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国公府凉亭,沐云嘉斜躺在贵妃椅上,吹着和煦的微风,纤纤玉指轻捏着金黄色的糕点,慢条斯理的品尝,梅红色的裙摆倾斜而下,优雅随意,娇美动人。
高傲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落雨阁,她嘴角上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她派了七、八名武功高强的杀手追杀沐雨棠,就算是军营里的将军,都未必能从他们的联合追杀下逃脱,沐雨棠死定了,休想再活着回到沐国公府……

这就是她抢自己心上人的下场,不自量力,死有余辜!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沐云嘉的贴身丫鬟听兰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额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清亮的眸子里满是焦急。

沐云嘉思绪被打断,不悦的皱起眉头:“何事如此慌张?”当了这么久的大丫鬟,居然还不懂规距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一路急奔,听兰累的气喘吁吁,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回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沐雨棠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沐云嘉猛然翻身坐了起来,震惊的目光正对上沐国公府的二门,沐雨棠身穿香妃色软烟萝长裙,高贵清纯,踏着金色的夕阳余辉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明媚的小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美丽不可方物,漆黑的眼瞳里却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望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沐云嘉心绪烦乱的快要抓狂,那可是七八名绝世杀手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沐雨棠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闺阁千金,怎么会从他们手里逃出生天?

沐雨棠进门就看到了沐云嘉,虽然离的远,她也没有错过沐云嘉眸子里的震惊与错愕,这个高贵优雅的二妹妹心肠可真是够狠毒。

沿着青石路,优雅从容的走到沐云嘉面前,望着她眸子里极力掩饰的愤怒与阴毒,沐雨棠温柔浅笑:“我回府,二妹妹好像不高兴?”

“怎么会?我是太震惊了,没想到说要久居雪尘楼的姐姐会这么快回府。”沐云嘉忍了怒意,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关切的话说出了嘲讽的味道,信誓旦旦的说要在雪尘楼住几天,没想到只住了一晚就被赶了出来,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沐雨棠被她嘲讽,不急不恼,无奈的轻叹一声:“出了点事,我不方便再住雪尘楼,只好提前回来了。”

“是吗?”沐云嘉故做惊讶的蹙了蹙眉,好奇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屑:“出了什么大事,能让姐姐放弃和萧世子培养师徒感情?”

沐雨棠清冷的眼瞳望望空荡荡的四周,凑近沐云嘉,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妹妹想知道?”

她的眼睛晶晶亮亮,沐云嘉看着十分讨厌,心烦意乱的点头敷衍:“当然!”

她等的就是沐云嘉这句话!

沐雨棠嘴角上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拿出一样东西,甩手扔向沐云嘉:“那妹妹可要看仔细了!”

那不明物速度极快,来势汹汹,在接住和被砸之间,沐云嘉选择了伸手接物,东西入手,沉沉甸甸的,还有些粘粘的。

她不解的低头一望,正对上一颗中年男子头颅,头发乱蓬蓬的,发丝紧贴在脸上,灰白的面皮溅了点点血污,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狠狠瞪着她。

“啊!”沐云嘉只觉轰的一声,头脑瞬间一片空白,颤抖的小手‘砰的’一声,将人头扔的远远的,纤细的身体如流光一般飞速躲藏到柱子后面,惊声尖叫:“来人哪,杀人了,杀人了……”

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云层,响彻云霄,传遍大半个沐国公府,震惊着府里的每一个人。

在静园内室休息陈静蓦然惊醒,扶着陪嫁嬷嬷的手,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望着滚落在地的人头,她一怔,锐利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

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被沐雨棠看到了,嘴角上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黑衣杀手之事,果然和沐云嘉母女脱不了关系。

目光触及躲闪在柱子后,满面惊恐,怎么拉都拉不出来的沐云嘉,陈静眸子里燃烧起熊熊怒火,转身看向沐雨棠,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沐雨棠,这是怎么回事?”

