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孟大人站在大殿中央,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语气极为恭敬:“微臣清点山寨里的赃物时,发现了这个,皇上请过目!”
太监接过盒子,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修长有力的大手伸进盒子,拿出一片铁片,那不是普通的铁片,而是一只黑铁护腕,上面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玄字,和一个普通的名字。
皇帝看的面色阴沉,幽深的眼瞳里闪过一抹锐利:“这是从山寨里搜来的?”
孟大人抱拳深行一礼:“回皇上,正是!”
以陈将军,苏长靖为首的武将们也微微变了脸色,护腕代表的意义,新臣不知道,文臣不知道,他们这些日日夜夜在战场上拼杀的武将可是一清二楚。
陈将军上前一步,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寒意,抱拳行礼:“皇上,此护腕乃是十六年前助宸王谋反的玄铁军所有,在山寨里搜出来,足以证明,那少妇和少年是宸王的余党……”
宸王、玄铁军,这两个在皇室强行镇压下,被百姓们故意遗忘了十六年的名字,竟以这种方法重新出现在人前,乍然听闻,朝臣们无不色变。
宸王名叫萧玄,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武功高强,用兵如神,年纪轻轻,已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裂土封王,组建了忠于自己的玄铁军,每名玄铁军都有一只黑铁护腕,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区别身份。
十六年前,宸王率领玄铁军谋反,想要篡夺自己父亲的皇位,被先皇派兵血腥镇压,抓获后,参与谋反的将士及其家眷全部满门抄斩。
那一年,京城血流成河,人头、尸体堆成了山,朝中大臣人人自危,宸王萧玄、闻名青龙国的玄铁军也全都成了青龙国的大忌,先皇过世后,都无人敢在现皇面前提起。
想不到事隔十六年,玄铁军的黑铁护腕在京城重现。
苏长靖身穿战甲,立于武将之首,瞟一眼慷慨陈词的陈将军,睿智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玄铁军不收妇孺,被抓的少妇和少年最多是某个玄铁军的妻儿……”
“都一样,十六年前玄铁军妻儿老小全部被斩,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难怪山寨土匪们一直劫持贡品,原是和朝廷有杀夫、杀父之仇……”陈将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言词凿凿的给少妇和少年定了罪名。
苏长靖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陈将军,事情还未明朗,不要这么草率的下结论,孟大人刚才说过,黑铁护腕是从赃物里清查而来,那对母子是山寨土匪,陈将军焉知那黑铁护腕不是他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陈将军面色阴沉,这个苏长靖天生与他不对盘,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苏长靖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既然如此,休怪他心狠手辣:
“黑铁护腕是玄铁军独有,视若性命,但在别人眼里,它只是一片护腕,没什么特殊价值,山寨里抢的皆是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如果铁片不是他们亲人所有,他们绝不会正眼相看,更不会放在如此精致的盒子里保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陈将军焉知他们抢来的只是一片铁片,而非整个盒子?犬子带人冲进山寨,找到贡品时,曾看到山寨库房里堆积着大批金银,那么多贵重物品,他们有可能根本来不及逐一查看,只好全部堆在库房里……”
苏长靖目光锐利,字字珠玑,混厚的声音中气十足,驳的陈将军哑口无言,可他没有怒气冲冲,也没有垂头丧气,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等的就是苏长靖这番话:
“苏将军字字句句为那对母子开罪,莫不是同情他们孤儿寡母,想为他们求情……”
铿锵有力的指责一出,满座皆惊,群臣无不色变,玄铁军犯的是谋反死罪,先皇恨极了他们,现皇也是恨的,依律要诛连全家完全合理,苏长靖同情反贼,为他们求情,就是犯了青龙国律法,会按同罪治罪。
悄悄望望龙椅上的皇帝,面色十分难看,眸子里浮现丝丝寒芒,似对苏长靖之举极为不满,群臣暗暗轻叹,皇帝面前,说错一句,就会被打入无边地狱,苏将军触了皇帝的大忌,不知能否度得过眼前难关。
苏长靖幽冷的眸子里一片锐利,没有半分担忧,镇定自若望着陈将军,声音洪亮:
“陈将军,那对母子强抢贡品,罪恶滔天,无论他们是不是玄铁军遗孤,都难逃一死,我刚才所言,并非为他们求情,只是想让孟大人调查清楚,如果他们是遗孤,罪上加罪,斩首示众,万一他们不是,玄铁军的遗孤另有其人,而咱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了这条线索,岂不是为朝廷留下了心腹大患……”
群臣闻言,目光皆是一亮,与苏长靖交好的,更是暗暗松了口气,捋捋胡须,赞赏的点点头:“苏将军言之有理,玄铁军遗孤之事,定要彻查,绝不能放过真正的反贼……”
陈将军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苏长靖在军中多年,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自己设了这么精致的圈套,他三言两语就给破坏了,真真可恨……
他大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还来不及有更多的怨恨,苏长靖混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铲除山寨土匪,抓到他们母子的是萧世子与犬子,负责案件,查获山寨,清出玄铁护腕的是孟大人,土匪没抢过陈将军押送的贡品,与陈将军无冤无仇,陈将军为何急着为那对母子定罪?”
