他不解了,开口询问了,她却只是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一句:“书上学的!”

“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书?”太仆大人家里的书籍,难道会这么特别?寻常官宦人家,不都只是一些典籍诗书而已,供女子颂读的,一般都是些三从四德之类的古书,或者是春花秋月的古诗词籍,难道独独太仆大人家里的女儿,可以学的如此特别?

虽然疑惑的很,但是戎子风除了相信她“书上学的”一词,便真的找不到何时的理由。

凌云最是尴尬的就是这种状况,每每遇到,她搪塞一句“书上学的”之后,往往会顺势不动声色转开话题,这次也是如此。

“殿下,你看这胖姐该如何处置?”把话题转了,自然也能分了戎子风的心,不再纠结在她是如何会这些本领上头。

果然!

“交给宗人府查办吧,今日我找你,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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