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二眼一亮,搓着手道:“大嫂要做这些,何须寻匠人,我来便是。”小圆笑道:“真是孩子脾性,你要科举,哪有空摆弄这个。”程幕天把她看了一眼:“他比你还大一岁呢。”说完又赶甘十二:“一路上你就敲敲凿凿,全然没个读书人的样子,还不赶紧回。”甘十二站得稳稳当当:“我同大嫂有话讲。”
程幕天的几个姊妹都是怕他的,不想这个未来的妹夫在他面前毫无惧意,他拿拧脾气的人无法,只得往椅子上一坐,问:“有甚么事,当着我的面讲罢。”
甘十二不愿意,盯着屋顶一声不吭,直到把他气走才开口:“大嫂,非是我要瞒着大哥,只是这事若被他晓得,定要把我骂个狗血喷头。”小圆头一回见自家官人遇见敌手,也是好笑,问他有甚么事要悄悄说。
甘十二脸不红心不跳:“大嫂,我想见见三娘。”这孩子还真是大胆,小圆吃了一惊:“男女有别,你们又不‘相媳妇’,怎能私下相会。”甘十二苦着脸道:“大嫂,非是我不守规矩,只是不想娶个素未谋面的人回家,我先瞧上一瞧,心里有个底,万一她是个麻脸,掀盖头时我也好有个准备。”
小圆被他逗笑起来:“你好歹是个举人,半分举人的样子也无,算你讲得有几分理,我替你出个主意,每早去给我家老爷,你的世伯请安罢。”
这是叫甘十二趁着程三娘请安的时候去瞧呢,又能见到人,又十分地合规果然是个好主意,甘十二一揖到底,谢道:“若能如愿以偿,定替大嫂好生做几样玩意儿去店里撑场面。”
小圆哑然失笑,感情三娘要嫁的不是个举子,乃是个工匠。甘十二一走,她忙派人去叫来程三娘,告诉她:“甘十二从明日起也要去给爹请安,你提点神,把他瞧清楚。”
程三娘地脸涨得通红,低头把裙带子绞来绞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去瞧甚么。”小圆知她惯常心思不外露,也不理她,只挑了一盒子程幕天带回的油膏塞到她手里,把她赶了回去。
第二日小圆去给程老爷请安时,果然在堂上既瞧见了昂挺胸的甘十二,也看到了娇羞垂的程三娘,她一路笑着回房:“那两人一个太害羞,一个忒胆大,凑成一家子不知是何模样。”
甘十二请完安。见过未来地娘子。却不回去读书。又跑来寻小圆。非要把那箱子玩意搬回去照着做。小圆拗不过他。只得叫了两个小厮。把那口大箱子给他抬了过去。
她原以为他只是少年心性。摆弄两下就丢开手。不料过了几日。甘十二真给她原样搬回两箱。几个丫头都啧啧称奇。把两个箱子里地东西比照来比照去。竟分不出哪箱是原来地。哪箱是甘十二做地。
甘十二抹着汗邀功:“大嫂。我手艺如何?”小圆实在是不敢劳动一位举人去她店里打工。故意给他浇凉水:“会照着做算甚么本事。这些东西。我们家能卖。别人家也能卖。”甘十二仿佛知道自己会被责难。笑着从背后拿出两样物件来:“给午哥顽。”
小圆接过一看。一件是个陶制地不倒翁。一件却是个木头架子。上头安了个能旋转地木盘。木盘周围挂着涂了色地小猫小狗。小鸟小鱼。轻轻一推。那些飞禽走兽就转动起来。一旁地午哥看得眼都不眨。
甘十二见小圆面露满意之色。忙问:“大嫂。如何?”小圆将不倒翁推了推。笑道:“手艺倒是不错。只是若将你招进店里。你父翁必要亲至临安兴师问罪。更何况。我们家三娘还等着你中了进士来娶她呢。”
甘十二最喜别个夸他地手艺。乐呵道:“三娘我见过了。很是不错。不中进士我也娶她。”小圆笑着叫丫头拍他。道:“给我装傻呢。你不中进士。是我家三娘不嫁。不是你不娶。”
任她怎般劝说,拧性子的甘十二就是不听,成日往她这里跑,将识字用的木板,动物形状器改小了一半,做出许多小笛子小琴来。
面对他这样的热情,小圆两口子都拿他无法,只得悄悄知会程三娘,要她做好嫁一个手艺人地思想准备。
小圆屋里的玩具眼看着越堆越高,赶紧叫来
,叫他去选址开店。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圆琢磨,陈姨娘也是有个小娃娃的人,不如叫来一起开店顽。
陈姨娘得了信儿,抱着小闺女雨娘兴冲冲地来挑玩具,等到见了那一整箱一整箱的木头与陶瓷做出来地玩意,失望道:“我们雨娘是八个月大的女娃娃,哪里肯要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小圆脸上一红,她的午哥是个儿子,就只想到了男孩子顽的,女娃娃爱的东西,地确一样也无。好在她自己也是从女娃娃过来的,晓得她们爱些甚么,忙忙地叫来针线房地管事娘子祝嫂,拿了个布老虎给她瞧:“你们既然会做老虎,那牛羊猫狗定也会做,且多多做些来,做得好,额外有赏。”
