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三更天,沐浴后疲倦的身体得到了舒缓。可桌上没有例汤,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还在耳房收拾的保全。这些日子他已经养成每日回来都喝上一碗汤。
今天没有汤,他有些不习惯,他等了又等。瞧着都在铺床的保全还是没什么动静,他忍不住了,迟疑地道:“有吃的没?”
一听到李松问话,保全立刻将手中的事情放下:“有,您要吃点什么?小的下去吩咐。”
“算了。”李松失望地摆摆手,保全的话中,他立刻听出,小妹子今天根本就没有为他准备任何东西。他并不饿,也没有睡前吃东西的习惯,只是吃着小妹子亲手做的东西,就算没有见到她,也是能让他感受到她还在自己身边。
小妹子对他的冷淡他完全的觉察了。从开始还去找到,到现在……他不能去责怪任何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想到这,他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他不后悔。
在京城混了几个月保全也混得有些滑头了。李松从开始的默不作声到迟疑的询问有什么吃的,再到脸上的失望,还有最后的无奈,全都落在他眼中。保全知道,老爷想太太了。
“两位小姐呢?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他不好去问馒头怎么样,只好借问两个女儿的情况,希望从中能得到只言片语。
保全当然不会让李松失望的,他笑着道:“太太这几日带着两个小姐去街上玩,两位小姐玩的可高兴了。去了前门大街,买了好些小玩意。还有泥人,照着老爷的样子捏了个。二姑娘让小的拿给您瞧瞧呢!”
保全很狗腿地将太太今日交给自己的东西拿了过来。
李松一看笑了,样子虽然像他,可是意味不一样。有仿武松打虎的,还有猛张飞的,不过最边上的一个最像。不用说,这是小妹子特地弄的。
他拿出那个泥人。细细地看着。抿嘴地模样好像真地有些在生气。自己平日里抿着都是这样么?想着。他会心一笑。
好了。老爷笑了。保全也高兴了。但愿老爷跟太太能和好。他们也不用瞧着老爷成日了抿着嘴唇过日子了。
“这是大姑娘弄地。这是二姑娘弄地。”保全指着泥人说道。“今儿太太带两位姑娘去了玉泉寺。说要斋戒三日。”
“哦!”原来不是不为自己做东西吃。而是出去了。李松松了口气。出去玩。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真怕她们哪里不舒服。
保全端了一碟小点心放在李松跟前。这是馒头从外面买地。太太不在家。家里能拿主意地就只有老爷了:“大理寺地文大人派人送口信来说。后日什么杨大人地家眷进京。请太太去赴宴。”
杨地家眷就要到京城了?
李松捏了块点心放进口中,问道:“什么时候?”
“后日酉时。”
李松点点头,接口问道:“太太知道么?”这事就是跟他说,他也不好冒然上门。杨见到小妹子都不确认她是自己的妻妹,更就不要说自己这个从未听说过的人。
“明日就派人告诉太太。早上接到一封信。”保全从怀中掏了出来递给了李松。
这是一封从大同寄来,署名闫老三,只说他已交接防务,半月之内必到京城。这就够了。半个月前,李松寄出地信。就是将闫老三调进京城,他太需要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兄弟。不过他不能给闫老三安排任何职务,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致休。
李松默不作声的将信纸塞了回去,挥手命保全退下。翻找了柜子好一会儿,李松才找出自己所需要的纸张及砚台。掂掂手中的砚台,李松笑了。还好当年自己有个准备,要不然这事真难办了。
在砚台上舀了一小勺清水,细细地磨出浓墨,左手提笔在纸张上写了几行字。轻轻地吹了吹纸张上未干的墨迹,李松小心地将它叠好。将桌上的信封里的信纸取了出来。换上了这张。
一切都收拾妥当地时候,李松又提起笔取过桌边的几张纸。细细地写着字,这次他却换成了右手。从小父亲就要求自己练字。说字如其人,写字可以练性子;在父亲的教导下,他甚至可以左右手同时写字。一心两用,这为自己能在军营立足有了很大的帮助,也多次在战场上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一面写着字,心里一面盘算着下面所要处理的事情。
洋洋洒洒的笔下,岳武穆的《满江红》完整的出现在纸张上。大力地拐过最后一个字,李松放下了笔。他的字没有当初在延绥好了,少了几分的凌厉跟力度,京城的繁华也腐蚀了他的意志么?
“老爷,锦衣卫来人请您!”保全在门外恭敬地禀告。
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自己?他坐了下来,提声道:“让他进来!”
