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姜川房里呆了不超过三十分钟,然后就被赶出来了。”
“为啥?”
“提到了他那两只英年早逝仓鼠……一不小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你妹儿啊。”
谨然满脸郁闷地在桌子边坐下来,招呼老板上了一笼小笼包,夹起小笼包沾点醋,咬下一口包子香得满嘴流油,一边感慨活着才能吃到好吃的这个人生道理果然在理,一边又要蛋疼为了吃上一口好吃的他这人生过得也未免太心酸——
剧本发展从头到尾就没科学过。
平常看电视电影或者小说,不免总是各种拙计主角为什么老是藏着各种秘密就是不愿意跟重要的人相认——这种情况多数出于什么动物报恩修炼成精找到前主人——有时候谨然看到激动的地方恨不得钻屏幕里去揪着那傻乎乎的主人的衣领告诉他“这个被你虐得死去活来的人是你原本心爱的宠物xx啊你造吗你俩赶紧相认吧”,激动完了没忘记顺便骂一下编剧婆婆妈妈一句话的事儿说完就能he哪来那么多曲折灌水骗人吧!
………………现在他知道错了。
从头到尾完全不是宠物xx的错,也不是编剧的错。
昨晚他袁谨然就以身试法试图不按剧本走,然后报应也来的特别快:别说主人一把抱住自己心爱的xx痛哭流涕欢快相认he,事实就是他的主人不仅反应特别冷淡,甚至将他直接扫地出门,扔他在走廊里吹风。
还一副特别生气的模样,就好像谁冒犯了他似的——有没有搞错,谁吃饱了没事干拿两只仓鼠去冒犯他!
谨然这边恨恨地咬着包子,结果抬头就看见《倾世红颜》的剧组飘过,门口一硕大身影一闪,丁胖胖冲进来买了两笼包子,正给老板拿钱,一抬头看见了谨然,顿时眉开眼笑收起钱说“算他们的”,谨然正无语,又听见丁胖胖问:“你们大川纳的剧不还没开机呢么,今天剧组人员才到,我说你起得比猫还早干啥啊?”
谨然没好意思说自己昨晚惆怅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换了个话题调侃丁胖胖:“你就买两笼包子,这抠门儿的,你家剧组那么多人一人咬一口啊?”
“我一个人吃。”丁胖胖说,“他们饿了自己不知道买啊?”
这时候老板拿了一盒打包好的包子走出来,谨然抽着唇角让老板再打包两笼让丁胖胖一起带走,后者眉开眼笑直说“吃不了吃不了这么客气干嘛”,黑发年轻人虎着脸说:“吃个屁,给我师弟的。”
丁胖胖拿着四笼包子乐呵呵地走了,谨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低下头继续吃早餐,倒是方余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他,说:“我觉得两笼包子很难洗清你昨晚的罪孽。”
“我也觉得。”谨然抬起头擦擦嘴,一脸淡定地说,“所以我决定一会儿到姜川他们的现场跪着去,他演多久我就跪多久,你觉得这样能洗清我的罪孽了吗?”
“你那么大件儿的跪在那人家都嫌碍事。”
“嗯呐,呵呵。”
见黑发年轻人一脸不爽似乎不是很开得起玩笑,方余不调侃他了,两人吃完站起来走出早餐店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远远地就听见姜川他们的剧组开机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后就消停了——这时候谨然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影视基地的景点开放也剩下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怎么说还是有点红的明星,这会儿他也不好到处乱转,他自己又不知道去哪,跟着方余去剧组吧见了姜川又觉得有点尴尬,最后纠结了个够呛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转头回酒店,决定上上网睡个回笼觉等开午饭。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到酒店呢,就看见一群小老太太们挎着篮子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走过,每个老太太的篮子里都放着香和纸钱,谨然挑挑眉,倒退几步,拦着一位老太太问:“大娘,您拿着这东西,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可俊俏嘿,是明星吧?”那老太太眉开眼笑,“小伙子日子过糊涂了吧,今天七月半,鬼上岸,鬼门关开门给去世的亲人烧点银子花的日子啊。”
谨然闻言,想了想今天还真是农历七月十五,不过他没什么人可烧的,但是最后还是走到个卖元宝蜡烛的店,买了些香和纸钱,又寻思着等再晚点,他可以去小黑英年早逝的那家宠物店里买一包鼠粮——晚上给他那舍生就义的同胞点个香,烧点纸钱和鼠粮,也算是……让它在下面做个有钱有尊严的仓鼠?