“妹妹问我回府的原因,我怕说了她不相信,就直接拿证据给她看,没想到把她吓成了这样。”沐雨棠无辜的摊了摊双手,是沐云嘉自己要看的,不是她逼的,沐云嘉吓坏了,不能怪她。

陈静冷笑,高门贵族的千金,个个娇养,最见不得血腥,云嘉也是个聪明人,分得清轻重,如果沐雨棠没耍手段,云嘉又怎么会看她带来的人头:“大小姐是沐国公府嫡出千金,身份高贵,怎么能像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了人将人头带在身上,还拿来了沐国公府?”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丫鬟,嬷嬷们看沐雨棠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大小姐太毒辣了,杀人藏头,还带来自己家,就不怕连累整个沐国公府?

陈静果然是个人精,三言两语就给她安了个杀人的重罪,可她不是软柿子,任人捏圆搓扁“夫人想多了,这人不是我杀的,是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杀的,说来也巧,昨晚将士们押送的贡品被劫了,他们派出大批人寻找,路遇我被人追杀,就随手帮我把那些阴险毒辣的黑衣杀手全解决了。”

“尸体太重,我拿不动,将士们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就准备拿人头前去京兆府备案,路过咱们府上,怕你们担心,就拐进来解释一下,没想到把二妹妹吓到了…”

沐雨棠说的轻描淡写,陈静却听的暗暗心惊,军中大批将士擒杀黑衣杀手,那一战肯定非常激烈,非常惊险,不知杀手们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锐利的目光微凝,正对上沐雨棠似笑非笑的目光,漆黑的眼瞳如琉璃一般清透,仿佛瞬间洞察一切,陈静没来由的一阵慌乱,随即镇定下来,皱着眉头道:“大小姐不是要去京兆府备案吗?怎么还站在这里?”

“天都快黑了,京兆府那么远,我一名弱女子带着人头去备案,多有不便,劳烦夫人遣名下人送到京兆府,将我刚才说的话复述一遍就好,我累了,先回落雨阁休息了,您多哄哄二妹妹……”

沐雨棠抬腿走上了前往落雨阁的路,边走边抬起手,朝陈静做了个拜拜的姿势。

望着她隐进落雨阁内的身影,陈静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毒,内院女子最忌沾血腥,她居然让自己派人将人头送走,分明就是故意找自己的晦气,可自己是国公府女主人,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推都推不掉。

胸口怒气乱窜,她瞟到地上的带血头颅,发泄般厉声命令:“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人头拿走!”

“是是是!”一名粗使嬷嬷战战兢兢的回答着,快速走上前,拿布包住人头,提走,地上的血迹也被以最快的速度擦干。

望着恢复如初的青石地面,沐云嘉激动的情绪慢慢镇定下来,靠着石柱坐下,美眸里盈了一层水雾:“娘!”

娇滴滴的声音,楚楚可怜的美眸,看的人心疼。

陈静不忍再责备她,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你外祖家习武,皇上赐了各式各样的极品好药,你受了惊,随我去将军府一趟,取些好药压压惊!”

听到将军府四字,沐云嘉迷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摇着陈静的胳膊恳求:“娘,天色已晚,我身体不太舒服,咱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陈静知道沐云嘉在担忧什么,她也不想逼迫女儿做不愿意做的事,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容耽搁,她必须和女儿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前往和陈将军说清楚,绝不能借他人之手。

“受了惊吓,越早服药越好,耽搁了时间,病情会加重,再难医治了,你快回房换身衣服,娘去马车里等你!”

陈静的话坚定有力,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沐云嘉知道逃不过,只得焉焉的应下:“是!”

沐雨棠站在落雨阁院门后,目送陈静,沐云嘉相继离去,嘴角上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受了惊吓,让府医看过服药就是,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前往陈将军府拿药?

就算陈将军府是武将之家,极品药物多,沐国公府的又能差得了多少,这母女两人急色匆匆的前往陈将军府,肯定另有原因。

陈静,沐云嘉都是内宅女子,怎么会找到那么隐蔽的山寨杀手的?难道是陈将军从中帮忙?

