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峰着急的道:“大叔,我并不是要来表演抢你的饭碗,而只是想让自己的手脚像你那样硬,什么都不怕。”
中年男子又哈哈的大笑起来,道:“小兄弟,听你的口音似乎是汉人吧?”
江凌峰知道自己的苗语说得还比较生硬,便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是汉人,不过我拜了阿朵巫师做师父,算是半个苗人了。”
中年男子顿时一愣,道:“阿朵巫师,蛮王寨的阿朵巫师是你的师父,她怎么会收你这么一个汉人?”
江凌峰见他神情大是怀疑,便四处张望,顿时就见到前方有一群人,正是蛮王寨的,赶紧跑了过去,请他们来给中年男子证明,那中年男子这才信了。
等着蛮王寨的人离开,中年男子立刻很热情的让人端了两个竹凳来,和他一起坐下,道:“小兄弟,既然你真是阿朵巫师的徒弟,又何必来问我,阿朵巫师的本领可比我强上百倍千倍啊。”
江凌峰知道阿朵奶奶在苗人心目中的地位极高,目前也只有打她的招牌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便道:“我这次出来,就是师父叫的,她说苗家的绝技数不胜数,让我多了解一些,还说要考验我,如何我这次出来没有收获,什么也学不到,就要狠狠的惩罚。”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阵,忽然长长的一叹道:“小兄弟,实话告诉你,我小时候患过一种怪病,差点儿没命了,是我阿爸去蛮王寨请了阿朵巫师,赶了几十里山路,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才救活我,所以阿朵巫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既然是她吩咐你学习苗家绝技,按理我一定要教,可是你不知道,我们这个‘上刀山下火海’的活儿,需要从小练习的。”
他说到这里,伸出了手来,道:“小兄弟,你摸摸我的手。”
江凌峰就摸了过去,只觉触手坚硬,当真是如钢铁一般。
中年男子又道:“小兄弟,这全是老茧,在我小的时候,就要慢慢的开始在铁砂里磨皮,等破了,就让它长出来再磨,一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其实我们这一行,也没什么秘诀,只是要业精于勤,要不停的吃苦,而且坚持下来,所以很少有人做得到,就是我儿子,也是在我打骂下才勉强练成的,不过他上刀山用的刀就和我不一样了。”
江凌峰顿时好一阵失落,练成他这个样子,需要三十年,可是自己只有三年啊,当下他急忙道:“大叔,有没有什么成的法子?”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但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小时候曾经听阿爸说过,如果用‘伽衣虫’的汁涂在手上,也许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学会的。”
江凌峰听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到这里好几个月,岂会有不知道‘伽衣虫’的,那是一种湘西苗家部分山区特有的毒虫,有些像蜈蚣,但没那么多脚,而且浑身长满绿毛,生长于阴湿的岩石之中,据说毒性极大,皮肤不小心碰着,就要立刻腐烂,更别说将它身体里的毒汁涂在手上了。
却听中年男子继续道:“阿爸说这个法子也他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但从没听说谁这么练过,要知道,让‘伽衣虫’将手上的肌肉全部烂掉,然后再长出来,很有可能会使人从此残废的,这辈子别说靠表演养家糊口,反而还要别人养自己了。”
江凌峰好一阵没有说话,良久才站起身来,对着中年男子鞠了一个躬道:“大叔,谢谢你的指教,我要回去了。”
然后中年男子也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道:“小兄弟,你要走可不行,阿朵巫师救了我的命,可是她什么也不要我报答,平常也很难出寨子,你是她的徒弟,我只有敬你的酒,让你转答我对她老人家的感激敬仰之情了。”
江凌峰走不脱身,也不坚持,就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几名助手将东西就收拾在一起,中年男子就带着他们与江凌峰到了镇上的一家最好的苗家饭馆。
在宴席之上,江凌峰几乎喝得当场趴下了。
原来,苗族人由于生活在阴寒的山区,需要以酒御寒,千百年来,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好酒的民族,诸如什么“拦路酒”、“进门酒”、“嫁别酒”、“迎客酒”、“双杯酒”、‘“交杯酒”、“半路酒”、“转转酒‘”、“平伙酒”、总之到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都要喝酒,而且喝酒还有一定的规矩。
江凌峰的酒量并不好,过去也只是喝一些啤酒及红酒之类的低度酒,而苗家人平常喝的却是自制而烈性的包谷酒,这饭馆也不例外。
中年男子这边共有五个人,自然是全部来敬江凌峰。江凌峰只喝了几杯就有些受不了,但是他心里实在是太苦闷太痛楚,也想一醉方休,就来者不拒,大口大口的喝着,根本就没有去想醉与不醉,他这样的豪爽,立刻引起了中年男子一行人的交口称赞,酒也敬得更勤了。
江凌峰不知道酒宴是怎么结束的,他又是怎么告别的中年男子一行人,但他一直在吐,从镇上到回蛮王寨的山路上一直在吐,肚子就像是火烧,脑袋就像是要爆裂,东倒西歪的没走多久,他就再也无法坚持了,脚一软,一头就栽倒在路旁,而且好像滚下了一个不怎么高的坡,他并不觉得痛,而是毫无顾忌,彻嘶底里的狂喊着。
“爸,妈,你们在那里,我好想你们,好想你们。”
“冯玉晴,你这个虚荣爱钱的女人,我恨你,我恨你。”
“孙世伟,陈兴,你们不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兄弟。”
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反复的喊着这些话,在山道上远远的传了出去,也有一些赶夜路的苗人,听着他的乱呼,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这人起狂来,路过时都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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