祝嫂领命,带着阵线房的人日夜赶工,做了一批来。小圆瞧了瞧她们地成果,兔子,山羊,一个个倒是活灵活现,可惜都是写实派的,更适合当摆设。她知她们不懂“卡通”一词,只得亲自上阵,画了好几册子在她们看来是“四不像”地动物。祝嫂指着一个大圆脸,长胡须,耳朵上却系个蝴蝶结的“四不像”问小圆:“少夫人,这个是甚么?”小圆估摸着她听不懂英文,顺口编道:“大脸猫。”
祝嫂很是仔细,又指了个货真价实的大脸猫问她:“这又是甚么?”小圆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子才答:“大脸猫的姊妹。”她生怕祝嫂还要东问西问,忙道:“我也是随手画的,哪里来得及取名字,不如你们去编,编得好的也有赏。”
做这个有赏,取名字也有赏,下人们欢天喜地,在程家掀起了猜图编名儿的热浪,一时间涌现出许多顶着狗名儿的猫,和许多被安了猫名儿的狗。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甘十二和阵线房娘子们的鼎力支持,小圆的玩具店很快就热热闹闹开张了,甘十二做的小乐器极受欢迎,那些软软绒绒的“四不像”也很是招人喜爱,不但娃娃们抢着要,连些童心未泯的小娘子也买回去摆在床头。
生意红火,大伙儿都欢喜,只除了钱夫人。按说她二十万贯的嫁妆,怎会嫉妒儿媳一个小铺子,原来钱家来临安的时日短,当初带来的陪嫁大多是死钱,虽匆忙置办了几个庄子,也是出产不佳,城中的铺子更是入不敷出,想来也是,她成日里担心自己老来无依,只顾着算计儿媳,分不出心思去照料,自然生意就不好。
这日她趁着程老爷高兴,走去向他抱怨:“媳妇的那个铺子,她改了嫁的生母有一股,你出了嫁的大姐也有一股,为何独独没有我的,我又不是不出本钱。”
其实不分股份给她,就是程老爷的主意,他见钱府过继一事还无定论,生怕钱夫人把钱都搬回了娘家,便宜了她堂弟。钱夫人听说不分股份给她,不是儿媳的意思,倒是程老爷的主意,气道:“且不说我爹娘不会过继,我也不会把钱搬回娘家去,就是儿媳,难道她没有娘家?”程老爷笑道:“她有儿子,难不成不把钱留给午哥,反倒去贴补娘家那些不怎么亲的哥哥们?”
钱夫人一怔,满腹的委屈涌上来,却又怕一开口戳中程老爷的痛处惹他恼,只得强忍了眼泪,坐了轿子回娘家。
辛夫人正在家为过继一事犯愁,忽见闺女抹着泪进来,急道:“祖宗,我这里的事还未闹清楚,你这又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回来,可是你那儿媳给脸子你瞧了?”钱夫人哭倒在她怀里:“媳妇现在瞧着倒还过得去,但是我家老爷却因堂弟过继一事,处处防着我。”
辛夫人历经千辛万苦,斗败无数个妾,才保下这么个独闺女,见她落泪,心如刀绞,恨道:“要不是你爹被他们说得有些心动,早被我赶回去了,闺女,你且再忍耐几日,要是他们还纠缠,我就夜里拿绳子将他们捆起,随便丢到哪艘回泉州的船上去,再给船老大塞几个钱,等到了再放他们。”
钱夫人对自家娘亲的办事能力十分信赖,得了她的劝,安安心心地回家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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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哥指着挂满小玩意的木头架子咿咿呀呀,二十四孝老爸程二郎问他:“儿子,要甚么,小老虎?小兔子?”小圆白了他一眼:“他是要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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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福妻安康》作:云湘书号: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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