杀手头颅扔到她们面前,她们知晓毒计失败,担心事情败露,前往陈将军府商量对策?这理由说得通是说得通,可沐云嘉脸上那瞬间的惊惧分明是在害怕陈将军。

黑衣杀手们无能,杀人失败,又不是她的错,沐云嘉在怕什么?

沐雨棠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抹暗芒: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夜幕降临,陈静、沐云嘉到了陈将军府,仿佛早就知道她们会来,一下车,就有守在门口的下人迎上来,直接请她们去了陈将军的书房。

将军府的书房是重地,除非重大事情,否则不会请人前来,沐云嘉深知这一规定,望着前面引路的小厮,一颗心高高悬起,惴惴不安。

以往明亮的房间只燃了一盏琉璃灯,诺大的书房显的有些黯淡,陈将军站在书房中央,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背影有些萧索,却带着武将特有的浓烈煞气,震惊人心。

“大哥!”陈静率先走进书房,柔柔的称呼温暖,亲切。

“嗯!”陈将军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径直面墙站立着,不知在想什么。

沐云嘉款款走了过来,望着这道亲切的身影,莫名的有些胆怯,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盈盈福身:“云嘉见过舅舅!”

清脆的声音娇弱动人,陈将军却听的身体一震,猛然转身,铁一般的巴掌对着她美丽的小脸狠狠扇了过去:“都是你做的好事。”

“啪!”清脆的耳光声震惊人心,沐云嘉纤细的身体被打倒在地,美丽的小脸浮现一座鲜红的五指山,半边脸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如水的眸子里满是震惊:舅舅打了她,舅舅居然打了她!

来将军府的路上,她知道自己闯了祸,舅舅一定会教训她,而她也设想过陈将军的训斥,连最难听,最严厉的都想到了,也做好了被狠狠教训一顿的准备,哪曾想,陈将军一句话都没说,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舅舅,不就是死了几名杀手,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沐云嘉尖叫着,美眸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她是沐国公府高贵的嫡出千金,杀手们不过是低贱的杀人工具,死了再花笔银子培养就是,舅舅居然为了那七八名杀手,打她耳光,他们的舅甥亲情都比不上那些低贱工具吗?

“死了几名杀手?这可不是几名杀手的事,而是整个山寨的人全被灭了……”陈将军愤怒的咆哮震天响,站在附近把守的亲卫们都受不住的揉了揉耳朵。

什么?整个山寨都没了?

陈静刚从陈将军打沐云嘉的震惊中回过身,转而又陷入了山寨被灭的震惊里。

沐云嘉也瞪大了眼睛:“我明明只派了七八名杀手追杀沐雨棠,怎么会牵连到整个山寨?”

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知道陈将军有一批很厉害的秘密杀手,吵着要见见,陈将军拗不过她,就让她见了几个,从那之后,凡是得罪她的人,她就派名杀手去教训,多年来,一直很顺利,没想到在沐雨棠身上栽了跟头。

“你还好意思问,谁让你派人追杀沐雨棠的,你不知道她是萧清宇的人吗?”陈将军锐利的瞳仁里燃烧的怒火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闻名青龙国的萧世子铁腕手段,心思冷酷,她居然胆大包天的得罪他,她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自寻死路,他还不想为她那愚蠢的举动陪葬!

“我哪知道萧世子那么在意沐雨棠……”娇弱的声音里满是无助与委屈,美丽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早知道沐雨棠这么讨厌,她在见到杀手们的那一刻间,就会派他们杀了她,永绝后患。

“沐雨棠是萧清宇的弟子,整个青龙国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如果你真恨不得沐雨棠死,就做的高明点,杀了她让人看不出端倪啊,现在倒好,萧清宇因她被抓一事动怒,带着雪衣卫把整个山寨铲平了……”

陈将军厉声训斥着,凌厉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子,狠狠瞪向娇弱无力的沐云嘉:哭哭哭,遇到难事就知道哭,愚蠢无能,如果她不是他的外甥女,他会拳脚相加,将她打的死死的,以解心头之恨。