一个锦衣卫服色的武官随即进屋,对着李松抱拳施礼道:“同知大人,神击营的楼大人死了。”
让李松头疼的是,这位神击营的楼遇春大人也是个吊死。那么多的死法,这个楼遇春怎么也选择了自缢。
大理寺派来验尸地还是文俊彦,文俊彦依旧没下结论,只说后日去大理寺领尸格便好。就在李松抬脚跨出门槛之时,他无意间现文俊彦偷偷地从茶杯里面抓了一把,匆匆忙忙地放进袖口之中。对了!文俊彦可是盯着楼遇春屋子里地茶杯瞧了很久很久,莫不是这茶有问题?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在顾于泓家,他文俊彦也对顾于泓书桌上的茶杯感兴趣。是看了又看。他懊恼地轻哼一声,上次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如果说上次的茶也有问题,那么文俊彦交上来地尸格……那他为什么要隐瞒真实地情况?
“文大人!”
文俊彦转过身子,点头向李松示意。
“杨兄的家眷后日就要来了?”李松淡淡的看着文俊彦希望从他的面上能瞧出些什么。
文俊彦听李松这么说,呵呵地笑了出来。现在还叫杨兄,真是见外啊!
李松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同文俊彦可以说的,脑海里只浮现出那日他跟自己所说的《洗冤录》。他脱口而出:“那个《洗冤录》?”
“怎么了?”
其实李松根本就没相好。到底要说些什么,他刚才的话是大脑一闪念地结果,下文他根本就不知道做些什么。一时间,他有些茫然,支支吾吾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没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这句“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帮他掩盖了他的迟疑。文俊彦笑了笑,这个李大人很有意思,他一个锦衣卫的同知也会对验尸有兴趣。
他笑着道:“你还想来我大理寺不成?”
李松明白了,那是本验尸的书,他心里腾得明亮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送走了文俊彦,李松再次回到楼遇春的书房。书房里的布局很符合一个武人的品位。有的是刀剑。仅有地几部书也不过是《孙子兵法》之类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文俊彦查究了很久的茶杯,茶喝得干干净净的,一点茶汁都没有。他取过书桌上的一张纸,包了些茶叶,快步的走出了屋子。粒后死了。有毒!
银针**楼遇春地尸身却没变黑,难道说楼遇春没有喝过桌上的那杯茶?如果他没喝,谁又喝了?
潜入大理寺停尸间的李松,疑惑地摇摇头。在取得了那些茶叶。亲眼瞧见活鸡倒在自己面前,李松趁夜潜到大理寺。可为什么银针却没有变黑,楼遇春的尸身也没像旁人所说的七窍流血呢?
他仔细地检查着楼遇春的尸身,他将油灯凑近了楼遇春的尸身,他没现所谓青白色的痕迹,难道说他真的是自缢而死?
不过是一柱香地工夫,一道黑影出现在一处屋顶上。他轻轻地挪开瓦片,慢慢地爬在屋顶,盯着屋里的人。
摆在桌面上一共有三个纸包。他瞧不清放着的是什么,却瞧得清屋里的人来回的思量着。
“你是说楼遇春也是中毒而死?”坐在榻上的一名蓝衫男子低沉地问道。
背手来回走动的男子点点头,坐在了蓝衣男子的对面:“澄怀兄。从叔祖到顾于泓再到这个楼遇春,都有茶出现,茶里都下了毒,尸身上都出现伪造自缢假相的青白色印记。你说这是什么毒,银针居然测不出来,死后面色如常?”
男子的话明显地让屋顶上地黑影一怔,果然。幸好自己今日跑了这趟。
“你的意思呢?”
“我来京城地日子比你久,却听过一个谣言。”
“哦?”蓝衣男子明显的感兴趣。毕竟中毒后。死者面色不可能还跟原先一样。
“我听说,皇帝驾崩宫中都会有一帮嫔妃殉葬。而她们很多都服用一种剧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吃了后,面色依旧栩栩如生。”
蓝衣人听他这么一说,浑身怔道:“子方,你可有凭据?”
子方随意地笑道:“我若是有,还要这般费心不成?”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缢!”若不想跟叔祖一样,他只能这么做,只期待有一日能为他们平凡昭雪。良久,子方很平静地道,“有个事你得准备下,明日弟妹来,小妹子定是会来地。万一聿之见到小妹子激动起来,你说该怎么办?”
蓝衣人微微愣了下神:“五妹已经嫁人了。能怎么办?”
“你莫要被那位同知大人看出了名堂,对小妹子可是不好!”
...
第一时间更新《一品夫人成长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