是啊,那对母子与陈将军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何一心一意想要他们的命?莫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见众臣疑惑的目光纷纷望来,陈将军心中一惊,眸中的神色快速变幻,土匪劫持贡品案事关重大,京兆府上交刑部时,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深查,绝不会轻易善了。
土匪母子是他的人,一个是妇人,一个是刚刚成年的孩子,意志薄弱,万一受不住刑,将他招了出来,他一定会被满门抄斩。
为免惹祸上身,牵连全家,他决定杀人灭口,才会将玄铁军遗孤之事硬安到两人身上,以皇上对玄铁军的恨意,必会速速结案,斩杀两人,哪曾想老狐狸苏长靖居然跑出来搅了他的好事。
“末将只是想尽为臣之责,为皇上分忧,苏将军不要想太多了!”
话音落,金銮殿里隐隐响起轻嘲声,苏少将军先丢贡品,后立大功,皇上龙颜大悦,大肆封赏,苏府地位节节高升,同营为将的陈将军心里不舒服,抓住点小事就大肆夸张,真是急功近利!
面对嘲讽,陈将军没有大怒,面色反倒缓和了不少,让群臣以为他急功近利,总比怀疑他和山寨土匪有染好。
皇帝望着一脸沉静的陈将军,犀利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流光:苏长靖,陈将军不合一事,朝中人尽皆知,他也有所耳闻,这两名将军都是难得的将才,他们忠于他,他会论功行赏,绝不会厚此薄彼,可若是有人打着为国好的幌子欺骗他,他绝不会轻饶!
“颁朕旨意,速查那对母子的底细!”
“臣遵旨!”在众臣垂首跪地,齐称万岁的高呼声中,早朝结束!
出了宫门,刑部孟大人乘了马车迅速赶往刑部大牢,准备提审那对土匪母子。
他们强抢贡品,还牵扯出了玄铁军,可谓是胆大包天,皇帝十分看重这起案件,亲自交待要慎重清查,他绝不能马虎。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阵阵霉味扑面而来,呛的人连连咳嗽,孟大人身穿官服,捏着鼻子走了进去,他昨天已经提审过这对母子,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那两人硬是不吐口。
今日说是来提审,其实就是简单的问一句,如果他们还不开口,直接上刑,刑部大牢里的刑具,让人看了都色变,他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巴。
母子是重犯,关押在最里侧的精铁牢房里,刚刚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了过来,孟大人面色一变:“糟糕,出事了!”
快走几步,来到精铁牢门前,透过铁栏的大片缝隙,他看到那对母子都倒在了血泊里,额头的血窟窿还在向外冒着鲜血,显然刚死不久。
正前方的墙壁上,以血写了几行鲜红的大字:狗皇帝,生不能报杀夫(杀父)之仇,死后诅咒你下地狱!
“他们还真是玄铁军遗孤,可怜啊……”望着断气的母子,孟大人眼前浮现十六年前那场血腥杀戮,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同情,忍不住叹息,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随即又恢复了他的精明睿智,朗声道:“人死了,把尸体抬出去吧!”
母子二人已承认是玄铁军遗孤,事情不必再深查,将他们之死上报皇上,就可以结案了!