“你可知道,那座山寨原本是个土匪窝,凶狠强悍,我费尽心力带着亲卫拼杀了三天三夜,受伤无数,血都流了一半,这才收服他们成为我的秘密势力,还没用几年,就被你的愚蠢毁于一旦……”

陈将军字字句句带着怒意,眸子里闪烁的寒芒更是让人望而生畏,陈静知道陈将军恨极了沐云嘉,唯恐他伤害自己女儿,急忙接过了话:“大哥,究竟怎么回事?”

“苏将军才智过人,极擅用兵,在军中威信很高,时时压我一头,我为了扳倒他,早在多年前就开始筹划,让山寨的人每年出来打劫些可有可无的贡品,制造城外混乱的假相,此次玄武国进贡,我费尽心机说服所有将军,让冷逸轩前去接应,就是为了算计苏府!”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贡品被劫,苏逸轩失职,按军令状可乱棍打死,那苏将军死了儿子,肯定心如死灰,不会再与我争锋,哪曾想关键时刻,你那愚蠢的女儿派杀手追杀沐雨棠,惹的萧清宇动怒,不但帮苏逸轩寻回了贡品,还血洗了山寨……我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毁了……”

最后一句,陈将军陡然提高了声音,那掩饰不住的怒意与恨意,震的沐云嘉身体轻颤,美丽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却再也不敢哭,目光慌乱的四下乱望,心里非常不服气:舅舅那么重要的计划又没告诉她,她哪里知道,山寨被毁,是他那些杀手们没本事,不能全怪她啊。

如果不出意外,苏逸轩死于乱棍之下,苏府败落,而他陈将军会一跃成为军中第一将军,人前风光无限,人后还有秘密山寨帮后盾,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时无两。

可是现在,山寨被毁,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而他视为眼中丁肉中刺的苏府却立了大功,被皇帝封赏,地位再次甩出他一大截!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外甥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枉他平时里对她宠爱有加,她却只会拖他后腿,坏他计划,他怎能不恨,怎能不怒,只是打了一巴掌,实在太便宜她了……

“那还有没有办法挽回这一切?”陈静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焦急,苏将军府和陈将军府一向不合,如今,苏将军府步步高升,陈将军府却损失惨重,她心里很是不愤。

“山寨的人都死了,贡品拉进了皇宫,皇上封赏的圣旨都颁下来了,还能想什么办法?”苏将军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愤怒,都是这对愚蠢母女干的好事,不然,他多年心血,怎会一夕尽毁?

“事到如今,你们最好烧香拜佛,祈求皇上不要深查此事,否则,一旦查出他们和咱们有关,无论是陈将军府,还是沐国公府,都会满门抄斩!”

“怎么这么严重?”沐云嘉脱口而出,惊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焦急:当时她正在气头上,一心想要沐雨棠的命,都没想过这么多……

陈将军瞟一眼她错愕的小脸,不屑的嗤笑:“青龙国律法明文规定,强抢贡品是杀头死罪,不然你以为像小孩子过家家,把贡品还回去就没事了?这段时间,你们嘴巴管严点,若是胡言乱语,让人抓到把柄,倒霉的可不止你们一两个……”

陈静、沐云嘉听的身体一震,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对望一眼,慎重的点点头:“是!”她们都是惜命之人,绝不会自寻死路。

陈将军那一通指责,发泄出了不少怒气,静下心来,面色也缓和了许多,眼瞳却越发的幽深:山寨之事惊动了皇上,混乱之时,他绝不能轻举妄动,且看看京兆府调查的结果如何,若是与他无关,他就静观其变,若是牵扯出了对他不利的事情或证据,他再全力应对……

沐雨棠知道陈静、沐云嘉前往陈将军府,没有跟着,用过晚膳后,也不歇息,半躺在雕花大床上,边看书边等她们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很晚。

院外响起丫鬟,嬷嬷们的脚步声时,沐雨棠望望床头的沙漏,已经子时了,她们两人居然在陈将军府呆了这么长时间,都说了些什么,居然谈到这么晚?