这么想着,谨然又顺手给小黑买了个纸糊的别墅。
卖东西的老板特麻利地把东西给谨然装上,又热情地问:“要不要来两套衣服和鞋子?”
“不用,”谨然不假思索地说,“太大了,它穿不了。”
还以为面前的黑发年轻人家里是有小孩夭折,老板的眼神儿立刻变得无比同情,果断又多给他塞了几叠纸钱,谨然连忙说:“不用不用,它用不了这么多钱……”
老板的眼神变得更加同情了。
于是最后,离开元宝蜡烛店时,谨然手里拎着一大袋东西,往回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过马路就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事干给仓鼠烧冥币似乎格外地有病,放下那一大袋东西,正东张西望准备找个地方毁尸灭迹,这个时候,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谨然掏出来看了眼,发现是方余,电话那边说“你抬头”,谨然抬头,随即便看见经纪人先生隔着条马路在跟自己招手——黑发年轻人囧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甩给对面一句“你是不是日剧看多了”果断挂掉电话,这时候马路对面已经凑够了一堆人,众人无视比烈日还红艳艳的红灯,热热闹闹地横穿马路,等绿灯亮起来的时候,方余已经站在了谨然的面前。
“你不去看着我家姜川跑这来干嘛?”
“我给你家姜川来买解暑凉茶,剧组那大锅饭有屁用,喝了还闹肚子。”方余低下头一看谨然脚边放着的一大袋值钱,先是愣了愣,随即好像是想起来今天什么日子,然后问他,“这么老大一包干嘛呢,你家鬼节要把祖宗十八代全部烧一遍么?”
“……你管我。”谨然面无表情地拎起袋子,“没事我走了,曾祖父昨晚给我托梦说他穷疯了,让我天一亮立刻给他烧钱片刻不能耽搁。”
“有事啊,我正准备打电话找你呢。”方余连忙拉住想要离开的黑发年轻人,“让你曾祖父等等,死人要吃饭活人也要赚钱啊——我刚才接到白岩歌老师电话,《星火燎原》剧组今天到h市了,这会儿他们已经在g市机场准备登机来着。”
“到了就到了呗,先遣部队来踩踩点提前到不是挺正常的么,”谨然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还要老子个男配去接机?……当然介于对方是川纳,也不是不可以啦。”
“你那开车技术,接机也要有人敢坐你车啊!他们提前来你也不能闲着,我听说是演你小跟班田中道一的那个原定演员昨天下楼时候把腿摔了,大几个月不能下地,现在你们剧组要临时换个演员——我说你是不是自带什么debuff啊,怎么你跟的剧组不是换主角就是换配角?”
“……”
“剧组拉过来以后会有几个演员过来试镜,导演们的意思是反正你人都在这儿了就配合配合工作……”
“演员跑到这边来试镜啊?给不给包机票来着?”
“应该不包吧,选上了这可是川纳的剧,没选上……就当是来h市旅游咯?”
“哪个演员吃饱了撑着来影视基地旅游?”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谨然哦了一声,自始至终抱着那一大袋冥界用品,跟方余说话的时候两人顺便找了个小巷子把东西给烧了,抬起头看看脑袋顶上的大太阳,方余忍不住啧啧道“你曾祖父可真有点心急啊这大白天的”,等谨然把装了一大堆东西的纸袋拿出来——纸袋上面是写了收件人那种,方余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嚷嚷:“卧槽,你曾祖父叫小黑?!……怎么跟姜川养的仓鼠一个名?”
谨然:“…………………………那时候的人没文化,叫袁小黑怎么啦?”
方余翻了个白眼示意黑发年轻人赶紧烧,两人吭哧吭哧点了火,等那写了收件人的纸袋子烧穿了露出里面的东西,方余又用树杈扒拉了下:“连双鞋都不给,你个不肖子孙。”
“我曾祖父不走路。”谨然抽着唇角说,“八抬大轿抬着走不行啊?”