刑部宣判案情,却隐去了他们是玄铁军遗孤这件事情,只说那土匪母子强抢贡品,罪无可恕,已自行了断。
青龙国国泰民安,皇帝治国有方,百姓们丰衣足食,对他十分爱戴,土匪强抢贡品是件大事,这条重磅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瞬间闹的沸沸扬扬。
陈将军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下人的悄声议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幸好他早做了准备,将玄铁军的护腕混进赃物里,被孟大人查到,顺利将事情栽到了玄铁军身上,那母子二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案情绝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自然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了。
想到那片黑铁护腕,他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早朝时,他一直注视着皇帝,乍见黑铁护腕的瞬间,他清楚看到皇帝眸子里闪烁的震惊寒芒。
玄铁军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即便是在他们全部被杀的十六年后,只是一片小小的护腕,就让九五之尊的皇帝如此大惊失色,可见当年玄铁军对青龙国的影响有多大。
幸好他们全都死了,不然,必是他的心腹大患!
消息传到落雨阁时,沐雨棠正躺在软塌上看书,听闻刑部的宣判,微微皱起眉头:那对母子被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犯的罪足以判他们死刑,如果他们自知报仇无望,被抓后就应该自尽诅咒皇帝。
可他们居然在被揭出叛乱玄铁军遗孤的身份后才死亡,不像撞墙自杀,倒是很像杀人灭口。
前几天,沐云嘉被人头吓到,去陈将军府拿压惊药,回来后面色凝重了许多,也安份了许多,没再来落雨阁找她麻烦。
沐云嘉是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找杀手这种事情不会亲自来,一定会找最信任的男子相助,沐振是文臣,不懂打打杀杀,况且,自己这具身体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必要买凶暗害,陈将军身为沐云嘉的舅舅,帮她解决麻烦完全顺理成章。
这就是他明明和那对土匪母子没有半分恩怨,却硬要将玄铁军遗孤的身份安到两人身上,置他们于死地的原因,他怕他们供出他,与土匪私通,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等等,与土匪私通!
沐雨棠漆黑的眼瞳里倏的浮现一抹冷然,这位陈将军与苏长靖一向不和,他可以买通山寨的杀手追杀自己,自然也可以买通山寨的人强抢贡品,陷害苏逸轩……
呵呵,难怪他在早朝上言语犀利,态度强硬的把反贼之名往那对母子头上扣,原是想早些害死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那对母子的死,应该和他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些,沐雨棠也没心思看书了,甩手把书本扔到一边,她翻身下床,慢悠悠的向外走去:萧清宇是祁王世子,势力颇多,人脉极广,对朝中大事也比较了解,听听他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土匪母子的死亡或贡品的寻回起多少波澜。
沐雨棠坐在马车里,掀开一侧的车窗,观望繁华、热闹的街道,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匀速行驶的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沐雨棠询问的目光看向车夫。
车夫侧过身体和路人聊了几句,恭声禀报:“回大小姐,是兰锦阁新做了一款夏季衣裙,样式十分新颖,京城的千金们非常喜欢,但穿在身上却不怎么好看,于是,兰锦阁的掌柜就在门前写了张告示,有哪位千金穿着最合适,最漂亮,就免费送两套!”
“还有这种好事!”沐雨棠挑挑眉,嘴角弯起一抹浅笑:兰锦阁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铺,衣服所用的衣料多是云凌锦,虽然每一件都价值成百上千的银两,但它样式新颖,深受贵族千金们的欢迎。
今年推出的新样式,肯定十分别致,不然,那些千金们不会穿着不好看,掌柜更不会许诺穿着最漂亮的免费送两套了,那么奇特的衣裙,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沐雨棠好奇心起,前面的道路被人群、车辆堵着,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她便下了马车,前往兰锦阁一看究竟。
兰锦阁门前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无论是名门千金,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小家碧玉,都眼巴巴的望着高台,眸子里有欢喜,也有失落。
有什么比自己明明喜欢那件样式新颖的衣裙,却不能穿戴出来,让人一堵芳采,更让她们无奈的。
身为女子的沐雨棠,非常理解她们的心情,同情的望了她们一眼,顺着她们的目光望向高台。
高台上简简单单的摆着三只衣架,上面分别挂着三条粉红,鹅黄,嫩绿色的长裙,长裙一垂到底,圆圆的领口十分独特,衣袖肩膀那里是漂亮的灯笼形,越往下越细,到了手腕,细的仅容小手通过,腰间也是细细的,上面绣着一朵朵漂亮的藤蔓,下摆就和以往的裙子一般无二。
沐雨棠却看的瞪大了眼睛,这裙子的样式,绣花,分明就是简单大方的西洋裙,青龙国千金们都梳繁琐的发簪,和这西洋裙配起来,不伦不类,当然不会好看。
青龙国国势昌隆,使臣们经常坐车、坐船出使各国,设计这套衣裙的人,应该是仿照了欧洲西洋裙,穿漂亮的西洋裙,要配简单的发式,光有人家的裙子,没有人家的发式,搭配不当,肯定不会好看。
来青龙国这么多天,沐雨棠一直穿古代繁琐的衣裙,难得看到与现代裙子相近的西洋裙,顿生怀乡之情,目光凝了凝,款款走进了兰锦阁,目光扫视一圈,落在了一套湖蓝色的西洋裙上:“掌柜,我可以试试这件裙子吗?”