沐雨棠皱着眉头思索间,眼角闪过一道白色身影,淡淡清莲香扑面而来,她抬头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美容颜:“萧世子,你怎么来了?”

古代女子的闺房不是严禁男子出入吗?萧清宇怎么像在雪尘楼一样,想来就来?

“你把它忘在雪尘楼了!”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瞳仁深若幽潭,清润的声音优雅动听,长臂一伸,一只精致的竹篮出现在沐雨棠面前。

竹篮里,趴着雪团般可爱的笨笨,一黄一蓝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眸子里满是委屈。

“喵!”笨笨哀怨的叫着,扑进沐雨棠怀里,小脑袋在她衣服上蹭啊蹭,蹭啊蹭,十分哀怨。

雪白的小身体,暖暖的,软软的,香香的,抱在怀里极是舒服,紫檀木的香气也极是好闻,沐雨棠轻轻抚摸着它柔软顺滑的白毛,轻轻一叹:“我明天就会去雪尘楼,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怎么这么伤心?”

“它比较粘你,你独自回家,扔它在雪尘楼,它当然伤心!”萧清宇清润的声音带了丝丝笑意。

沐雨棠撇撇嘴:说的好像多了解它一样,它是猫,你是人,种类都不同,再了解,也未必能猜中它的真实想法……

沐雨棠腹诽着,突然想起了雪尘楼里的碎片:“萧世子,新得的那片一梦千年怎么样了?”她要靠整个的瓷枕回现代,每一片碎片都不能马虎。

“已经和原来那片碎片放到一起了,雪衣卫们还在各地调查,很快就会有其他碎片的消息……”萧清宇淡淡说着,眸子里闪过一抹黯淡:他站在她面前,可她最关心的居然是一梦千年。

一梦千年破碎多年,碎片散落各地,谁也不知道它们具体在哪里,沐雨棠是没想到那土匪成群的山寨里会有碎片:“萧世子,在此之前,你知道山寨里有一梦千年吗?”

萧清宇拥有无所不能的雪衣卫,有没有查到这片碎片的下落?

萧清宇墨色的瞳仁里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有点头绪,还不是特别肯定,本打算等消息确切了再动手,没想到他们敢强抢贡品,加速了山寨的灭亡……”

山寨虽然隐蔽,他的雪衣卫早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他便没有理会,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包天的派人暗害沐雨棠……

“喵!”笨笨懒洋洋的叫了一声,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窝在沐雨棠怀里,昏昏欲睡。

桌上的沙漏缓缓向下滴着沙,子时过了一大半了。

“夜深了,笨笨要睡觉,萧世子请便!”沐雨棠揉揉笨笨的小脑袋,非常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夜行动物的猫都快睡着,昼出夜伏的他们,更应该休息了。

生平第一次,身为祁王世子的萧清宇被人往外赶,他站起身,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浮现一丝幽暗,见沐雨棠将笨笨安置在软塌上,转身朝他走了过来,他伸手捂住了胸口,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欣长的身躯轻轻颤抖。

“萧世子,你怎么了?”沐雨棠看到了他的异常,急步走过来,轻扶住他的胳膊,如玉的手指有些凉,就像上次在皇宫犯病一样。

“没事。”萧清宇的声音暗哑、低沉,有气无力,深邃的眸子也浮现一层迷蒙,修长的身躯软弱无力紧靠在沐雨棠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服,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由温暖变的微凉。

萧清宇比沐雨棠高,也比她重,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有些吃不消,就势扶着他躺到了身后的雕花大床上,小心的将枕头放在他颈下,素白小手轻抚着他的额头试温度:“现在好点儿了吗?需不需要服药?”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不必服药!”萧清宇侧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深邃、锐利的眼眸缓缓闭上,墨色的长发披洒着,长长的雪色衣摆、衣袖流泻而下,映着香妃色的床单和帐幔,俊美优雅的让人移不开眼,在这美如画卷的大床上,他的呼吸声音渐渐均匀。

