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梅兰枝家境还算富裕,制有车马。只要梅兰花说回家,梅兰枝必定安排车辆相送。而梅兰花却揣着自己的小心眼。她觉得光这样做车来坐车去,到了家也是深深的庭院,很难见到一个生人。如果自己光在这么个小圈子里转悠,一辈子也看不到王仕峰的影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到大庭广众下、到能见到生人的地方去寻找。见的生人越多,找着的几率也就越大。心里这么一想,给二姐留了个纸条,一个人便悄悄上了路。
梅兰花本就是个机灵人,坐马车来时已经把路记在心里。出的村来,便沿着来时的乡间小路袅袅娜娜地走下去。
在乡间小路的正前方,有两个秀才打扮的人迎面走来。这两个人一个姓张,一个姓白,两人虽然都读过书,但并不是自己考上的秀才,而是靠他们老子的权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走后门弄了个秀才名。二人披着秀才的人皮,满肚子坏杂水,尽干些不得人心的事。又因姓张的很胖,姓白的头顶上没了头,人们背地里叫他俩张肥子、白秃子。
张肥子、白秃子在大清河岸上玩够了正在往回走,见迎面走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顿时起了歹心。三步两步走上去,用言语调戏起来。梅兰花再有能耐也是寡不敌众,更何况是在这遍地青苗的庄稼地里。心想如果落在这两个无赖的手里,那还有好?心里一急,便慌不择路地拐向路旁一条羊肠小道。
这羊肠小道一直延伸到大清河上,梅兰花踮着一双小脚,一口气跑到河岸。这时的她已是气喘吁吁,两脚生疼。又见河水滔滔,过河之桥又远在别处。回头一瞧,张肥子白秃子已追到身后,心一横,眼一闭,顺着河坡轱辘到了河水里。
那张肥子白秃子追到近前,眼看就要抓住了,不成想她倒身轱辘到河里,一个急浪便冲到河心里去了。二人一看要出人命,撒丫子跑了。
在大清河摆渡的李二艄公,远远看见三个人来到河边,开始以为是要坐船过河的,便把船头调了过来。再一抬头,现只剩了两个人而且慌张地跑了。知道有情况,便加快度摇了过来。见有人在水里一上一下地挣扎,三篙两橹摇到跟前,凭着自己多年营救落水者的经验,跳到河里把落水者托上了船。一看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孩,摸摸还有脉搏,膝盖顶着肚子控了控水,赶紧向家的方向摇去。
李二艄公的家就在河边上的一个小村庄里。无儿无女,老夫妻俩相依为命,靠李二艄公摆渡挣点儿钱勉强度日。说起他们的不生育,还有一个小故事:
李二艄公小时生天花,落了一脸的麻子。也是同命相成,妻子也是一脸麻子。年轻的时候,精力充沛,一天晚上,闲来无事,两口子躺在被窝里,脸对着脸数麻子。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不算小的,光大的就有二百五十个。”
“你地也不少。三百还挂零呢!”
他俩地这些话。正好被酒馆掌柜地从窗外听了去。掌柜地刚才结账时。现柜里少了五百多个大钱儿。另外还有点小制钱儿。一听屋里地对话。心想:这钱肯定是他们偷了。五百多大地。“不算小地”。这不是数钱嘛!
掌柜地报了官。领着衙役前去抓贼。两个衙役来到窗下。听见屋里果然还在数。衙役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一看。原来是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数麻子哩。
李二嫂一生没开过怀。有人说。是数麻子那晚受了惊吓。李二艄公落下了毛病。也有人说。数麻子那晚。衙役夜深人静闯进门地时候。冲撞了送子娘娘。送子娘娘一怒之下再也没蹬过他们地门。不过这些都是人们地猜测。李二艄公干尾巴绝户却是事实。
没啥想啥。李二艄公两口子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尤其是李二嫂。做梦都梦见自己怀孕生孩子。在盼望和期待中度过了二十多年。眼看自己已四十有五。也就把生孩子地希望淡化了。
李二艄公用红车子(一种独轮小推车)把昏迷不醒地梅兰花推回家。像这样地事情在他们家已属经常。李二嫂也已习惯。二人手忙脚乱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辈。救治了一会儿。梅兰花慢慢苏醒。李二嫂见姑娘如花似玉。已有了三分喜爱。忙拿出自己比较好地衣服替梅兰花换上。冲了姜糖水让梅兰花喝。忙里忙外合不拢嘴地笑。心想:看这闺女眉清目秀。心地一定善良。何不认她做个义女。也好填补一下后半生地寂寞。就算她好利落了回家去。来回走动着也好。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地笑容更加灿烂。忙挽袖子和面做起热汤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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