兰锦阁告示一出,前来试衣裙的女子络绎不绝,但几乎没人穿着顺眼,掌柜笑呵呵的招呼着,毫不气馁,听到沐雨棠的询问,也没怎么在意,望着她笑眯眯的道:“姑娘请便!”
沐雨棠道过谢,拿着西洋裙准备进试衣室换衣服,不想,紧闭的试衣室突然打开,一名身穿雪青色罗裙的美丽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这衣服怎么回事?看着这么漂亮,穿到身上却那么难看,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买衣裙了……”
嚣张、尖锐的报怨声在看到沐雨棠的瞬间戛然而止,小脸怔了怔,安晓月用力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下巴高高昂起,典型的目中无人:“沐雨棠,你也来试衣服?”
“是啊,安小姐试好了!”沐雨棠不咸不淡的回答着,清冷的目光透过安晓月,望向她身后的试衣室。
安晓月也瞟了一眼她手里拿的湖蓝色西洋裙,撇撇嘴,不屑的嗤笑:“沐雨棠,兰锦阁的衣服不适合你,还是别试了,免得贻笑大方。”
尖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听的沐雨棠皱起眉头:“我都没换衣服呢,安小姐怎知这衣裙不适合我?”
安晓月轻哼一声,高傲的回道:“本小姐已经试过了,它不适合我,怎么会适合你?”
安晓月真是被安王爷宠坏了,认为人人都应该围着她转,事事以她为先,不适合她的衣服,也绝对不适合别人。
嚣张跋扈的女二世祖,沐雨棠懒得和她多说:“麻烦安小姐让让,我要去试衣裙!”拨开安晓月,她径直走进了试衣室。
望着沐雨棠纤细的背影,安晓月瞬间怒火中烧,她好心好意给沐雨棠建议,沐雨棠居然置之不理,还将她推到一边,真是岂有此理!
快走一步,狠狠拍住试衣室的门板,安晓月美眸中怒火燃烧:“沐雨棠,你别不知好歹!”
“我一向最识趣,不劳安小姐提醒。”沐雨棠微微一笑,小手猛然用力:“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将安晓月那张美丽却尖酸刻薄的脸关在了门外:骂街泼妇般的人物,眼不见,心不烦。
房门瞬关,带来一阵急风,吹的安晓月青丝乱飞,望着紧闭的试衣室门,她先是一怔,随即怒火中烧,不过是国公府的嫡女,也敢将她这王府千金关在门外,还给她脸色看,真是无法无天了。
“沐雨棠,你给我滚出来,快滚出来……”安晓月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次又一次,狠狠踹在门板上,砸的房门咚咚响,附近的客人也被惊的望了过来。
看清安晓月的相貌后,纷纷转过身,装没看见:安王爷最宠爱的女儿,嚣张跋扈,又蛮不讲理,他们可惹不起!
二楼雅间,轻品香茶的青衣男子,也就是青龙国三皇子萧天凌侧目望向大吵大闹的安晓月,眉头蹙了蹙,没想到回京后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却遇到这么一幕:“那是……安王爷的女儿?”
坐在他对面的礼部尚书之子许文浩,是他的好友,瞟了一眼,眸子里满是轻嘲:“可不是,脾气暴躁,嚣张跋扈,除了容貌好看点,一无是处,满身都是缺点,在京城可谓是臭名远扬,真不知道安王爷喜欢她哪一点儿,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宠爱!”