沐雨棠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他他他,居然躺在她的床上睡着了,她还指望着他病好了,回他的雪尘楼休息呢。

他那么重,她都搬不动他,更别提送去雪尘楼了,像他这种有洁癖的人,不能让府上的小厮或侍卫送,他身边又没跟雪衣卫,想把他送走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就让他在这里睡一晚,等他睡醒后再赶人吧。

沐雨棠俯身为他脱去了鞋子,将他的双腿抬到了床上,素白小手触到他雪衣的衣带,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男女性别不同,衣服就不脱了,免得发生什么尴尬事。

扯过里侧的锦被盖到萧清宇身上,仔细检查无不妥之处,沐雨棠抱着一床被子,放轻脚步走到了软塌前。

软榻放置在床边,比现代的单人床宽一些,笨笨四只雪白的爪子全部伸展着,侧趴在软塌上,睡的香甜,小小的身板占着最中间的二三十厘米,两边剩下的空,都不能再躺人。

沐雨棠抱起那雪白的一团,向里挪了挪:“笨笨,你靠里睡睡啊!”

“喵!”落到里侧后,笨笨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翻了个身,雪白的小身体又滚到了最中间。

沐雨棠无奈的眨眨眼睛,以往这软塌的确全归笨笨,但今天她‘落难’了,笨笨应该体谅体谅,给她这个主人让点位置啊。

伸手抱起笨笨,沐雨棠躺到了软塌上,随后才将笨笨放到里侧,嘴角上扬起一抹浅笑:这次看你还怎么滚过来!

她面朝外侧躺着,身后久久没传来任何动静,看来笨笨安安静静的睡着了,她也睡吧!

侧躺的久了,沐雨棠胳膊被压的有些僵硬,准备平躺一下,缓缓血液,不想,身体刚躺正,却感觉腿下这毛绒绒的,一声痛苦的猫叫随之传来:“呜!”

沐雨棠一惊,急忙抬起腿,笨笨顶着被压疼的小身体出现在沐雨棠面前,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敢情这小家伙又躺到中间了,她翻身的时候压到它了。

沐雨棠坐起身,无奈的扶扶额头,她睡觉时常会翻身,刚才清醒着,身体没有用力,还及收抬了腿,笨笨才能幸免于难,如果真在软塌上睡一晚,可能会把笨笨压死,这么可爱的猫,压死了就也太可惜了。

这软塌她是不能睡了!

沐雨棠翻身下床,望着相隔不远,睡的正熟的萧清宇和笨笨,无奈轻叹:这一人一猫,都这么难侍候,一个霸占了她的大床,一个霸占了她的软塌,她这个落雨阁的主人居然无处容身,真是悲伤!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和土匪们打斗半天,也早就累了,很需要休息,软塌不能睡,她试试大床吧。

大床上,萧清宇静静睡着,呼吸声很轻很浅,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道浓浓的阴影,少了平时的寒冰与凌厉,多了几分温馨与睿智,俊美的容颜安然宁静,让人不忍亵渎。

沐雨棠将他向里挪了挪,抱着被子躺到了他身侧,萧清宇依旧清清浅浅的呼吸着,没有丝毫异常。

沐雨棠放下心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隔着两层被子,她也不必担忧两人会有什么肢体接触,如果明天早晨萧清宇先醒来,自己就说是为了就近照顾他,不小心睡着了,这理由合情合理,就算男女同睡一床,也不尴尬。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沐雨棠进入梦乡,轻微的呼吸声均匀后,原本熟睡的萧清宇却睁开了眼睛,望着裹紧锦被,背对着他休息的沐雨棠,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浅笑。

长臂伸出,抓起她的锦被扔到一边,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到了她身上,手臂自她颈下伸过,给她当枕头,望着她安然恬静的睡颜,他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清浅、复杂的笑:

她虽没有内力,但懂武,警觉性极高,他离她那么近,还做了这些事,她居然毫无察觉,是对他毫无防备,还是熟悉了他的气息,已经不再防备?