“和你一样矫情。”
“……”
给祖宗仓鼠烧完那么老大一包东西,谨然闻闻自己身上全是烟熏味儿整得和腊肉似的,想了想这会儿《星火燎原》的剧组大概飞机刚刚起飞没多久,他还有时间,于是决定回酒店洗个澡——他不想今天试镜完毕之后,网上又奇怪的传闻传出来,比如什么:袁谨然有体臭,而且是腊肉味的。
此时方余也买好了凉茶,跟谨然说一会儿来找他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回酒店路上,谨然又遇见了希德,这家伙应该是今天没有戏份,所以参加了个开机仪式就回来了,遇见谨然他立刻就走了过来,结果靠近了黑发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忽然抽了抽鼻子,皱起眉后退了一步,问:“什么味道。”
“今天是咱们国家的传统节日,就是给死去的亲人烧点钱让他们在冥界使用,”谨然盯着希德的眼睛说,“刚才我是去给姜川的两只仓鼠烧了点东西。”
希德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仓鼠收不收得到,尤其是那只叫小黑的,姜川说它活着的时候可挑剔了。”谨然又说。
希德又打了个喷嚏。
“希望两只仓鼠在天国安好。”黑发年轻人在红发少年打了第三个喷嚏的时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探过脑袋关切地问,“你感冒了呀?”
“没有。”
谨然“哦”了一声,心情不错地告别希德,回到酒店。
……
中午,《星火燎原》剧组先遣部队已到位,谨然跟他们敲定时间下午开始试镜后,开始满世界寻找姜川。
成功地在餐厅一角找到男人——这会儿他看上去已经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穿着短袖短裤一个人很酷地坐在那里吃饭,谨然也打了饭坐过去,姜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谨然跟他对视了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好了,想也不想张口说:“我今早去给你两只仓鼠烧了点纸钱……哦,你大概不太明白,这个纸钱呢就是咱们国家在传统鬼节时——”
谨然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将自己吃完的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谨然:“……”
经纪人先生在黑发年轻人身边坐下,与他同样伸长了脖子看着男人扬长而去的高大背影,啧啧叹息:“又说什么了?”
谨然:“我跟姜川说我给他的仓鼠烧了纸钱。”
经纪人先生:“你也改名吧,别叫袁谨然了,叫袁欠欠如何,欠揍的欠。”
谨然:“……”
……
下午,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谨然来到跟白岩歌老师说好的室内影棚内,然后发现了一件让他的玻璃心彻底碎了一地的事情:完全没有人事先通知过他,来试镜的人里居然还他妈有徐文杰。
徐文杰!!!!!!!
要不是今天看见他,谨然几乎要以为他已经默默地死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里了——许久没出来蹦跶,他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瘦,一阵风能吹跑似的瘦,坐在那里正跟他的经纪人说话,膝盖上放着剧本,好像很乖巧的样子。
“他凭啥?”谨然一脸严肃地问。
“邵旭东呗。”方余说,“一对臭不要脸的,就喜欢买一赠一,估计是私底下跟他们的负责人有了什么勾当——以前完全没有合作,想塞人很难,现在你都在剧组里面了,想往里面塞几个人同公司的就不那么难了……哪怕是川纳这种事也不可避免啊,而且啊,田中这个角色本来就没什么难度。”
谨然:“哦。”
田中道一这个角色确实跟少佐齐藤不太一样,如果说齐藤是一个坏得有血有肉,坏得很有水品且有智商的角色,那么田中的定位则是从头到尾就是用来恶心人存在的,没有什么角色内涵,就是个纯粹的丑角,想要把这样的角色演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水平出来,基本不可能——再好的电视剧里多少也会出现这样的单纯反派角色,通常这种角色的出现是用来给观众当放松时间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想到川纳的戏里会出现徐文杰……
谨然:“方哥,不是我小气啊……”
方余:“我懂,不用做铺垫了,爱咋咋地。”
谨然:“万分感谢理解。”