萧天凌微笑,温和的眸子高深莫测:“喜欢一件东西或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安王爷最爱柴侧妃,宠爱他们的女儿无可厚非……”
安王爷一早就对安王妃有意见,连带着也不喜欢她出的安墨枫,安墨枫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这个父亲,大庭广众之下,一言不合就会吵,半步也不相让,这大概是青龙国隔阂最深的父子了……
朝中大臣的家事,萧天凌不便过多议论,三言两语带过,温和的目光看向兰锦阁里那一名名美丽、高贵的名门千金,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千金能想出办法,合理穿戴这些长裙。
长裙很漂亮,装扮正确了,会将人衬的很美,他带长裙回来,就是想考验考验青龙国千金们的才智与应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他的标准。
突然,暄闹的人群微微安静,阵阵赞叹声随之飘了过来:“漂亮,真漂亮,杜小姐真会装扮……”
杜小姐!听到这个称呼,许文浩转身望向兰锦阁大厅,试衣室的门打开一扇,一名年轻女子穿着梅红色的西洋裙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眉如远山黛,唇花樱花瓣,一双美眸水波潋滟,脂粉未施,素面朝天,依旧美若天仙。
她乌黑的青丝没有梳成精致发髻,而是如瀑一般披散在身后,映着她细细的腰肢,玲珑有致的身形,别样的美丽,震惊众人。
“太漂亮了……”
“原来这长裙是这么穿的,杜小姐真聪明……”
“第一才女嘛,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自然最聪明了……”
赞扬起声此起彼伏,一句一句飘过耳边,杜若岚嘴角弯起一抹温婉的笑:
她刚才对镜试衣服时发现,精致的发簪与长裙完全不配,想要衣服穿着漂亮,绝对不能再梳发簪,可她不知道什么样的发髻最配这件衣服,于是就没梳,直接散开了满头青丝,这样的搭配虽不是最完美的,却是最合适的,长裙穿在她身上,很得体,很漂亮!
安晓月站在试衣室前,狠瞪着杜若岚,一张小脸黑的能滴出墨汁来,这么简单的方法,她怎么就没想到,白白让这女人得了夸奖,可恶,可恶!
“掌柜,看来那两套免费赠送的长裙,要被杜小姐拿走了!”一名客人回过神,忍不住惊叹:
杜若岚的装扮可谓是别出心裁,就算后面有人穿着长裙比她漂亮,也是人家想出的这种装扮方法不是,人家开启了装扮的潮流,是当之无愧的得胜者,免费长裙就应该是她的!
“好说好说……”掌柜呵呵的笑着,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二楼的萧天凌,等他做最后定夺。
杜若岚敏锐的捕捉到了掌柜的目光,随之望去,看到了优雅自若的萧天凌,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喜悦,清丽秀雅的小脸浮现礼貌得体的笑,微微颔首,书香气质萦绕,美眸盈盈,端庄娴淑,当之无愧的青龙国第一才女。
萧天凌也微笑着回了一礼,不可否认,杜若岚如瀑的发散落身后,配这件长裙极是美丽,可是,长裙要穿出去示人,发丝不能一直披散,她绝不能,也不会以这副模样走亲访友,更不会穿着长裙出席宴会,她的装扮并未达到他的要求,那两套衣服不应该赠送给她。
诺大的青龙国京城,就没人达到他的要求吗?
心中浮上几分失落,萧天凌温和的目光在兰锦阁大厅缓缓扫视……
安晓月的踹门声震天响,沐雨棠在试衣室里只听到外面响起阵阵暄哗,并不知道他们在吵闹什么,换好西洋裙,梳好头发,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安晓月对杜若岚得了赠送长裙一事很生气,身后的门打开,她眼睛一亮,愚蠢的沐雨棠,不听她劝,穿着长裙肯定不伦不类,她一定要狠狠嘲讽她,以解心头之恨!
趾高气扬的转过身,安晓月就要嘲讽,眼瞳里映入沐雨棠的青丝和长裙,嘴巴半张着,震惊当场:“沐雨棠……你……你……”
尖锐的声音响彻兰锦阁大厅,里里外外的客人都被她惊的望了过来,却在看到沐雨棠时震惊当场:
乌黑顺滑的发不是垂坠的直,而是在十厘米后全部弯成了一道道的大波浪,两鬓的发向上收起,在头顶缠绕到一起,两朵珠发戴于发上,精致美丽。
美丽的波浪发轻垂在身后与前襟,湖蓝色的西洋裙勾勒出她细细的腰肢,玲珑的身形,说不出的融洽和谐。
别样的波浪发,别样的西洋裙被她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别样的精致,特别的美丽,淡淡的书香气质,显得高贵且精致,真真正正的穿出了西洋裙应有的神韵!