无论是哪一种,都可证明,她对他,也是有些不同的……

“喵!”软塌上,熟睡笨笨站了起来,摇着漂亮的尾巴,朝他得意的叫。

萧清宇望望熟睡中的沐雨棠,拈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弹指射向笨笨:“睡你的觉!”

糕点不偏不倚,正中笨笨的小脑袋,将它砸的眼泪汪汪,委委屈屈的望着萧清宇:呜呜呜,美人在怀,他就不记得它的功劳了,过河拆桥,见色忘猫的主人!

睡觉就睡觉,反正它也累了,眨眨漂亮的大眼睛,笨笨转过身,趴在软塌上缩成一团,很快就睡着了。

沐雨棠睡前沐浴过,衣服也里里外外全换了干净的,美丽的小脸白里透红,如玉手指轻轻触摸,丝般顺滑,细腻如瓷,她身上独有的清雅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迷恋不已。

萧清宇弹指熄灭了室内的烛火,下巴轻搁在她头发上,怀抱着她柔软的娇躯,轻嗅着淡淡的香气,安然入眠。

沐雨棠醒过来时,金色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了进来,她有些不太适应,伸手挡住阳光,用力眨了眨眼睛。

身旁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你醒了!”

沐雨棠一惊,翻身坐了起来,萧清宇一袭雪衣,正坐在床边看书,长长的衣袖流泻而下,清隽高贵,侧脸映在阳光里,俊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素白小手揉揉额头,她差点儿就忘记,萧清宇昨晚生病,住在了她房间,萧清宇比她醒的早,都神色如常,她何必再大惊小怪的:“萧世子,什么时候了?”

“辰时将过!”萧清宇声音淡淡,深邃的目光依然在书上流连。

沐雨棠一惊:“我睡了这么久!”从子时中到辰时,有*个小时,她以前睡觉从未一次性睡这么长时间,难道是昨天白天打斗多了,身体累?

说到身体累,沐雨棠又想到了萧清宇的病:“萧世子,你好些了吗?”他的病很奇怪,来势汹汹,去势也快,但病发时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就不是常人能忍的了。

“已经没事了,你睡的好吗?”萧清宇放下书本,看向沐雨棠,深邃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柔情。

这话怎么这么的……怪异?就像是新婚夫妻同床一晚后的互相问候!

意识到这点,沐雨棠又是一惊,低头检查自己,衣衫完整,悄悄松了口气,或许萧清宇只是一句礼貌的问话,是她想多了。

“还好,多谢萧世子关心!”沐雨棠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准备下床梳洗,清冷的目光不经意的瞟到了萧清宇的衣服。

他的外衣虽然都是白色的,可是每件的款式不同,所用的衣料以及上面绣的图案也不同,昨晚那件衣袖领口绣的明明是云海图,今天这件怎么变成世子常服上的蟒纹理了?

望着她紧皱的眉头,萧清宇不解的问道:“雨棠,怎么了?”如玉手指轻触她的额头,衣袖轻扫过衣摆上的纹理,猛然一望,就像图形。

沐雨棠眨眨眼睛,纹理和图形相差不大,昨晚光线暗,许是自己看错了:“我没事!”

沐雨棠后退一步,避开了萧清宇伸来的手,望着他笑意盈盈的道:“萧世子,山寨那两位首领是如何处置的?”

主动关怀被她拒绝,萧清宇如玉的手指悬在半空,顿了顿方才放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军中将士在山寨里搜出了以前丢失的贡品,还许多珍贵宝物,案情重大,京兆府无法审理,已经移交刑部审理,刑部在调查他们这几年做的所有坏事,一经查事,就会上报皇上,依法治罪!”

萧清宇猜测的没错,刑部的确加大了力度调查山寨为害百姓的事例,但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那名少妇和少主的落网,牵出了一桩十六年前的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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