谨然站了起来,舒活了下筋骨,稍微调整了下状态后问工作人员拿了剧本,看了一眼,剧本里说的是齐藤和田中某次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狡猾的田中出谋划策想出的阴损招得到了齐藤的赞赏——对于演员的要求是要求表演出田中那猥琐阴暗的一面。
田中的人设是个小白脸。
所以当今天试角色的人陆续到达后,谨然注意看了下,发现他们其中果然大部分都是小白脸,有一些脸生的面孔,但是看上去好像反倒跟剧组的那些人挺熟悉的,估计之前一直在川纳他们这类电视剧一块活跃,还有一些是现在的偶像派演员,大概也是希望能有个机会稍微转型。
谨然这边做好了准备后,穿着短裤大裤衩就站在了道具桌后面,他的角色在这个镜头中台词并不是太多,主要是田中的扮演者在讲——像是谨然这样比较老的演员,有时候在演戏的时候会照顾一下新人的节奏和情绪,也就是稍微收敛下自己的盛气凌人,俗称“带戏”——而谨然“带戏”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跟他演过对手戏的新人演员都对他赞不绝口,觉得他人非常好,很会照顾后辈。
今儿个新角色试镜头,本来谨然就是来打个酱油,按理说他往那一站认真不认真演都没多大关系,前几个演员上来试的时候,他也表现得很随和,基本可以明显地看出在他在跟着那些演员的节奏走,每一个眼神和台词都给得很及时很到位,变相地掩饰住了演员因为紧张的情绪带来的台词节奏感不好之类的缺点。
试镜一直很顺利的进行。
直到有人叫到徐文杰的名字。
原本保持着坐在桌子后面跟试镜演员对戏的黑发年轻人站了起来——不过对于演员怎么演,剧本上没有特殊要求,所以并没有人对谨然的这个举动提出异议,直到他扫了一眼摄影机,开口说第一句台词——
“田中,对于此次行动你有什么看法?”
在此之前,黑发年轻人都是跟新人打好了招呼,确定对方已经调整好状态这才念出第一句台词,而这一次他没跟徐文杰说任何一句话,当他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直接进入状态——
徐文杰明显愣了愣,对接台词之间出现了大约2-3秒的放空时间,这才开始按照剧本开始念自己的台词——大概是因为台词记得不熟而且紧张,他念得速度有些慢,但是谨然这边却一改之前会照顾着演员同样放慢自己台词的节奏,而是按照正常的语速,在徐文杰说完台词后,他几乎没怎么停顿就冷冷一笑,按照剧本念台词:“你说,你就是你的计谋?”
当黑发年轻人停止在桌边渡步,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徐文杰时,那双黑色的瞳眸里闪烁着的嘲弄和不屑,将齐藤这个清高的角色活灵活现地掩饰出来——他就是一个狂傲的,年纪轻轻有了军衔,不仅轻视自己的敌人,他甚至看不起自己的盟军,这也是最后他落得个悲惨下场的主要原因。
谨然之前都是在“陪演”,而此时此刻,当他突然画风一边认真起来,甚至是蹲在监视器后面的两位导演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整个试镜片段变得非常奇怪,当镜头转到谨然这边时,不看他身上的服装,他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甚至是眼神情绪都很到位;而当镜头到徐文杰那边时,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画风,他不管是台词、神态和反应速度,都明显没跟上来。
这会儿就连瞎子都看出来,徐文杰遭到了谨然惨无人道的压戏,并且直接在赤.裸裸的对比下被秒成了渣。
在谨然完全掌握了整个场景对话节奏的情况下,他毫无招架之力,当场景的最后,谨然抓起桌子上的本子往桌子上一摔大吼经典抗日剧台词“八嘎”时,他连着后退了两步,面色惨白。
现场鸦雀无声。
直到白岩歌喊“咔”,谨然脸上的冷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也不看直接越过徐文杰,看向还在等待着的、此时正一脸心有余悸看着自己的等待试镜的演员们,面无表情地说:“下一位。”
呆立在原地的徐文杰一时间脸色非常难看。
现场的气氛也是颇为尴尬,混惯了偶像派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知道谨然不太喜欢这个模仿自己发家的十八线小明星,大家都不敢吱声,但是这会儿徐文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是过于可怜,而不明真相的白岩歌导演向来是个和事老,轻咳了一声:“小然,你不要突然认真起来嘛,看看你把人家小徐同志吓的,我看你之前带其他的人带得也蛮好的,怎么突然就……”
“忽然觉得现在带,以后也不能带完整部戏。”谨然闻言,转过头挺和气地说,“带是情分,不带是本分——总不能以后以后一有田中和齐藤的对手戏,齐藤画风就发生突变吧?”