萧天凌敛起眸子里的惊艳,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青龙国还是有聪明女子的!
安晓月回过神,望着沐雨棠的绝美出尘,眸子里忌妒的快要喷火:啊啊啊,杜若岚也就算了,第一才女,总是有几分聪明的,可这个沐雨棠名不见经传,怎么可以比她漂亮,比她会打扮,她讨厌死她了,一定要多泼脏水,把她抹黑了!
“沐雨棠,你自己不会打扮啊,干嘛要摸仿人家?”
“我摸仿谁了?”沐雨棠漆黑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疑惑:西洋裙源自欧洲,青龙国名门千金都不出国的,难道也有人懂这种西洋装扮?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兰锦阁的客人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到是杜若岚杜三小姐先有这种装扮,你才有的……”安晓月趾高气昂的指责着,下巴高高抬起,满眼高傲,两只鼻孔翕翕动动的喘着气。
“杜三小姐?”沐雨棠清冷的目光扫过一名名美丽女子,落在了杜若岚身上,梅红色的长裙簌簌而下,乌黑顺滑的墨丝散于身后,清新出尘,美的惊人:
这种装扮虽不能时时展于人前,但千年前的古人能有此智慧已经很聪明了,杜若岚不愧是青龙国第一才女,才智过人,想必刚才兰锦阁里的暄哗就是为她。
沐雨棠的眼睛一片清明,没有半分忌妒或愤恨,萧天凌温和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笑:她比杜若岚晚进试衣室一小会,也比杜若岚晚出来一小会儿,试衣时,两人的房门都紧闭着,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根本不存在什么摸仿不摸仿。
杜若岚将头发散开只是单纯的想要配长裙,而她用珠花簪于发上,装扮别致,合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比杜若岚的装扮高明了不止一筹!
见沐雨棠望着杜若岚不说话,安晓月以为她是心虚了,心里乐开了花,洋洋得意的继续嘲讽:“沐雨棠,那两套免费赠送的长裙,是属于杜小姐的,没你的份!”
“安小姐,兰锦阁不是你开的,你说的话可不算数!”沐雨棠来兰锦阁试西洋裙,是为衣裙漂亮,与相代相似,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免费赠送不赠送,掌柜将衣裙给了杜若岚,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安晓月太气人了,句句都在教训她,她不回敬安晓月几句,对不起自己。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那装扮的模仿的人家的,那长裙就应该给人家,懂不懂?懂不懂?”安晓月一步步逼近,话语尖刻,态度傲漫,俨然一副严师的模样,就差指着沐雨棠的鼻子质问了。
望着趾高气昂的安晓月,杜若岚温柔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轻嘲,嘴角也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沐雨棠的装扮比她漂亮,比她有气质,她讨厌有人越过她,但她是名门千金,绝不会不管不顾的与人争吵,头脑简单的安晓月愿意为她出头,她乐得清闲,静观其变。
沐雨棠瞟一眼安晓月,余光看到了优雅闲适的杜若岚,没有错过她眸子里飞快闪过的算计,清冷的眼瞳猛然眯了起来。
安晓月性子嚣张,在京城没有任何朋友,她为杜若岚报不平,只是为了挤兑自己。
身为当世人的杜若岚,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面对一名陌生女子的帮助,理应该站出来安慰或劝说安晓月几句,可她居然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她和安晓月争持不休,完全的置身事外,眸子里还时不时的闪过一抹嘲讽。
杜若岚很看不起她们两人,人家心思深重,知恩不报,那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安小姐,这里是兰锦阁,免费衣裙的得主应该由兰锦阁掌柜,或众人评定,安小姐就不要像小丑一样跳来跳去的了,让人笑话。”
沐雨棠的嘲讽字字珠玑,毫不客气,安晓月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恨恨的瞪她一眼,转身看向众人,尖声询问:“你们说,免费衣裙应该是谁的?”
沐雨棠想听众人意见是吗?她就让她听听,输的心服口服,相比杜若岚,她更讨厌沐雨棠,杜若岚是京城第一才女,很得才子们喜欢,他们一定会弃沐雨棠选她。
不想,她气愤的声音脱口而出后,兰锦阁里一片寂静,无人符合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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