李锐导演后监视器后面抬起头:“有道理,老白,我看小然这个处理是正确的。”
“但是这个,前面的演员都带过来的啊。”白岩歌说,“这样好像对这位小徐不太公平来着,小然,我看你接台词之前,小徐表现也蛮不错的,你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要压他的戏试试看——”
不压?
呵呵哒,不可能。
“打倒天下姓徐的一家子”这他妈是生物本能好吗。
看着周围一群还没试镜的演员都是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像是生怕自己在刚才徐文杰那样窘迫的情况下试镜;再转过头看看白岩歌,似乎非常想真的让徐文杰“再来一次”,谨然脸上表情稍稍一顿,随即摇摇头,语气还是相当客气地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老师不如让他们自己独自试镜好了,我这边发挥也很不稳定,难免再给他们来来什么不公平的情况——”
“啊,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以。”白岩歌说,“那徐文杰,从你开始好了,接下来的都单独试镜,自己把握下节奏……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会权衡大家的综合情况最后决定由谁来出任这个角色——小然,要不你也在旁边看看?”
“不了。”
说完,不顾白岩歌在身后喊自己,谨然头也不回都匆匆走出摄影棚。
……
今天姜川他们的拍摄地点基本是在室内,好处就是室内布景里有几台制冷效果没那么好的空调,但是有胜于无嘛,而且好歹有个遮太阳的房顶,谨然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凑过去看热闹时,正好看见姜川已经脱了戏服,这会儿穿着t恤坐在一旁角落里看剧本,昨晚那个笨重的头盔被他放在一旁——贪凉快的代价就是没开窗没开灯的采光不好,布景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遮掩住,谨然也不知道在那么黑漆漆的环境下他到底是怎么看剧本的。
谨然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那个跟他生了一早上气的人头也不抬地说:“旁边点,你身上全是热气。”
谨然抹了把自己的脸,干干爽爽的,再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满脸是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黑色t恤上也有一片汗渍出的白色印痕,于是他觉得这是男人在迁怒,没动屁股,自顾自地说:“我那个剧组的一个演员出了事,今天下午剧组拉过来之后,又开始重新选角,我去配合了下。”
姜川:“嗯。”
谨然:“你猜来的人里都有谁?”
姜川:“要说就说,不说滚。“
谨然:“有徐文杰。”
谨然语落,感觉到身边的人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听见姜川合上剧本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他没有转头去看,而是捧着脸在那开始机关枪似的碎碎念:“我他妈简直日了狗了邵旭东那个臭不要脸的我进公司在饭局上拒绝他约.炮开始他就没给过我什么好资源任何资源都是我和其他老板自己去跑的拿回来他也心安理得地分钱还一副我欠了他人情的模样现在好了有了徐文杰他是不骚扰我了但是没忘记带着徐文杰可劲儿跑来我面前恶心我你都不知道我接了川纳的戏我心里多高兴啊感觉人生都有指望了为了这部戏我他妈连报警抓徐倩倩蹲大牢都不能去老子打破牙和血往肚子里吞不知道挨了多少委屈后来接下这个角色结果还没高兴两天呢人家徐文杰就来了什么牺牲都没有他就白白得了一个川纳的角色你说他凭什么啊没我高没我帅没我会演戏就因为有靠山就能来这么恶心劳动人民吗——”
谨然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身边的人拉了下——伴随着一阵淡淡的汗味儿袭来,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顺着那力道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问男人抓自己的手干嘛,唇上便被一有些干燥的火热的触感碰到——
一触即离。
谨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笼罩在他周围的男人的气息已经抽离。
在他们的不远处,《倾世红颜》剧组还在热热闹闹地拍戏——然而此时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却仿佛突然被挖出来,扔进了另外一个次元——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谨然:“………………你喝酒了?”
姜川嗓子沙哑:“没。”
谨然:“…………………………我也没有,那我们刚才那是在干嘛?”
姜川:“安慰你。”
谨然:“……”
姜川重新拿起剧本,翻开看了看,冷不丁问:“怎么样?”
谨然:“效果不错,再来一次?”
姜川:“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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